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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吗?我一分都没捞着,闹得连房子都没得住了,把我家院子下面挖空了,赔偿的事情压根没提,你说我冤不冤?”
“冤……那你改日找王都知,看看能否要到赔偿。”
沈放是玩笑,但徐还却当真了:“那是肯定,逮到机会必须要。”
“祝你好运,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不去梁园坐坐?”
“今日就算了,改日,改日。”
沈放讪讪一笑,自打乾元节在金明池拜会姑母之后,家里的管教就越发严格了,轻易不敢久出不归。
“等等,有几样东西送给贵府。”
“哦?什么好东西?”自打上次玻璃酒瓶事件后,沈放对杨家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肥皂,洗衣裳,洗手用的;香皂、沐浴之物,比胰子强多了;还有这个花露水,可以驱蚊……”
“这是你新捣鼓出的?”
杨浩点头:“是,估计已经有商家在卖,不过嘛,我这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拿回去让贵府亲属试试。”
“那就不客气了。”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一样。”
“呃……”
沈放满头黑线,干笑两声,抱着一堆东西匆匆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又人登门,出乎意料竟然是王守忠,说曹操,曹操到。
“都知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行了,你小子是不是怪我拆了你家房子,没给你补偿?”
“不敢,不敢!”杨浩笑了笑,看来自己不必开口了。
“哼哼!”
王守忠盯着杨浩的眼睛瞧了片刻,笑道:“那天事太多,是我疏忽了,对不住。”
“都知言重了。”
“拆了你家房子,自然要赔你一套,临近御街的地方,距离州桥不远,三进的院子,如何?”
“啊?都知你太客气了。”杨浩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但不会不好意思。
“这个院落,除了赔偿,也是官家对你功劳的部分恩赏。”
“有劳都知代小子谢过官家恩赏。”
“嗯!”
王守忠点点头,旋即道:“这两日去趟玉津园,仔细检查一些那些庄稼,包括盆盆罐罐里的。”
“哦,敢问都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王守忠悠悠道:“官家欲携百官赴玉津园观稻,当场观你收获玉米、土豆,务必万无一失。”
“明白了。”
联系先前沈放所言,杨浩心如明镜,看样子地震和蝗灾来的太突然,而且后果严重,赵祯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淮南,那是素来的粮仓之地,而今竟然闹出了饥馑,绝对是一个不利于稳定的噩耗。
这种时候,就特别需要一个天大的喜讯横空出世,从而稳定人心,稳定局势。
灾荒之年,粮食歉收甚至绝收,没有什么比玉米、土豆这等产量奇高的新粮食更有冲击力了。
赵祯这是想要突然袭击,放个大卫星,闪瞎天下人的眼啊!
能够亲身参与这样一件盛事,并在某种程度上作为主角登场,杨浩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明白就好,你这两日便在玉津园待命吧,圣旨随时到。”
王守忠吩咐一句,撂下一张房契和一串钥匙便离开了。
这么草率?
皇帝观稻亲农,不该提前三天斋戒沐浴吗?
当真没个明确通告吗?
杨浩心中莫名有些不安,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
第七十八章 浑水暗流()
民以为食为天,灾荒对封建王朝而言是很危险的事情。
灾荒生饥民,聚而为流民,继而生事起义,轻则酿成叛乱,重则改朝换代。
大宋是个多灾多难的朝代,灾荒不断,而且往往是祸不单行。
忻州地震倒也罢了,影响范围比较小,但是淮南蝗灾无疑是个非常严峻的大问题。
江南、淮南是大宋最为重要的两个产粮区,而今淮南闹起了蝗灾,歉收是必然的,有的地方甚至可能绝收。
淮南已经出现饥馑,东京以及北方一些仰仗南粮北运的城池,粮食价格都已开始上涨。
大宋朝廷少不得要筹集钱粮的赈灾,平抑物价,稳定局面,安定人心。
灾荒从来不只是灾荒,不是纯粹的赈灾就有解决问题。
在这个蒙昧迷信的年代,出现天灾时总是难免人心惶惶,尤其是董仲舒那套天人感应理论深入人心之后,天灾总会与朝堂有所关联。
就在赵祯全心全意准备救灾之时,一个意外出现了。
有御史上疏,出现天灾可能是上天示警,是对朝廷施政不当的警诫。
有了第一份,就有第二份,紧接着接连不断有奏疏呈递,虽然表达方式各有不同,内容主旨却大同小异。
认为天灾的原因过在朝廷,是某些不恰当的举措引得上天震怒示警。
明眼人一看,立即嗅出了其中的别样意味。
大宋今年朝堂最热火的事情是什么?
新政!
那么这些奏疏冲着何人而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刚开始还算温和,只是铺垫,后来便直言不讳,堪称赤果。
有言官直接上疏称“祖宗之法不可变”,范仲淹等人所谓新政,实乃乱成法之举,祸国殃民。
有人甚至直言,认为范仲淹、韩琦两位相公应该为这场天灾负责,引咎请辞,或者该直接罢黜。
古来有成例,出现天灾时间要么更改年号,要么更换宰相,如此提议也算有根据。
推行十个月的庆历新政终于引来了不满与反弹,新政种种举措得罪了太多人,侵犯了太多人的利益。
此前不方便,或者没有合适的机会反驳,天灾出现,给了守旧势力最好的契机,于是群起而攻之。
单纯救灾,赵祯不怕,他已经习以为常,经验丰富。
除了三司调拨钱粮赈灾之外,皇家也拿出了一大笔钱。
没错,就是从杨家院子下挖出的那些,宛如及时雨一般,来的正是时候。
赵祯拿出了一半,希望尽早赈济灾荒,安定人心。
也希望借此堵住悠悠之口,可惜现实让她失望了,守旧势力明显不买账。
数日下来,赵祯通过奏疏、以及各种舆论渠道,发现了御史们背后有很多人的身影。
有保守旧臣、有将门、皇族,甚至某些宰执大臣也参与其中,赵祯很震惊,也很愤怒。
之所以冷落曹皇后,其中未尝没有这方面缘故。
新政不仅仅是范仲淹、韩琦等人的事业,更是他这个皇帝的意志,大宋积患有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
已然到了不改必亡的地步。
新政推行了不到十个月,就引来了这么大的反弹,名义上弹劾范仲淹、韩琦等人,实际上是反对自己这个皇帝。
奈何即便身为九五之尊,哪怕支持新政,也不能直接上去打擂,必须做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态。
赵祯很恼火,反击是必须的。
否则遭受打击的不仅是新政,也讲包括皇帝的权威,这是赵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
偏生范仲淹、韩琦他们无可奈何,并无良策,那就只好亲自出手了。
也是运气,杨三郎带来的“大杀器”正好派上用场。
赵祯不禁设想,此物一经面世,百官会是什么表情?
正是因此,王守忠才会登门叮嘱。
杨浩虽然有所怀疑,却并不知朝堂局势如此,不得不再度前往玉津园做小农夫,无意间趟入浑水。
敲开一个花盆,确认里面的土豆浑圆硕大,并未出现腐烂,玉米也都颗粒饱满,杨浩这才放心。
皇帝要当着百官放卫星,绝对不能出差错。
至于后续种下的那些,也长势喜人,到了秋天,必能有个好收成。
许久不见,那些内侍学徒欣然问候,并小声抱怨玉津园闹蛇患,让人心惊胆颤。
杨浩不免奇怪,玉津园这等皇家园林怎会有毒蛇出没?
尤其是内侍提及捕蛇者先后抓获三十余条毒蛇,越发让人惊疑。
看来皇家园林的水远没有看到的那么平静,背后指不定也暗流涌动。
杨浩暗叹一声,准备坐在一棵树下休息,不想瞧见两个人走了过来。
当前是一抹杏黄道袍,赫然是女道士清虚灵照大师,身后跟着武功甚高的护卫小太监张隐歌,手中提着个篮子。
“见过大师。”杨浩不敢怠慢,起身见礼。
“免礼。”
女道士声音很轻,却也有些冷:“那天的事情,多谢你。”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想来你喜食寒瓜,隐歌摘了几个,算是谢礼,亦是致歉。”女道士声音很轻,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日隐歌鲁莽,冲撞了小郎君,抱歉!”
杨浩连连摆手:“大师客气,公公言重了。”
“下次想吃,打个招呼去摘便是。”
“哦…多谢大师。”
吃瓜倒是其次,杨浩真正的目的是收集种子,加上王守忠送的几个,差不多了。
“这是新庄稼结下的果实?”
“是!”杨浩点点头,将玉米和土豆递上。
清虚大师接过仔细瞧了半天,轻轻道:“真是稀奇,不知道从何而来,口味如何?”
“乃异人所赠,口味甚好,待种子多些之后,可请大师品尝。”
“好。”
清虚大师点点头,站在阡陌间来回观察,看样子对蔬果种植颇有偏爱。
一众内侍则远远避开,不敢吱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许怪异,好似十分惊讶。
杨浩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想来应该与清虚大师的身份有关。
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清虚大师在那边仔细观察之时,有宫娥前来传话,张隐歌闻言上前在女道士耳边低语几句。
“告辞!”
“恭送大师。”
清虚大师施然远去,河湖对岸的大树下,荆王赵元俨驻足凝望许久,沉吟不语。
内侍学徒们快步围了上来,叹道:“小郎君,真是厉害。”
“厉害?”
“清虚大师向来对人不假辞色,今日竟然给你送寒瓜,稀奇。”
“大师甚少开口,今日竟与你说了那么多句。”
杨浩讶然:“这很奇怪吗?”
“是!”
“清虚大师主动与人讲话,实乃玉津园奇闻。”
“夸张了吧?”杨浩不免有些难以置信。
“我进玉津园好几年了,统共见清虚大师开口的次数,恐怕都没几天多。”
“好吧!”
杨浩既惊讶又无奈,旋即问道:“敢问清虚大师究竟是何身份?”
霎时间,几个内侍退后几步,齐刷刷地摇头,仍旧是半字不提。
古怪!
尤其是傍晚出园,瞧见邱泽昕护送赵元俨的车驾从对岸宫宇驶出,张隐歌恭敬相送时,杨浩越发觉得古怪。
老王爷去探望清虚大师?
不对啊,看样子女道士该是幽居的嫔妃,怎么能见外男呢?
哪怕是夫家叔父,垂垂老矣,也该有所忌讳,皇家尤其如此。
赵祯不在,断没有叔父私下探望侄媳妇的道理。
玉津园、女道士、八大王……
皇家的事情,越发古怪了!
第七十九章 计相失态()
范仲淹有些惆怅!
去岁此时,从西北回到东京,意气风发,满怀信心。
励志鼎故革新,为国除弊,富国强兵。
难得有一群志同道合的老伙计并肩作战,更为难得,身后有官家的坚定支持。
感动之余,他们全力以赴,设想着如同商鞅强秦,报答秦孝公知遇之恩那般,成就又一段革新佳话。
可结果似乎不大理想,成为参知政事已经十个月,新政措施逐步推行也有半年之久,但收效甚微。
改革并非一日之功,尤其是大宋积弊甚为严重,当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范仲淹省得这个道理,所以并不着急,他相信一切按部就班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定会产生效果。
可是,他们运气不好。
不等结果出现,反弹便开始了,而且是借天灾而行“人祸”。
对于这等不及时救灾,反而利用灾荒大做文章,攻讦弹劾的卑劣手段,范仲淹等人颇为不齿,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绝好的机会和方式。
革新岂能没有反对?意料之中的事情。
天变,无稽之谈。
却成为守旧势力的绝妙借口,以此迫使自己辞官或是罢相,荒谬之言,岂能屈服?
天变,却也至高无上。
以天子自居的皇帝都不能等闲视之,很容易被迫动摇。
一众革新大臣最担心的便是此事,失去皇帝的支持,再多抱负都无从谈起。
连续两日,朝会上官家都一言不发,这让他们很担心。
毕竟,沉默可以解读为犹豫。
而犹豫,意味着动摇。
就在他们忧心如焚之时,圣旨传出:六月十二,玉津园观稻,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伴驾。
这是?
灾荒之年,观稻亲农,鼓励耕种自救,倒也合乎情理。
可是,有必要让百官随行吗?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官家如此举动,意欲何为呢?
不只是范仲淹,满朝文武都在嘀咕,揣测官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六月十二,多云,微风。
官家赵祯祭祀武成王庙后,驾临玉津园观稻,百官随行。
安静许久的皇家行宫顿时热闹起来,人数太多,玉津园的殿堂难以容纳,百官在阅兵用的大校场上集合。
所幸天空云朵遮住了太阳,又有阵阵微风吹过,才让大汗淋淋的士大夫们好受一点。
观稻!
当真这么简单吗?一会该不会动手干农活吧?
这天气,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虽说读书人讲究耕读传家,很多官员本就是农家子弟出身,但久居庙堂,习惯富贵,谁还愿意,还吃得了天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呢?
还好,官家是仁慈的。
在内侍的引导下,百官来到了湖畔的农田边,官家赵祯已然站立许久。
待百官匆匆见礼之后,赵祯笑道:“玉津园里庄稼涨势不错,请诸卿随朕来一起瞧瞧。”
众臣目光落在附近的稻田里,但见绿油油一片,涨势喜人。
可是,能说明什么呢?
皇家御园就种了这么一丁点,有专人悉心照料,不缺肥料,不会缺水受旱,更不会闹蝗灾。
百姓农田哪能有这般待遇?哪有什么可比性。
有人暗自腹诽之时,那边赵祯笑道:“稻谷长得不错,瓜果也凑合,不过都寻常,没什么看头。
倒是有几株庄稼种的早,恰逢收获,请诸卿来一起瞧瞧新鲜。”
新鲜?
有人觉得官家的这个用词很新鲜,虽说不喜面朝黄土背朝天,却也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也有人心生预感,官家如此大费周章,岂会只是简单观摩收获?
在众臣或不以为然,或谨慎好奇的围观中,禁军将士抬着几个破水缸、花盆、陶罐之类的容器过来。
不过众人的目光首先被盆中的植物所吸引——没见过。
无论生于江南,还是长于西北;无论是司农寺的官员,还是农家子弟出身的士大夫,都瞪大了眼睛,全不认识。
“官家,此为何物?”
“杨三郎,你来给众卿介绍一下吧!”
赵祯没有回答,朝着旁边喊了一声,杨浩便从树后走了出来,第一遭在大宋文武百官面前隆重亮相。
除了范仲淹等少数人,大部分官员并不认识杨浩,但多少都听说过。
这个少年怎会在此?这些新奇的庄稼与他有关?
对了!
前些日子,捧日军突然进驻上土桥一户小院,莫非……
当越来越多的线索汇聚之时,真相渐渐浮现。
众目睽睽之下,杨浩走上前,拱手一礼:“杨浩见过诸公,小子奉旨为诸公介绍一下这几株新庄稼。
此为玉米,粮食;此为土豆,亦粮亦菜;辣椒,蔬菜,亦是调味品。”
玉米?!
土豆?!
辣椒?!
没听说过!
众臣惊疑不定,交头接耳之时,杨浩续道:“这几株庄稼皆已成熟,收获之日,请诸公一起做个见证。”
见证?
只听杨浩续道:“辣椒就不说了,玉米和土豆是都是粮食,需知产量几何,小子不擅称量、计算,能否请司农寺帮忙称量,三司帮忙计算呢?”
虽是请求,但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那便是要求。
三司使陈执中带着户部判官走上前,早有内侍备好了纸笔、算筹。
司农少卿亦闻言出列,提着内侍送上的秤杆,负责称量。
杨浩行动很迅速,三两下便掰下了为数不多的玉米,当剥去外壳,金黄色的玉米棒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顿时引起了又一场骚动。
招招手,有内侍立即送上两棒先前收获,已然晾干的玉米。
“诸公当面,称量一下晾干后的分量。”杨浩扭下玉米粒,装进布口袋,挂在司农少卿的秤钩上。
“陈相公,一亩玉米株数大概是这些。”
杨浩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指了指远处的农田:“倘若存疑,那边有一部分尚未收获,可实地勘测验证。”
陈执中与户部判官上前查看测算,确认无误,待司农少卿称出分量,便立即摆弄算筹,开始计算亩产。
片刻之后,当一个数字浮现在心头,素来稳重的大宋计相脸色为之一变,惊愕不已……
众臣惊讶疑惑之时,杨浩拿起铁镐砸在了陶罐之上。
陶罐碎裂之后,从泥土中滚出了许多浑圆硕大的圆疙瘩……
这便是所谓的土豆吗?
杨浩无论大小,将所有土豆收纳入袋,再度挂在秤钩之上,司农少卿立即给出单株土豆的产量。
“陈相公,土豆种植的株数与玉米相当,您给算算亩产?”
“什么?”
陈执中本来惊愕的脸色再度为之一变,仿佛难以置信,似又有些惊喜。
只见他双手颤抖,纸币掉落在地,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布袋里的土豆,两眼放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