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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开始,西夏使臣野利欢脱,也就是向杨浩拔刀,被大黄狗咬伤的那位,相当嚣张,要求宋朝严惩伤他的凶徒和恶犬。
“东京纵马已是罪过,念阁下为使,可以宽恕,但辱骂冲撞荆王一事,贵使准备如何交代?”
韩琦一句话便让野利欢脱无言以对。
八大王赵元俨皇叔之尊,天下崇惮之,名闻外夷,辽主耶律宗真、西夏李元昊都颇为敬重,辱骂冲撞,罪过不小。
韩琦紧抓这一条,态度强硬,野利欢脱也便嚣张不起来。
随后韩、范二人相互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与西夏展开了斡旋。
割地、自立年号,断然不能答允。
君臣关系,大宋对西夏名义上的所有权绝对不能改变。
至京市易免谈,不过可以在宋夏边境开放榷场边市;至于弛盐禁,理论上讲是万万不行的。
西夏盐矿丰富,青盐质地上乘,深得大宋百姓喜爱,一旦放开,就会源源不断涌入大宋。
冲击大宋的盐业营收,还会给西夏带去滚滚财源,大宋岂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倘若一口回绝,西夏肯定会强烈反弹,反正即便是官面上禁绝青盐,背地里走私也甚为猖狂。
与其如此,还不如正经给点甜头和希望,堵住西贼之口。
青盐不禁,但数量有限,且必须在榷场边市交易。
除此之外,西夏奉大宋为正朔,称臣,大宋给予岁赐。
至于岁赐的数额,狮子大张口显然是不行的,银三十万,开什么玩笑?
要是敢答应,明天辽国使臣就会上门,要求岁币增加到百万,届时给还是不给?
西夏漫天要价,韩琦落地还钱,但还的太狠。
银五万、绢十万、茶两万。
数额不及要求的五分之一,野利欢脱当时便怒了,奈何韩琦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这个时候,范仲淹从中说和,将野利欢脱重新拉回谈判桌。
银十万、绢十五万、茶五万。
西夏再度提要求时,数额已经减了一大半。
大宋君臣闻讯皆是一惊,贾昌朝的脸色阴沉。
晏殊则相当尴尬,当初要是答应了,可就多给出去数十万的银绢茶……
韩、范好手段啊!
这个数额,已经是可以接受的范围,皇帝赵祯心中其实已然认可,不想韩琦竟然再度拒绝了。
银五万、绢十万、茶两万,不多一分一毫。
而且提出一个附加要求,释放被俘的大宋兵将,工匠。
至于边民,韩琦没有提,捉生军虽然确确实实存在,但官面上西夏是不会承认的。
野利欢脱当然不答应,鉴于韩琦不让步,直接拂袖而去,返回西夏。
这个结果,满朝哗然!
原本指望着元日之前,敲定宋夏和议的,韩琦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为了几万银、绢,惹得李元昊再度兴兵来犯,值得吗?
朝野上下,难免有人对韩琦、范仲淹颇有微词。
二人却岿然不动,信誓旦旦,直接撂下一句话:“西贼寇边,请辞以谢天下。”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在没有定论之前,自然不便再攻讦弹劾。
皇帝赵祯在宫中听到消息时,不由错愕。
韩、范二人竟如此笃信,不怕一语成谶吗?
“大伴,范希文和韩稚圭近来都做了些什么?”
都知王守忠心领神会:“一如既往,唯一特别的是…两位相公并欧阳修曾去过上土桥,在一间食肆用餐。”
“上土桥,那个少年?”
“是,就是西贼纵马,冲撞八王爷那日晌午。”
“次日他们便主动前去与西贼谈判,对吗?”
“是!”
赵祯悠悠道:“所以,他们的底气与上土桥食肆那个少年有关?”
“老奴已经查过,少年名叫杨浩,自称是京兆府华阴人,亲族罹难于洪水。”
王守忠道:“因渭北许多村落毁于决口,村民无一幸存,或流落他乡,故此子底细无法追查清楚。”
“那个瓶子呢?”
“秘书监无人识得,老奴准备找异域人士辨认图符,尚未有结果。”
“可知他与三位卿家说了什么?”
王守忠摇头:“不知,但从范府传来消息……”
“你在希文身边安插有耳目?”
“官家恕罪,此乃老奴分内之责…”
“罢了!”赵祯摆手道:“有何消息?”
“据说欧阳永叔和范希文都有意收杨浩为徒。”
“哦?”
“杨浩拒绝了。”
赵祯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惊愕,旋即突然笑了:“有趣,想不到天下还有人拒绝范希文和欧阳修,实乃奇闻啊!”
“确实!”
“还有其他吗?”
“杨浩认有救命之恩的妇人杨田氏为婶,老奴查到,其夫在杨守业在定川寨下落不明。”
“难怪要讨俘兵,能让范希文、韩稚圭为他出头,有趣,有趣!”
赵祯笑叹道:“一个少年,让李迪、尹洙、皇叔、韩、范、欧阳都为之侧目,难不成是天纵奇才?”
“官家的意思是,见见?”王守忠近身侍候多年,当即心领神会。
“是想瞧瞧,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少年。”
“好,老奴想办法安排。”
“不着急,新年将至,召见一个市井少年入宫,动静太大。”
赵祯沉吟片刻:“等开春之后,无论金明池或玉津园,都方便些。”
第四十八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兴许是荆王赵元俨在东京吃货界的名声太大,广告效应之强出乎意料。
腊月里,杨记食肆的生意一反常态,格外火爆。
慕名而来的食客不少,杨浩始料不及,一家人几乎忙到脚不沾地也难以支应。
好在之前那两个女工闻讯,及时赶了回来,果子张把婆娘和女儿都支过来帮忙,这才勉强应付。
杨家的变化,果子张都是看在眼里的,杨三郎和宰相家的公子是至交好友,又与八王爷攀上交情,往后的前程岂能差了?
跟着他做生意,绝对没错。
旁的不说,光是冰糖葫芦和大黄狗奶糖两项,已经赚了不少。
他相信,只要傍好杨浩这棵大树,往后挣大钱的机会多得是。眼下食肆需要人手,让婆娘、女儿去帮忙义不容辞。
自家婆娘甚至还动起了心思,让女儿在杨浩面前去晃悠,要是看对了眼,相处融洽,好趁势向杨田氏提亲。
生意伙伴哪比得上姻亲关系可靠?
果子张立即将婆娘臭骂了一顿,自家女儿虽还算水灵,但毕竟姿色有限,出身也普通。
杨三郎前程似锦,岂会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市井女子?
至于父母之命,也不看看杨家大事都是谁做主?杨田氏说了能算?何况杨家婶子也精明着呢!
有点心思不奇怪,却也得有自知之明,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奈何自家婆娘不听,一口咬定,不试试怎么知道?甚至放话,只要三郎看得上,做小也行……
……
一个时辰内,当张家丫头第五次在自己面前撩头发,露笑脸时,杨浩便明白了。
虽然装作很随意,但是频率太刻意了,何况张家婆娘的目光不时打量过来,意图太明显。
不用多说,那点心思杨浩全明白。
合作生意,钱肯定不会少了他们的,用得如此着吗?
自个在大宋的生理年龄才十五岁,还不着急娶妻生子;张家丫头充其量也才十二三,未免也忒着急了吧?
为趁早绝了他们的不良念想,一整天杨浩都没好脸色。
总算张家人还有自知之明,张家丫头没有第六次撩头发……
杨浩则开始专心考虑扩大经营之事,杨记的名头已然在东京打响,食客源源不断。
一家小店,十几张桌子肯定不够用,扩建是必须的。
杨浩已经和周遭的几个铺子沟通过,给足了价钱,开春以后将店面转让过来。
并且考虑在其他地段开设连锁分店,君不见后世西安各种老字号肉夹馍、凉皮连锁满街遍地。
反正自家“产品”被模仿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打着正宗的名号,开上几家分店。
除此之外,升级版高端店铺也是考虑范畴内,杨家的炒菜已经颇有名气,不逊于东京大酒楼的手艺。
借着八大王的这股东风,尽早打出招牌,一旦站稳脚跟,往后在东京餐行业也能分一杯羹。
有了想法,杨浩便委托牙行的徐六斤为之奔走,为新开“杨记食府”寻找铺面。
当然了,寻找合适的地段、铺面,还得考虑装潢和人员培训,都需耗费不少时间,怎么着也得新年之后,故而杨浩也不着急。
眼看到这庆历四年的新年即将到来,先体会一下在大宋过年的滋味再说吧!
意想不到的是,腊月的最后几天,有人找上门来
正是杨家租住院落的房东之侄,签定契约的那位,声称其叔父生意不顺,急需现钱救急,欲出售房舍。
鉴于有租住契约,所以优先来征询杨家。如果有心购买,可以商量,否则不得不麻烦杨家另寻住处。
事出突然,可以理解。
过年搬家的操蛋事,谁都不愿意,何况生意在上土桥,住了数月也都习惯了。最重要的是手上有闲钱,杨浩当即答应购买。
兴许是房主真的着急用钱,也没多要,最终作价两百六十贯。
契约仍旧是其侄代签,房契也在他手上,可以直接交割。
杨浩不免担心真伪,万一侄子偷卖叔父房产,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但邻里很多人都能证明,果子张偷偷告知杨浩,房主是因在太康县吃了官司,急需用钱打点之故。
加之又有里正作保,杨浩再无疑虑,签约付款,杨家在东京便有了房产。
想想前世在城市里打拼,为了一套房子累死累活,杨浩忍不住摇头苦笑。
不管怎么说,从租户变成房主,总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既然是自家院落,又恰逢新年,自然要好生拾掇一番。
因而腊月二十七的时候,杨记食肆便关门歇业。
依照后世的惯例,杨浩给相关人等都发了“红包”,然而各回各家,准备过年事宜。
杨浩与婶娘忙活了近两天,清扫院落,更换一些破旧的家什,将整个院落拾掇的焕然一新,只待新年到来。
然而团圆喜庆时刻,但对于杨家而言,却难免有几分悲伤。
除夕一早,杨田氏便带着杨雪去了相国寺,杨氏兄弟的排位还暂时寄存在那,每逢节日都要去拜祭。
杨浩则是一种说出的难过,亲人都在,去伏龙塬撵兔的前几日,阖家才吃过团圆饭……
奈何时空相隔,徒呼奈何,唯有大黄狗依旧在身边……
唉!
杨浩叹息一声,转身走进了厨房。
等杨田氏母女回来的时候,杨浩已经剁好饺子馅。
“三哥,今晚不是冬至,也没有月亮割耳朵,也要吃饺子吗?”
“嗯,除夕也吃。”
杨浩无奈摇头,后世常有南方朋友疑惑,为何北方过什么节日都吃饺子?
鬼知道习俗是怎么形成的?只能说,习以为常。
包好饺子,杨田氏接手,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其他菜肴。
杨浩则开始换桃符,这年头没有贴对联的习俗,门神也不是纸糊的,而是雕刻的桃木板。
挂在门上,阻拦魑魅魍魉,消灾挡煞。
为了满足杨雪的好奇心和节日气氛,杨浩特意从街上买了几捆爆竹回来。
没有火药的年代,自然没有鞭炮一说,大宋的爆竹不过是竹筒置于火上烧烤,爆裂发出噼噼啪啪声响,并伴有火花迸裂而已。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宋的新年,就如同王安石诗中所写一样。
等大半捆爆竹烧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中爆竹声、喧闹声此起彼伏,万家灯火映的天空依旧亮堂,东京不夜城实至名归。
杨田氏已经备好菜肴,饺子也已下锅,杨浩拉着杨雪进屋吃年夜饭,迎接庆历四年的到来。
进门的那一刻,院角的枣树枝轻轻晃动,好似第一缕春风已经到来……
第四十九章 那样熟悉()
庆历四年,元日。
按照大宋的风俗,这一天最重要的事首先是祭祖。
鉴于杨家的特殊情况,只是在家中正堂立了一块杨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放置了些许贡品,上香叩首,聊表敬意。
其次便是拜年!
正月初一,朝会必不可少,而且会格外隆重。
天不见亮,文武百官便赶去皇宫,在大庆殿向皇帝赵祯拜年,尔后皇帝会赐宴群臣。
寻常百姓则是换上一身新衣裳,携带些许礼物,前往亲朋好友家中,登门相互拜年道贺。
杨家在东京没有亲戚,来往的唯有邻里,以及果子张、李铁匠这些生意伙伴。
但凡有客人到来,一身崭新花裙的杨雪便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迎客人进门。
茶点果品早已准备好,好生招呼着,如果有孩童,杨浩还会给六十六个铜板作为压岁钱,图个吉利。
让杨浩意外的是,沈放竟然派了个仆从前来拜年。
这年头仕宦之家是不亲自上门拜年的,尤其是东京这等皇亲国戚,高官显爵聚集之地。
若是一一登门拜年,恐怕两个月时间都走不完,故而除了亲近重要人家,大都是派个仆从带着名刺和礼物登门,号称是“拜年飞帖”。
沈放能记得派人前来,可见还是把自己当朋友的,杨浩颇为感动。
前往沈府回访拜年肯定不合适,故而打赏了拜年的仆从,并令其捎了礼物回去。
礼物很贵重——
一瓶二锅头!
撕去了标签,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让仆从大吃一惊,表情几变。
本来仆从还有些许郁闷,其他人都是前往达官贵人的府邸拜年,自己却要来市井小门小户。
掉价,丢面子!
不过此刻,这名仆从惊喜万分,庆幸不已。
不止是收到了丰厚的赏钱,还有幸呈送一件“至宝”。
宰相家的仆从,也算见多识广,琉璃并不陌生,但是这般晶莹透亮的“琉璃瓶”,见所未见,让人惊叹。
还有瓶中的液体,同样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听杨浩说是酒水,仆从又吃了一惊,传说中的琼浆玉液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仆从捧着二锅头走了,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损伤了“至宝”。
杨浩轻轻一笑,背起杨雪,牵着大黄狗,叫上婶娘一道出门去了。
家中再无客人,冷冷清清,还不如出门逛逛庙、街市,图个热闹。
走到巷口之时,看到有人往井里撒麻豆,据说是一种避瘟疫,祈求平安的风俗。
更奇葩的是,有人拿着竹竿吊着一串铜钱,在拍打粪土堆。一边拍打,旁边有人假装痛呼,然后高喊“如愿”……
据说是祈求富裕的一种风俗。
能不能发财杨浩不知道,但他对“视金钱如粪土”这句话有了全新的看法…
元日东京最为热闹之地当属相国寺,新年第一天,求神拜佛,祈愿平安吉祥的是很多人的选择。
据说有人半夜就守在寺庙门前,只为赶早率先进香祈福,与后世争抢头柱香的情形十分相似。
出了相国寺,街道两边的店铺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由此可见,节日营销是古来传统,历史悠久。
也验证了一个史实,宋朝的市井经济空前发达。
其中以马行街、潘楼街、州桥、封丘门等地最为喧嚣热闹,街道两边的商家结起了彩棚,挂着灯笼与各色彩带,迎风招展,十分喜庆。
店铺之中售卖有冠梳、珠翠、头面、花朵、鞋袜、玩好等物,大都是女子必须或喜好之物。
由此可见,女性自古以来便是消费主力。
除了买买买之外,她们还前往附近的瓦子、酒楼玩乐,关扑赌戏之地也有她们的身影出现。
大开眼界啊!
谁说封建时代,自唐朝以后,女性地位下降了?
这分明是对大宋妇人们的污蔑和歧视嘛!
也对,二程还是小娃娃,朱熹的爷爷恐怕尚未出生。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尚未诞生。
对此时的大宋妇人而言,着实是一大幸事。
…
此情此景,杨浩觉得已经足够热闹。
却不想商贩们连连摇头,这算什么?
东京一年最热闹的时候,绝不是元日,也不是春日金明池的游园会,而是——
上元节!
那几日会有无数百姓涌上街头观灯游玩,官家赵祯会出现在宣德楼上,与民同乐。
对于商家而言,则是卯足了劲,准备在上元节出彩,大赚一笔。
适才经过,见樊楼前正在搭建一座彩楼,想来上元夜定会巍然壮观。
…
一路逛过去,杨田氏的目光偶尔会停留在头面、珠花之上。
无论年纪,女人总是爱美的。
喜欢归喜欢,却也只是看看,丈夫不在,子侄新亡,落饰素服“守孝”才是正理。
杨浩看在眼里,只得暗叹一声。
倒是杨雪,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到好看、好玩的东西便想要。
鉴于过年的喜庆气氛,杨浩也尽量满足。
无意间,在一个摊位前看到铜制的小铃铛时,杨浩眼眸一动,下意识驻步。
沉默片刻,当即买下一个,用绳子系着,给大黄挂在脖子上。大过年的,不能亏待了自家“兄弟”。
铃铛刚挂上去,大黄便伸长了脖子,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绕着杨家人撒欢,铃声清脆作响。
“三哥,大黄很喜欢铃铛呢!”
“嗯!”杨浩轻轻一笑,眼眸不禁微微湿润。
当年的小狗崽脖子上本就有个铃铛,那是父亲亲手挂上去的,奔跑时铃铛晃动,声音是那样清脆,那样熟悉。
自己记得,大黄记得,那是“他们”共同弥足珍贵的记忆……
……
于是乎,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