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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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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后悔咱们对他损坏表的事没有将他绳之以法。”路易斯说。“我正在胡同口的一棵树底下打算吃午饭,他蹿出来吓了我一跳。他就欠一顿好揍。”

“我在查那片地区的时候也是在那里休息,”米克斯说,“伙计,我跟你说有一次我看见利兹太太——噢,她已经死了,现在这么说真不好——不过有两三次我真的看见她穿着泳装在自家后院里晒太阳。哇噢,她的小腹的曲线很好看,那么慢慢地收下去。他们一家真惨。她是个好太太。”

“他们抓住罪犯没有?”

“还没。”

“真不公平,怎么他选中了利兹一家,而让老帕森在街的另一边逍遥自在。”路易斯说。“我告诉你,我从来不让我媳妇只穿游泳衣到院子里去转悠。她总说:‘傻比利,谁会看见呢。’我就跟她讲,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一个疯流氓会蹿出来,越过栅栏,暴露他的生殖器。警察找你了吗?你看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找过我。我觉得他们把每个在那边工作的人都找遍了,送信的,还有其他的。不过我从上星期直到今天一直在贝蒂简胡同另一侧的劳雷尔林那边查表。”路易斯撕下啤酒的商标。

“你刚才说帕森上星期找过你?”

“对。”

“那么他肯定看见有人在我之前读过电表,否则他今天不会只是编出个谎话来吓唬我。你肯定没让其他人来查,而且他看见的肯定不是我。”

“没准是东南贝尔公司来查看什么。”

“也许。”

“不过我们两家并不共用电线。”

“你觉得我该报警吗?”

“报警没有坏处。”

“对,也正好给老帕森点颜色看看,让他和法律谈谈吧。无论怎么样,等警车开到他们家,会把他的狗屎吓出来。”

05

01

格雷厄姆在下午晚些时候又来到了利兹家。他从前门进去,尽量避免去看凶手留下的一片狼藉。到目前为止他只看过文件,充满血腥的地板和一些尸体——所有的都是惨剧发生后的景象。他对他们怎样死的已经了解得相当多了,他们曾经怎样生活才是他今天的课题。

那就来一个调查。车库里有一副挺高级的滑雪板,用过很多次却保护得很好。高尔夫球杆也在,还有一辆山地车。电力工具几乎没有用过。还有成人玩具。

格雷厄姆从高尔夫球杆包里抽出一只楔形铁头球棒,长杆拉起来很费劲,他一阵咳嗽。他把包重新斜靠在墙边时球包发出一股皮革的味道。那是查尔斯·利兹的物件。

格雷厄姆“跟随”查尔斯·利兹一直走进房子。查尔斯的打猎用具在书斋里悬挂着。他的豪华版的藏书都整整齐齐地放着,斯旺尼斯瓦尼周年纪念版。爱伦的小说在书架上。维洛妮卡的游记在桌子上打开着。

在书斋的壁橱里有一枝很好的长式掷弹筒,一架尼康照相机,一个伯莱克斯摄像机和一架投影仪。

格雷厄姆,一个除了最基本的渔具、一辆旧的大众牌轿车和两瓶蒙特拉谢白葡萄酒以外,几乎一无所有的穷侦探,对这些家当产生了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敌意。

利兹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成功的税务律师,一个西沃尔文足球俱乐部的球迷,四肢瘦长,笑容可掬,一个被割断了喉管还站起来搏斗的丈夫。

格雷厄姆带着一种奇怪的使命感跟随查尔斯的影子走进房间。访问从他开始是为了“征得他同意”以调查他的妻子。格雷厄姆觉得是利兹太太吸引了凶犯,他对这一点非常确信,就像一只鸣叫的蛐蛐会招致红眼毒蝇致命的叮咬一样。

那就开始调查查利兹太太。

她在楼上有一间小的更衣室。格雷厄姆从血腥的卧室穿过时没有四周张望。房间是黄色的,除了梳妆桌前的镜子被打碎以外好像没有什么被破坏。一双软拖鞋丢在壁橱前面的地板上,好像利兹太太刚刚脱下来似的。她的睡衣好像被随便地扔到了架子上,壁橱里有些杂乱,仿佛女主人有很多壁橱而且不常整理。

利兹太太的日记本放在桌上一个深紫色天鹅绒的小匣子里,钥匙被粘在匣盖上,还附有警方物资科的记录清单。

格雷厄姆坐在一把细长的白色椅子上,随手翻开了日记:

02

12月23日周二妈妈的家里。孩子们还在睡着。妈妈把外面的门廊镶上了玻璃,我不喜欢。因为它把屋子的外观整个改变了。不过坐在门廊里面还是很惬意的,暖暖的,看着外面的雪。妈妈还能撑过多少圣诞节呢,为满屋子的孩子们忙里忙外?我希望还有很多。

我们从亚历山大一路开车很辛苦,到了罗利以后开始下雪了。我们不得不“爬行”。为一家大小准备好行程我已经筋疲力尽了。在教堂山的外围,查理停车走出来。他从一根树枝上摘下来好几个冰挂给我调了一杯马提尼酒。他在很深的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到车里,头发和睫毛也粘上了雪花,我真爱他。当时爱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什么东西被刺破了,有些疼又留有温存。

我希望给他买的派克大衣能合他的身。如果他给我那个丑巴巴的宴会戒指,我就倒霉透了。那样的话我就从后面去踢麦德琳的屁股。谁让她把她的戒指炫耀给别人看,还没完没了,又弄了四个大得出奇的钻戒,颜色像脏兮兮的冰坨——可是冰挂上的冰是那么晶莹。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里,冰在酒杯里融化可还是高出酒杯,它的断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列小小的光谱,我拿着杯子的手上有了红色和绿色的光环,我能感觉到手上光波的温热。

他问我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我双手拢着嘴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要做爱,小傻瓜,我们能做多久就多久。”

他头后侧没有头发的部分立刻涨红了。他总是担心孩子们会听到。男人是不信耳语能有隐私的。

这页上星星点点地留下了侦探们雪茄的烟灰。

天色渐渐黑了,格雷厄姆仍旧看着日记,他读到利兹家的女儿陶丝莱克特妮,以及6月份因为利兹太太的胸部的一个肿块引起的一场虚惊。天哪,孩子们还这么小就……

又过了三页,发现肿块是个良性的肿瘤,很容易就切除了。

03

雅诺维医生今天下午把我“无罪开释”了。我们离开医院开车去了池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那里了。一直以来好像总也挤不出时问去。查理冰镇了两瓶香槟,我们喝完后就在夕阳下喂鸭子。他站在水边背对着我有好一会儿。我猜他落泪了。

苏珊说她担心我们从医院回来会给她带来另一个小弟弟。噢,终于可以回家了。

格雷厄姆听到卧室里电话铃响。留言机启动了。“你好。我是沃拉蕊·利兹,很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听您的电话。如果您在提示音后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我们会尽快和您联系的。谢谢。”

04

格雷厄姆有点希望在提示音后面听到克劳福德的声音,可是只有拨号音。对方挂断了。

他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现在该去看一看她的风貌了。他走下楼梯来到书房。

他的衣兜里装着一卷查尔斯·利兹的“超8”摄影胶卷。在他遇害前三个星期,利兹把它交给一个小店老板冲印。他再没能拿回来。警方在利兹的钱夹里发现了胶卷的收据后把胶卷取了回来。侦探们把影片和一同冲洗的家庭照片一起看过了,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格雷厄姆想看到利兹一家人生活的场景。侦探们在警局给格雷厄姆看过他们的投影仪,格雷厄姆想在他们家中看影片。警方不情愿地让他把片子带出了警局的物资科。

格雷厄姆在书房的壁橱里找到了投影仪和屏幕,把影片放好,然后坐在查尔斯·利兹的皮面大坐椅里看影片。他觉得扶手上有黏黏的东西——是个小孩的手印,上面粘着包扎伤口用的软布条。格雷厄姆的手有了糖果的味道。

这是一段有趣的无声家庭短片,比大多数家庭自制影片更富有想像力。开头是一只狗,一只灰色的苏格兰狗,在书房的小块地毯上睡着了。它时而被拍摄的动静吵醒,不时地抬起头看看摄影机的镜头,然后又倒头睡去。一个晃动的镜头切换,狗还在熟睡。接着它的耳朵突然立起来,爬起来叫着,镜头跟随它来到厨房的门前,它有所期待地在门口站着,短粗的尾巴晃来晃去。

格雷厄姆咬了咬下嘴唇,他也在等待。屏幕上房门打开了,利兹太太走进来,手里拎着买回来的副食。她看着镜头眨眨眼睛笑了,显然有些意外。她用空着的一只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她离开镜头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是孩子们跟在后面拿着小一些的包装袋。女孩是六岁,男孩们分别是八岁和十岁。

小一点的男孩显然是上镜的老手了,捏着自己的耳朵又拉又拽。摄影机定位很高。据验尸官的报告,利兹先生身高七十五英寸。

格雷厄姆确信这个短片是在早春时候拍摄的,因为孩子们穿着防风上衣,而利兹太太面容显得很苍白。在太平间里利兹太太的肤色是健康而黝黑的,而且身上有泳衣留的印。

随后的几个画面是两个男孩在地下室打乒乓球,然后是小女儿苏珊在她的房间里打开一个礼品包,她的舌头伸着在舔上嘴唇,全神贯注地打开盒子,一绺头发垂下来悬在前额旁。她用胖胖的小手理了一下头发,动作和她母亲刚才在厨房时的一模一样。

再后面是苏珊在洗泡泡浴,蜷在浴缸里像只小青蛙。她带了一顶小浴帽。镜头慢慢往下移,聚焦开始模糊,很明显是她年幼的哥哥在拍。在这组镜头的最后,小女孩无声地冲着摄影机大叫,用手捂住她六岁的小胸脯。她的浴帽斜着盖住了她的眼睛。

利兹先生的偷拍简直无与伦比。他把正在淋浴的利兹太太吓了一跳。浴帘鼓起来扭来扭去,夸张得像业余戏剧表演的舞台帷幕。利兹太太用胳膊护住浴帘,手里拿着一块大的洗浴用的海绵。画面的最后镜头沾满了肥皂泡沫。

短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电视里诺尔曼的讲话,然后是对着睡着了的查尔斯一个全景镜头,他在格雷厄姆现在坐的椅子上打着鼾。

格雷厄姆盯着屏幕上方矩形的空白光标。他喜欢利兹一家人。看着他们生前的身影,他为在太平间看到的他们而难过。他觉得造访他们家的凶犯也许也曾喜欢过他们,只不过他更喜欢他们现在的样子。

格雷厄姆的头发涨而且思维迟钝。他在酒店的游泳池里一直游到两腿发麻。从水里走上来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杯坛德瑞马提尼和莫莉的吻。

他自己做了一塑料杯的马提尼,然后给莫莉打电话。“你好,领导。”

“嘿,亲爱的。你在哪儿?”

“在亚特兰大的一个讨厌的酒店里。”

“有起色了吗?”

“还没有多少进展。我很寂寞。”

“我也是。”

“我欲火中烧。”

“我也是。”

“告诉我你都在千什么?”

“我今天和霍普勒太太有顿口角。她的裙子有一块很大的威上忌酒洒的斑,还想来换。她肯定穿着裙子去参加青年商会一类的活动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她我卖给她裙子的时候可不是那样子的。”

“她怎么说?”

“她说她在我的店里退货从来没遇到过麻烦,这大概也是她不去别的店买东西而专上我这儿来的原因之一吧。”

“那你怎么说的?”

“噢,我说我很不高兴,因为威尔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像个大笨蛋。”

“噢,是吗?”

“威利还好,他把被狗刨出来的海龟蛋重新埋起来了。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看报告,吃垃圾食品。”

“还有动好多脑子想问题,我估计。”

“对头。”

“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在什么东西上都拿不准,莫莉。我找不到足够多的信息。不对,是有太多的信息,可是我还没对它们做足够的分析。”

“你还要在亚特兰大待一段时间吗?我不是催你回家,只是想知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恐怕至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我想你。”

“你想聊聊做爱吗?”

“我觉得我会受不了的。我想咱们最好别做这事。”

“做什么事?”

“聊做爱。”

“好吧,不过你不介意我想它吧?”

“一点也不。”

“我们又有了一只新的狗。”

“噢,不。”

“看起来像是短腿猎犬和京巴杂交的。”

“真好。”

“它的睾丸很大。”

“别管它的睾丸。”

“可它们几乎耷拉到地上。它跑的时候得把它们缩回去。”

“它缩不问去。”

“它能缩回去,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能缩你的吗?”

“我想我们离那个主题不远了。”

“那又怎么样?”

“好吧,要是你那么想知道,我缩过一次。”

“什么时候?”

“我小的时候。我不得不在仓皇逃跑中铰开一段铁丝网。”

“为什么?”

“那时我抱着一个不是我种的西瓜。”

“你是在逃跑?谁在追你?”

“一个和我认识的猪倌。他的狗先叫了,他就从他住的地方蹿出来,挥舞着一枝鸟枪。幸亏他必须穿过金甲豆的方形篱笆,所以他只是边跑边吓唬我。”

“他朝你开枪了吗?”

“当时我觉得他放枪了,可是我听到的爆裂声可能是从我的裆下发出的。我从来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事先清理好护栏打通退路了吗?”

“当然,而且还千得挺不错。”

“犯罪思维。你居然那么小就有。”

“我没有犯罪思维。”

“你当然没有。我在想粉刷厨房的事呢,你想要什么颜色的?威尔?你想要什么颜色的?你听着吗?”

“听着呢,哦,黄的。咱们刷个黄色的吧。”

“黄色可不适合我。早饭时我会显得发绿的。”

“那就蓝的吧。”

“蓝的太冷。”

“你他妈事真多,弄个棕色的我都不在乎……噢不,亲爱的,我想我可能不久以后就回家了,我们一块去涂料店买点石片什么的,好吗?没准再买些把手之类的?”

“好,我们买些新把手。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威尔,我爱你,我想你,你在做你应该做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在这儿,我会在家一直等着你,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可以去找你,任何地方,任何时候。”

“亲爱的莫莉,我亲爱的莫莉。现在去睡吧。”

“好吧。”

“晚安。”

格雷厄姆双手抱着头躺在床上,在想像中和莫莉共进晚餐。吃的是隆背哲蟹和干白葡萄酒,带着咸味的海风和着酒气。可是他又在聊天时找茬儿了,真要命。刚才就因为一句大不了的“犯罪思维”他就跟莫莉急了一回。真蠢。

格雷厄姆发现莫莉对他的兴趣大多数时候都难以解释。

他给警局总部打电话,然后给斯普林菲尔德探长留言,说他愿意参加每天早晨的外勤工作。他实在没别的什么可做了。

借着杜松子酒劲他才睡着。

06

所有与利兹案有关的电话记录都在巴迪·斯普林菲尔德的办公桌上,写在薄纸片的便笺条上。星期二早晨七点钟斯普林菲尔德来到他的办公室时,桌子上已经摞了六十三份记录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打着红杠。

伯明翰警方在雅各比家的车库后面发现了一只被埋葬的猫,用鞋盒子装着。那只猫的爪子间放了一朵花,而且猫的周身被餐巾裹着。猫的名字是用孩子气的字体写在盒盖上的。猫脖子上没有颈圈。盖子用一个打成结的弹簧拴着。

伯明翰警方的医疗审查官说猫是被勒死的。他把猫的全身去了毛,没有发现任何被刺破的伤痕。

斯普林菲尔德用眼镜腿轻轻敲着牙。

警方发现了一处松动的土,然后用铲子就把鞋盒挖了出来,根本用不着什么沼气探测器。然而又是格雷厄姆说对了。

探长舔舔大拇指,开始看其他的记录。很多都是对上周内利兹家周围可疑的机动车辆的报告,描述都很空泛,只有车型或颜色。四个亚特兰大的住户接到了匿名电话,匿名者称:“我要把你们像利兹一家人那样干掉。”

霍伊特·路易斯的报告在这堆文件的中间。

“这个查表员关于帕森的报告怎么样了?第四十八号记录?”

“我们昨晚和电力局联系了一下,头儿,以便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利兹家那条巷子安排人。”值班队长回答道。“他们必须在今天上午给我们回音。”

“你现在就让人和他们联络。”斯普林菲尔德说。“和卫生站、市工程局联系,再问问那个巷子有没有建筑施工许可。然后打我车里的电话。”

他又拨通了格雷厄姆的电话:“是威尔吗?十分钟以后在你宾馆门口等着我,咱们开车出去遛遛。”

早晨七点四十五,斯普林菲尔德把车停在巷口。他和格雷厄姆肩并肩地在沙石路的车轮印上走。即使这么早太阳已经很灼人了。

“你得给自己找顶帽子戴。”斯普林菲尔德说。他自己的那顶时髦的草帽歪戴着,低低地压过了前额。

利兹家房子背后网眼状的篱笆被葡萄藤遮住了。他们在有电表的电线杆前停了下来。

“要是罪犯从这个方向来,他可以把房子的整个后部看得很彻底。”斯普林菲尔德说。

只有五日之隔,利兹家的房子就显得需要保养了。草坪开始不规整,野葱也开始在草丛中冒芽了。一些小树枝散落到草坪上。格雷厄姆想把它们捡起来。这房子像是睡着了。格构的门廊在早晨的阳光下的树丛的长长的阴影里斑斑驳驳。同斯普林菲尔德站在巷子里,格雷厄姆可以在想像中看到自己站在后窗前观望,然后打开门廊的大门。不知怎么搞的,他重新构想的罪犯入室的情节现在在阳光下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注视着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一个儿童秋千。

“那好像是帕森。”斯普林菲尔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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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G。帕森出来得很早。他正在后院里的花圃中松土,和他们隔着两栋房子。斯普林菲尔德和格雷厄姆走到帕森家的后门,站在垃圾桶旁边。桶盖用铁丝拴在篱笆上。

斯普林菲尔德掏出卷尺量电表的高度。

他对利兹邻居们的情况都有记录。对帕森的记录是:在上司的强烈要求下帕森被迫从邮局提早退休。他的上司在报告中称他“越来越健忘”。

斯普林菲尔德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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