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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之传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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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看时,却能够发现在他的眸子深处,隐有神光湛然,似乎隐藏着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凡人的这五句诗歌,蓦然间跃入了我的脑海。此时看来,竟似是专为他而撰写。

他伸出一只手来,说道:“姑娘,看你额发都湿透了,定是刚刚出过大汗,可别在这凉地上坐得久了,我拉你起来罢。”

凡人男女之防极严,我们孤男寡女,又是相逢在这再无人迹的山中,但他将此话说来,态度却是自然之极,并没有任何淫邪或是忸伲之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手指修长,一如女子。我只觉那掌上一股力道传来,便借势站起身子,顺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衣袖拂动之间,我的鼻端突然闻到了一种极淡的青草气息。

我望了他一眼,有些犹豫。虽然阿萝先前曾经指给我神庙的方向,但此时面对这苍莽的群山,我还是有些迷路了。

他和蔼地望着我,眼底有一丝鼓励的征询。我终于问了出来:“请问……请问,你知道去九嶷神庙的路么?”

一抹讶异之色,从他的眼底一掠而过,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是去进香的么?那么跟我走罢,我也正是要去那里的。”

我们涉过山泉流淌的山涧,穿越一片又一片的密林。一路上他不时走开几步,去采撷几株生长在路边的药草,然后小心地放入身后的蔑篓之中。他并不与我搭言,我也只是静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嘀咕道:“果然是郎中的习性呢!”

在那美丽而幽深的密林之中,我看见古树在林中安然地生长,疏密的树叶筛落下夕阳艳丽的光芒。幼嫩的藤蔓们吵吵嚷嚷地爬上树干,柔韧的茎条上挤满了清香的小花。除了偶尔有清幽的鸟鸣划破宁静之外,便只有我们轻巧的足音在山径上回响。

我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阿萝还在盼着他去看她呢,他怎么只字不提?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你是郎中?”

他没有回头,但话音中却透出些微笑意:“我只是粗通医书,还够不上郎中的资格呢。”是这样么?我点了点头,决定直言不讳:“你既然来了,不去看看阿萝么?”

“阿萝?”他疑惑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我:“你见过阿萝了?”他果然认识阿萝!我一阵激动,一股脑地把阿萝对他的想念和情意,全部都讲了出来,殷切地看着他:“她不肯下山找你,你就去看看她罢。”

陡然间有些诧异:一向在陌生人面前有些羞怯的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说出这么多话?

他望着我,唇边漾开一丝笑意,仿佛春日里枝头的一抹阳光:“可是,姑娘,我不是那个郎中啊。”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如晚霞,而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羞怒涌上心头:“你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还骗我说你认识阿萝,骗得我把人家女儿家的私房话都讲给你听了。”

他不恼,还是微笑着看着我:“你说话就象炒豆子一样快,叫我如何插得进话头?”我的脸红更深一层,他见状连忙摆摆手:“不过,我认识阿萝,她与这郎中的事我也知道,只是不知原来这小妮子……竟是早对他萌动了情怀……唉,这傻妮子为何不早对我讲,若是讲了,我自会设法满足她这个心愿。可是如今……前些时日我下山去时,本也去那郎中店里,想要买些中成草药。不料走到跟前,但见他店门紧闭,竟然是关了铺面。问过周围街坊,闻说是前次他治好那将死的病人,一时间名声大噪,被邻近州府的一家富户慕名请去治病,也不知何时方回。

唉,纵然是找着了那郎中,说服他来这山中,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我不解地望着他,方才一股怒气早已无影无踪:“怎么来不及?阿萝不是一直在那里等他么?”

他望向来时的方向,淡淡道:“这位姑娘,咱们九嶷山灵气充裕,往往稍具灵性的生物,哪怕只是草木之属,都是极易修道成精。你方才遇见的阿萝……她也不是普通的小女孩……而是一株藤萝。”

虽是先前与她相处之时,我便发现有些不对,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天真可爱的阿萝,居然只是一株小小山藤。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道:“她那么可爱,那么善良,是人还是藤萝,又有什么区别?”

他叹了一口气,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阿萝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该会多么高兴啊。”

他望着远处,虽有密林的遮挡,但看他的神情,仿佛阿萝就近在眼前一般,轻轻说道:“阿萝这一族草木,与我们楚地别的山藤不同,有着她们那一族极为奇异的特性。她们在一处只能长出一枝,不旬其他的芳草树木之属那样群生群居。而且生来便具有灵性,无需经过修炼,便粗通变幻之术,并能与人言谈,这一点是让其他精怪极为羡慕之处。只是当她们变幻成人形之时,只是首如人面,身子却依然只是藤萝。

可是她们的生命也极其短暂,无论法力强弱,却往往只有一春一秋的生存时间。立春之时她们发芽开花,立秋之日便凋落死去……直到明年的立春|奇…_…书^_^网|,春雷再将沉睡的藤条惊醒,在春雨的滋润下,藤条上萌发出新的绿芽,随之诞出新的精灵……但是……那个精灵却不再是阿萝,阿萝她的生命和精魂,在这个立秋就已经彻底消散了……”

我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心中一震,叫道:“可是……明天就立秋了啊……阿萝她……”

他的眼底露出哀伤的神情,淡然说道:“是啊,阿萝的生命,到明天就要结束了。这九嶷山中,还有许多的精灵妖怪,也有着与其相似的命运……有生必有死,有起必有灭。阴阳互转,此长彼消,乃是天道运行之本……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每当与亲近的人别离,总还是忍不住难过……”

我听见我颤抖的声音,在轻声问道:“阿萝她们这一族,叫做什么名字?”

他转过身去,缓步向前走去。唯有他的声音淡淡传来:“她们是藤萝一属,因产于楚地,枝条纤细美丽,一如女子腰肢,故得名楚女萝。”

   冰令玉佩

我们都沉默下来,只听见微风拂过草叶的轻响。

忽听他问道:“姑娘,走了这许多路,你口渴了么?”经他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想起自己上山之前,也学市集上凡人一般,买了只水囊带上了。便答道:“我带有清水呢。”一边伸手探到腰间,正待要取下水囊,忽然手指碰着一物,不禁微微一怔。

他见我神色有异,便温言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不答言,放下手中水囊,伸手握住了腰间丝绦之上系着的一块玉佩。迟疑了一下,我抬头问道:“你听说过相思结么?”

他微微一怔,眼神中掠过一抹难以言状的神情:“相思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痴心的女子,为表达生生世世永相爱恋的决心,便在她情人所送的信物之上,打上这么一个难解的结,并以桐油等物浸泡,使之坚硬逾亘。之后便对天发誓,说如果自己打不开这个结,便不得断绝对这个人的情爱。否则……否则死后魂灵不安,世世代代都不得善终。从此之后,世间女子多以此法,向情人彰明自己至死不渝的爱恋。”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相思结坚硬至此,哪里又真正解得开?不过是女子的一片痴心,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其实都是在自怜自苦啊……

我低下头去,紧紧握住了那块玉佩,轻声道:“真的吗?真的是……再也结不开了么?”

黄昏的暮色之中,我缓缓地摊开了手掌。那块玉佩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通体碧绿,晶莹剔透。那种极为纯净的玉色,映得我的手掌都有些幽幽的淡绿,一望便知绝非凡品。

刹那之间,当初在东海龙宫我的寝殿之中,三郎所说的那一番话语,又清清楚楚地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十七,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恋,居然已经延续了五百年么?”

“人人都知道,我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东华帝君之子,号称金天愿圣大帝,声名播于寰宇之内。不管我走到哪里,各类神仙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无不对我敬重三分。

可是……我的生身之母,却从来无人提起过。她出身微贱,名唤阿紫……十七,你自然是知道的,近千年以来,但凡能修道千年之上的狐仙,多以阿紫为名。

而我的母亲,本来只是泰山修炼千年的一只白狐,因为她法力出众,被我小姑姑碧霞元君收于座下随侍。也是前生孽缘,有一年春天,我父亲去泰山探望姑姑。正好是我的母亲轮值,父亲在姑姑驾前,第一眼便将她看到了心里。不顾祖父雷霆之怒,硬是与她结为了夫妻。

唉,十七,那时我父亲年少气盛,只道有情便能相守一生。却不知仙妖殊途,因先天体质之故,我母亲根本不能为我父亲生下孩子。否则分娩之时仙妖二气在她体内争斗,她的性命便难以保全。

母亲虽是妖狐,对我父亲却是情深意重,她爱我父亲至深,执意要为他生下孩儿,结果在我诞生之日,却是我母难之时——她拼着金丹碎裂,肉身消亡,终于是将我生了下来。

而她牺牲自己性命换来的孩子,我金虹三郎,也因身上流有一半妖的血液,并不象其他仙人之子一样,生来便可列入仙籍。

幸得我的祖父东华帝君,见到我母亲亡故之时的惨状,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便将我带回了东华宫中,授我以修仙之术。

经过无数次的艰苦修炼,五百年前,我终于在东华宫祖父座下,得结正果,修成仙道。因着祖父在天界的崇高地位,这五百年来,也有许多仙人想要与我家结为姻亲。但在我内心深处,却从来未忘记过因仙妖之别,而导致我生母为我惨死之事。这也使得我对所谓的天界众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憎恶之情。直到有一次我误入父亲的琅琳书房,看到了那幅画像为止……”

“画像上的那个女子,身穿着一件裁剪极为宽松的衣衫,当风而立,飘然若举。那流云一般的广袖长裾,如烟如雾,如云如霭。

她的腰间系有一根玉色的丝绦,挂着的那块碧玉佩,据说是她最为心爱之物,名字唤作‘冰令’。

最初的时候,我只是惊讶这女子身上,有着一种别样的风神和韵致。但后来听父亲偶然讲起她的事迹,讲到她那神秘莫测的驭水法力,讲到她独特奇异的孤傲行径,讲到她当初面对天庭重压之时,那种对爱的倔强和执着;讲到她痛失爱人之后,又是怎样地决绝和毅然……

那天站在她的画像之前,我想起了我那早逝的、从未谋面的母亲,她何尝不是有着同样对爱的勇气和执着,才敢于嫁给地位与她有着云泥之别的父亲,才敢拼却自己所有的修为和性命,也要留下两个人爱的结晶?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跟这个名叫秋水姬的女子,虽然隔了数千年的光阴,却是那样的亲近和熟悉。只因她,与她们——我在天庭常常看见的,那些低眉顺目、温婉良淑的所谓仙子,一点都不相同。在她美丽的外貌之下,却隐藏着一颗那样刚烈果敢的心。

是不是因为我的母亲,那个身份微贱的妖狐阿紫,也有这样的一颗心,父亲才会将天庭中颇为隐讳的秋水姬的画像,秘藏在他的书房之中?

我象疯了一样,第一次动用了祖父的权力,派人四处打探她留下的点点遗迹。祖父的手下人当真不辱使命,他们上穷碧落,下引黄泉,居然为我带回了她遗下的冰令玉佩,还有关于她去向的只字片语。

他们说,她曾前往西天佛界求助;他们说,佛祖可怜她的境遇,竟默许她化身异物,与她的爱人相会了四十年;他们还说,当她的爱人死后,她自愿落入熊熊大火之中,已是化为灰烬,不知所终……可是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消失了,象她这样的女子,无论经过多少轮回,无论化身何物,她绝不会放弃对她爱人的追寻,绝对不会!

我天天将玉佩“冰令”带在身边,时不时地拿在手中把玩。我早就听说,这方玉佩虽然确是珍贵的玉料,却是凡间工匠所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物宝器。她之所以会一直随身佩戴,不过因为它是当年她的爱人赠她的定情之物。她身死之后,这方玉佩自然也是遗落了。现在它落入了我的手中,我会好好地保管它的。因为我希望有那么一天,当我真的见到了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我都要将这方“冰令”还到她的手中,就当作是……我在安慰自己的心愿罢……

直到那一日,在西海太子的婚礼大典之上,我见到了你,十七。

你依偎在东海龙王身侧,那么一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看得出来龙王很是疼你,你也确是惹人心疼。你对谁都在微笑,竭力地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眉宇间却藏着一缕淡淡忧虑。

我对你来了兴趣,一直都在偷偷地观察着你。但我只是觉得有趣,因为看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却装出大人懂事的样子,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只到……只到那荒老头指出你是真正的龙神,西海太子却说龙女不得立储之时,你才将眼睛瞪得圆圆的,出来说了那一番话。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了,唯一让我震惊的,是你说的那句——试问万古以前,天地混沌未被盘古氏劈开之时,何见今日三界中各位神仙君侯?龙神自然也不知所在……

十七,你知道么?我听我父亲说起,当初的水族圣女秋水姬,在爱上凡人林致远之后,面对着天庭众仙的责难,也说过同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啊——你们说神仙尊崇、凡人卑贱,莫非各位都是天生天养的神仙?那试问万古以前,天地混沌未被盘古劈开之时,今日天庭各位威仪赫赫的神仙君侯,却又置身于何处?

十七啊,当时我如吝雷击,突然之间,我想起那两道奇怪的剑光——那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秋水和望鱼么?秋水望鱼为秋水姬的佩剑,剑灵通神,根本不会被常人所驾驭,那你……你……

十七,你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或许你说得对。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居然向龙王求亲,说要娶你为妻。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喜欢那个……那个从未谋面的秋水姬,而你又恰恰是秋水姬的转世?

不,十七,或许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或许我在当时的西海殿中,是真正地被你眼底的哀伤所打动啦……当我看到那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悄悄地站在龙宫的一角,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嘴角却还含着微笑,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注视着殿中那一对喜气洋洋的璧人的时候……十七,就在那一瞬间,我忘了秋水姬,忘了自己求亲的本来用意,我是真的想娶你回华岳,不管我是不是真心爱你,至少我能给你幸福安宁的生活,能给你不低于西海龙后的荣光,能让你终这一生,都过得悠闲快活……

十七,你说你要凭一已之力,前去九嶷寻找解救你父王的法子,我知道你是想借此多加历练,也好令东海众人心服。这块冰令玉佩,本是你原来的心爱之物,你便戴在身上罢,或许玉佩有灵,能保你消灾除难,平安归来。至于我……我会在华岳等你回来,同时会与夜光夫人和严姑娘联系,暗中帮你稳住东海局势。但若你遇上什么艰难之处,千万要告知于我。不管前世如何,今生今世,你已是我金虹三郎未曾过门的夫人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微微一酸:三郎,唉,三郎,他的心地倒当真良善,可是那个大司命说得不错,一个人是否过得悠闲快活,自外人看来,却是难说得很。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我轻轻握住了冰令,那温润中略带凉意的感觉,通过我的手掌,仿佛连到了我的心底。

系着玉佩的丝绦之上,打着一个非常难解的碧色绳结,那绳结丝缕缠绕,又经过不知名的油脂的层层浸泡,足足有黄豆大小,不但是坚硬之极,且样子也显得有些怪异。

三郎初次将玉佩交给我时,我便深以为异,试图去解开绳结,那结系得极紧,又是层层叠叠地打了好多次结,任我用簪子挑,用指甲拨,甚至用牙去咬,却怎么也解不开。

记得当时三郎看见我对绳结这副好奇的模样, 又见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用上,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小十七,你就别费这个瞎心思啦,我早问过,这个结是有人自己打上去的,又经过琼脂玉膏的浸制,所以坚逾钢铁,怎么也解剥不开。”

他看我一眼,又道:“听说这个结在凡间,被称做相思结。”

我轻轻“啊”了一声,三郎看着我,仿佛是斟酌了片刻,方道:“冰令玉佩,为当年那林姓男子送给秋水姬的定情之物,而浸制此结的不是凡间的桐油,而是我们天宫的琼脂玉膏……十七,这个相思结,可能正是当年秋水姬亲手所打。”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秋水姬,唉,秋水姬,这女子的性子,当真是刚烈得很哪……”他看了看我,想说点什么,但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我用手指轻抚着玉佩上的绳结,也并没有接过他的话头。我心里知道,三郎他是想说,你的前世不是秋水姬么,可是为什么十七你,性情却是这样的柔顺沉默,完全没有当年秋水姬的影子呢?

三郎他终是不明白的,千年万载的光阴如箭,那一点精魂投入渺渺大荒,在六道之中辗转奔走,停驻过那么多不同的躯壳和形体,纵然本性不灭,却也不复当年旧貌了。不变之物,唯有那一滴眼泪吧,含着那么深刻的不甘和孤独,含着那些温柔的期望和等待……那是女人永不能避免的痛楚,是要被永远藏在心底的东西……

忽然,只听那男子问道:“姑娘……这块玉佩……是……是……”

我摆摆头,将思绪收了回来,淡淡道:“是我的。”

难道你也见财起意,竟是要谋夺我的玉佩不成?淡淡的哀痛之中,我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他侧过脸去,望着远处被暮霭染红的山峦。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却说话了:“姑娘……在下方才看见,姑娘的玉佩之上,居然也有一个……一个……相思结。”

我嗯了一声,道:“是……别人……别人打的。”他身子一震,青色的衣衫顺着他的背笔直地垂下去,此时也起了一缕细小的波纹。只听他接着又道:“在下不才,突然之间,倒想出了一个解开相思之结的法子,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一试?”

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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