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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福尔摩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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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为儿子悲哀还是骄傲。
    “这次也也挨打,肯定是为了维娅。我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我不来同你说,我良心不
安。一定是什么男孩想同维娅好,维娅不理他。维娅听话,这我有数。那个男孩就把怒火迁
到也也身上,以为是也也占据了维娅的心。事情就是这样,他就叫人把也也打了一顿。我想
出来答案,跑来告你……”女人说完,垂下眼帘。我再看不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只见两道
残月似的黑色弧线。
    我立即断定了这推断铁一般的不容置疑。
    周东喜欢上了维娅。这一切如何开始,已无从考证,就像你说不出第一片绿叶是何时萌
生。周东借也也维娅上学之际,在路边同他心中的女孩讲话。哪怕不讲话,就是看一眼也
好。
    于是丁字路口的晨雾中,每天都仁立着一个潇洒的男孩。
    也也和维娅上学有好几条路走,就像语文试卷中的填写同义词。两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时
而从这条路走,时而从那条路走,随心所欲,毫无规律可循。
    潇洒的男孩便常常空等。
    那是怎样的空寥、寂寞和惆怅,男孩一生中第一次品尝到了浓烈的失望。
    于是他思索再三,他找到了陪伴女孩的小男孩——我的儿子也也,对他说:以后你们从
我家门前过。我猜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定装着若无其事,心里一定叮叮当当。
    也也一定答应得很干脆,他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孩子。但其后,他把这件事忘了。他既没
有利用自己对维娅的影响力,暗中左右行路的方向,也没有觉察到这种要求的异常,想出任
何应对的策略。两只快快乐乐的小鸟,一个月没有从丁字路口过。
    前半个月,潇洒的男孩像钟表一样准时出现,风雨无阻。无数辆自行车闪光的车圈在他
面前驶过,但没有那个女孩。一直等到完全丧失希望,他才蹒跚回家。他那瘦弱的妈妈也许
会探摸他的头,因为他脸色十分难看。
    在经历了等待、焦虑、阴郁、刻毒之后,所有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发生化学反应,生
出一种新的物质,叫做仇恨。
    后半个月,男孩策划了一个阴谋。他雇请了两个打手,教他们认清哪个是也也。他和也
也偎在一起亲密嘻笑的像片,一定也让疤孩子看过……
    我无力地呻吟了一声,像风雨中一扇破旧的窗户。
    “我走了。我心里很难过,自己没有更多的力量能帮助你。我只好告诉维娅,明天上学
自己去,不要与也也一块儿走。”
    “不!不要这样!”我急忙阻止:“一同上学并无过错。这样无缘无故地不准他们同
行,我们将如何解释?这是一种邪恶,对邪恶不应低头。”我握住漂亮女人的手,她清秀的
指骨像琴弦一样抖动。
    终于,丈夫回来了。
    “看看你的儿子吧!”我把也也推到他面前。
    “打架打的。”丈夫毕竟是男子汉,全然没有吃惊,瞬间做出准确判断
    “是叫人家打的!”我把儿子支开,把两次出访及维娅妈妈的回访和我的全部推断,一
股脑儿告诉他。
    “先吃饭好吗?我肚子饿了。”他平缓地说。
    我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觉得近于冷酷。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老子却只关心自己的肚
子!
    “我还没有吃饭呢!吃吧吃吧!让儿子被人打死好了!”我歇斯底里地叫嚷,所有的矜
待所有的镇定都在丈夫面前化为灰烬。
    “那我们一起吃。”丈夫不动声色地说,然后走进厨房,把纱翅帽般的馄饨丢进开水
锅。数量太少,他就把干枯的面片也丢进去。锅内倒海翻江。
    “好了。”他说。
    我不理他。他找不到香油瓶,我也不告诉他,听任他把花生油倒进汤里。
    我不吃。看他一个人吃。我等着他来劝我,他不劝,一个人吃得饱饱。
    “现在,我到周东家去。”他站在门口,懒洋洋地说。
    我想外战正紧,不可再进内讧,对他说:“我已经去过了,软硬兼施,那孩子什么也没
有讲,像刘胡兰在敌人的铡刀前一样坚强。他的母亲还护犊子。”
    “那孩子什么都会说的。”丈夫胸有成竹。
    “你怎么知道?”我大为惊诧。那孩子策划周密,手段凶狠,绝非一般少年。
    “因为我是男子汉!这种事,妇道人家出面是没有用的!再能干的妈妈也是妈妈,而我
是爸爸!”
    丈大摔门而去。也也睡了。我焦急地等待,不知道将有怎样一个结果。突然想起那孩子
伫望路边的等待,不知与我孰轻孰重?
    丈夫回来了。脸色平如秋水。我突然怯怯,不敢问他。
    他安闲地掏出一截纸条,丢在桌上,仿佛往锅里放一馄饨皮。
    “喏,这是那两个打人凶手的名字和学校,上面的那个就是那疤脸。”丈夫冷静地说。
    “你怎么得到的?”要不是怕惊醒也也,我会大叫起来。
    “自然是周东说的,不然我从哪里知道?字条也是周东写的,我叫他写规矩点,可他依
旧写得不好。他的字不行,不如也也。”
    这个时候还有工夫评论字!我盯着看字条,像地下党的机要员在敌人破门而入时背诵文
件一样。现在,这两个名字已经像钢印一样刻在我脑海里。
    “你到底是怎样让他就范的?”
    “很简单。我先征得他父母的协助。我说,各家只有一个孩子,都愿让他成材。成不了
材起码不能让他蹲监狱。现在这事起码有九成是你们孩子唆使人干的,比如你们就认识那疤
孩子。但终不是周东动的手。所以,只要他说出打人的是谁,我就去找那两个小子算帐,与
你家无干。他父母还算明白,就躲到一边,由我去审他们的孩子。”
    丈夫攻心为上,确较我高明。随着他的叙述,我眼前像演一出电视剧。
    丈夫对周东说:“告诉我疤孩子的姓名。”
    周东昂首挺胸:“不知道!”颇有英勇不屈的气概。
    丈夫说:“真是好样的!你知道明天下午或者是后天下午或者是大后天下午,你会碰上
什么事吗?”
    周东说:“不知道。”他脸上的敌意消褪,露出渴望的神色。所有的少年都渴望知道未
来。
    “体会在哪个黑夹道里,被人揍得皮开肉烂!而且,我干得绝对比你漂亮,不会留下丁
字路口这样的话把。”
    周东的一颗牙咬着嘴唇,嘴唇渐渐变得同牙一样雪白。
    “真的不是我打的。”周东说。底气却远没有刚才足,像自行车有慢撒气的毛病。
    “但是你指使人打的!明天,我们会带也也去认!”丈大急了,他不愿以一个成年人的
智慧与少年人兜圈子。
    “认呀!认去呀!”男孩突然还了阳,兴奋起来。
    丈夫立即敏感到这是一个圈套。小伙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他把脸一沉:“你以为明
天我们会上你学校去认吧?傻瓜!我们去拳击学校!”
    这是敲山震虎。如果男孩再沉着一点,他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可惜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
陷入嘴唇,便有鲜红的极细小的血滴渗了出来。
    “叔叔,如果我说了,你真的不去找我们学校吗?”男孩低下了那颗潇洒的头。
    “真的。”’丈夫说。以一个成年男子浑厚的喉音和无可置疑的胸怀。
    “我去拿纸和笔来写。”勇孩讨好地说。
    “他终于草鸡了。没骨气!以后有什么重要工作,比如警察和安全部,不能要这种孩
子。”丈夫安静地结束了他的出访报告。
    “你混帐!”我不顾教养地大骂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丈大终于惊诧起来。
    “你这是出卖原则,妥协投降!为什么答应不找他们学校?这种操守恶劣的孩子,怎能
叫他逍遥法外!你用原则作交易,实际上是在包庇纵容邪恶!要用这种卑下的办法,我还用
你去吗?我也早就把口供引诱出来了!我不要用出卖原则换来的纸条!”我把纸条团成一个
球,朝丈夫的脸盘掷去。可惜纸条团得不够紧,在半路上坠了下来。
    “可你认为领着也也到拳击学校去一个个查认凶手的滋味好吗?亏你还是母亲!那是一
种残忍!残忍,你懂吗!”丈夫也咆哮起来。
    也也在他的小屋哇地哭了。我们赶紧跑过去,以为是争执吵醒了他。
    “妈妈,我做恶梦了。”也也睡眼惺松。
    “梦见什么了?”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感觉到逐渐刚硬起来的发丝扎着我的手。
    “梦见一群凶恶的恐龙,拉着我说你是也也吗,然后就围过来……”
    “以后谁要问你是也也吗?你就说‘不是,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记住了
吗?”
    “记住了。妈妈。”
    “睡吧,也也。恶梦要比好梦好。好梦醒来一看,世界满不是那么回事,你就会失望。
恶梦醒来会发现,事情并没有糟到那种程度。没有恐龙,它们早在几亿年前就灭绝了。现在
只有爸爸妈妈在你身边。”
    我握着也也的手。丈大的大手又握住我们俩的手。仿佛包饺子时,一个饺子漏了汤,就
用另一张大饺子皮重新包一层,那个饺子便格外肥硕,煮也煮不熟。
    也也睡了,满脸仍是惊惧。我用手抚去这恐怖的表情,但它们粘得很结实。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也也的母亲吗?我是张五珠。”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张五珠是谁?也也又怎么了?手中的听筒像一柄铁拳,沉重地击打我脆弱的心。
    “我是也他的班主任。孩子挨了打,有些事情咱们需要交换意见………”
    化妆盒会使女人的面貌变得难以确认,电话对声音也有这种功能。张老师是也也的班主
任,很有经验的一位老教师,我一直尊敬地叫她老师,竟忘了她还有一个正规的名字。
    我突如其米地哭了。
    当着丈夫,也也和其他人,我掉过泪,但那不能算哭。那只是一只装得过满的桶,溢出
的几滴水。只有在这空寂一人的办公室里,对着冷冰冰的话筒。我才痛快地哭了起来,任眼
中的水被螺旋形的电话线,引流地面。
    对方静寂无声。每隔一两分钟有一声轻微的“哦”,表示她在注意倾听并未离去。
    “真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平静下来后说。
    “没关系。”她温柔地回答。
    “假如你不忙,请到学校来一趟。”张老师说。
    我很忙,但我还是立即到学校去了。
    这两天,我到打人凶手的学校去了,拳击学校也去了。我言之凿凿,声色俱厉。各方领
导对此都很重视,认为致伤虽不很重。但事件包含着某种恶性犯罪的萌芽,表示一定严肃处
理。我不放心,还特地打听了两个凶手的出身。知道都是平民家的子弟,没有官官相护之
虞。我静等着处理他们,满含着报仇雪恨的快意。
    儿子还是天天同维娅一道上学,我要让他懂得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和法制的力量。
    张老师斑白的头发,像一段华丽的毛料,“我也是母亲。”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为了这句话,我的眼眶又发酸。但我再不会哭了。
    “事情的过程我都已了解。现在,两个凶手所在的学校已经做出初步决定,给他们以留
校察看,拳击学校已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除名。”张老师单刀直入对我说。
    这天下终究还有公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气的尾巴处闻到了炸宽带鱼的腥气。
    “张老师,多谢您了!”我双手握着她的手说。这个结果并不是她做出来的,但激动之
下,我总得感激一个人。
    她轻轻地像褪手铐一样,把手从我的掌中脱出。“也也妈妈,等我的话说完,你如果还
想感谢我,我将很高兴。只是这里不好谈。”
    这是教师办公室。正是上课时间,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张老师领我到会议室。洁净舒适,墨绿色的沙发,软得像个陷阱。
    我兀地紧张起来。告知好消息,是不必讲究场合地点气氛的。
    “别紧张。”张老师笑笑,明察秋毫。“我只是想同你谈点个人意见,不想让别人听
到。”
    我略略安了心,蜷在沙发里,像一只疲倦的猫。
    “两所学校的处理都很严格,您能预料到以后的事情吗?”张老师的眼睛很亮。我想课
堂上她提问学生,一定是这副炯炯有神的模样。
    “我只顾高兴,以后的事,还没来得及想。”在这双眼睛之下,你会立即把想到的话说
出来。
    “以后他们会再次殴打也也,而且手段更加凶残。”张老师很平和但字字清朗如铁。
    “不,这不可能!”我出于本能叫了起来。
    “这完全可能。”张老师冷漠地重复。我终于明白也也谈到她时为什么充满尊崇。
    我的头像折断了桅杆的帆,沉重地耷拉在胸前。
    难道仇恨就这样冤冤不解,难道正义就这般软弱可欺?
    “我再找学校!再找他们的家!”我激愤地站起来。
    “您想一直负责这两个不良少年的教育吗?正确地讲,应该是三个。”张老师椰揄地
说。
    “不!不!”我沉重地跌下。
    “那两个孩子没有救了。这么大一点年纪,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哥们儿。敢对素不相识
的小朋友出此毒辣之手。策划周密,每日蹲坑埋伏,不辞劳苦半个月,毫无怨言,又立攻守
同盟。真是上好的罪犯坯子!”张老师威严的目光中冒出火苗,几乎燃着华丽的白发。
    “我不是疤孩子的班主任,我只是也也的班主任。我只能管也也。明天晚上或后天晚
上,……”张老师侃侃而谈,描述我们家将要发生的情况,好像她面前挂着一张我家未来
24小时至48小时形势图。
    “会这样吗?”我迟疑地问。
    “会。”张老师一口咬定。
    我听明白了。我只有一个也也,张老师教导过成百成千的学生。我不能不悉听教诲。
    “但是,我不!”我无法接受张老师的好意,明知不该件逆于她,但我更不能忤逆了自
己做人的准则。
    “随您吧!”张老师站起身。“同您进行这种谈话,对我来说也十分痛苦。我一直教给
孩子善良,做一个正直的人,但为了也也,也是为您着想,我只能如此!”
    我抱着头,无言以对。
    “假如也也再不同维娅一道上学,他将更加安宁。”张老师又追加一句。
    “可维娅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想起维娅美丽的母亲。
    “大主意您自己拿吧。若是实在想不开,您可以哭,就像刚才在电话里那样。这房间隔
音,吵不着别人。您走时,将门带上就是了。不多陪,我还有课。”
    “可是,我怎么对也也解释这一切?”我扯着门框无力地问。
    “如实讲,不要隐瞒。您就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仇恨,十分凶
残。”张老师面色严峻。
    “可是他不会懂!”我几乎嚎叫。
    “但他能记住!以后慢慢会懂,孩子付出了头破血流的代价,如果他连一条真实的教训
都换不到,以后他将如何面对整个世界!告诉他真话!”这是张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等着他们,像当年等着与也也爸爸的约会。第一个晚上他们没有来,我坐卧不宁。
    终于,他们来了。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两只眼皮都在跳动。
    两个高高的男孩,一个脸上有疤。他们带着儿马般的气息,头发像钢针般的竖起,。
    “阿姨,我们向您和也也认错来了。”两个孩子齐声说,很和谐,仿佛练习过的二重
唱。
    “请进请进。”我机械地说,盯着疤孩子的脸,想把那蜈蚣样的疤扯下来丢到地上,看
它痛苦地蠕动,然后一脚踩死那疤。
    我给他们每人沏了一杯果珍。两个男孩明显地受宠若惊。热果珍,电视上说喝热果珍
好。
    “我们做得不对。今后再也不做了。请阿姨和也也原谅。”疤孩子很明显地用手抠了一
下另一个男孩,两个又异口同声。
    我很想把也也拉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你们残忍地打了他,他身心俱伤,你们必须
向也也道歉,用你们的心!”但想起张老师的谆谆教诲,我把这不停翻滚的酸楚之情,强行
覆盖下去。
    “不要说那些了。谁还不犯错误?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干巴巴地说,也不知
在这之前是否有人称过他们为同志。
    疤孩子机警地捕捉到了我对他们的宽恕之意。他可怜地说:“学校还要处分我们呢!”
    我想说:“处分你们,当然是应该的。这是为你们好,永远做一个正直的人。”但像是
录晋机播出了另一个声音:“这样小小的过失,哪里谈得上处分!太小题大作了!”
    “阿姨既然也这样看,就同我们学校讲一讲,不要处分我们好了,本来么,不过是互相
逗着玩,干吗结下这么深的梁子!”疤孩子换去了进房时的谦恭,桀骛不驯地说。
    我悚然一惊,张老师料事如神。脸上的笑容却做得比刚才更经心:“好,我同你们学校
讲一下,就说请求免于处分。只是,不知我讲话是否管用?”
    “您是受害人家长,讲话当然管用。谁的话也没您的话好使,阿姨您可别小瞧了自
己。”
    你还知道我是受害人家长呢,那你还如此猖獗!在这一瞬,我几乎伸手要将自己的笑容
撕碎,将那台无耻的录音机踩在脚下,我要告诉疤孩子,你必须触及灵魂地检查……张老师
华丽若绸缎的灰发,在屋角闪着水洼一样的光。
    “这个请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对学校说不要处分你们。”
    “还有拳击学校那边。叫您这么一闹,我们俩的名声大受影响,很可能出不了国。”疤
孩子穷追不舍,将偌大的责任堆积到我头上。
    我突然涌起无尽的悲哀。这样的孩子倘真到了日本,不就是暴徒族,新浪人吗!我身上
的录音机说:“这件事,我也尽力去办,去找拳击学校,就说我以前反应的问题基本上是一
场误会,希望让你们继续学拳击。”
    “还有出国……”疤孩子不屈不挠地提醒。
    “对,还有出国……”我毕竟是成人,要给自己留有充分的余地。我稍微严肃了一些,
对疤孩子说:“出国的事,原来的比例就很小,就是没有同也也的误会,也不一定就一准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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