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轸花辞-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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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匹夫无罪怀璧罪(三)() 
顾朝珉身子微转,冷眼望向那女子,只见她打扮的甚是隆重:头戴水晶月桂珍珠步摇,上身着一件秋香色的彩绣雨丝锦广袖,下裳为一件牙色的暗花花素绫长裙,双臂间搭一条莹白色的软烟罗做的披帛,腰间垂一条玲珑玉带。

    再瞧其容貌,肤色一如江南女子般水润白腻,脸颊上仅涂一层浅浅的胭脂,樱红若隐若现,不显俗媚反显娇丽。微笑时双颊浅现梨涡,眉眼微弯,若柳枝摆尾。

    莲步轻启,如临波拂动,轻盈地飘出门外,她的身后随之款款地跟出两名女子,瞧其打扮应是庄内地位稍微高些的丫头。一位身着茜色长裙,身材略高,肌肤微丰;另一个则身着靛蓝长裙,身形偏瘦,冷淡无波,两人共抬一个长方大朱红托盘,托盘上托着一个正方锦匣,匣上挂有一把黄金锁,而钥匙正放在托盘里。司余古咋一瞧那锦匣,脸上露出垂涎已久而不可得的贪婪和遗憾的神色。

    那女子缓缓靠近,顾朝珉感到她周身一股寒气,随即便渐渐消失。“将军万福,小女姓陈,乃是此庄庄主的嫡亲孙女,只因我父母早逝,祖父年事已高,近日来身体抱恙,不能恭迎将军驾临,实属无奈,还请将军海涵。”陈思雨娇俏而不失端庄地对着他福了福道。

    其余众人都被眼前的美人晃花了眼睛,怔愣住了。唯独顾朝珉对于这一众莺莺燕燕竟丝毫不感兴趣,心中怫然不悦,厉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这明璧山庄为何不见男主出来迎客,反叫一女子出头应对,好生无礼!”

    陈思雨笑容一僵,眉尖骤然一拢,遂又放开。眼底的余光对司余古扫了过去。

    司余古会意忙接话作揖道:“将军容禀,下官和众位可以作证,这位小姐当真是明璧山庄庄主的独生孙女,今日陈庄主旧疾复发,未免冲撞了将军,所以才着令陈小姐出门应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将军体谅则个。”

    “你和明璧山庄是什么关系,容得着你插嘴?这里早已没你们的事了,不需要你们碍手碍脚。待我接了水沉璧便可立即上路。不会做半点停留,你们就不用在我身上枉费心思了。”顾朝珉呵斥道,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似乎这里有不洁的东西令他恨不得即刻抽身离开。

    司余古乖乖地闭了嘴,略显尴尬,重又把难题重新抛给了陈思雨。

    “其他人可以走,唯有司大人不能走。顾将军难道忘了,圣上亲自下旨要求司大人从旁协助,若是司大人走了岂不犯了渎职之罪。而且今日小女还要特请司大人做个见证。帮我同迎水沉璧入陈氏祠堂。”陈思雨虽始终笑以待人,但却言语掷地有声,自有一股力道蕴含其中。

    “这是为何?”

    “将军难道不知世上珍宝多有防主一说吗?当年三国蜀帝刘备将自己的座骑的卢马转送给庞统,结果因其防主导致庞统死于落凤坡。千年水沉璧已有千岁,虽无生命却有灵性,它在我家已历数代,恐沾染凡尘俗气对圣上不利。所以要在将军抵达之日,将其请入祠堂,焚香祷告,一要禀明先祖,请先祖在天英灵除去其身上的凡尘之气,断了与我家之间的俗世之念;二也算是对此物行饯别之礼。待晚宴过后便是良晨吉时,再烦请将军请水沉璧出祠堂,将军便可安心上路回复皇命了。”陈思雨笑语盈盈地解释道。

    顾朝珉心知圣体事大,不可马虎,只能强压心头不快,点头应允,没有表情的脸上却让人觉得随时可能会迸发出怒火。

    陈思雨朝后侧头,吩咐道:“把千年水沉璧抬到前面来给顾将军和各位大人士绅们过目。”

    两女齐声回应后,抬着锦匣从她身后走至她的身前。众人以匣子为轴围成一个圈。陈思雨用盘中钥匙打开金锁,掀开匣盖,从里面捧出一个水晶琉璃瓶放在托盘之上。水晶瓶内清水满满,瓶底躺着一块透亮的玉璧,玉身晶盈,雕纹华美,被淡雾筛过的阳光照于其上,折射出七彩的虹光。

    眼见惦记了许久的宝贝忽然出现在眼前,司余古激动得不能自已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压过了众人的啧啧称赞声,连连惊叹道:“不错,这就是千年水沉璧,真是非同凡响,美妙绝伦!”

    陈思雨听到众人称赞眉眼更添光彩,听到司余古的话后更是大喜道:“各位可亲验过了。司大人也亲口说了这水沉璧的确是货真价实。顾将军?”她眼睛望向顾朝珉,话语中透着疑问的口气,在等待他的示下。

    顾朝珉依然冷脸相对,神色不耐:“知道了。”

    “那好。小女这就将水沉璧迎入祠堂。”

    陈思雨把水晶瓶放回锦匣里,扣上匣盖,上好金锁。她捧着钥匙递到顾朝珉面前道:“请将军收好。”

    顾朝珉并没有接手,而是有意接下她刚才的话:“圣上都下旨了,司大人也该出份力,省的有人说我冒进抢功。我派兵驻守,这钥匙还应让司大人收着。”

    他冷笑一声续道:“司大人要不要跟我一路回京,这样才好从旁协助,不要辜负了圣意。”

    司余古惶恐地退步推辞道:“顾将军说笑了,卑职怎么敢呢?不敢不敢!”他嘴中说着,自觉脸上火火辣辣地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对方的言下之意分明是:你不是想管吗,我让你管个够。到时候出了事你也别想推卸责任。他心中哀叹,自己这马屁拍得越是积极,对方越是不领情,最后一下还干脆拍到了虎嘴上。这个顾朝珉怎会如此的油盐不进呢。

    顾朝珉干笑两声,拉住他的胳膊,止住了他后退的势头。接过陈思雨手中的钥匙,一把拍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掌瞬间泛起一片殷红。司余古将钥匙塞进腰封中,呐呐了几声,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思雨脸上也不好看,毕竟他的几句冷嘲热讽是她引出来的。她心头暗骂,可面上却还要勉力地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屈膝又对他福了一福,他反手作了一个“请先走”的手势。于是她和司余古并排领头走在前面,肖红叶和白灵琳则托着锦匣跟在后边,顾朝珉紧接着跟上,其他人则殿后。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赶往陈氏祠堂。司余古趁与众人隔开之际,对陈思雨悄声赞道:“思雨小姐,以往我可真是眼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计,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陈思雨故作不解低声道:“司大人这话,小女不甚明白。”

    司余古嘿嘿一笑试探道:“把水沉璧献给圣上,这招棋玩得可够高明的啊。”

    陈思雨故意使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口气道:“司大人此话差矣,我们陈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不全心全意地希望皇上他老人家圣体康健。一个小小的水沉璧若当真能医治圣体,那才真是物有所值,远比放在我陈家或是别人的手里更好。而且这水沉璧是上古传下来的神物,怕是向你我这等凡人所供养不起,也只有天子才匹配的上呐。”

    司余古听她所言竟滴水不漏,只得主动示好道:“小姐所言甚是,以小姐的聪明才智,绝非久居池中之人,若有一天小姐一飞冲天,下官还要仰仗你呢。”

    陈思雨则含糊应对道:“司大人可折煞小女了,小女愧不敢当呢。”她话语平静,不漏半丝情绪。司余古不知道是她不明白自己要主动修好的意思呢,还是自己没明白她对自己的态度,他刚要继续深问。对方突然加快了脚步迈过月洞门快速走向后园,将他甩到了脑后。

    后园建筑与前院的清新灵动颇为不同,更显古朴威严。

    一块八字形的巨大照壁横亘于后园的中间,绕过照壁,是一座坐西朝东的宏大宅院。近而是一扇彩绘大门,大门两侧立有碑亭,再往里进是仪门,上悬一金漆黑匾,上题“陈氏宗祠”四个大字。穿过仪门是宽大的天井,天井中有甬道,两侧也有庑廊,甬道的尽头是台阶,接着进入第二个大厅。过完第二个大厅,直到第三个大厅方为供奉陈氏祖先灵位的地方。

    厅前有一块浮雕刻板,台阶两侧各有一只石狮子,檐下悬着珍珠白纱灯笼,正厅面阔五间,进深四间,数十根檐柱上布满了各色雕花和彩绘。长桌供案上摆着各式的果品和香炉,后面整整齐齐地供奉着三排陈氏先祖的灵位,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思雨父母的牌位。

    陈思雨先行跪下祷告先祖,请了三柱香,而后顾朝珉和司余古也跟着上了三柱香,其余众人则分别至灵位前鞠躬作揖以示敬意。

    接着几个家仆将一张长案抬至大厅中间,肖红叶和白灵琳将锦匣抬放于其上。如此至晚宴后,整个仪式便完成了。

    众人看向顾朝珉等他的示下,他叫来手下副将对着他耳语几句,副将领命转身奔出祠堂。

    顾朝珉对众位抱拳道:“为确保水沉璧能够安然无损的出明璧山庄。我们只得暂驻在此,祠堂各门、后园入口以及前院各处都会有士兵把守,烦请各位不要随意行走,也请小姐管好家中下人,不要靠近后园。不过陈小姐请放心,我们只是看管,以防有贼人出入,盗取玉璧,绝不会打扰陈家内眷。”

    陈思雨笑着回了一礼道:“既如此那我就将水沉璧全权交由顾将军了。从此刻起水沉璧与我陈家便再无关系了。我这就带司大人各位去各个厢房休息,不知将军要在何处休憩,我好着人去安排。”

    顾朝珉一摆手道:“不必了,郭副将驻守前院,这后园便由我来看守吧。”

    陈思雨感佩道:“将军果然是尽忠职守之人呐。既如此,我等就先行告辞了。将军辛苦。”

    众人散去休息,兵将入庄。

第十七章 珍宝白璧飞作尘(一)() 
廊下的雀鸟齐声鸣叫送走了最后一缕夕阳斜晖。

    肖红叶一手执红烛,一手将屋中的碧纱灯罩取下,一一点燃。橘色的灯光穿过碧纱,闪出幽幽绿光,像一双双猫儿的眼睛。

    与整个陈家的如履薄冰不同,陈思雨似乎一开始就已笃定献宝一事绝不会出任何差池,因而显得尤为轻松闲适,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但跟随小姐出入过无数场面,平日里在众人中处事稳妥冷静的肖红叶在面对山庄里寒光闪闪的白色刀刃还是有些露怯,全程都处在心惊肉跳地高度戒备之中。

    相比于肖红叶极度紧张,白灵琳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下午一直心不在焉,慌张忙乱,几次把茶杯弄翻,茶水给地毯染了好几块棕色的茶渍,惹得同样手忙脚乱的肖红叶急忙找了换茶的借口把她调出屋子。口中还忍不住叫苦道:“本来就被这满院子的刀尖唬得心里发慌,她这一乱,我心下更害怕了。”

    陈思雨气定神闲地把衣柜里的珍藏的几匹上好的布料搬了出来,放在桌上摆成一排,利用下午难得地空闲时间,沉住气地挑选。听到她的抱怨,她则用似挖苦似讽刺,怪里怪气地口气搭腔道:“我真是高估她了,没想到她是如此得经不得事儿,一遇事就慌得没了主意。只怕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呐,若都似这般,她可有苦吃了。”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肖红叶来帮她挑选衣料,两个女孩在美丽的布料面前渐渐地释放出了少女的天性,想象着心仪的布匹变成一件件漂亮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激动地大呼小叫起来:“这个好看。”

    陈思雨在身上左披一块织金锦,右披一块浣花棉,对着桌台上的宝相花枝镜子左瞧右看,还是不甚满意,气闷地把身上的布料全都楸下来,摔手叫道:“闷死了,红叶去把窗子打开。”

    肖红叶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桌上的绸缎,仅是几步之遥,她的眼光却始终未曾远离,连开个窗子都要紧盯着桌子,生怕那些布匹自己长翅膀飞了。

    陈思雨从窗外晚风吹来的泥土气息中闻到了即将到来的雨水味道。她焦急地把手中的布匹归拢扔在桌上,冲到窗边探头伸手懊恼道:“遭了要下雨了。”

    沉重乌云轰隆隆伴着巨响好似磨盘碾压黄豆般碾压着天空。

    她问了问被挤到一旁的肖红叶:“林日昇走时可带伞没有?”接着“哎呀”地跌脚道,“我记得他走时我没给他装伞。”

    肖红叶忙安慰她道:“你多虑了。林少爷是个极仔细的人,每次小姐给她收拾完包袱,他总会重新检查一遍,若是发现少了伞,他自己会带的。而且林少爷那么大的人了,若是见雨势大,赶不及回来,自己会找地方躲雨的,而且乡下到处都有人家,也找地方借宿的。”

    其实这话还真是为了安慰她说的,陈思雨才是个对家庭琐事心细如发的人,她对林日昇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下时间一长,林日昇也渐生懈怠,乐的把这些事交给她全权打理。她自然心甘情愿地一手包办,总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每次接过包袱,他总是看也不看背上就走,因为他知道里面一定会整齐地叠着干净的衣服和他爱吃的干粮点心,甚至偶尔还出现一些意外的小惊喜,比如荷包、花球之类的小玩意。

    每当他见到这些东西都会笑着摇摇头,然后阻止她道:“快别再费心劳神地给我做这些东西了,我一个男子要这些女孩家的玩意做什么呢。倒是你若喜欢,我可以在出诊的时候瞧见新奇的玩意儿买来送给你。”

    可惜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礼物,粗心的他总是说过之后就抛诸脑后,因为他的从来就没有哪怕分出一点点心思用来讨好女孩子。

    然而固执的陈思雨也会在答应了他之后,继续着属于她自己的小甜蜜,并且满怀期待地想象着他拆开包袱惊喜的样子。

    这几句显而易见的善意谎言瞒不了狡慧的陈思雨,她坚决相信自己的记忆力,后悔道:“那怎么行!他没带伞肯定要留宿。他床上的铺盖都是我亲自给他挑的,一天一洗,别人家的床铺他肯定睡不惯,要是不干净生病了怎么办。”

    她忽又走来走去地哀嚎道:“乡下的女子不比大家闺秀,泼辣的紧。要是欺负他了该怎么办?”

    若不是她一本正经瞪着大眼,肖红叶还真以为她的小姐是跟她开玩笑呢。她笑得直“哎呦”,扶着桌角嘻嘻哈哈地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林少爷,他,他是您的儿子似的。”

    陈思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慌不择言,竟都顾不得淑女家的矜持,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赶紧转换话题想堵住她的嘴,否则的话她又不知要说出多少让她难堪的话。她娇憨一笑,挥手指着桌上的布料道:“你看中了哪一块,我送你。”

    肖红叶眯着眼抿嘴坏笑地对着一匹秋色的天香绢努嘴。

    陈思雨瞟了一眼惊讶道:“这个未免太素了吧。”

    肖红叶哈哈笑出声来:“林少爷向来不喜欢花俏的衣服,他终日在外,衣服颜色太浅容易脏。这匹布素雅不华丽,给他做一件长袍正合适。”

    陈思雨正要伸手打她,门口响起了急急的敲门声。她清了清嗓子提醒肖红叶,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收了玩闹的轻浮样子,该端庄的端庄,该恭敬的恭敬,重又变成了主仆应有的姿态。

    肖红叶听完来人的回禀后,回身转告:“晚宴即将开始,请小姐移驾花厅。”

    两人的笑闹冲淡了外部的压抑和沉重,令她几乎忘记了府中的不速之客。想起了顾朝珉那冰山一样的脸,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微笑道:“红叶给我换装,我们这就走。”

    本来按照顾朝珉的意思,晚宴能免则免。对他来说再没有比顺利完美完成任务更重要的事了,在路上多耽搁一时就多一份危险。他一向厌烦客套应酬,对巴结恭维更是不屑一顾。可偏偏天快降雨,真是应了那句下雨天留客,想提前走都走不成了。

    既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他索性就耐下性子,边吃饭边等雨停。

    花厅门开,一位白发老者从里面出来,暴雨前的风格外强劲,经过山庄里花园草木树花的阻挡已经削弱了不少,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行至厅里时温和如春。老者宽大的衣袍被风牵着打在身上如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伸平抱拳,衣袖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双手放下时露出的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脸上堆满了商人和气生财的标准笑容。

    等了快一天了,这个明璧山庄的山庄的庄主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司余古蹿到众人前面,抢先替顾朝珉引荐。并详细地为陈震姗姗来迟的辩解做出诠释和注解。

    顾朝珉对商人有一种天生不公的偏见,也许是自视出生于世宦大族的优越感,让他可以站在权力的制高堂而皇之地反感卑躬屈膝和巧言令色之辈。恰巧的是商人们大都能说会道,精于算计,这令他感到他们殷切笑容和花言巧语背后隐藏地全都是肮脏的狡诈和欺骗。总之带着浓重的先入为主的厌恶使得他一直在强忍着内心的烦躁。

    鉴于他的身份和年龄,顾朝珉对他还算客气,可当陈思雨以一袭赤金暗花水仙花笼裙再次亮相在众人面前并博得满堂称赞时,他着实有一种想要立刻掀桌离席而去的冲动。女人,尤其是故意在男人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总是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每个人的审美是千差万别的,众人眼中机敏灵秀的陈思雨在他眼中却是阴险狡猾的,因此他必须随时随刻地提防他,他甚至有些自恋地以为陈思雨是司余古安排来勾引他的妖女,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被她引诱陷入司余古为他设计的陷阱而身败名裂。

    这种自负的想象力是脱离实际荒唐而可笑的,可他却自愿地沉浸在这种想象之中把他周围的人全都当成了假想敌,好像每个笑容之中都潜藏着阴谋。

    廊檐下的琉璃灯把花厅外的空地映照的雪亮一片,雨水打在地上像一排排你追我赶的战场士兵,疯狂地踏着步子。

    厅外热烈的雨势完全盖住了屋内的气氛,尽管司余古卖力地和其他人配合调节氛围,但酒席依旧显得很冷淡。

    陈震懒懒的不愿张口,陈思雨担忧地关注着雨势出神地想着有关林日昇的心事,也变得沉默起来。顾朝珉警惕地提防着子虚乌有的暗箭明枪,用冷漠掩藏自己内心的不安。

    一番狂轰乱炸之后,大雨渐渐没了后劲,只能零星飘下几滴雨花。顾朝珉抬头望天,决定快刀斩乱麻结束这场不愉快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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