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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哎哟”一声被林月沅一巴掌掀翻在地,晃悠了半天才捂着脸站起来道:“好好,死丫头你等着,一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她英眉倒竖,双手握拳,又要发难。林日昇怕事情闹大,节外生枝,忙上前对着管家温言赔礼道:“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还劳您进去通告一声说我们想求见你们家老爷。”
管家见随行而来的这个少年,生的白净柔美,说话又温声细语,彬彬有礼,心中敌意略减。便顺着他的话喊道:“你们等着,老爷出来有你们好看。”
待林月沅再准备开责骂之时,他早就一溜烟不见了。她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啐道:“狗仗人势。”
二人在院中等了一会儿,一个侍女从内室出来带他们往偏厅走去。
环彩阁的偏厅布置的十分艳丽浑然不似林家正厅那般沉闷,可见林昶在这过的颇为随性自在。他们兄妹二人进屋之后见林昶端坐于偏厅东侧,正在细细品茗。管家手捂脸颊,满脸愠色地在站在一旁,见二人走近,指着他们叫道:“老爷就是他们。”
林月沅蔑视地瞪了他一眼,高傲地仰头,双手交叠置于胸前。
林日昇见到父亲忙上前行礼道:“爹。”随后又侧着身子瞟了妹妹一眼,暗示她赶紧见礼。林月沅只当没看见依旧桀骜不驯的站的笔直,林日昇只好又拉一了一下她的衣摆。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爹”
林昶并没有正眼瞧他们两个,只将杯子举得高高的从鼻子底下哼了一声“嗯。”
管家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居然是家里的少爷小姐,吓得双腿发软,冷汗直流。忙对两人点头哈腰的陪着不是。
林昶放下杯子一挥手道:“你下去吧。”他如闻赦令,忙夹着尾巴逃了。
林昶也懒得说客套话开门见山道:“说罢,大老远的跑到这来,不会是只想闹一场吧,到底什么事。”
林日昇见父亲如此坦率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爹,母亲病重,还请您移驾回去看看。”
林昶面不改色的敷衍道:“夫人病重,我自然心中十分挂念,只是我事情向来繁多,实在是无暇抽身回去,你母亲的病还是你们多费心吧。”
林月沅早料父亲会找托词,也顾不得孝义直接嚷道:“行了吧,拿掉你假惺惺的面具吧。什么事务缠身,我看你在这里悠闲地很。”
林昶被女儿如此羞辱,一拍桌子,厉声道:“放肆,你敢如此对我说话,还有没有人伦纲常,还懂不懂长幼尊卑。简直岂有此理,都是被你那好母亲惯得,她连女儿都教不好,活着还有什么用。”
这话着实激怒了林月沅,她气的眼睛血红,脸上流露出狰狞的表情。连一旁的林日昇都忍不住辩道:“父亲,母亲都快病死了,你怎么还忍心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这般冷血无情啊。”
林日昇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妇人手端托盘掀帘而入,接着他的话朗声道:“少爷,这话错了。你们年纪还小上面有父母罩着护着爱着,养尊处优惯了,哪知世事艰辛。林家这份家业来这不易,老爷作为林家的掌家责任重大,更不能掉以轻心,事事都要谨小慎微,亲自过问,当然比一般人要繁忙。你们的母亲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难道不知家业大于一切,若因为她一个人而耽误老爷的大事,她死后如何有颜面见林家列祖列宗。”
林月沅讥诮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这就是爹心心念念的人吧,果然长得美丽非凡,只怕连母亲见了都会自愧不如吧。”林月沅见她得意一笑,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古有妲己迷惑纣王,致使纣王身死名裂,后又有杨妃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皆是因为长了张你这样的脸,蛇蝎美人,如此而已。乱世出妖孽,乱家出恶妇。我们家就是因为有你这个野女人才闹得骨肉离散,爹留你这种长舌恶妇在身边才会使家业溃败,无颜见天下人呢。”
那妇人一听故作委屈道:“老爷你听听,我虽没有正式名分好歹我也是您的人,小姐这儿口口声声的骂我,其实是在这儿指桑骂槐呢,骂的是您啊。”边说还呜呜咽咽的哭着。
林昶被她扰的不胜其烦道:“好了,林月沅,还不快向你蔓姨道歉。”
林月沅指着她的鼻子怒道:“她也配。”
那妇人听的这话哭得更大声了。林昶心中更是气恼,女儿对他如此不敬,让他在自己女人的面前丢尽了颜面,素日的威严荡然无存。
他怒气贯脑,赌气吼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们母亲死后我再去给她吊丧好了。”说罢传管家叫人送客。
兄妹两人败兴而归,林月沅只觉得满心羞愧,坐在房门口的石凳上发呆,也不敢去见母亲。林日昇则站在一株枯败的蔷薇花面前,心潮涌动想着母亲的遭遇。两人就这么默默不语,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林日昇悲苦,林月沅悲愤。
晚间时分,侍女来报:夫人似有濒死之兆。林月沅悲甚感悲怆地嚷道:“死了好,死了干净,就算现在不病死将来也会被气死。母亲死了,我便再不认这个爹了!”
陈萍双目呆滞的盯着床上的沙曼,蜡黄的脸上笼罩着死人才有的阴气。儿女们立在床前,林月沅很少放任自己如此痛苦的哭泣,林日昇这环抱着妹妹的肩,抑制不住口中的悲泣之声。
时间感在濒死的林夫人这里早已错乱,她朦胧中感觉到自己仿若回到了少女时代,眼前立着的少年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心上人。她对着幻想出来的林昶露出少女般甜蜜的一笑,嘴巴微微上翘,扯动着脸上干涸缩水的肌肉,表情不仅没有任何美感反而显得诡异可怖。但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是自以为心满意足,她从未对他那样笑过,发自内心的饱含爱意的诚挚笑容。她带着这个笑容走到自己人生的终点。
陈萍去世了,整个林府都沉浸在悲伤肃清的氛围里,家中所有的色彩此时归于统一,非黑即白。林府大厅上摆放着她的牌位,中间则停着她硕大的棺椁,下人们分跪两侧,泣不成声。林日昇身穿白色麻布丧服泪流满面的跪在牌位前为母亲诵读佛经,希望母亲早登极乐。林月沅则跪在哥哥身边,冷峻阴郁,沉静的宛如一座雕像,机械的重复着往火盆里丢纸钱的动作。纸一沾到火焰,猛的亮出灿烂的火光,继而化为灰烬。亮光在她的脸上一闪一跳,衬得她面色发青,好像黑夜里的厉鬼。她看着火光闪烁,心中突然恶毒的把手中纸钱想象成了父亲和苏蔓,用力一挥,他们便沉入地狱烈火永世不得超生。
林昶果然信守承诺,在陈萍死后第三日,终于以姗姗来迟之态来给她吊唁。他未来之前,林府一直是由林日昇当家,但他毕竟不是林家真正的主人,因此只是组织家中众人为母亲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悼念仪式,也没有通知其他人,专等父亲回来主持大局。
林昶命家中下人去各处报丧,隔天又请来了蜀南各处寺庙禅院的高僧僧众,为夫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最后则为她选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他做足了功夫,也给足了夫人身前身后的面子。
别人看到他如此卖力的张罗夫人的丧事都以为他们夫妻情深,好心劝他莫要悲伤过度一定要保重身体。可惜大家都被他殷勤的外表给蒙蔽了,只有林府中的众人心中清明,他不过是出力不走心,故作姿态罢了。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真情,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这场丧事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才渐渐沉寂,紧接着就是长达一年的守孝时间。在此期间,家中上下无论大小,都必须身着素衣深居简出,禁止一切不庄重的言行和活动以表达对死者哀思。可是就在这应当悲痛无端的时刻,林昶的突发奇想再一次挑动了大家紧绷的神经,为原本就濒于分崩离析的林家再助了一阵飓风。
第八章 午夜鹣鹣梦早醒(二)()
这天天刚蒙蒙亮,林昶就把儿女叫到书房里去了,他放下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架子,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这双儿女语重心长的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知道您们母亲过早离世对你们伤害极大,我也尽可能的体谅你们的心情。所以以往之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你们就也别怄气了。”
两人沅听完了父亲的话,难以置信的对望了一眼。林日昇以为是母亲的辞世换回了父亲久违的良心,但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彻底打破了他的美好憧憬。
林昶负手站起,在房间里缓缓地踱步,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苏蔓你们都见过,我也就不多说了,她跟我也有些日子了,但碍于你们的母亲我一直都没给她名分,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她平日对我照顾有方,为人也算贤俭恭仁,我相信她会是个好母亲的。我打算下个月正式把她娶进府里,你们放心,她就算进府也只是个妾,你们的母亲永远是林家唯一的女主人。”
林日昇瞬间只觉得茫然怔忡,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只有林月沅早已看透父亲冰冷的内心,频频冷笑。
半响,两方寂静无声。林月沅忽得暴跳如雷:“我不同意,现在是守丧期间,你居然要大办婚宴,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那个女人还想光明正大的进我们林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日昇略微收敛了一下愤怒,恳切道:“爹,你要续弦,儿子不反对。你要娶谁也非我们这些子女能干涉的了得。可是母亲刚刚辞世尸骨未寒,你怎么忍心在她活着的时候伤她的心,在她死后还让她死不瞑目呢。”
林昶面对儿女的一番控诉也不发火也不愧疚,只是静静地说道:“续弦的事本就不需要与你们商量,我这般好言相说就是因为顾忌你们母亲。事情已定,不必多言。”
林昶的一意孤行,令林月沅砸门而去。林日昇苦劝无用,也只能悻悻而归。
一直谋划着要离家出走的林月沅还是败给了老谋深算的林昶。房门早在二人睡梦之中便被锁了起来,纵使她心眼再多,也只如被囚的云雀,插翅难飞。
无论两人怎么抗议也无法改变林昶的决定。林昶便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似乎要以两人绝对的服从来重树自己的权威。
林日昇在父子的对抗中早早败阵,而林月沅却继承了陈萍越战越勇的优良品质,誓要与父亲战斗到底。
又过了几日,午睡的林月沅被一阵轰鸣的鞭炮声吵醒,她暴躁地踢掉被子,一把打掉了侍女捧来的鲜艳礼服。她越想越气,在屋里不住踱步,侍女被逼着冒着挨打的风险提醒她吉时快到了。
她找了各种借口拖延,但林昶却强硬地就算她病的卧床不起,抬也要抬到前厅敬茶。她却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既然林昶非要她去,她就偏要去闹个好看不可。
她打开衣柜,扔出一堆锦绣衣衫,从里面掏出陈萍下葬时自己所穿的丧服,她欢欢喜喜地将白色丧服一穿,打散了头发,只在鬓边插一只素白绢花,首饰胭脂一概不用,将金丝软鞭往腰间一缠,大摇大摆踏出房门。
侍女一瞧她这身打扮都吓得连忙上前阻止,一群侍女堵在门口,抱腿扯胳膊,将她拖回屋中,叽叽喳喳地闹得她脑袋疼。她灵机一动大叫一声:“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你们放手,我这就换。”
侍女们被她推开,她们都深知小姐从小鬼点子就多,提防着盯着她。她走到床边,忽然用力将幔帐扯下,跳到桌上往她们头上一甩,如同漫天巨网将她们罩在其中。她趁乱抢出门去,将她们锁在房中,径直冲向喜厅。
苏蔓身穿大红喜袍,坐在林家正厅接受着来自众人的恭贺与祝。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终于扬眉吐气的成为林家的女主人了,不管前方还有多少阻碍,她都会毫不畏惧的披荆斩棘。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妥贴的笑容,既不张扬也不傲慢,众人理所当然的觉得新夫人是一位温和贤惠的女人,但是她的野心和权欲已经在她看似柔美的外表掩映下如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正当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时。林月沅突然一身丧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脸上的笑容像初绽便遇冷的玫瑰,忽一下便枯萎了。她眼角含泪地望着坐在旁边满脸忤色的林昶,举袖拭泪。
人群中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林日昇又惊又惧,但仍挡在妹妹面面前。
林昶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中感到莫大的羞辱,他的心中的怒火早已翻天覆地,可他依然要维护自己良好的教养,只低声呵斥道:“大喜的日子,你看你穿成什么样子,给你的准备的礼服呢?”
林月沅理直气壮地顶他道:“母亲丧气未满,女儿怎可脱孝服。”
她用孝道来压他,他自知理亏,人群中也有人开始说三道四。林日昇羞愧地垂下头来,看着自己一身艳色的礼服颇为刺心。
林昶不想再引起众人议论,想着赶紧走完程序,散了算了。他望着站在下面尖丽桀骜的女儿,倏然有些无奈。
侍女将茶水捧到两人跟前,林日昇偷偷地凑到妹妹的身边劝了几句,她绷着脸,不置可否。
两人顺利地给林昶敬完茶后,林日昇率先端着茶跪倒苏蔓面前。他虽知如此愧对九泉之下的生母,但为了家和,只好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见妹妹不动,回头对她使了个眼神。她接过茶水,冷笑一声,林日昇将祝词说完,林月沅仍然站着不跪。
苏蔓装作慈爱的喝过林日昇敬的茶,挑衅似得望了林月沅一眼。
林月沅冷笑着走到苏曼面前也不行礼也不请安,只将茶盅向她面前一递。
苏曼笑颜相对也不去接,就让她那样干巴巴的站着。
林月沅与她对视毫不示弱,站的宛如战士般刚直不屈。
林昶怕女儿脾气一上来,再把喜宴毁了,轻咳一声,示意苏蔓退让一步,息事宁人。
苏蔓柔顺一笑,伸手去接茶盅,手刚沾到茶盅边沿,忽的用力一推一杯热茶便尽数洒向林月沅的面门,她眼疾手快,一个旋身,茶盅从她身旁飞过,但飞溅茶水还是把她的衣裙浸湿了一大块。
这一变故只在转瞬之间,众人这厢还没回过神来,那厢苏蔓已经放声大哭道:“我知道小姐看不上我出生低微,一心想阻止我入府,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想跟着老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从不敢奢求什么,你心中恨我也就罢了,何必还要在这大喜的日子当着众人让我难堪呢。”
她开始只想恶人想告状,谁知哭着哭着,就真的联想到自己凄苦身世,以至于假戏真做,哭的格外凄楚可怜。
林月沅听着的她的哭声只觉得肉麻可笑,看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更觉作呕。她果然冲动之下,上前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这一巴掌一下子给她止住了哭,她怔怔的看着林月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可这一下也惊醒了林昶,他知道不能再这么纵容女儿了,必须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管教管教她。佛家云因果报应果然不错,林月沅刚给了别人一个耳光马上就报应到她的身上了。林昶替苏蔓报了仇,她半边脸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她不吵不叫,不躲不逃,硬生生的挨了下来。她充满怨毒的盯着林昶,眼光如刀子般锐利,半响才哑声道:“好,这一巴掌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讨回来。”说完她冲向院中,一提气纵身从院墙翻落。
林日昇临场反应远没有妹妹灵活,虽然心中已经谨慎地防备着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但他仍只眼睁铮地瞧着,什么都没来得及阻止。
妹妹就这么带着满腔的怨怼离家出走,父亲却没有一丝要寻她回来的意思。他心里放心不下,跟着也追了出去。
他刚跑进院子,父亲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日昇,你给我回来。谁许你去追她了,这般不孝之女纵然不走,我也要将她赶出家门。”
妹妹即便有错也是你有错在先。他的心里登时就冒出这句反驳之语,但他却不能与父亲顶嘴,只得跪在院中,磕了头请罪道:“父亲息怒,妹妹年少无知,惹怒父母,罪责难当,请允许儿子将其寻回,再行责罚。何况妹妹年纪尚小,一人在外,恐遇不测。请父亲准许儿子先行离去,回头再向母亲赔罪。”
林日昇说话颇有分寸,有情有理,林昶怒火顿时消了不少,他摆摆手示意他:他同意了。
林月沅翻出了林府后就疯狂的飞奔起来,被撞到的路人还没收到道歉,她就消失于街角。她拼命地跑,从热闹的街道钻入萧森的密林。
天上的黑幕张开了他黑色的翅膀,世界一片静寂。极速奔驰的林月沅骤然被一个细长的但带有温度的东西绊倒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林月沅这才感到疲惫,趴在铺满树叶的地上,她仰天翻了个身,不住地喘气,忽然就看到一个黑影慢慢朝她的眼前压了过来。她猛地起身坐起,机警地握住腰间的鞭子,对着黑影吼道:“你是谁?”
那黑影退了两步,自己先燃起一个火折子。林月沅借着火光朝他看去,只见那人衣衫褴褛,但依稀可辨出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僧袍,头发散乱,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手执一把大蒲扇,脚上还穿着一双道士的烂布鞋,这样一副僧不僧,俗不俗,道不道的打扮实在是古怪之极。
但林月沅却似见惯了一般,有些埋怨地吸了口气,又重新躺会地上,不耐烦地对他道:“又是你,你来的不巧,林昶这次有没空和你比试了。”
那人嘿嘿一笑,摇着蒲扇,蹲在她身边笑道:“你爹为何总是言而无信,上次我来蜀南,说是出门访友了去了,这次他又去了哪里,不着紧,我去寻他便是。况且我也不是找他比试,我自边境而来,又见识了个难治的病症想向他请教。”
林月沅打了个哈哈,闭着眼睛咂嘴道:“他现在正忙着跟新娶的夫人卿卿我我呢,哪有空理你?”
那人吸了一口气,皱眉摇头,叹息道:“林夫人果决精干,为人豪气大方,颇有男子气概。如此贤妻他还不知足,还要另娶,真是有些得陇望蜀,抛旧贪新,想必你母亲定然心中不快。你该好生陪伴母亲才是,怎地到处乱跑,是不是与你父亲闹气了?”
他说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