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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峥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钟子霖苦笑：“但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我妈还是没救回来。她走了以后我卖身的事情很快就东窗事发，钟萧大发雷霆。我妈重病的时候我也想不到这么多，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是在毁掉自己的前途，一个背景肮脏的艺人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超级巨星的。但是一个背景肮脏的弟弟也同样是钟萧的绊脚石，他没办法只能找叶澜衣和温庭裕花了大力气洗白我，把我送进a。s。e去当新人，而代价就是我变成了叶澜衣的跟班去帮他办事，做他的走狗。”
凌峥问：“那时候你没想过要离开钟家吗？”
钟子霖摇头：“那时候我还没成年，手上的钱又在帮我妈治病的时候都花光了，走不了。而且钟萧也不会同意，他怕我出去抹黑钟家，我必须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让他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我们都确实从这件事里捞到了好处，叶澜衣得到了一条好狗；我得到了从一线娱乐公司清清白白出道的机会；钟萧不怕我再逃出他的手掌心；而温庭裕得到了一个很有前途的新人。”
“唯一的遗憾是我喜欢唱歌，但叶澜衣是演员，我走上了一条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路。但想到我妈的遗愿就是我有一天能够大红大紫，这点小事也就不重要了。”
“跟了叶澜衣以后我确实变得很红，背景坚实，身家清白，数不完的影视资源，随便打压新人排挤竞争对手也不会有人来兴师问罪。但这已经不是我最初想要的生活了，那种生活我也不可能再拥有，就连我唯一珍惜的妈也没了。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一边拼命拍戏往上爬一边又不知廉耻地干坏事作死自己，我曾经以为捧红自己是在帮我妈实现心愿，但我也许是在自欺欺人。我根本就不可能再变成我妈理想中的那种明星了，留在娱乐圈是我身不由己，我的潜意识里也许一直在等待着这次这样的机会，毁掉自己的前途，彻底滚出圈子终结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生。”
说到最后，钟子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就让我自己完蛋算了，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废物。”
凌峥没说话，背着钟子霖的手突然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屁股。
钟子霖嗷了一声：“你干什么！”
凌峥的声音硬邦邦的：“得亏你不是凌家人，不然我就要家法伺候你了，小混账。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怎么还能回头，你的前途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公司的这么多人还等着你养活，这么多粉丝都在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艺人了，不要再这么悲观的看不起自己，这样子真不像个男人。”
钟子霖哼唧着：“那，你也觉得我很红吗？”
凌峥笑笑：“想让我来吹捧你吗，钟哥？你看你天生这不就是当明星的料吗，分分钟都要人众星捧月。”
钟子霖脸皮还挺厚：“我就喜欢在舞台上当焦点，我妈说我天生就会吸引人。”
凌峥诚实的表达赞美：“我十几岁的时候确实没有卖身挣大钱的本事。”
钟子霖在背后咬着他的后颈：“我是小妖精。”
凌峥一头黑线：“……不要乱动，我要把你压到路边的树丛里去了。”
可惜现在是冬天，要不然这里真是野合的好地方。
凌峥背着钟子霖在树林里慢吞吞的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酒店那样子把工作人员都吓坏了，钟哥在外景地受伤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还好伤不严重，敷了几天以后，等拍摄结束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失去多日的手机总算也重新回到了手上，钟子霖迫不及待的上网看八卦，发现黑料的风波几乎已经过去了，公司解决难题一向是雷厉风行。偶尔有几张帖子在讨论他，内容也都是同情唏嘘为主，背黑锅的钟萧倒是被骂的猪狗不如。
凌峥在一旁说：“让钟萧背锅，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在他的事情上你总是挺软弱的。”
钟子霖叹着气合上手机：“当年钟萧给我介绍过几件拍广告的工作，其中之一就让我上了当。那时候跟客户约在酒店里试镜，过去以后直接就被人扒了衣服，留下好深的心理阴影。要说这里没钟萧的阴谋，我也不信，他为了让我向他低头讨饶求助，曾经花了很多力气呢，软硬兼施，没想到我就算卖了自己也不求他，他没被我气死还坚强地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凌峥想了想，突然问：“让钟萧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你，又被你气得七窍生烟，是不是让你觉得心里很满足？”
钟子霖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凌峥叹着气摇头：“你们两个人确实不该在一起，互相把对方虚荣心的变态一面都给激发出来了。你也把他折磨的要死，他这次大概会在医院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钟子霖一愣：“他怎么了，背黑锅气病了吗？”
“他的神经衰弱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硬撑着不肯告诉你。这次没有干倒你反而害了自己，好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总算是彻底倒下来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钟子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看他那是自然的，就算是为了亲眼欣赏他的惨状也该去看看。
第068章（）
回去的路上钟子霖给tony打了个电话，被炮轰般的收到一堆“滚滚滚滚滚到凌家村去，不过完年不准回来”的回复，连探病都用不着他。tony的眼睛已经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黑料的事情他跟温庭裕肖泽轩和其他几个同事也顺利撑了下来。
他过去在圈内混迹多年打下的人脉这次派了大用场，诸多好友一听是a。s。e的难题都愿意鼎力相助。也亏钟子霖是a。s。e一棵巨大的摇钱树，值得整个公司倾尽全力去救他，普通的艺人还真捞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唯一留下的问题是风波的余韵，需要钟子霖暂时低调一阵子，等所有人彻底把这件事忘掉才行。正巧公司过年停工的时间也快到了，他滚到凌家村去好好呆着就是最恰当的人事安排。
得，公司是回不去了，工作室也不能去。钟子霖想了想，只能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堆红包，又给这次事件的功臣们发了几个大的。大家收到红包以后反应各不相同，有谢他的，有客气的，有笑骂他的，居然还有祝他在凌家村早生贵子的……
钟哥怒摔手机！妈的，他生得出来吗！
凌峥在一旁探着头问：“不给我发个红包吗？”
钟子霖赶紧把早生贵子的消息给切了，发给凌峥一个五毛钱的红包：“喏，给你。”
凌峥笑着问：“不发个六毛九的吗？”
钟子霖呆了一会才想明白，69啊，这老流氓是在开黄腔呢，这就愤恨地踹了他一脚：“滚！”
凌峥居然还无耻地来摸他腿，一边大方地说：“我还给你一千零六十九块的？”
钟子霖很想揍他：“你要不要脸啊！”
凌峥很执着的还在摸来摸去：“我要红包。”
这时候收费站到了，开车的助理下去买烟。钟子霖抓紧机会往凌峥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别闹，我可是正经人。”
凌峥摸着他的手：“别着急，等回了村里你就正经不起来了。”
钟子霖后背发毛：“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凌峥一脸的无辜：“怎么会呢，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你了，我很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钟子霖狐疑地盯着他，一会儿助理买烟回来了，还带了几包零食，客气地问他们：“钟哥，峥哥，吃花生吗？今天路上挺堵的，回去得多花一点时间，怕你们在车上无聊。”
凌峥很客气地接过去了：“吃，我再去买点儿红枣吧，早生贵子。”
助理：“？？？”——这是最近新流行的玩笑话吗，听不太懂啊。
钟子霖都咬起牙来了，他真想把凌峥打得满地找牙。
今天进城的车堵成长龙，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又不能太胡来，钟子霖只能陪着凌峥跟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下车的时候群众已经对凌家村很熟了，纷纷对度假村表示兴趣很想尝尝那里的农家菜。
钟子霖总觉得凌峥这是在拉拢战友，他跑到哪里都很容易跟人混熟，怎么看都好像要为将来做坏事做准备。
他好担心以后哪天凌峥突然想抢亲了，现在被拉拢的这些家伙们都会变成他的帮手一秒钟倒戈，还真心祝福钟哥天天玩69早生贵子成为凌家村里的地主婆。
妈的。
好不容易进了城，车子从城这头绕到城那头，来到了郊外的一家疗养院。这座疗养院环境清幽远离人烟，钟萧就住在里面。
按照凌峥的说法，钟萧神经衰弱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次背黑锅压垮了他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硬生生地给气晕过去了，半夜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
凌峥也不想打搅他们兄弟的见面，放钟子霖一个人进了疗养院，大白天的又是公众场合，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而钟子霖自己的心情也跟过去不太一样了，黑料被扒出来反而让他有种难言的清醒感觉，想到钟萧也不如过去那样心绪起伏了。
他正在努力慢慢地放下过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迎面而来的护士都对这个戴墨镜的小帅哥投来好奇的眼神。钟子霖一闪身拐进了钟萧的病房，一眼就看见他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心里一颤，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钟萧这是咎由自取。
叶思修正坐在钟萧的病床前，西装革履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也有些乱，似乎刚从什么地方匆忙赶过来。他抬头看见钟子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钟子霖知道最初提议扒出黑料和具体执行计划的人都是他，但叶思修对此似乎完全没有负罪感。
他甚至还礼貌地对钟子霖点了点头：“子霖少爷，没想到您还会到这里来。”
钟子霖走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突然挥起一拳！
叶思修既不反抗也不躲闪，静静看着拳头在他鼻尖前停下，几缕发丝被风吹起。
钟子霖咬了咬牙，没有再揍下去，叶思修看着他：“不继续吗？除了我，没什么人能让你撒气了。”
负责勾搭水军爆料的arthur拿了钟萧的钱，已经离开温兰萱远走高飞不知所踪。而钟萧又病成这样，除了叶思修确实没人再能担负起这次的责任，但钟子霖在他身上仿佛依稀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他也曾经做过恶狗为主子尽心尽力的服务过。
不，叶思修还要比他那时候更加理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对整个钟家都是很忠诚的，但是当需要取舍的时候，他第一个考虑的永远是钟萧。他一直很坚定自己的意志，陷害钟子霖绝不是意气用事，他是真心觉得把他从钟萧的生活里彻底毁掉会更好。
不管揍他还是辱骂他，都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钟子霖想到这里，就慢慢觉得跟他计较很没意思。
他冷眼看着叶思修：“我彻底看清你了，以后，不要再假惺惺的把我当少爷来对待，你心里根本一点都不想尊重我。”
叶思修笑了笑没说话，一旁传来钟萧虚弱的声音：“……子霖？”
钟子霖转过头去，看见钟萧正在吃力地睁开眼睛。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苍老了很多，但也可能只是病痛造成的短暂错觉，钟子霖勉强冷笑了一下，嘲讽着说：“你看起来活的还不错，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丑态的。”
钟萧虽然重病缠身，眼中的刻薄还是一如既往，面对钟子霖的讥笑他毫不服输：“我还没死呢，你等着瞧。这次的事情我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就先跟你傍上的男人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钟子霖点了点头：“行，我就等着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顺带说一句，我的病已经好了，如今浑身上下都是健康青春的。是凌峥帮我从过去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今后我会跟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钟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成了冷笑：“行，尽情做你的美梦，但这白日梦不会太长的。你们不会有好结局，这话我就放这儿了，今后你遇到真正的难题还想回来找我的时候，我会尽情欣赏你痛哭流涕的丑态。”
钟子霖压根就不信，这种威胁他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沉浸在白日梦里的是你自己，我从来没有向你低过头，今后也永远不会。你就抱着你骄纵进坟墓去吧，我可要去过我的幸福日子了，再见。”
说着，他转身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钟萧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种阴郁的笑容，但那笑容里似乎又带着一点别的东西。
他抬头问叶思修：“现在的钟氏，还能分多少股份给他？”
叶思修想了一会儿：“20左右，但我认为钱对子霖少爷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年您也没少给过他，他一点都不稀罕。”
钟萧淡然一笑：“不是现在，是等他自己主动回来的时候，给点东西能稍稍安慰他。刚才我可不是在放狠话，他肯定总有一天会回到钟家来，现在就让他先得意一阵子吧，而我……也得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事情了，我可没这么容易彻底完蛋。”
钟子霖离开病房，独自在病房走廊上慢吞吞地踱着步。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每次跟钟萧见面都让他很不愉快，这次也一样。
这个时候，他想快点回到凌峥身边。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力量，跟他在一起就连钟萧似乎也不是什么障碍了。他们不会有好结局？笑话，跟别人也许是，但凌峥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钟子霖一点都没感到担忧，凌峥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心。
他加快脚步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转过拐角正看见走廊的那一边，有人正款款往这边走来。那人跟钟子霖一样戴着墨镜，但那修长飘逸的身影仿佛自带仙气，天然就吸引了比刚才更多的目光。钟子霖一看到那身影，只觉得头皮一炸，整个后背都发紧了，他看得出来那是谁，他对他太熟悉了。
——叶澜衣。
是叶澜衣，他居然也到这里来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第069章（）
叶澜衣墨镜下的那半张脸依然清丽迷人一如往昔，微抿的薄唇自带着难言的魅力。周围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不少人都在惊喜的窃窃私语，完全舍不得移开视线。
听说离开了a。s。e以后，叶澜衣投身大荧幕发展的很好，并没有之前媒体预测的那样扑街。不但自己风华不减，他手下培养的艺人似乎也隐隐有跟温庭裕较劲的趋势。但不管他混的怎样，钟子霖已经不想跟他再有瓜葛了，他对叶澜衣一直有种天生的惧怕，但想到这次是他帮了自己的大忙，本来也打算亲自登门去感谢一下的，现在能在这里碰面也刚好。
他定了定神，主动迎上去：“……叶哥。”
叶澜衣从对面走来肯定早就发现他了，却还故意装作无动于衷。等钟子霖主动先开口了他才站住脚步，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神情中带着些难言的微妙。
钟子霖低下头，又恭敬地喊了一声：“叶哥。”
叶澜衣笑笑，柔声说：“子霖，你挺能耐呢，这几天的八卦头条尽是你，一件难堪的往事把大半个娱乐圈都给炸翻了。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这么低调呢，也不借机炒作一下把你以前的客户都拉下水。”
钟子霖有点尴尬：“别逗我了，拉什么水。过气黑料突然又被翻旧账，那些旧金主不撕了我就挺客气了。”
叶澜衣微微摇头：“别太谦虚嘛，你也没这么遭人憎恨。有些人倒是还挺念旧情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想跟你再续前缘问你现在还干不干那行。”
钟子霖越发尴尬而且惊异：“还有这事？……太对不住了，我会尽量处理干净，让她们别再骚扰你。这次多亏叶哥帮了大忙，虽然你可能用不着我，但是今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叶澜衣看看他：“我怎么会用不着你呢，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对你大材小用真对不起。a。s。e的前途也就这么回事，你干脆现在就离开温庭裕跟着我怎么样？这生意不会吃亏。”
钟子霖一头黑线：“……别逗我了。”
“平白无故的逗你干什么，现在的好新人可不容易找。有才华的不听话，听话的又没才华，既有才华又听话的就坐地起价，操心的我头发都白了。”叶澜衣那种微微抱怨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真诚的。但是钟子霖压根就一个字也不信。这人早就把演戏和现实完美地融为一体，就算把牛吹到天边听起来都很富有真情实感。
他还是恭敬着，心里其实已经想走了：“我在a。s。e呆的挺好，将来发展遇到瓶颈的话倒是会考虑跳槽。到时候还得麻烦叶哥多帮忙，你在圈子里总是很吃得开。”
叶澜衣一脸的无聊：“官腔就不用打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客气装乖笑脸迎人？我过去还以为你这一辈子就是自暴自弃四处掐架的料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变回去。那谁来着……凌峥？他管教人比钟萧强多了嘛，真可惜你没早点儿认识他，不然说不定都没这次的麻烦事了。”
——要是早点认识凌峥，他只会把你跟钟萧一起干掉吧。
钟子霖在心里默默地想。
但他还挺好奇的：“叶哥，难道你到这里来……是来看钟萧？你们不是已经交恶很久了吗？”
叶澜衣冷笑：“交恶了才更需要来看看，他的惨样子可是不容易看到的。难道你以为我真是好心在帮你？我这是借机泄愤，当初他落井下石的事我可一直都没忘记，就等着一个好机会狠狠报复回去呢。”
温庭裕把叶澜衣赶出a。s。e的时候，他和钟萧还有一些生意来往，结果钟萧趁火打劫把他给单方面扔掉了，把叶澜衣搞得四面楚歌。那时候他忙着找新的落脚点，建立工作室，也没功夫计较钟萧那见风使舵的渣滓行为，钟子霖也猜过他不会轻易罢休，这次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在这出狗咬狗的戏码里，得利最多的反倒是钟子霖自己。想到当年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