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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人都知道他的困境,但他嘱咐所有人千万不要将公司的情况告诉家里,他说她肯定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有一个女同事也陪着去了医院,悄悄把她拉到一边,讲清实际情况之后感慨地对她说:“你爱人对你真好……”她说她听完了那句话之后,心就全部扑回了家里。她说,直到那会儿她才知道,她和她丈夫不是没感情,而是生活太平淡了太顺利了就要滋事,现在来了个打破平静的变故,真实的感情也被颠腾了出来。
他在医院住了几天精神就恢复了正常。医生说,这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一时性精神障碍,他们在医院常见,只要休息充分,做做心理治疗可以痊愈。
我后来也见过她丈夫,来我们医院看病,我能感到他面对她时眼睛里有一种孩子般的依赖。我问过她,她说,以前没注意到,生病之后才有的。
“你看他这样子,多让人心疼?我怎么可能离开他?”
他们结婚的时候她的父母不太同意,因为两个人的家庭背景差异大,她是干部家庭的独生女,他是外地农村四兄弟中的老大,但她心甘情愿非嫁不可。到出了这件事之后她才明白,之所以离不开他,就是因为他比别的男人和她更亲。我问什么是她说的“亲”?她说,就是只有他能让她生活得随心所欲。至于那个作家男人,她说,永远也忘不了,但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像为自己丈夫那样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因为他永远不会和她那么亲,永远只是“锦上添花”的情人,她和丈夫却彼此是雪中的炭。
我告诉她别有心理压力,我在门诊也见过这样的病人,特别是白领阶层,工资高的人群,有的突然记忆丧失,有的连这种症状都没有就突然自杀了,医生只能根据家属回忆判断早就是抑郁症。我跟她说,他这种还算幸运的,好歹保住了性命。她也说是,她已经挺知足了,只要他能健康什么钱不钱的,就算公司有欠债,大不了慢慢还吧,反正还有大半辈子。她说,她现在已经回公司上班,帮她爱人料理生意。我下意识地出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女人一定能帮她丈夫,她比她爱人更适合与人交往,果断又八面玲珑。
她是自己瞒着爱人来医院要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的,她不会告诉他他吃的是什么药,只说是中医的补药。
他出院之后一下子变了,人很虚弱,关键是没有自信,她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但是他反复提出离婚,不想让她陪着受罪,她越对他好他越有压力,越觉着愧疚。我也说,男人很怕有这种心理。她说,她是抑制不住地心疼他,一点委屈也不能让他受,对孩子都没这么有母性过。她对丈夫的好没有任何道义上的付出,完全是她自己的心理需求,感情需要,她只有疼他心里才舒服……
麻烦的是他出现了性功能障碍。这其实很正常,这么大的打击之后心里会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再加上他也40多岁了,正处在性功能减退的开始时期,这个病让他非常沮丧。她就是为此来医院找我的,她说妇科和男科有关系吧,想开点药悄悄地给他吃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他治疗好。不是她多需要,是丈夫需要在身体和事业上提高自信,而这两个方面应该是相通的。
我帮她找了个中医,说明情况之后开了点药,她问我能不能在中药里加点“伟哥”?我迟疑了一下,劝她还是谨慎,先吃了中药再说,因为她丈夫经过挫折之后身体的各种功能都很脆弱,如果心脏也有问题呢?她认真地点点头。
她很匆忙地走了,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等她做决定。临走的时候她说:“哪天我再找你看看妇科吧”,我这才知道出事之后她已经停经了。
我说“不至于吧?你才多大?”她说,“怎么不至于?这么大的事情,我第二个月就紊乱了,到现在已经半年多没来了”。我迅速地回忆了一下她的年龄,才39岁呀,我说你得看,要不然真的要衰老了。她叹了一口气说,“老就老吧,我现在无所谓了,家里家外的……”说完开车走了。如果以前的她比实际年龄年轻七八岁的话,现在这点青春全找补回来了,那天我觉得她和不修边幅的下岗女工没什么区别。
我们又恢复了联系,她真是任劳任怨地照顾着丈夫和公司,成了无可挑剔的贤妻良母。有一天我在报纸上又看到那个作家男人写的文章,再见面的时候我还悄悄问她。她说,她也看了,但是已经有半年多没联系了,没时间是一方面,关键是没那心了,她说她现在和我一样,只是他的一个普通读者。
手记
以前作家肖复兴写过一个真实的故事,说他插队时遇到过一对夫妻,男人总是喝醉酒,总是醉酒后暴打妻子,慢慢地妻子有了婚外情,而且被他发现,他因此实施了更粗鲁的家庭暴力,而盛怒之下他自己得了半身不遂。谁都以为这是那个女人最好不过的背叛机会,可以像出笼的鸟一样寻找幸福了,但谁也没想到,女人义无反顾地回了家,整天守在已经变成了废人的丈夫身边,伺候他吃喝拉撒,忍受他还能活动的那半边肢体实施的暴力……一直到他多年后去世,女人再没离开过家。肖复兴在文章最后这样评价这个男人:他只知道妻子,并不明白女人。
在我采访的女人中,她们经常被一种感情困扰,就是想摆脱也摆脱不掉的亲情,为这种外人不能理解的,甚至被误会为“依赖”、“缺乏独立性”的亲情,她们甘愿赔进余生,和失意中的丈夫同甘共苦。这样的例子反之却是罕见的,所以才有“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结论,可能是性别的差异使然吧,这是女性本性中的劣势,却是整个人性中的光辉。
让我为他疼一次吧
医学关键词:宫内避孕
宫内节育器俗称避孕环,是一种放置在子宫腔内的避孕器具,可由金属、塑料或硅橡胶制成。在古代阿拉伯和土耳其,人们在骆驼的子宫内放入小石子,以防止骆驼在沙漠途中受孕。这些小石子可以说是宫内节育器的祖先。目前,全世界约有8000万妇女使用宫内节育器,我国宫内节育器的使用者约占采取避孕措施育龄夫妇的40%。
惰性宫内节育器:以不锈钢丝或塑料、硅胶制成,如金属单环、麻花环及不锈钢宫形环等。
带铜宫内节育器:是目前使用最广泛的一类活性宫内节育器,利用铜对精子或受精卵的杀伤作用来增强避孕效果。
释放孕激素的宫内节育器:将载于宫内节育器的孕激素缓慢恒定地释放到子宫腔内,提高了避孕效果,并可明显减少出血。
释放止血药物的宫内节育器:可有效控制宫内节育器放置后月经量的增加。
让我为他疼一次吧(1)
讲述者:国家机关公务员 女 30岁
我的事情早就被人家做过素材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们报纸上开了个感情的栏目,里面都是在感情上受过波折的女人的故事,她知道我的事情,问我能不能挑能说的跟她说说,要不然她就完不成工作量了。我说,没问题,因为事到如今我也没为当初的事情后悔,他还是我心中最爱的人。
别人说女人不生孩子不算完整的女人,我虽然没生,但是为他撕心裂肺地疼过一次,也算羽化成仙了。只是我没想到人工流产能那么疼,我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休克,是疼得休克了。
他呀,原来是我们上级单位的领导,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任命到位,才39岁,已经是副局级了。但是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老,不是衰老,是有城府的那种老成,你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是自己考进他下属的那个单位的,到那之后半年才第一次遇到他,也不能说遇到吧,应该说是彼此注意到对方。那时候我27岁,很顺利地通过最后的面试,可能是因为我长得还算好看的原因吧?和我一起考进去的女孩儿都比我小,她们大多是职业高中毕业的学生,也就二十出头儿,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来晚了。后来我和他认识之后,这成了我的心病,他那么出色,我总觉得她们都是我的潜在对手。
他一般是一个月来我们单位一次,听听情况,做点指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好下楼,身边是我们单位的头头儿,我想起了香港的黑社会“老大”,威震一方的气势出场,很男人,很有气派,我一下就被那种气势吸引了,不自觉地希望能被他震慑住。他的脸形很有棱角儿,眼神中有一种霸气,身边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服帖于他。
从那次开始,我就想再见到他,这种感觉愈演愈烈,最后几乎成我上班工作的动力。我的朋友说我把上班当谈恋爱,到后来真有点儿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来我们单位的规律,每到那一天,我都会很在意地打扮自己一番,以前我很少用香水的,后来因为要见到他开始用了,我喜欢一种有点玫瑰味道的,我自己闻起来都觉得温温软软,很有女人感觉,他后来也说很喜欢。虽然我很快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不同,但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他在那个位置,直到他有了主动的暗示。
那次他来,我的主任说让我一起去听听,因为那个项目最后要由我做。我们单位中专生比较多,我这个大学毕业的还是较受重用。中午的时候要去吃饭,主任说,你也一起去吧。有个词叫“窃喜”,我了当时真的感到了,我居然能和仰慕已久的人坐在一起吃饭?一直到后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这么成全我,让我这么快就和暗恋的人接近了?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人多,主任对我说,要不你等下一趟吧。我正点头的时候他说:“不用,不用,挤一下可以站得下。”一边说一边给我腾出了地方。我跟着就站了进去,而且就站在他的身边。我的爱情从那时正式开始。
他开始和我说话,而且把手伸到了我的腰间,他居然悄悄地搂住了我!我先是一惊,然后就变得很镇定,确切地说,我盼望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到现在和你说这件事情,我都记得那时的感觉,女人的一生没有几次这样的感觉,简单地说就是美梦成真的喜出望外!在后来的几天中,我总觉得自己在梦里,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实现了我的梦?
那之后我们开始接触,我很快就感到他身上的官气,可能是在机关待久了,他习惯了轻描淡写和颐指气使,我可能是他唯一能用平和或者真诚语调讲话的人,在刚开始的日子里,这种特殊让我深刻地感受到爱,所以我毫不迟疑地出了轨!
我以前看过蒋子龙的一篇小说,好像叫《人气》,小说里面写了一个男人,是个有钱的大款,他有一次找了个小姐,但一上床却败下阵来,男人的雄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小姐一脸不屑地看着他,特别鄙视。他一句话没有地穿上衣服,转身拍出厚厚的一叠钱,小姐一下子被他的财富震住了,马上换了神态,他丢在床上的自信重新回来了。
一个男人要吸引女人,要么是权力,要么是财富。这两条是社会衡量男人,女人评价男人的最简单标准。我从小受传统教育长大,父母总是说女孩要自立,不能依靠男人,包括以后的丈夫。所以我以前一直以为,女人爱上一个有钱人或者有权人肯定是图他的钱财或权势,但是轮到我了才发现,真的不是那么回事!男人身上的光环就是他们的性感,足以吸引女人,还有他身上我总也看不透的城府,也充满神秘和威严。我承认,我就是因为他的位置才喜欢他的,但确实没想过靠他的位置使自己获得爱情以外的任何东西,比如希望他给我提个更高的职务,要个出国名额什么的,我不愿意在他眼里成了俗女人,到现在都是这样。
那之后,我和他出去吃了一次饭,他那天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我更发现他真的长得很帅,四方脸,有一点络腮胡子,非常硬朗的男人。他一坐下就开诚布公:“咱们还是做一般的朋友吧,别对我抱幻想,我肯定要辜负你,第一,我不可能给你什么。第二,我也不可能因为你不去接触其他女人。”
我当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管我的感受先把责任划分清楚,我觉得当头一棒,但很快就平静了,我觉得他有这个特权。我仍旧使劲把他往好了想:至少他没有美化自己。我说:“如果这些我都能接受,可以继续吗?”我指的是继续交往,他看了我一会儿说:“那你要受罪了。”我当时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我愣是从这句话中感到了巨大的温暖,后来我的朋友都说我欠,嗨,其实哪个爱上男人的女人不欠呢?我告诉自己他不是个玩弄女人的人,只是他有他的无奈而已。在后来的交往中,他确实和他说的一样,一举一动都注意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直到现在,没人知道他和我有这种关系。他也从没向我承诺什么,我知道他还年轻,还要升的,我不是国色天香的美女,不值得他为我放弃什么。
我其实有好几次出国的机会,名字报上去最后都划了下来。主任说:“是×局(长)定的,我们想让你去也没办法。”我拿着他亲定的名单一腔抱怨,但是我知道没有地方发泄,事后他对我解释说:“我不能让别人察觉到我偏袒你,只能让你受委屈了。”别人还以为我爱上他得了多少好处呢?根本不是,我反倒成了他公正无私的牺牲品,到现在为止,这样的委屈已经不止一次了,我从当初的恼怒,变成了后来的甜蜜,包括后来的流产手术。对我来说,一切自他而来的感受,不管是什么,我都会非常珍惜,哪怕是委屈我也能自诩为爱,他之所以能和我保持关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不给他压力。
我从来没问过他,那次电梯里的接触是不是后悔了,被我这么个执著的女人粘住。从他平时和女人打交道的感觉看,我可能只是把一次性骚扰误会或者放大成爱情了,如果不是我努力“培养”,我可能只是诸多被他骚扰过的,或者说动过心的女人之一。
平庸的男人不会让我动心,我始终希望有一个可以仰望的男人,为此我能忽略他的很多弱点。
到现在我们认识5年了,一直到我怀孕,我们在一起不过5次,每次他都问我安全吗?会不会怀孕?要不要采取措施?他在这方面倒是很负责,也很怕给我带来伤害,因为他知道自己赔不起,不希望我因此给他带来麻烦。我从没让他采取措施,他说过他不习惯那么做。其实,和他在一起,我没有过高潮,他不会也许是不屑于调遣我的情绪。我之所以说不用措施,不是没担心过会怀孕,而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太难了,我不愿因为我的措施使难得的一次幸福打折扣。
我发现怀孕时没有非婚女人的担忧,相反的有些喜悦,我和他终于有了个孩子连在一起,终于有了一个需要共同处理的问题了。仔细想想,我和他认识5年,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天,其间他还要接很多电话,有急事更是得拔腿就走。知道我怀孕他特别担心,我知道他的心思,我说自己能解决,我是不想让他有负担。他问我是不是要他陪着去,我当然希望呀!我怀孕开始就想过,我躺在病床上,他来看我,那是多好的情景?别说流产了,就算一场大病也值了。我当然没让他去,我只能而且必须自己承担。我的朋友很奇怪,我的感情居然持续了5年。我说,其实就是一碗水,不是因为水有多少,而是很少有机会去喝。
我手术之前,他还是来了我家,那是我和他认识之后在一起最长的一次。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特别尽兴,别的女人可能会想他能不能离婚?我没有,他有儿子,老婆很出色,挣的比他还多,我不可能介入那个世界的。那天他没拦着我哭,我哭得像跑完了几千米一样又累又舒服,5年了!这是我尽情舒展自己唯一的一次。还是那个朋友,她说我是用一场手术换回一次尽兴,代价太大了。我没觉得冤,付出代价于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流产手术的疼,也一样。
我自己去的医院,是手术流产,因为药物流产已经过了时间,医生说,我可以做个无痛的,只要花700元的麻醉费。结果我还对那种麻药过敏,没法做。我犹豫了一下对医生说,做吧。躺在手术床上的时候我竟然想起了一句话:让我为他疼一次吧。这个感觉我说给过一个朋友,她也曾经舍生忘死地爱过一个人,她说,没错,爱情中的女人就像吝啬鬼,她们不会放过来自爱人的点点滴滴。我们也像乞丐,求着人家的感情施舍,既然是施舍就没有挑剔的余地,这种不挑剔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是主动的珍惜,包括因他而来的疼痛。
我的流产还算顺利,疼是肯定的,我觉得自己都快被疼空了,身体越来越发飘,要是手术时间再长点,我马上就会休克过去。我躺在手术台上,有一种祭奠的感觉,自己像摆在祭台上的供品,亲身纪念这场难得的,不知能维持多久的爱情。我问医生,我能带个环吗?医生说,只要你结婚了就可以。现在的医院倒是很宽松,没人问我要结婚证书。我骗医生说,结婚了,我想放一个。我从网上看到一种带有避孕药的避孕环,能万无一失。医生说最好不用,因为那种避孕环能使子宫内膜变薄,通过这种方式防止精子着床,一般不再想要孩子的人才用。她说,你这么年轻,早晚得当妈呀!我按照她的话放了一个。我当时想,我还有机会做母亲吗?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是我的归宿,但是我想象不出离开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离开他找个人嫁?根本不可能!
我带环之后反应不好,月经量特别多,医生说还要再观察几个月,如果不适应的话只能摘掉,否则会引起出血性贫血。不过我现在还带着呢,但愿自己能适应,能把以后的麻烦杜绝干净。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实际上很脆弱,受外界的影响太大了,和他的事业比也太渺小了,我只能用自己的代价使它尽量结实,包括带环这件事。
到和你聊天,我和他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这对我已经习以为常,上次见面也很匆忙,只一起吃了一顿饭,旁边还有别的人。他现在在德国,回来之后还要去海南,我估计我的“预防措施”很久都派不上用场。
手记
她和我说起自己难为人知的爱情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