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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们-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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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越发地要往格儿婶子家跑,越发地闲了手脚不做活计,越发地要她把书上的故事讲给我们。我们想让她知道,我们是羡慕和鼓励她看书的,日子能在书上流过去是多美的事,一些人想还想不来呢。
  蓝婶子对格儿婶子,好像也不那么喜欢,有一回蓝婶子当了大明子的面说,当妈的不是那当法的,大明子和她哥是天生懂事,换了不懂事的,会毁在她手里的。那时大明子一下就红了脸,她替母亲辩白说,你不了解我妈,我妈也有严厉的时候。蓝婶子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严厉?我太了解你妈的严厉了,顶多不过是生闷气,不说话,那不叫严厉,那叫赌气。大明子说,在你看来是赌气,对我们那就是严厉了,不说话就能让我们听她的,那是她的本事。蓝婶子怔了一怔,忽然拍了手说,好一个大明子,我要有这么个闺女就好了,长得好,还这么懂事、孝顺。蓝婶子一个人独惯了,说话、做事从不肯让人的,可对我们几个,却格外地换了好脾性儿,无论中不中听,她都可以一笑了之,不往心里去的。
  蓝婶子从不看书,书上的字她只认识很少一些,但她有一台缝纫机,有一把裁衣服的剪刀,这两样东西,很快地就把我们吸引了。
  蓝婶子裁做衣服的时候,我们总是崇拜地围成一圈,眼睛不离她的手,看啊看,看啊看。愈看,就愈想把那手换成自个儿的手,嚓嚓嚓嚓——衣服就剪成了,嗒嗒嗒嗒——衣服就做成了,多好的事啊!
  可是,蓝婶子只许我们看,不肯我们碰,哪个伸手摸一摸布料,她都会举起尺子将那手打回去。
  蓝婶子的这两样东西,村里很少有人知道,知道了,会有很多人上门借用的,因为买得起缝纫机的人家太少了。因此,蓝婶子宁愿埋没自个儿的心灵手巧,也不向人张扬。她还再三叮嘱我们,不要跟人说去,不过我们几个的衣服,她是可以帮了做的。我们很为她惋惜,换了我们,是巴不得大家知道的。我们觉得,这也是一种闲,凡不属于农人的活计的东西,都叫闲,我们都喜欢。我们还觉得,蓝婶子对格儿婶子的不喜欢,也许还由于她认为格儿婶子的钱花得不是地方,有钱挣着,却连一台缝纫机都不置办。置办下一两件实在的物件,总比那没用的摆设要紧。
  开始,我们很是在蓝婶子和格儿婶子之间摇摆了一阵,我们向往格儿婶子家书的气息,又实在喜欢缝纫机那嗒嗒嗒嗒的声音。白天,我们习惯地待在格儿婶子家里,晚上,我们就往蓝婶子家去。格儿婶子家的书可以随便看,蓝婶子家的缝纫机却不能随便摸。愈是这样,晚上对我们的吸引就愈强烈,有时在格儿婶子家里,脑子里想的却是蓝婶子家,可到了蓝婶子家,白白地看了缝纫机眼馋,就又会想起格儿婶子家的自在、随意。
  这段摇摆,后来是由小美打破的。有一天小美忽然问我们,蓝婶子最心疼的是谁?胖琴说,还用问,她自个儿呗,她又没孩子。小美说,不对,那头猪就是她的孩子。
  小美的话让我们立刻有些兴奋。小美总有本事打破平静,让我们兴奋起来。我们说,怎么呢?小美说,有一回,我看见蓝婶子喂那头猪白面馒头了,这么大个儿。小美比画着,两手围成的圆足有一张饼大。我们将信将疑,馒头大小不说,拿了去喂一头猪,可能吗?蓝婶子自个儿还整天吃棒子面窝头呢。但这时大明子说,蓝婶子把猪当孩子倒也不假,她喂馒头我没看见,蹲在圈前跟猪说话我看见过好几回呢,一边说,一边还哄孩子似的拍打着。
  我们可以不信小美,但我们是十二分地信任大明子的,大明子的话,让我们宁愿认为蓝婶子的确拿白面馒头喂过那猪。
  我们就问小美,她心疼猪怎么了?
  小美说,她心疼猪,咱也心疼猪啊。
  我们问,咱心疼猪干什么?
  小美说,咱心疼了猪,她不是就心疼咱了?心疼咱,不是就肯叫咱摸缝纫机了?
  我们恍然道,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美说,什么酒不酒的?
  酒不酒的并不要紧,小美听不懂也不要紧,要紧的是,跟蓝婶子耍这心眼儿,让我们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
  小美说,两好才能搁一好,我敢肯定,蓝婶子是认这个好的。
  是啊,对蓝婶子好的事,我们怎么好意思说不干呢?可心疼猪怎么个心疼法儿呢?大冬天连棵猪草都没地儿拔去,就算有地儿,我们这些鄙视过拔猪草的人,又如何舍得下脸面?
  还是小美,小美说,拉泔水,到制药厂拉一趟泔水,就够蓝婶子家的猪吃十天半月的了。
  小美的主意,我们心里都很同意,但都不吱声,只拿眼去看大明子。
  大明子沉吟半晌,说,也好,就算是为了缝纫机,也比前街的铁姑娘队做得值,她们赶牛车淘大粪,只是为了上一回报纸。咱不上那个,咱上缝纫机。人们不是老嫌咱几个不做针线吗?缝纫机上的针线,其实是最现代最先进的针线啊!
  大明子真没白白地让我们信任,说出话来就是有见识,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我们说,是啊是啊,咱不来那个,咱来最现代最先进的!
  其实我们明白,我们至多不过是对缝纫机的一种抑制不住的兴趣,但兴趣有时是需要道理来开路的,没有道理,我们的生活就可能变得鬼祟,不那么理直气壮,而大明子就有这种本事,用道理开路,让我们犹疑的生活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前街的铁姑娘队,我们早就知道的,有关她们的报道我们也看过,但我们觉得她们过于装腔作势,冬天男劳力还闲在家里,牛车用得着她们去赶吗?再说,赶牛车就一定要淘大粪吗?拉土拉柴火不行吗?小美说,当然不行,拉土拉柴火就上不了报纸了。胖琴就说,小美你要住在前街,没准儿也会参加铁姑娘队吧?小美看看胖琴,看看我们,忽然正色答道,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会跟你们好的,什么铁姑娘铜姑娘,除了你们,谁都不会在我眼里,只要你们不嫌我。
  胖琴本很随意的一句话,倒惹得小美发起誓来,小美的眼睛闪闪发亮,圆脸通红通红,弄得我们都不敢看她了。我们一边有些被抬举的得意,一边又想,小美这样的人,跟铁姑娘队也许倒是更合适呢。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思想活跃,身体也活跃,上午说的拉泔水,下午我们就行动了。制药厂离村子十几里,十几里多是坑洼不平的土路,我们拉的拉推的推,一路上是话语连连,笑声不断。
  我们几个,除了小美,拉泔水都是头一回。平时我们坚决拒绝这种活儿,因为泔水的味道太难闻了,拉泔水的现场太粗蛮了。泔水的原料主要是玉米,但在机器里转上几个回合,玉米就再不是玉米了,最好的部分制成了药,最差的部分就变成了泔水。泔水有一种酸腐、甜腻的气息,在拉泔水的现场浓烈地散发着。现场由一条粗管道和几十条细管道组成,细管道分布在粗管道的两侧,每一条细管道的开关都由一个村里的组织者把守。这组织者其实就是个日本鬼子式的生产队长,他们的嗓门很大,权力欲也很强,动不动就为抢占开关吵骂起来。他们之间吵,他们和拉泔水的人也吵,哪个动作慢了或是抢了别人的先,一准儿会挨一顿臭骂。有时他们情绪不好,也拿拉泔水的人出气,管子的出口稍稍一偏,就偏到了桶外甚至拉泔水人的身上,那满身泔水的人还不好说什么,谁做事能没有个差错呢。可差错多了,偏到外面的泔水就多了,渐渐地,泔水和地上的土就和成了泥,车轱辘陷进去了,脚丫子陷进去了,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拔出来。因此,所有的人脾气都有些见长,伴随了酸腐的气味儿,叫骂声此起彼伏。仿佛就差根导火索了,有了导火索,泔水都可能着一着了。
  这些都是我们听说的,所以我们坚决拒绝拉泔水。泔水倒是便宜,一块钱一桶,一冬天拉上三五桶,一口猪的饲料就不愁了,且还比吃山药、萝卜长得快。但这些是大人们的事,我们想也不要想,我们不能为了一桶猪饲料,就到那种地方,弄得自个儿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些满身泔水满鞋泥土的人,就像拔猪草的人一样让我们提不起兴趣。
  可是,现在我们自个儿倒要去拉一回了。
  拉泔水的一天,我们自个儿,竟是把以上说的那些统统经历了一遍。
  由于我们有足够的精神准备,从泥泞的场地走出来的时候,尽管身上沾满了黄兮兮的泔水渣子,我们还是面带喜色。
  拉泔水的场地在制药厂的屁股后头,厂的前脸儿是一派苏式建筑,高大、雄伟,华丽、壮观。厂前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前面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上行走着让我们仰慕的城里人,他们干活儿可以不按日出日落,只要干够了八小时,日头有多高都能逛马路,看电影,理所当然地做个闲人。
  原本,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去,走一条冷清的胡同,再走一条偏僻的街道,然后走上通往村子的土路。拉泔水的人们通常都这么走。
  可我们,一出后门就变了主意,看着一队灰头土脸拉泔水的人,我们想,为什么要跟在他们后面呢?为什么一定要冷清、偏僻呢?为什么只能看工厂的屁股不能看工厂的前脸儿呢?
  我们五个人拉了一桶泔水,小美驾辕,胖琴和大明子拉梢儿,我和兰英在后面推。小美驾辕是她自个儿拼死拼活争了要驾,她总是这样,拼死拼活。我们是从不会为什么事拼死拼活的,这大约就是我们和她的区别。可正由于她拼死拼活地跟我们好,这区别很长时间都被我们忽略了。她走在正中,我们分别走在她的前后,就仿佛在簇拥着她向前走。这使她兴奋异常,嘴巴也格外地放肆起来。出后门时,她忽然问我们,今儿这泔水,像不像一桶屎?我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是啊,稠糊糊的,黄兮兮的,不像屎像什么呢?同时我们也明白小美是在提醒我们,今儿像屎一样稠的泔水,是她小美的功劳,以往的泔水通常都稀如尿水呢。是她小美,管那负责开关的老八叫了几声八哥哥,流进我们桶里的泔水就大不同了。老八是个豁嘴子,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听到小美叫时,嘴豁得更大了,眼睛里放出的光,就像《西游记》里贪婪得要吃唐僧肉的妖怪。
  我们一反拉泔水的路线,沿了药厂的围栏往前门走。那些拉泔水的人纷纷朝我们喊,错了错了,走错了啊!还有人喊,傻不傻啊,你们?我们当然明白,这样要多走许多路的,可我们喜欢,只要喜欢就没有错,只要喜欢我们就有用不完的力气。我们回头看看那些人,几乎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过真正的喜欢了,错的傻的,也许恰恰是他们呢。
  我们见过的工厂,多数都有高高的围墙,而这药厂,却是低矮的好看的铁围栏,让人觉得拦起来的不是一座工厂,而是一座美丽的花园。透过围栏,可看到高大的厂房和整齐的绿地,一些工人在绿地和厂房之间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其中,几位穿了白色长衣的女工,散了头发,穿了拖鞋,提了网兜,网兜里装了五颜六色的衣服,正从一栋房子里走出来。她们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我们看得都有些呆,那干净、清新的气息,逼得我们好像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看自个儿,沾满了泥的鞋子,散发着酸腐气味儿的衣服,挂了黄屎一样的玉米儿的头发……
  但我们是五个人,精气神儿就不那么容易被驱散,片刻的不适之后,我们听到大明子说,哪天咱也来这儿洗回澡吧。大明子的声音不卑不亢,我们立刻心领神会地响应说,行啊,一定来洗一回!只有小美画蛇添足地说,哼,咱洗出来,比她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们终于看到了药厂的前脸儿。
  尖顶,拱门,高大,深阔,就如同我们在画书上看到过的国外的教堂。
  从前我们也见过的,但我们从没这么拉了它的泔水来看它。
  看它的脸多么漂亮,看它迎进了多少漂亮的人漂亮的车啊。
  可是我们,顶多不过是挨近它的屁股,接受它拉下的一泡泡“屎”罢了。
  现在,这满满的一桶“屎”竟被我们弄到它的面前来了,它呢,却佯装不知,仍是那么一本正经,那么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它倒也罢了,它的一个看门人,竟见了鬼似的慌慌地跑出来,奓了两条胳膊驱赶我们。他那两条胳膊,实在让我们受不了,我们又不是一群鸟,又不是一群羊!
  看门人的长相很有些像老八,一样的死鱼眼,一样的大嘴叉子,一样的黑黄的脸色,就差嘴上有个豁口了。小美绽开笑脸,又想重拾“八哥哥”的伎俩了。这一回,却被胖琴劈手拦下,她沉下脸,指了那桶泔水问“老八”,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八”说,我不管是什么,是什么也得走开!胖琴说,这是一桶屎,你们药厂拉出来的屎,自个儿拉的屎自个儿还嫌臭吗?
  好一个胖琴,我们的士气一下子就被她鼓起来了,我们四个(小美还要驾辕),将那“老八”团团围住,你一口我一口地进行着反击。我们说,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农民姑姑!没有你农民姑姑,你们怕是要被你们的屎埋起来了呢!我们说,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看大门的,要在我们村儿,怕是跟老八一样,连媳妇都娶不上呢!我们说,老八,不要说你,就是你们厂长来了,我们还是要从这儿过一过看一看的,看你是瞧得起你,要是你前脸儿跟屁股一样难看,请我们都不来呢!我们索性就直接叫他老八了,叫得我们真是开心,要不是想着还要自卫,我们都想捂了肚子笑起来了。
  看门人终于招架不住,从我们的围攻中退出去了。
  门前的广场上只剩了我们几个。偶尔有出入的人和车辆,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理也不理我们。
  这时,我们才忽然意识到,除了看门人,其实还没一个人注意过我们呢,甚至,在我们和看门人吵翻天的时候,也好像没一个人停下来过。
  这让我们可真是沮丧。
  回去的路上,我们当然又为称那看门人老八笑了两回,但我们自个儿都觉出了强打精神。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说话,一直默默地将泔水拉到了蓝婶子的家里。
  三
  让我们高兴的是,一桶泔水果然就把蓝婶子感动得不知怎么好了,她不仅解除了对缝纫机的封锁,还手把手一个一个地教我们使用。对缝纫机的兴趣很快扫去了我们的沮丧,我们一个心眼儿地嗒嗒嗒嗒,再也不去想拉泔水的事了。
  学会蹬缝纫机并不难,难的是做衣服,我们几个,属大明子学得最快,没几天她就自裁自做了一条制服裤子。制服裤子我们早开始穿了,只不知做起来要比中式裤子难多了,中式裤子不过是两大片,缝在一起上个腰就齐了;制服裤子却有四片,两个前片,两个后片,且前后片的尺寸一分都不能差,远不像中式裤子那么好凑合。更难做的,是裤兜和腰部,裤兜弄不好会做反,安到后片上去;上腰时若上下两片用力不均,上出来会打褶子,甚至上下扯交。这些错误,除了大明子,我们几个都犯过,犯得最多的就是胖琴了,有一回上腰,她反反复复上了足有十几遍,针眼儿都密密麻麻的了,腰条还是歪歪扭扭的。她上不好,旁边几个就等得急,别人还没说什么,小美先等不下去了,说,胖琴你还有完没完啊,换个人一条裤子都做出来了。胖琴手笨,嘴可一点儿不笨,张口就说,你是谁啊,狗拿耗子。小美也不示弱,说,谁狗拿耗子了,缝纫机又不是你们家的。胖琴说,是你们家的?小美说,谁家的也不能占了茅坑不拉屎。胖琴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儿,她腾地站起来说,你再说一遍!小美仍不示弱地说,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就是笨,就是占了茅坑不拉屎!胖琴怒不可遏,出手就抓住了小美的脖领子。胖琴比小美还要胖些,但比不上小美的个头儿,力气也比不过小美,两人扭打了一会儿,小美终于占了上风,将胖琴压翻在地上。后来,这种事又发生了几回,不是小美跟胖琴,就是兰英跟胖琴,有一回大明子还忍不住说了胖琴几句,弄得胖琴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胖琴悄悄对我说,都是小美的过,要没有小美,咱四个不好好的?我想想,倒也真是,从前我们四个的时候,甭说动手,拌嘴都很少有呢。可是,从前我们也没学过缝纫机啊。胖琴说,不在学不学缝纫机,而在她压根儿跟咱不是一路人,打起架来她下狠劲儿,我要是也狠,怎么会被她压趴下?我听了不由得一惊,有一天把这话说给大明子和兰英,她们却不以为然地说,胖琴那是给自个儿争面子呢,两人一旦打起来,狠不狠的谁说得清?我觉得她们似也有道理,又看小美事后仍找了胖琴说话,夜里铺炕早起叠炕也没落下过胖琴,倒是胖琴,轮到她铺炕、叠炕的时候反而把小美落下过几回,显得比小美有些小气了。
  大明子护了小美说话,或许也因为小美进步太快了。小美这个人,做什么都要立竿见影的,不像我们,有时只是说说。比如运动头,这发式我们发现得很早,但一直犹犹豫豫的,头发到底不比衣服,穿上不喜欢再换一件,剪不好了门都难出呢。可是小美见都没见过,只听我们一说,就往城里的理发馆去了。那天,我们都从未有过地挂念起小美,路上一出现个短发的,我们就一齐朝了人家望。也不知望了多少回,终于望到了,却又陌生得不敢辨认了。运动头在我们的期望里,是应该有几分洋气的,它的洋气全凭了参差不齐的剪法,不像我们短发的剪法,总是齐耳一剪子铰下去。小美的头发,当然也由齐耳变成了参差不齐,但她的参差不齐却不洋气,非但不洋气,还有几分愣头愣脑的,特别是脖后那一圈被剃头刀刮过的青色的头皮,怎么看怎么像个男人的后脑勺儿。可她像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脑袋转来转去地让大家围了看,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气和得意。胖琴看着,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和兰英也很不以为然,只有大明子,几乎是疼爱地摸了摸小美的头发,说,挺好,看惯了就更好了。大明子显然也是有些看不惯的,但小美竟是没听出来,她拽了大明子的辫子说,别光说好,明儿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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