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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一笑说：“不会介意的，那房子，本来就是她的，当初买的时候，我跟她说过，这房子是送给她的！”
小毛点了点头，粱燕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了，突然谁都不说话，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我想他们肯定都在担心我是否能够扛的住。这不就如同男人出征打仗，回家后竹马做了别人孩子的娘吗？也许当事人未必那么的伤心，而看客却为那沧海桑田流了把泪。
我呼了口气，然后一笑说：“没事的，你们怎么了啊？”，小毛也呵呵地说：“就是的，哪什么事啊，来！”，小毛突然从抽屉里拿了包烟，粱燕皱了下眉头，我忙说：“你还是别抽吧，身体要紧！”，粱燕也说：“哎，家良，谁能说他啊，医生也不让抽，可是他就是不听，老偷偷地抽！”，小毛“哎”了声说：“奶奶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啥事也不行，再不给抽口烟，还让不让人活了！”，说着粱燕打了下小毛，说了声：“去！”，小毛拿了根给我，自己先点上了，怕我不抽，然后也给我点上了。
我忙说我不抽，粱燕说：“没事的，家良，你抽吧，抽口烟！”，我点了点头，吸了口烟。
小毛抽了烟就说：“家良，我跟你说，咱们公司，可发了，真的，你不在这些日子，你的帐户，我每月都让会计往里面打钱，你猜到多少了？”，我微微一笑，我想钱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小毛伸出三个指头说：“三百个了！”，接着就说：“咱们那生意啊，就是天意，公司员工个个都很听话，虽然你不在，但是你的办公室，永远给你留着，我就知道你小子他妈的能回来，看都长结实了！”
我只是点头，看着小毛微笑，我感到很欣慰，公司还好，一切都还好，不是吗？
粱燕突然想到什么，然后一惊一乍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找个东西给你看！”
“什么啊？”，小毛说。
“信，那封信啊！”
“对，对，快把那封信拿出来！”
我转过头去，看到粱燕从抽屉里拿出了封信，她忙打开信给我说：“家良，当时我们找你急，见到给你的信，我们就打开看了，没事吧！”，我摇着头说没事，然后一手叼着烟，一边打开了那封信。
家良，你好！见字如面！
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写这封信，也许不该，毕竟你有了你的家庭，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我再三考虑，还是给你写这封信。我想你一定会怪我，会怪你当初的梅子姐多么的狠心，我离开江城的时候没有把孩子带在身边，请你原谅我，我身不由己，宝宝，我放在江城市社会福利院了，登记的时候，人家要写名字，我开始给起了名字叫林家乐，感觉很好听，叫起他会想起那个小家伙，可是后来一想跟你的辈分冲了，于是就改成了林宝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如果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孩子，不过，最好别把孩子接出来，你也知道，那样会面临很多问题，姐只希望你能偶尔去看看这个孩子，记得这个孩子就好了，如果——如果姐永远回不了江城了，如果姐哪天离开了人世，请你一定要把他照顾好，把他抚养长大成｜人，不要让他受委屈，受别人的冷眼，嘲笑，答应姐，把他好好地教育好，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姐这一生其实是没多大本事，多大出息的，但是燕过留声，人过留名不是吗？姐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可以不一样，也正是因为多年来这个愿望，我才能活到今天，才能够遇见你，虽然遇见你未必是好事，但是总是上天的缘分吧，我从前也不信命，但是我现在信了，这三生之缘，今生一遇，谁又能说的清楚。家良，姐其实，其实过的也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也不要担心我，那天我走的时候，看到酒店你们的婚宴，我坐着车从那个酒店门口经过，手扒着窗户，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哭，呵，傻瓜，姐都多大人了，不过现在总算一切都成往事，现在我过的真的很好，不要牵挂。
信短意长，也许写的再多，也无法写尽这命运，姐真的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求你可以去看看宝宝，对了，如果可以，帮我寄一张宝宝的照片，我很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几乎痴狂，我爱他，爱他，永远爱他，一生都爱他，爱他，爱他，爱——
——梅子
信就是这样，我看着信，感觉鼻子有点塞，脑门有点酸，但是却不是哭天强地，我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要如何。那根烟没有吸，但是已经燃烧完了，几乎烧到了我的手，我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信封，信封上面的邮戳告诉我信是从缅甸寄来的。
梁燕说：“家良，你跟她的故事，小毛跟我说过一点，但是也不完全清楚，但是不管如何，你们有了这个孩子，你就要有这个责任——”，我点了点头，小毛又忙说：“哎，把那手机里照片拿给家良看，妈的，长的可好了，跟你一样，俊，又可爱，两小眼滴溜溜的，上次粱燕一个人跑去看过那孩子了，回来就拍了照片，家良，你看看！”
粱燕从手机里翻出了照片，我拿过来在手里看了看，变了，小家伙长大了，是的，都一岁了，能不变了，五官开阔了，有了人，不，有了孩子的模样，真的满可爱，眼睛很漂亮，有点像梅子姐，鼻子和嘴好象真的还满像我的，我静静地看着，有不少张，是在福利院里，与的在地上玩玩具，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伸着小舌头笑，小家伙真的满淘气的，这点像我，我小时候也淘气。
粱燕在旁边跟我看着说：“奶奶个熊的，这小样，还真不赖，是吧，小毛，你说咱们要是也能生个这样的儿子多好，不过，看你五大三粗的也整不出这样水灵的——”
小毛一挑眉毛说：“操，妈的，我生不成，难不成还让家良帮我啊！”，说着拍了下梁燕的屁股。我也笑了，看完儿子的照片，我静静地愣在那里，静静地，面带微笑，但是说不出话来，什么感情呢，原来，做父亲会有当初情窦初开那样的冲动，做了父亲，会让人振奋，会让人慌乱，会让人颤抖，会——我恐怕想不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但是我想每个有过孩子的父亲都可以体会的到。
那夜，我们就这样不停地聊着，后来，小毛也没睡，都没睡，我就把这八个月发生的离奇事情都跟他们说了，小毛不停地唏嘘，梁燕不停地骂，骂那个大家族，骂他们没人性，小毛最后说：“妈的，我们好好混，只要有了钱，我就不相信搞不死他们，我们要报仇，要——”，小毛一笑说：“那个大小姐是不是喜欢你了？”
我也笑着说：“不是吧，我们是友情，那丫头真的不错！”，梁燕叹了口气说：“哎呀，家良，你可真是多情的种啊，全天下的大的，小的，都被你害惨了，幸亏我这人没心没费啊——”，说着她直摇头，我们都笑了。
那夜十分的温暖，如何能够体会呢，想想一个亲人失踪了近一年，然后又重新找回他的消息吧，那一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我睡到了中午，我决定去看看宝乐，我开了小毛的车，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我当初买房子的那里停了下来，我又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我看到一个穿着背带裤的丫头，手里拎着菜，微微挺着小腹沿着街道往小区门口走来。
我看清楚了，那是月月。
回到江城的日子（1）
43。
月月变了，变的不再那么小丫头了，身上略微增添了一些女人的气息，似乎眉羽之间还有一些疑云。我开始坐在车里，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抽烟，突然就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然后我忙寻着方向望去，如果你跟过一个女人同床并且生活了好多日子，你不会忘记她的神情，哪怕是她走路的姿势，你都会在瞬间捕捉到。
我本来想不打扰她，不让她看到我，可是我还是没能抑制住冲动，我从车里走了出来，然后几步走了过去，她开始大概是低着头的，被我这一挡，猛地就抬起了头，她看到了我，在那刻，她手里的东西猛地落到了地上，她傻傻地愣在那里，双手腾在那里，胸脯不停地喘息，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嘴微微地张着，然后牙齿就死死地抿住嘴唇。然后浑身似乎都在抖，她不能控制自己。
我皱着眉头带着笑，然后深深地说了句：“月月！”
她听到这句话后，眼泪就出来了，她微微把头低着，然后眼睛看着我，最后用手捂着嘴，一直捂着。
我不想让她这样，我又笑了下，然后轻轻地说了句：“月月，你还好吧？”
她闭了下眼睛，然后就把头转到了一边，我看到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乖，不要哭，听话！”，我把地上的菜拾了起来，拿在手里，然后一只手摸了下她的肩膀说：“别哭，我没回来了！”
她猛地用手擦了下眼泪，然后平静了下，皱了皱眉头，就对我说：“我很好，我很好！”，她说过这句话后又把头转到一边，似乎带着些许的怨气，我知道，她肯定在生我的气，我是对不起她。
我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那个小区，想着我曾经跟她来这里看房子装修进展的情景，而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此刻，月月做了别人的小新娘。
“身体还好吧？”，我看了看她的小腹，然后又微微笑了下。
她点了点头，嘴抿的很紧。
“没有请个保姆啊！”，我看了看手里的菜。
“没事，才四个月！”，她把那句说的特别重，似乎在跟我强调，那并不是我的孩子，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月月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是那样一个孩子，她即使生气也是这样的小怨恨，不敢有什么发作。
我想我只能点头，似乎并说不上什么话。我看了看远处，然后跟她说：“到车上说吧，好吗？”
她看了看车，又看了看我，最后点了点头。
她上了车，我也坐了上去，在车里，我低下头，想了下，然后抬起头望着车顶，最后转向她说：“月月，不要恨我！”
“我没有恨你！”，她很快就说。
“恩，月月——”，我看着她，她低着头，手握着两个小拳头放在腿间，我有点心疼，不知为什么。
“我过段时间就搬出去，你放心！”，她有点任性。
“不要搬，我只是路过这里，没别的意思，你听话！”，我手扶着她的靠背低头看着她说。
“本来就是你的，对不起，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我一笑说：“傻瓜，别这样，不说这个好吗？”，我想了想就说：“月月，其实我——”
“她还好吗？”，月月转脸问我。
我想我是不该跟她说我的苦衷的，为什么要说呢，她现在结婚了，真的要影响到她吗？我低头半天不语。
“其实她很漂亮，也很有女人味，我知道——”，她继续说。
我想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愣了会，就说：“哎，月月，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过几天，请个保姆吧，一人买菜做饭也不是事！”
“我会好好的！”，月月一笑说：“谢谢你的关心！”
我想我无法去进入她的内心，让她完全明白，而那让她心里舒服的突破口，我似乎也找不到，我只能那样看着她，我点了点头说：“恩，你也好好保重！”
她把头转向窗外，过了会，她呼了口气，然后冷冷地看着我说：“你不要多想，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怪你了，等段时间，我们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就搬出去，到时候我把钥匙让燕子姐交给你！”
我心里有些难过，她还在纠缠这个，我最后一次面对着她无奈地一笑说：“月月，我对不起你，如果可以，别让我的心疼，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个，别这样！”
“我想我该走了！”，她面看着前方，静静的，犹如一个小怨妇一般。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就拉开了车门，然后伸手又把塑料袋子拿了过去，接着，她把门关上了，她头也没回，拎着袋子就往小区走去。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放在方向盘上，皱了皱眉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那伤害有多大，难道我心里就不痛吗？我吸了口气，眉头越来越深，最后我点上根烟，静静地靠在靠背上，久久，久久地靠在那里。
我真的不是为失去她而哭，不是不甘心，不是的，我想一定不是的，可是我为什么会变的如此脆弱，如果她没结婚，我一定跟她解释，如果她没孩子，也许我还会解释，可是，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太现实了，我错过了两天，似乎也就注定错过了一辈子。
我真的只希望她能好，这个犹如我亲妹妹一样的丫头能够好，必定我们是曾经在一起欢快过的，是在一起石头剪刀布过的，是相互拥抱在一起过的，而这八个月后的一切又能带来多少仇恨呢，我希望有，我也不希望这个丫头有。
而世上很多仇恨，怨恨，误会，又怎么能是人心里愿望那样呢，它就这样产生了，仇恨了，怨恨了，误解了，而过后，在两个人不可交叉的世界里，彼此生恨，再或者因为命运，遗憾终生吧。
我把车开了起来，静静，冷冷，茫然，漠视，路上的行人显得很是飘渺，犹如时光早已把所有的记忆都要疯狂地带走，我在其中穿梭，想抓住最后的记忆，却显得那么的苍凉。
我真的感受到了沧海桑田的隐约味道，真的，它是那么的折磨人，让你撕心裂肺而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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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城的日子（2）
44。
江城福利院，它让我回想到曾经的一些往事。
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记得在我们班团支书的带领下来来过这里慰问，给这里的小朋友们送去一些学习用品，那是很遥远的记忆，那个时候，我还是那么的青涩，土里土气，从西部到达东部沿海的城市，对江城充满了敬畏。那个时候，我们都很穷，全国各地的学生走到一起，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不到一百块。在食堂里吃的是馒头水煮菜，而我似乎要比其他同学更拮据一些，我记得，我经常从食堂买一个星期的榨菜，然后没顿都是两个馒头。
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更不要说谈什么女朋友了，我那个时候连跟女同学说上一句话，都是战战兢兢。似乎除了学习，别的事情一概不是我操心的，那个时候，我们的想法也都简单，以为只要拼命努力学习，将来一定会很有前程，可是——因为命运，我走上了如今这条道路，但我并不认为这条路很坏，比起那个时候穷苦的日子，总算还是好的。
只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很快就有了孩子，而今日，他竟然在曾经我来过，看着那些可怜孤儿的福利院里。
我把车停了下来，然后走了进去，在福利院，我说明了来意，想见我的儿子林宝乐，工作人员听到我说是我儿子，就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一笑说：“你是宝乐父亲？”，我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停下手里的活，然后一笑望着我说：“说说怎么回事？”，那老太太跟警察审讯罪犯一样。
我老实乖乖地点着头说：“是这样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后来——”，我想了下说：“孩子母亲因为一些事情把孩子放到这里——我想这是个误会——”
“那你这次来是准备把孩子带走是吧？”，工作人员说。
我想起梅子姐的话，支吾地说：“哦，不——”
“不？”，那工作人员火了，她扶了下眼镜，老太太教训我说：“你说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又穿的这么体面，外面那车是你开的吧，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你是孩子父亲，还想把孩子放在这里养一辈子啊，你们这些家长，真是——不行，如果你是孩子父亲，必须把孩子带走，不是我们福利院赶孩子走，而是，你们这些人必须要尽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我想是的，为什么我还要把孩子放在这里，怕危险吗？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算的上一个称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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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我发愣，就舒缓了口气说：“宝乐那孩子啊，很可爱，我们每个人都很喜欢他，跟我家里孙子差不多，我也有一个孙子，可是我儿子和儿媳妇那是疼的不行啊，你说这孩子，还是父母带着好，这样长大后性格啊，各方面比较完整，不然，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都会有自卑感——”
我仍旧点头。
“哎，你这小伙子怎么光点头啊，你说怎么办？”，她说。
我一笑说：“我会把孩子接出去的，对了，谢谢这么长时间，你们对孩子的抚养，我想捐点钱，全当谢谢你们吧！”
她听了说：“行，这样才对，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们福利院是图你钱，你要是愿意给孩子做点贡献，我们也不反对，这样，你去看看孩子吧！”，说着，她打了个电话，然后不多会，进来了个人，然后领着我去见了孩子。
走在过道里，不停地有孩子在玩耍，他们都很可爱，见到我都抬起头叫叔叔好，我也很开心，边走边摸着他们的小脑袋。
在一个大房间里，我们停了下来，然后那工作人员对着里面喊了声：“哎，林宝乐，快过来！”，那些小孩子都望过来，我看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小家伙，在毯子上玩坦克，听到声音后，竟然小腿爬了起来，妈的，他竟然会走路了，跌跌晃晃地抱着坦克，竟然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