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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
没有哪个野心勃勃的世家,会把一个庞大工程系于一人或者几人。万一造船的过程中,主持业务的大工突然生病了呢?再万一请来的大工良心大大地坏,造一段就说要加工资,造一段又说要加奖金……这是请大工还是请大爷?
外界并不知道武汉当时起家是如何的,老张沉底教育不是没有缘由,二十年苦心经营,才迎来厚积薄发。
二十年,他一个翩跹少年郎,都特么成了中年老汉。
老张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呐!
前几年武汉英杰还担心外面吸血,早晚把武汉吸干,但张德却岿然不动。你吸好了,只管吸,吸得死武汉算他工科狗白来唐朝一趟。
别说地方这些土鳖,就是中央朝廷这个水池,也装不了多少武汉的“工业污水”。
从江阴起家到长安,前前后后砸到教育上的钱,够唐朝从登州出发打到法兰克王国去的。
然后再从法兰克王国继续打回来……
只有身处武汉内部的顶级英才,才能明白狗王老大挖的坑是何等的深。
这不是什么阳谋阴谋的问题,这就像是在赌桌上,狗王动不动就“梭了”,然后对面玩家卖血也没办法跟,因为本钱不在一个量级上。
当年“狗互跪”,为的就是“苟富贵”啊。
为了偷鸡摸狗这点教育权,老张前前后后装怂扮傻多少年,苦尽甘来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盼头,这要是别人随随便便就把小霸王学习机给弄了出来。
那老张彻底认怂,因为对方肯定开挂,指不定就是“叮,您的系统大礼包是否要打开”……
“说起来,使君这一回倒是爽快,让人直接拿了图纸就走。”
“嘿,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都瞧着吧,早晚不还是又有回来?下次再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此话怎讲?”
“怎讲?武汉的大工这么不值钱的?出差连差旅费都没有?”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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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怎么看()
竞速帆船和普通帆船有很大区别,当然本质上还是帆船就是了。但是竞速帆船类似某种汽车的“极客”改装,对材料学、加工工艺、设计思路、力学等等都要进一步深入。
最简单的,一个经手十条“八年造”的老技工,未必就能调教好一条竞速帆船。
这个领域看的不仅仅是经验,还有天赋。
“巧思”精妙与否,十几二十里的水面航行,很快就能决出胜负。
在设计船只的时候,尽管老张自己知道“波形线理论”是扯淡的,但他并没有阻止武汉的初级工程师去探索波阻和船体之见的关系。
毕竟,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切也不过是站在现有的条件下去继续摸索。
武汉自从贞观二十年开办帆船竞速赛以来,赛事名气逐渐打开。早先只是府内学院和相关部门的庆祝活动,顺带就是验证一下新技术新思路。
只是因为看点极多,反倒是成了武汉的独特“景点”。
从第三届开始,每到端午,提前抵达武汉的外地游客就有不少。后来逐渐就有新的队伍加入,商人最早开始投资这个领域,毕竟赛事主办方并不禁止商号把自己的招牌直接弄在船帆上。
原本府内对于操办这样的赛事,是心存疑虑的,毕竟维持秩序也好,选择场地也罢,投入都很大。
仅仅是管控一段水域通航,里里外外都是钱。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总账这么一算,第一届就略有盈余。
第一届主要赚头都在赛场外,当年围绕赛事的三产销售极高,仅仅是副食品的利润,就比得上年末、中秋两个重大节日。
从第二届开始,因为“冠名”的事情,基本上赛事筹备之前,就已经收回了成本。所以第三届第四届赛事的规模都很大,名气真正打开,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扬子江都知道这个赛事,也是因为真正掏钱开始宣传。
这年头的竞速帆船是很有看点的,除了帆船速度惊人之外,比赛过程中频频发生帆船解体风帆撕裂的事故,这些事故也是看点。
除此之外,武汉本地的救援队去救援……居然也是看点。
每每有选手从船上跌落水中,围观者无不叫好。
除了靠近岸边的观看点,还有登高的VIP位置,能登高观看赛事的,往往都能买得起望远镜。
卖望远镜的利润,凑活凑活,都能造一条竞速帆船。
这个时代的人们,远远地围观一条速度五十公里每小时的帆船,在疾驰的过程中突然解体……太鸡儿刺激了。
而赛事冠军那丰厚的奖金,也是闻名天下,九千九百九十九贯。
固然是有点恶趣味,但也让大多数人记住了这个特殊的冠军奖金。
为了奖金,不仅仅是扬子江两岸,东南沿海从苏州到广州交州,都有大量的技术型“赏金猎人”出现。
不同形制的竞速帆船出现在武汉,然后各自的“脑洞”“巧思”都在疯狂地刺激着彼此。
原始的仿生船型,别开生面的分体船……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是大师开光神婆施法的帆船,都会出现。
武汉并不阻止这些奇怪的“癖好”,船是别人的,别人愿意怎么操就怎么操。
技术上极其开放,社会环境相对宽容,武汉对于培养技术“极客”是一种默默鼓励的态度,但绝不会公开支持。
因为做“极客”很花钱,什么叫“极客”?那就是极其会花钱的豪客……
“屌!这屌船航的真快!”
杀蛟滩的山头上,握着望远镜的润州土豪连连叫好,“真是屌快!”
“……”
“……”
几个在润州土豪身旁一起远观赛事的土豪一时无语,然后默不作声,稍稍地走远了一点拿起自己的望远镜。
“哎哟这个真有屌意思!还有女的!哎呦这屌娘们儿穿的真少,**真屌大!”
“……”
“……”
形形色色的人物都会出现,武汉本地的学者们做社会学研究的时候,真是里里外外省了不少事情。
蜿蜒的水泥道路盘旋至高处,房玄龄略作休息,也拿着望远镜在拿来观看比赛。一边看一边兴致勃勃道:“这船型还分了等级的?”
“总归要分个大小,还分了男女以及少年组。”
“少年?”
房玄龄略微讶异,“倒是未曾注意,居然还有少年组的么。”
老张手里攥着个果子,已经啃了一口,握着果子笑道:“都是学生。”
“不怕出事?”
“怕出事就不出事了吗?”
“也是。”
听到张德这般回答,房玄龄连连点头,他也认可这种观点。
再者,武汉赛事方也不是瞎胡闹的,少年组并不是在大江大河中乘风破浪。少年组的小船儿,靠的从来不是浪,而是自给自足的一双手。
小左和小右,才是少年们前行的动力来源。
“嘿!操之,这比赛好,我都打听,你这是净赚啊。办一次比赛,比那些破烂地方一年赚的都多。你说我要是在鄱阳湖也搞这么一个,能赚么?”
“二郎想做相干的性子,怎么如今反倒是谨慎起来了?”
“谁跟钱过不去?南昌那地方,捞钱真是烦,还得跟地头蛇斗心眼,累啊。”
眼见着房二郎的大白话一套一套的,哪里还有当年的气派,一开口居然还有南昌地的口音,着实让张德有些诧异的。
环鄱阳湖确实是养人,房二郎原本是个黑皮糙汉模样,结果这么些年下来,不但把人养的白净,还富态了许多。
瓦罐汤当真养活人啊。
“哪里都一样。”
老张笑了笑,说这么一句话,房二郎还不觉得如何,房玄龄却又是连连点头。别说他们这种地方大员,就是下县县令,也是要面对重重麻烦,地方上的坐地户往往世代为吏,可以说是把持了地方上的权柄,如果利用朝廷“大义”去斗争回来权力,从来都是极其消费心神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能够在地方上做出业绩的主官,往往都是顶级人物,哪怕进入中枢,也能够迅速适应,鲜有被逆淘汰的。
似是有感,房玄龄先是叹了口气,把望远镜放了下来,然后扭头问张德:“史大忠赐封之事,操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站旁边看。”
老张气定神闲,神在在地回了这么一句,房玄龄被他这话逗笑了:“史国郡公……这可是封到河中去了。”
“这算甚么,太皇新得皇子,不是被封了个河中王么?”
房玄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倒也是。”
现在的行情,长孙皇后摆明了要另辟蹊径去重用阉人,还顺道略微给遥远的西域来了点“影响力”,对房玄龄张操之来说,都是好事,这自然是应了张德的话,站旁边看就好。
第六十八章 尿地图()
“这也叫船?”
说是船,其实就是个板子,“t”字布局弧形帆面,但它跑的不是最快的。最快的两条船在行驶过程中解体,然后它就是唯一赢家。
“怎地?能在水上漂,能坐人,不是船是甚么?飞船也是船啊。”
围观冠军的人都是探头探脑,说话间还有人指了指热气球,上头还有拿着望远镜看风景的顶级。
反正老张是不上去的,李景仁、李恪这种人倒是屁颠屁颠恨不得飞上太空。
上九天揽月的刺激感,对这个时代人的简直是有毒。
“九千九百九十九贯呐——”
湿漉漉的冠军笑的合不拢嘴,这一届的冠军终于不再是书院的学生,而是来自交州的一个混血少年。
他母亲是土著采珠女,父亲则是唐军府兵,原本应该返转乡籍,因为他父亲在交州也有了不少人面关系,督府就同意他的申请留了下来。
改制之后,因为当过兵,先是为初代不良总帅,后又换上了警察卫的虎皮。于是他母亲的家族就水涨船高,把心思全都围绕在他母亲和他身上。
和原先拉着同族人跟李交州斗心眼比起来,跟着不良总算坑自己族人更爽啊。
咧嘴傻笑的少年站台上倒也不紧张,大概也是见过人山人海大场面的。
老张给他挂了个金牌,也无所谓少年身上还是湿漉漉的,笑着问道“祖籍哪里?”
“回使君的话,老家温州玉环山林家。”
“林家?”
听到说是玉环山林家,老张顿时哈哈一笑“那咱们两家还有渊源哩。”
周围众人一听,都是不解。
老张笑着道“先父在世时,多有子弟往来青田溪。当时有温州大户欺压,结果有玉环山的豪杰,这才从括苍山逃命了去。这一路豪杰,就是玉环山林姓。”
府内很少有人打听张德家族跟脚如何,但大致上都知道是地方豪强。干的营生么……也不那么光鲜亮丽。
眼下说起玉环山的豪杰……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实际上在场众人只要是有见识的,自然晓得玉环山林家,那是有名的海盗大户。从杭州湾一路抢到泉州港,再从泉州港抢到广州港……很是打出点名气过。福州建州一带,更有姻亲家族,只是做不大,不是世家大族,基本都是流于市井江湖之间。
当然了,对老百姓来说,海盗世家那也算是世家。
“使君当真?”
林姓少年很是讶异,但看得出来,听老张这么一说,神采都飞了起来。
“那还有假?”
老张笑着看他,这少年倒是真不怕生。
“老世伯在上,小侄有礼了。”
言罢,少年郎倒也大方,直接给老张行了个大礼。
“……”
“……”
老子嘴贱,嘴贱还不行么。
哭笑不得地把少年搀扶起来,一段佳话又算是成了。
一个晚饭的功夫,全武汉都知道做冠军好处多,还能跟张江汉结亲。
不少人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好好地捯饬捯饬,做好了人设,来年比赛之后,认啥老世伯啊,直接认爹!
话又说回来,老张真要是学习隔壁张亮张大爷收干儿子,怕是扬子江都能填满。
原本去年皇帝是想把广州升格为“都”,讨论的时候,进度已经到了扔几个亲王郡王过去,当时吓的好些王爷,偷偷摸摸地派了人到张德这里准备结亲。
一开始是想娶张洛水为妻,被老张轰走了。
然后有些不要脸的王爷,就寻思着给认个干亲……老张心想这帮疯子也不怕李皇帝知道了剥夺他们的王爵。
可老张哪里知道,这年头的王爷,还真不一定日子爽。皇帝亲儿子够厉害吧,有几个过的快活的?
太子是个种地的农夫;吴王是个玩弄小蝌蚪的神经病;魏王借高利贷被打上门;晋王是个病秧子……
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还不如做海贼王呢。
除了帆船竞速赛,还有赛龙舟,花样也多,队伍数量也更加惊人。龙舟赛的赛程很长,有半个月左右,端午当天是表演赛,之后才是小组赛、半决赛、决赛这样一路过来。
武汉本地的龙舟队伍都不强,强的是福州建州杭州温州的队伍,鄱阳湖诸州也厉害,只是因为南昌地也有比赛,往往都是在南昌比赛,现有前来武汉的。
来武汉比赛主要还是因为奖金,不但奖金丰厚,食宿也是全包的,对于很多龙舟队伍来说,这一点极其重要。
有些不着不落四六不靠的队伍也想来浑水摸鱼,只是在地方选拔都过不去,只能干瞪眼羡慕不已。
和帆船竞速赛一样,龙舟也是各种奇奇怪怪形状。有蛟龙模样的,也有螭龙模样的,甚至还有加了两片翅膀应龙模样的……
正因为形制多样,看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一些。
娱乐活动相当匮乏的时代,任何新奇的有趣的事物,总能引起人们的追捧。
“今年龙舟奖金池累积有多少了?”
“六万多贯,这要是杀到第一,肯定比林大郎拿得还多。”
“算过积分了?”
“早算过了,没瞧见扬州来的都挂了牌子在打榜?那都是扬州赌坊的持扇档头,武汉能敞开了搏戏买注,也就这几天。”
“啊吔!早知道旧年也组个龙舟队!”
“你倒是想得美,扬子江南北的好汉都搜刮一空了,你要是想组个队伍,得去广州交州。”
“广州佬自己也组了队伍,两年都进了前十,怎么地也有几千贯。”
龙舟赛很对广州人的胃口,第一届就有队伍千里迢迢过来,冯智戴还专门给了经费开销,主要也是为了扬名,没想着拿多好的名次。
偏偏心态好反而名次好,三支队伍都是前十,奖金加起来的确正如看客说的那样加起来有几千贯。
开支冲抵,反而还赚了一笔。
“听说今年有个大赛,是甚么来头?”
“我从京城来得时候,跟人打听过,说是奖金极其丰厚。”
“极其丰厚?多丰厚?总不能十万贯吧。”
回话的人摇摇头,半晌才压低了声音,“不止。”
“不止——”
声音陡然拔尖,“武汉再有钱,也不能这般……哥哥,你交个底,是甚么大赛?怕不是要搏命的,否则怎地会这般丰厚。”
“听说,我也是听说啊。”说话的人舔了舔嘴唇,“说是环绕东海一周,限期十八个月,自苏州出发走,又返转苏州。”
“十八个月的比赛……这当真会有人去?”
“只要钱够,别说十八个月,十八年也去!”
“可想要出海,没有大船怎能做到?一条船也不便宜啊。”
“你胆子要是大,抱块木板出海也行啊。”
“……”
张德的确要组织一场“环东海”竞速赛,理论上来说,环绕太平洋一圈,十个月就能做到。但这年头想要做到基本是靠运气,按理说十八个月也是不够的,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这几年下海的舟船极多,该有的基本技术理论,大多都已经掌握。武汉是直接把“东海”的大致海洋环境公布出来的,外界只当是三大船团已经绕了“东海”一圈过,却哪里晓得,这都是某条土狗抬腿尿的一圈“地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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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善意的坑()
环“东海”竞速赛这个事情,老张并非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奖金也好,冒险也罢,都是幌子,是老张为了最后推一把东南沿海的恶狗们,专门给的定心丸。
贞观二十年之后的真实情况就是,东海沿海的地方豪强以及世家,都已经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享受到了海上贸易的好处。世家之间联合,或是背靠朝廷,或是依托“忠义社”,总之合法收益是相当丰厚的。
至于豪强,大抵上就跟张德在帆船竞速赛上跟冠军讲的那样,“老朋友”那是相当的多。
似“王下七武海”这种皇家海贼自然不必多说,但是民间大海贼也不是善男信女罪恶克星,打家劫舍是专业,绑票勒索是本行。几年下来捞个够本,洗白了上岸谁不道一声“大善人”?
只是洗白归洗白,没有“细水长流”的买卖,终究不能跨越寒门的窠臼。
这些年改换门庭的最好方式自然是科举,但如果科举不利,就要另辟蹊径。收买爵位是最容易的,方法也是最多的。讲得不要脸一点,塞个嫡亲儿子过继给要绝种的贵族之家,一代人就能换皮。
至于辱没祖宗啥的这年头,不辱没祖宗的才是少见。
除此之外,就是拿钱来换,典型就是“粮食换产本”。敦煌那破地方生发出来的商贾之家并不在少数,再以敦煌为根基,进一步在西域跟着郭孝恪、程处弼打秋风的,混点小军功不成问题。
有了军功,一切都好说。
唐军这些年虽然改制军府,但大多数府兵还是自带干粮和兵器上路。似西军那般朝廷倾力供应用度的,全国只此一家的独苗,连羽林军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而西军除了朝廷供应之外,各种奇葩装备数也数不清,这些靠西军子弟自己来攒,攒两辈子都没那个实力。这个时候,举凡家中不差钱的,也就迅速跟袍泽拉开了差距。
骑兵之间,或许就是差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