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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技术手段的提高,再如何艰难的地形地貌,总有办法把东西运出来,更何况只是蝙蝠粪。这些宛若沙子一样的东西,实在不行可以用一个个竹筒吊起来,然后通过滑索、轨道来流水小批次运输。
“兴修水利终究是无错的,往后时机成熟了,水利衙门还是要专门独立出来。”
“是。”
眼下机会是不成熟的,人力不够,就算筹备了水利局,也只能干瞪眼。
更何况,旁边“湖南”还在修路,徐孝德用人也吃紧,这是江西行省的统筹安排,不可能全部武汉占尽便宜。
毕竟说到底,独木不成林,难得有愿意跟武汉一条路走到黑的湘水老铁,自然是愿意一起发展,抗风险的能力,怎么说也要高得多。
视察结束之后,张德刚刚返回府中,就看到孙伏伽一脸担忧地在大厅来回踱步。
“师兄。”
“你终于回来了,虎丘山来了信,说是陆公不行了,这次已经昏过去两天。”
“嗯?”
张德一愣,旋即神情一垮,半晌,他看着孙伏伽:“先生这一次,应该是不行了。”
很微妙的感觉,一百岁的陆德明,踩在过寿的门槛上,但张德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陆老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老夫要去苏州。”
孙伏伽一拍手,“跟你请几天假。”
“请假作甚?我和师兄同去。”
“你?”
前大理寺卿都愣住了,他见过太多冷酷无情的杂碎,但自己这个师弟是最极品的。于是万万没想到,张德居然愿意去苏州。
“我回江阴看看。”
“……”
忍住了挥舞老拳的冲动,孙师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听张德又道,“然后再去苏州,差不了那一天半天。我有一种预感,先生在等我,我不去,他不会撒手的。”
再一次忍住了吐槽,孙师兄一把年纪,着实搞不明白张德是怎么投胎的。
“甚么时候动身?”
“总要安排一下府内事宜,这光景,房相在京城,我再离开武汉,天知道会发生甚么事体。”
轻描淡写说着孙伏伽心惊肉跳的事情,在前大理寺卿看来,江西的水何尝不是深不可测。
分庭抗礼,说的就是江西。
如果说中原的腹心是关洛,中央是洛阳。那末,江西的腹心何尝少的了武汉南昌?形制上已经有了不同,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精神内核社会共识。
张德离开武汉前往长安那一次,一路遭遇的刺杀不知道多少,武汉内部更是频发治安事件,要说没人挑火,谁信?
只是阴谋投机客的手段横竖就这么多,这个时代产生不了“小聪明”的司马氏。强如司马懿,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让他上牌桌的资格。
离开观察使府的时候,孙师兄患得患失,想着转身去劝说张德还是不要去江阴不要去苏州,千里迢迢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他老孙家的全部都押在了这个“便宜师弟”身上,这要是玩脱……那真是玩脱。
可是,孙伏伽又清楚,如果这光景张德再不去苏州,那是半点“人味儿”都没有,他没有勇气去跟这样的人物凑在一块吃饭。
怕被吃掉。
孙伏伽离开之后,张德到了办公室,把秘书们都叫了出去,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一只柜子,玻璃橱窗内,架设着“表里山河”。
当年陆德明送给他的琴,似大剑一样的琴。
这把琴,从入手之后,就没有正经陶冶过情操。它最大的光辉时刻,大概就是“儿歌天王”的伴奏。
不正经的人用不正经的琴弹着不正经的曲,被时人疯狂吐槽,成为一段不正经的过往。
“来人。”
进来了两个新罗婢,低头等候着吩咐。
“把琴包起来,少待老夫要出门,出远门。”
“是。”
半个小时后,府内正式接到了通知,张德要前往苏州探望陆德明。
没多久,大量府内幕僚就来劝说张德不要去,千里迢迢容易出事。怕张德没有“人味儿”是一回事,但劝说张德继续没“人味儿”是应该要做的。
一个是感情上的,一个是屁股上的。
“本府月内就会回来,诸君不必担忧。”
见张德已经做了决定,幕僚们于是道:“那就
祝使君一帆风顺。”
第九十五章 大无畏()
事出突然,但府内早有经验,沔州鄂州方面基本没什么动静,只是又临时招募了不少警察局临时工,以应对可能突发出现的治安事件。
跟着张德随行的女郎有两个,都是公主,毕竟,旁的女郎跟着到了江阴,见了李芷儿,怕是话都不好说。
老张前脚刚走,府内各色人物又开始热闹起来。张沧、张沔甚至张辽、张幽,都有各种奇怪的长辈前来探望。
琅琊王氏尤为突出,摆出一副本家嫡系的姿态,嘴上从来不说,言行却是以“正统”自居。
言必称“大郎”如何如何,却也不提其它。
洛阳白氏要逊色一些,但场面比琅琊王氏还要大,谁叫洛阳白氏之前还跟皇帝做过“王下七武海”,攒下来的现金着实丰厚。
整个武汉,在张德这条狗王离开一小会儿,顿时成了斗狗场。
“要不是死的是张郎的先生,我还以为是张郎死了呢。”
武二娘子口无遮拦,在一群老世族子弟面前极尽刻薄。可偏偏府内人尽皆知,张德是极宠武二娘子的,平日里的斗嘴,生死都是看淡,无谓甚么忌讳敬畏。
“媚娘!”
她不敬畏,但不代表武顺也不敬畏。
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一向温润的武顺,瞪了一眼武二娘子,“说甚么胡话!”
“阿姊勿怪,兴许是怀了身孕,这才头脑糊涂了。”
武媚娘假假地道歉,眼眸却是看着在府内聚集各自哄着“外甥”“外孙”的人物,“要作妖的给老娘滚出去作!老娘的男人还没死呢,就来玩这些手段……滚!”
“……”
“……”
并非没有人想要分辨两句,只可惜琅琊王氏的人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他们跟张德打的交道极久,自然晓得张德这里玩弄话术就是自取其辱。在张德这里玩君子欺之以方也是没有戏唱的,张德不是真小人,真小人在张德这里也活不过三秒,十几年来,死在张德手中的真小人不计其数。
普世道德在老张这里是厕纸不假,但突破道德底线的杂碎在老张这里,也只是田地李董肥料。
他不讲法律,也不讲道德,更遑论人情。衡量的准绳只有一个,对小霸王学习机有用和没用。
有用者活,无用者滚,不滚则死。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口灿莲花,在老张面前要是半点用场都没有……你已经死了。
于是乎,在这个基础之上,包装起来的各种“他称性”的道德、律令、政策,才构建出了现行的武汉体系。
这是一个存在者的偏差,凡是能在这个体系中厮混的人、物,不过是从一开始就被筛选过。
府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张德是不知道的,此刻在前往江阴的快船上,他正感慨着陆老头的果断英明。
能够在临死之前把苏州最大的地主家族自我瓦解,这需要大无畏的勇气,还有超绝常人的眼界。
临行之前,曹夫子还嘱托了张德一句,说是要是陆圆朗清醒过来的话,帮忙写几个字,他好留给李善。
两个人瑞……大概是“神交已久”吧。
“陆公果决,非常人也。”
孙师兄感慨之余,心中不无畅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人瑞”,会不会和曹夫子陆夫子一样,依旧有着惊人的气魄和勇力。
仔细想想,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便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玩弄律令的人,不缺乏勇气,但缺乏大无畏的勇气。
“先生是天才。”
老张凭栏远眺,回头对孙师兄说道。
千几百年之后,天才这个名词变得烂大街。但这个时代中的天才,是真正的天才,他们少年成名,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语言这种工具被玩弄的出神入化,能够看穿人情道理,又能够在潇洒不羁和从善如流之间随意转换。
换一个时代,换一个教育体系,他们依然如鱼得水,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应。
天才是令人敬畏的。
“不错。”
孙伏伽微微点头,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他实际上也算是天才,但天才和天才还是有差距的。
一百岁的陆德明轻飘飘地就对自己家族进行肢解,孙伏伽重新投胎也不敢这么做,哪怕明知道这样做其实是有好处的,家族长远来看依旧能够昌盛。
但他还是做不到。
而陆圆朗也绝非仅仅是因为快死了才无所畏惧这么干,正因为快死了,还有如此的威信推动这个惊人的决定,整个家族哪怕再怎么不能理解不可思议,但还是执行了。这更加说明陆圆朗在家族过往中的智慧累积,已经到了让人无脑信服的地步。
一件事情出现了分歧,一方是陆圆朗,那么,如果我不在陆圆朗那一方,说明我错了,没有任何其它结论。
陆氏在贞观朝膨胀的历程,对陆圆朗一直正确的最大证据,就是踏上东行快船的某条江阴土狗。
“陆公赠你‘表里山河’,你却拿它来弹奏《两只老虎》。”
忽地,孙师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非君子,无须陶冶情操。”
保养极好的“表里山河”依旧像是一把大剑,自古太行出大侠,或许这把琴,就是陆德明用河东梧桐木打造的也说不定。
“此行怕是多事,操之当真无所畏惧?”
北上京城是一回事,前往江东是另外一回事。江湖上的事情,是说不清的,拿老张人头来震江湖声威的瘪三堕入过江之鲫。
一个在高门大院内的江汉观察使,想要摸一摸没可能,但一个漂泊江湖的江阴土狗,谁敢说没有机会打杀了去?
只是老张却很淡定:“这光景,死了我一个,又能成什么大事呢?再者,时人谁敢断言,死亡就是结束?”
“操之信佛了?”
“南无机械工程佛,师兄是知道的。”
“……”
网瘾的戒断反应实在是太强,偶尔“中二病”跟着发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孙师兄却也跟着念叨起来:“死亡……仅仅是开端?”
张德斜眼看着孙师兄,表情相当丰富。
第九十六章 出行()
和之前北上长安的规模有所不同,但这一次张德东行,反而气势更加凶残。
比较起来,大概上次只是人数众多规模广大,还有大量的随行官吏、商团。但是这一次,人数少了不少,可是“巨舰”却是多达二十艘。
基本每条船上都能跑马,桅杆高耸入云,风帆张开,气势相当的惊人。
路过浔阳的时候,有渔夫误入船队,结果小渔船居然被浪翻了。
除了二十条“巨舰”,还有大量本来打算月底再去苏杭淮扬的船队,此时也跟着张德前行,准备蒙混过关少出点保护费。
“这……这是江汉观察使的船?”
“难不成还是刺史老大人的?”
船过彭泽县的时候,在彭泽“白蛤沙”垂钓的本地人远远地就看到了涂装奇特的武汉“巨舰”。
虽说张德很少坐“巨舰”出行,但“巨舰”的名声还是有的。这几年东海各路豪强花大价钱买的船,大多都是从武汉淘汰出去的贞观八年造。
即便是八年造,也是相当大的规模,而现在的二十二年造,简直就是巨鲲出行。
“说起来,刺史老大人眼下倒是不在浔阳,而是在马当山?”
“马当山亦能望见扬子江。”
“怕是刺史老大人有的忙。”
何止是忙,简直就是马不停蹄。
如今的江州刺史不是别人,而是老张的“老朋友”了,冉氏的老江湖,巴结上长孙皇后的冉氏当家人。
“备马!备马!”
冉仁才原本去马当山,是为了督建水寨,钦定征税司衙门要在这里设卡,作为长孙皇后的“心腹”,自然是要亲力亲为专门盯着。
更何况,这几年虽说蜀锦依旧是高端市场的金字招牌,但“蜀丝”在中低端市场,尽数被扬子江下游各州县本地丝打了个半残。
要说没点想法,又怎么可能?
只是整个江西对冉仁才的到来,根本就是“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的姿态,这等态度,让冉仁才显然认清了现实。
江州这地面,水深的很,哪怕是都昌县这种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居然在鄱阳湖畔藏着个造船学堂。除了学堂之外,还有造船技校以及水手培训中心。
尽管已经不是都昌县地头蛇一手掌控,外来户茫茫多,可都昌县能够搞出这么一番局面,这些地头蛇毫无疑问,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冉仁才自己就感触很深,想要靠小把戏从张德那里倒腾好处,也就是爽一时,但事后,十倍百倍地被打出来。
琢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西南茶马道,现在连剑南龙日天那里都要点头哈腰,每每想到这里,冉仁才恨不得掐死当年自作聪明的自己。
和张德愿意大家一起发财不同,这年头的地方豪强,往往都是先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吃独食,不能吃之后,才会选择谈判。
可哪里晓得某条江南土狗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相当的记仇,一旦张嘴开咬,就是绝对不松口的恶狗、疯狗!
“使君,这是要去哪里?!”
“追上江汉观察使的官船!”
“往东就是宣州地面了,使君,使不得!”
“顾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老夫自去和颜师古分说。”
幕僚一听,知道劝说不住,连忙叫来了几个骑术极好又在宣州认识人的。
“尔等先行,若能见着颜宣州最好,见不着,通个气也是好的。早去早回,此事办妥帖了,自有厚赏。”
“是!”
不多时,骑着快马跑山的亡命徒就奔宣州去了。
这地界道路奇烂,跑马还真未必有行船来得快,而且还是张德座舰这种。
彭泽县过了马当,就很那看到平整的地方,丘陵连着丘陵,山头连着山头。东行至贵池水,就没有一块好地。
期间也不是没有汉末以来的官道,但狭窄逼仄不说,走马极为艰难,可以说只有常年在此的老江湖,才能骑马翻山越岭。但也很少有能跑到贵池水以东去的,因为彭泽东南有一片山区,叫做“大牛山”,也就是后世的“仙寓山”,进去就别想绕出来,老江湖也会迷失方向。
可要是不走东南,在“石台镇”就要停下脚步,因为此地有河谷拦截,唯有顺着江岸向北抵达渡口沙洲,才能继续东行。
这几年武汉掀起的大建狂潮,并非没有影响到宣州江州,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只能保证短距离的联系。
长距离如果不是南昌、苏杭这种特殊的大型城市,基本没什么指望拿到资金和技术来修建弛道。
好在冉仁才的幕僚想的也不是跑马到宣城,想着能够赶在张德的船队抵达秋浦县之前就先行抵达就算成功。
到了秋浦县,因为信号机的缘故,就能把消息传到宣城。
如何也能让颜师古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走马过山区,几个小时下来,大腿两侧都被磨了个稀巴烂。
好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州本地的老江湖为了这点钱也是拼了老命。抵达“石台镇”之后,立刻顺着河谷向北直抵长江,然后往东奔赴乌石山。
到了乌石山,就算是松了口气,往东就是贵池水的津口关镇。不管是过关镇继续往东还是就在贵池水顺流之下,都能直抵秋浦县。
秋浦县官吏接待江州信使的时候,一听说江汉观察使居然要去苏州,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此事朝廷知晓,房相知晓……”
然后被自己问的问题蠢哭了,旋即闭了嘴,把信使安顿好之后,连忙凑钱去了信号机,把消息传了出去。
掐着钟点似的,四十分钟后,宣城传回了消息,只是信息量有点大。颜师古让秋浦县无论如何都要招待张德一晚上,他正赶过来。
只是因为信号机传递消息的缘故,半道上宣州西边诸县,没半天功夫,居然全都知道了。
随后诸县夏令一琢磨,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秋浦县令一个人拍马屁,他拍不过来,于是乎,互相之间并没有串联,但却不约而同到了秋浦县。
诸县诸监的县令监令到了秋浦码头,正寻思着这一回怎么说也要在张江汉面前露个脸,结果刚一露脸,就看到了同样露脸的本州同僚……
第九十七章 态度()
“使君,听闻张江汉礼佛,可要命九华山僧人走一遭?”
“……”
颜老汉当时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看在同僚的份上,还是没好气地反问,“你听说过南无机械工程佛?”
“……”
啪。
提问的人自己给自己来了一耳光。
人得清醒。
都急着拍马屁,有人一看秃驴不行,这不是还有牛鼻子道长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丹阳湖畔有修道高人……”
“‘黄冠子’李仙人都是从武汉出去的!”
颜师古横了一眼,心说都是幕僚,怎么武汉随便来一个都能去京城给皇帝做稼穑令做管家。自己宣州地面,当县令的质量有点差啊。
修道高人……再高能比李淳风还高?都成外藩教主了,统御三十六国,镇压七十二邦,麾下爱国爱教大军二十余万。你丹阳湖畔修仙修到死能有这万分之一的成就吗?搞不好法力不够,当时就被工程机械给镇压了。
“老夫现在所想的,就是希望伊健能够留住张梁丰。”
自己怎么上位的,颜老汉心里还是很有逼数的。他连房二公子都干不过,还指望跟房二公子的带头大哥装逼?
房相公在江西的“雄图霸业”,就指着江南狗王在那里折腾呢。
“郑康毕竟是郑江州后辈,又同张江汉素有情谊,他为秋浦令,定能有几分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