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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柴令武带着一帮关陇老世族,常以‘先登社’之号行事。关陇老世族中,多有子弟入伙,气焰相当嚣张。”
“除‘先登社’之外,其余结社子弟,也多是以跟脚划分。甚么‘北都社’、‘西秦社’、‘渤海社’……林林总总,不下三十。”
老张一脸的懵逼,原先模仿“忠义社”的就不少,这一回,大概是受了刺激,搞不好还受了指使,全都琢磨着闹点事情出来。
而且更加微妙的是,李董特么的就没扑火的意思。还跟长孙无忌在宰辅级会议上开玩笑,说最近年轻同志们的忠君爱国热情,相当高涨嘛。
“哥哥,洛阳最近消息传的厉害,不过有一事,倒是蹊跷。”
李奉诫突然眉头微皱,“这消息,是洛阳宫传出来的。”
“如何蹊跷?”
“有小黄门说,洛阳宫副监刘秋道,有一次喝醉了跟他讲……”
喂喂喂,这很显然不科学啊。“有一次老爷子喝醉了跟我说”这种套路太明显了吧。
可老张又不得不承认,一个小黄门既然有胆子说出来,显然这是个烟雾弹。烟雾弹真真假假扑朔迷离,谁能去芜存菁去假存真,谁就能捡便宜。
当然,扔烟雾弹出来的,肯定不会亏。
“说甚?”
“听闻侍中提有新策,欲为‘推举’新制举人科。依照糖市、铜市旧例,由操持‘产本’之家,及地方共同推举。若推举成功,则以‘举人’之身为制吏。”
这特么……
老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魏征这个人,他毕竟是做过洗马的,洗马能洗好,洗车一定也能洗好。
老子把“举人”这个名字换成“人民代表”行不行?不行?换成“议员”形不成?也不行?
那老子没话说了。
“……”
一时间无话可说的老张,眼睛眨巴了好久,老李和小李一起跟着眨巴眼。
没办法,傻眼啊。
原本准备黑一把李董,跟李董过过招。
可特么李董和五姓七望很牛逼啊,上来就是要自残的架势,反倒是让老张准备了几百万斤白糖准备喂狗……
这特么……这特么还要不要打压糖价,让内府血本无归?
这尼玛……选择困难症犯了。
“哥哥,眼下……眼下这事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啊。”
“是啊,出乎意料。”
但不管怎么说,中央和地方居然一起联合作死,他是看不明白啊。李董就这么自信?五姓七望这些个体户就这么自信?市场上可是有看不见的手诶。人性中看不见的手那就更多了。
而涉及到权力结构,那些看不见的手,全特么是躲藏在黑夜中的。
全是黑手,从无例外。
“照理说,此事于我等而言,倒是大有裨益。可……可总觉得……”
老李摸了摸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不踏实啊。”
是啊,不踏实啊。
老张看了一眼不踏实的老李,难道他就踏实了吗?作为一条为了小霸王学习机而奋斗的工科狗,老张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可李皇帝和山东个体户们很嚣张啊,上来就怒吼:谁敢上来老子就自杀!
作为一个拦路抢劫拎着砍刀的犯罪分子,老张很惭愧:这世道,怎么就看不懂了呢?我也很为难,我也很绝望啊。
“哥哥,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
老张很想说凉拌的,但咬咬牙,对李奉诫道:“洛阳不是要兴学吗?趁此机会,借一借这两家的东风,先办学。”
反正没事可干。
第四十章 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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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喜事,长安传来消息,要设盐业司,河北道黜置大使原是临时之职,魏侍中提拟设各道布政大使,盐业司归属各道布政大使差遣。”
“甚个喜事!狗屁!”
“魏征这老犬,咬人倒是厉害!”
有人叫嚣有人报喜,那些眉目欢喜的拍手大叫:“你们这些夯货,俺还不曾说完,且听着。”
“听个甚么?”
“如今沙州西州伊州缺粮,甘凉调拨也是辛苦,总之还是要关陇中原的米粮。如今魏侍中的意思,是让粮商自筹骡马,得长安‘开拔’印鉴,将米粮运至西域。抵达西域之后,再由朝廷衙署清点,以青海盐‘产本’交付。有了青海盐‘产本’,就能从青海拿盐。”
“拿了盐,能在长安发卖吗?”
“这……这个倒是没打听到。”
“那有个屁用,老子要是拿了青海盐,偏是去漠北才能卖,卖个甚?卖给蛮子吗?啐,魏征语焉不详,当真狡诈。”
“要不再去打探?洛阳宫副监王秋道这几日倒是爽快的很。”
“能不爽快么?淮南几个阉货,凑了些没脑子的行脚商,正要争个推举名额呢。”
“淮南人肯?”
“怎么不肯?别说淮南人,换我我也肯。入娘的,要是推举得成,让老子扮狗也无妨。”
“……”
东都洛阳沸沸扬扬,到处都像是菜市场。淮南公主李葭的场子,最近也越发地热闹,更多的人跑来打听消息,以前还要拍公主马屁,吹吹牛逼,或者落拓之辈想着万一爬上公主的暖榻,成了驸马也是不错。
可如今,两个公主都是有些抑郁,甚么风花雪月,都抵不上真金白银啊。
“东乡汪于轼,乃是在野贤才,颇有经济之道,又善治《春秋》,可为举人。”
“卖身求荣之辈,甚么贤才。这老畜原是西乡人,王世充在时,他卖了西乡本家求荣,委身王世充,改了本姓,投了东乡汪氏。这等老畜也为举人,不若让我家大黄也去做举人好了。”
“呸!你家大黄是条狗!偏来闹事?”
“东乡老畜还不如狗。”
“聒噪,东乡要个举人缺额,是谁不重要!”
“早说啊,要也可以,拿钱来。哼,东乡人想要去洛阳,也不是不可以。在座的都是拿了‘产本’的,三五百贯可换不来我等点头。再者,明府那边,也是要打点的。还有,若是得成举人,这日后有个甚么方便,还是白纸黑字讲清楚!”
“这不是信不过我们东乡人?”
“老子只信开元通宝,最多再信华润银元。”
“莫要胡来,不过只是一样财货,除盐铁糖酒之外,还有好些财货,也需得力举人联络官民。今日我们东乡拿了糖业举人,明日也不是不能回报一个酒业举人……”
“红口白牙谁没有?上下嘴皮碰一碰谁不会?白纸黑字,白纸黑字,白纸黑字……懂么?”
河南道地方如今都得到了消息,朝廷和山东士族,貌似都支持设制吏举人,不但支持,还要推广,而且规模不小。
消息刚刚传出,各地州县都忙的不可开交。斯文一些,不过是互相商量吵闹,但最终还是要有个章程。
倘若凶暴一些的,那便不是一张嘴的事情。
“曲阜子找死!”
“邹县小儿待怎地!”
“兖州盐业司也是尔等能争的?”
“不知死活,难道你们就没打听过曲阜有甚跟脚么?”
“休要聒噪!”
据说是孔孟之乡,据说是儒家门庭,据说是仁义之地……
嗤!
“不好!十一郎中了一箭!”
“十一郎,十一郎!”
“杀才,和邹县狗拼了!”
鲁城人表示日了狗,兖州的两帮智障在他们地头上玩了一次火并,关键问题在于,两帮智障都顶着“圣人后裔”在玩火。虽说本家都不承认这些智障是“圣人后裔”,可他们也没有阻止这种行为……
太极宫的主人正在汇总消息,左右屯营的好汉毕恭毕敬,将情报呈上之后,又一问一答给主人解惑。
“传侍中。”
李董没废话,言简意赅。
很快,魏征穿着常服就去了太极宫。
“听玄成所言,果然如此。为争举人,世家地方皆无暇兼顾盐市分域。”
“陛下。”
魏征行礼之后,正色道,“依马宾王之策,西域米粮贩运,却可交由民间。除紧要军需,维持日常运转,可免征民夫脚力。山东巨商,多有未得糖市‘产本’之人,若能转运军粮而换盐市‘产本’,自可得利。”
“青海盐好,却也贵。若能在山东行销,锦衣玉食之家,又岂会委屈自己?”李世民面无表情,然后眼皮耷拉着淡然道,“朕,不也是如此么?”
针对这句话,魏征没有多说,但他接着道:“此事要紧之处,在于青海盐在何处行销。”
“不错。”
如果让商人有资格把青海盐在长安洛阳销售,那么别说运粮食到甘凉西域,就是运到天竺,这买卖也可以干。
不过,坑就是挖在这里。拿到了青海盐,却未必能在膏腴之地发卖。但也不能是贫苦之地,需要一个折中的,可以接受的地区,让盐商有得赚,但也不能和太子糖那样暴利。
“山东世家,多有马骡牲口,民夫脚力更是不缺。如今又有新式车马,如博陵崔氏,召集马骡数万,民夫十数万,亦非不可能之事。若能得青海盐行销,必铤而走险。”
但是,魏征也清楚,这个政策一旦白纸黑字落实,那么朝廷就不能直接撕破脸耍赖,这涉及到朝廷的信用问题。
“如果朕所料不错,只举人一事,山东人就要闹起来。”李世民说罢,竟是负手而立缓慢踱步,“能推举朝廷制吏而为己用,谁又能忍得住呢?难道清河崔氏,就是浑然一体,上下一心?突厥且分崩离析,清崔怕不能免俗罢?”
这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自问自答。
魏征虽然耳朵里听到的宛若呢喃,可心脏却是狂跳不止,只觉得背脊发麻。
第四十一章 政策空子()
山东的糟乱最终是要归于平静的,只是什么时候平静,用什么方式平静,不得而知。
汉阳城中,长史张德也觉得这世道真是变了模样,不过洛阳的浑水,他如何也不会去趟。
为了响应国家中央号召,安陆地区的名义上老大李恪,马不停蹄地在自己的地盘上搞“推举”。
经过不懈的努力,一个举人名额,可以卖到八万贯的均价。
“眼下也顾不得‘位卑’了,要的就是‘权重’啊。”
老李感慨万千,安陆地区的怪象,简直让他大开眼界,比当年河北“羊吃人”还要来得滑稽。
“区区一个制吏,就是这般喧哗。上品无寒士……呵,什么东西!”
嘲弄归嘲弄,事情还得做。
因为“经济之才”缺乏的缘故,地方士族也不是没有手段,“王学”不是官方在推么?那就砸钱,收买“王学”徒子徒孙。接着批个马甲,上去就是自己人。
这乱糟糟的情况,连一向不动弹的土老财以及没地位的地方大商户,也偷偷摸摸地浑水摸鱼。
万一自己也弄个举人上去呢?
如今洛阳新南市,简直就成了“推举”圣地。但凡有资格去做一回举人的,都准备努努力,将来跑到东都来做。
虽说这不过是吏员,顶多从九品的小官,可“权重”相当大。他们就像是一只只筹码,赌博的主角不是它们,但没它们玩不转。
“现在朝廷又出新政,由民间商户贩运米粮至西域,再由行军总管交付盐业‘产本’,凭‘产本’前往青海换取青海盐。不过侍中拟有章程,西域米粮所换盐业‘产本’,只可在楚地发卖。”
“楚地如何划分?”
“听说是江南道西部地域,彭蠡湖以西吧。”
老张摸索了一下下巴,“有得赚,是个长久营生。只是,不如在两都利润丰厚。”
“我有个兄弟。”
老李突然咧嘴一笑,“如今在丹阳筹措了脚力,准备借下这一铺。”
“丹阳?太远了吧。”
“这些脚力,多是善耕作的农户,可不是寻常脚力。”
“甚么意思?”
一时间老张没听懂。
“我那兄弟琢磨的,可不是甚么贩运米粮去西域。他准备在西域直接种地。”
“……”
眼下的西域,沙漠戈壁还没有一千多年后那么嚣张,绿洲数量是相当多的。可耕种地区,图伦碛南北都有不少。尤其是高昌故地,也就是西州伊州地区,真要是种豆麦,还真不亏。
不过很显然,丹阳郡公的儿子,不可能真是为了那点豆麦瓜果,那玩意儿对丹阳郡公来说,就是个屁。
“侍中所拟新政,莫非不要求米粮来源?”
“正是。”
李德胜满脸的羡慕,怎么能不羡慕呢?按照他兄弟的计划,显然是准备在西域屯田,直接就地产粮。
这些粮食,可以直接跑去行军总管那里交换盐业“产本”。“产本”到手,立刻就能从丝路走甘凉,路过青海之时,弄一批盐直接就入关。
关外搞不好还能和诸羌换上一批牛羊物资,到巴蜀出手牛羊,到长安被人“抢劫”一批青海盐,又恰好“捡到”一批意外之财,然后剩下的青海盐,就能很顺利地通过汉水云梦泽,直达汉阳码头。
而汉阳这里,沔州长史跟竟陵县令关系不错……
之前丹阳郡公又给竟陵县令帮了忙,加上血脉上更是父子关系,怎么地……也不能不给点面子吧?
好吧,就算不给这个面子,怎么地丹阳郡公和卫国公关系糟糕,帮忙殴打一下卫国公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这就可以了。
尼玛……
老张心中暗骂:这李客师够奸的啊,这样的政策空子也钻?
不过听上去相当的科学啊。
光靠驻军来屯田,那还打不打仗了?让西域杂胡来帮忙屯田,到时候他们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喝点酒吃点猪肉就想跟希木叶尔人一起念一句“孔夫子阿克巴”,结果喝醉了砍错人,那怎么办?
所以说,屯田也得根据牛顿第一定律啊。
“这盐……咱们这里,怕是不会要吧。”
肯定不会要啊,江汉平原这里,盐价相当的低,一般人还察觉不到。但实际上,因为张德的缘故,海州登莱沧州的海盐,规模相当大,只是比较隐蔽,主要消费人群,是石城钢铁厂、河口市舶司之流。
民间一时半会儿,还沾不到这个光,享受不到这个福利。
青海盐实际上的销路,还是存在的,华润系的外围,或者说下级经销商以及配套企业,还是有能力消费也有意愿消费。
毕竟,发苦的盐巴,又有几个人爱吃?
“还是有销路的。”
张德琢磨了一番,“而且销量不会差,若是你那兄弟大赚,怕是又要闹出不少事情。”
跟老李解释了一下汉阳第一纺织厂车间首席织女的工钱之后,李德胜眼睛眨巴了一下:“这工钱……比我俸禄还高啊。”
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织女不同别处苦力,工钱不低,且又是女子,持家经营,用些青海盐给子女,也不算什么。”
“沔州有多少织女来着?”
回想起了这个数据,老李脸色一变,然后正色道:“不若我去寻李楚子,让他也准备人手,去沙州西州屯田算了。”
“哈哈哈哈……”
张德大笑,老李也是喟然一叹:“财帛动人心啊。”
这光景,还没人知道丹阳郡公的套路。但这年头,并不缺乏市场调查的商人。在派出人手打听了江南道西部地区的食盐消费情况之后,很快又起了波澜。
“若我为举人,大龙岭、孟德乡、云口津诸地富余青壮,一定联络起来,前往长安领了送粮差使,去西域换来盐业‘产本’!”
“我宋氏若有人成为举人,在座各家各奉上华润银元一千!届时若得运量差使,盐业‘产本’按各家出力分摊,我宋氏分文不取!”
“桃陵人要是能得举人,亦有后报……”
到大朝会时,侍中魏征从马周那里弄来的新政,中书省表示同意,尚书省表示可以立即执行。民部更是抽调了度支司精干,随时准备验收一下承接西域粮秣运送业务的商家资质。
第四十二章 一个误会()
砰!
左金吾卫东北角的坊内门寨被人斩了一刀,力道之大,竟然将门栓都斩成了两截。咣啷当,两截木料落在石砖地上,摔了一撮又一撮的木屑。
“气煞吾也!”
暴怒的汉子一身红袍,头冠因为愤怒而歪斜,拎着横刀的汉子气冲冲地拽开马车车门,上去之后,又狠狠地关上。
嘭!
马车门竟然外面被震下来几块装饰用的绿松石……
“潞国公好大的脾气。”
“方才是从宫中回来……”
和左金吾卫所在西南坊对角线,侯君集眼下的府邸,就在东北坊。
“尚书,汉阳送来的酒,已经窖藏好了。可要开一坛?”
“取两坛来!”
侯君集怒气未消,坐在中厅椅子上,一只手狠狠地攥着扶手,青筋暴出。另外一只手搁在桌子上,不断地拍着,拍了一会儿,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具哗啦啦作响:“吾不如郭氏小儿耶!”
作为西征大总管,侯君集原先的构想,就是以兵部尚书之位,拿下西域都护府的大都护头衔。
照侯君集的判断,朝廷不可能直接就吃下西突厥,总得拖上几年。先设个西域都护府,效仿炎汉,往后蚕食鲸吞,自然是有章法。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侍中魏征用计,新政乃是以民力补贴军需。朝廷以前调拨物资支援前线,是需要征发民夫的。其中一部分民夫被征用,以税赋免除为交易。国家财政的消耗,很难控制量化。
但这次不同,民间力量在长安拿到“开条”,也就是“开拨凭条”,就能自己组织力量,把粮食运送到指定地点。眼下主要目的地是陇右西域,纯消耗不产出的州县唯沙州、西州、伊州。
原本三州也是有产出的,但因为战争,侯君集当初把能搜刮的都搜刮了干净。除西征大军要补贴之外,李思摩王祖贤之流,不可能让朝廷来开支,主要收益,就是战争的直接红利。
于是又加剧了粮食的消耗,更何况李思摩准备拿西州作为丝路北线中转站,集结起来的驼队,有骆驼十数万,接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