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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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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嘀嗒嘀嗒……

    滇马虽然小,可拉货托物却是不差,只见车厢缓缓而动,压的轮毂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噢?已经有新瓷从饶州过来了?”

    张德也看到了那条装瓷器的船,很快有个中年汉子微微低头,然后道:“去年开的一座窑,这些货是潞国公府上订的。”

    “侯君集倒是会享受。”

    嗤笑一声,张德对中年汉子道,“吩咐下去,把去年的账册给我过目。”

    “是,这就去。不过郎君几时要?”

    “现在吧,省得过后还要赴宴,到时候个把月都不能停歇。”

    “郎君少待,某这便去。”

    言罢,中年汉子大步流星去了栈桥岸上的小楼。

    张德将帘子放下,回到了车内,忽地感觉远处似乎有一辆四轮马车,看形制还是很早的那一批,顿时愣了一下。

    远远看去,张德觉得那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在打量这边,于是又唤道:“来人,去看看那辕驾是何人。”

第八章 故人() 


    “七郎,打听到了吗?”

    四轮马车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跑,对地形要求略高,但码头港口附近却是不同,自古就有青石板铺就的狭窄小街。

    集市也不成气候,错落有致,倒也没有什么阻碍马车行进的建筑和物事。

    只是张德奇怪的并非是四轮马车出现在这里,而是他想不出来保利营造对外做的第一批车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道理,这些马车应该都在长安,连洛阳都没有。

    七郎是张松昂的哥哥,正名张松白,字玄正,以字行,所以江阴那边和他熟络的,也有叫他张玄正。

    和张松昂不同,张松白治《吕氏春秋》很有一手,对杂学很是通透。不过因为张德的缘故,少年时也曾拔剑问江湖,最远一人一剑去过泉州。

    “郎君,说来也是奇怪。”张松白去而复回,“我看到右武卫的人了,是杨书的家生子。”

    “杨师道?”

    张松白点点头,“那人精瘦,比我短了些身量,只是膂力惊人,能开‘飞骑’硬弓,有一手好箭法。苏将军同他比过,开弓输了十几下,中的更是差了。”

    “哪个苏将军,苏定方?”

    老张见张松白又点了点头,顿时愣住了,“那此人定是去过漠北啊。”

    “兴许是辽东。”

    不管是漠北还是辽东,都说明这个人很厉害。苏定方多能打,当初李思摩这条疯狗把铁勒人咬死,苏烈可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而且苏定方射箭也极好,就算不比射雕手,但也是神射。

    可听张松白的意思,苏烈不但射箭的质量输给了别人,连开弓也输了。

    开弓射箭开弓射箭,这两样都很重要,前者表示持续打击的能力,后者表示有效杀伤。

    苏烈这是遇上鬼了。

    “可看到进了哪里?”

    “灵州人的会馆,不过河套来的会馆,都是假的,多是京洛两都之人。”

    张松白说罢,又小声道,“郎君,依我看,这人非富即贵。但又在出现在汉口,想必和荆襄豪族有干系。”

    听他这么一说,张德也是连连点头,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底细。

    “也罢,七郎你再去盯着,若是那护卫认出了你,便去套套底。”

    “我这便去。”

    言罢,张松白立刻又原路返回。

    待他走了,车厢内郑琬打了个呵欠,有些犯困地问道:“阿郎,可是有强人当道?”

    “无事。”

    张德面色如常地回道,然后推开车门,“你们两个先稍作歇息,我出去走走。”

    人到汉口,反倒是有些捉摸不定。虽说离开长安之际,张德就知道多少有人会盯着自己,未必就是皇帝,但怀有龃龉的对头也不是没有。

    像薛家,要是能见到张公谨全家倒台,也没什么不好的。薛万彻和张公谨能同朝为臣还不互殴已经属于文明人的克制,时人眼中再怎么有诸如后来的同袍情谊,那都是个屁。

    要是没张公谨,早特么把长孙无垢李承乾给弄死,当年要是咬咬牙……这皇位可是李建成的。

    当然了,这想法也就自己暗地里想想。老张反正就是这么琢磨薛家的人。

    “会是谁呢?”

    摸了摸下巴,有点头绪也没太多念想。

    能在这里有人脉并且还能调动人手,甚至还非富即贵的,多半就是萧氏了。可萧二公子不是一直忙着在徐州种地,跟崔弘道吹牛逼吗?

    全国最大工地不可能吸引这么一个二世祖啊。

    老张心里犯嘀咕呢,灵州会馆外面精瘦的汉子也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寻他来的张松白,翻了翻白眼,那汉子才道:“张七郎,恁般厚实的脸皮!”

    “之琳兄,小弟在南门还请你吃过烤骆驼呢!”

    “你请的?那是你请的?!”

    被唤作之琳兄的精瘦汉子猛地拔高了音量,“那是左骁卫的弟兄赏脸,让你端了一块过来!哼!你请的……”

    也不觉得羞臊的张松白嘿嘿一笑,他虽然二十岁出头,可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仗剑下泉州他十几岁就干过,不要脸这种本事,只是其中之一。

    “之琳兄,怎么不在京中做事,跑来这地界。”

    “某来此地,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待怎地?打听某的差事?”

    横了一眼张松白,语调甚是不爽。

    张松白也无所谓,反而笑呵呵道:“便是如此,之琳兄是知道的,我家郎君刚从汉水上岸,可不愿惹上祸事。再一个,也不瞒兄长,这几日我家郎君正有事情要在此地施展,若是冲撞了,可是伤了和气,往后见面,怕是生分。”

    “嗯?!”

    眉头一皱,精瘦汉子虽然不如张松白高大,却也颇有精神,站在那里,勇夫气场着实骇人。

    片刻,他才闷声道:“你回去告诉张工部,某这里无妨。”

    张松白一看到这地步他也不松口,也就晓得人家嘴严,口风把的很紧,不会吐露此行贵人是谁。

    于是张松白头也不回地就走,那汉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骂道:“南人甚是无理!”

    不过眼见着张松白身影在集市拐角消失,他才返回了灵州会馆,入了里头,有个老者便到他跟前:“关将军,适才是何人?”

    “工部员外郎的族人。”

    老者讶异了片刻,才又问道:“关将军和邹国公竟然有旧?”

    “某何来这等福气,只是在京中时,左骁卫弟兄曾和某一起吃喝过。”

    他是杨师道保举上去的人,虽然也有战功,但也不算拔尖。说起来最大的功劳,居然还是跟着侯君集征辽立下的,而他能跟着去,是杨师道托了张公谨的关系,当时张公谨可是货真价实的边军巨头。

    “如此倒是轻松。”

    “甚么轻松?”

    老张拂须笑呵呵道:“二娘子让你走一趟,去邀张工部来赴宴。”

    说罢,掏出一封名刺,却是对开关合好的,非是寻常单片的物事。想来也是,女子名刺,要么是公主府要么是平康坊,否则绝对不会大剌剌地把自家名字扔在正面给人看。

    就算偶有一些做派大方的,也不过是弄个诨名,或者就是某某大娘某某三娘等等。

    收好名刺,出去牵了一匹黄鬃马,翻身骑上,不多时就追着张松白去了。

    老者回到中庭,穿过天井,到了后院,然后才在一处假山亭子下面,低头大声道:“二娘,关将军已经去请人了,就是还不见回复。”

    “无妨,反正阿姊还未到,也不急在一时。”

    “可要采买一些酒水?馆中酒水已有些许酸味,某在码头见着江东来的大船,颇有佳酿。昨日那苏州人说运抵的解释旧年葡萄酒,乃是南国风味,别具一格。”

    “不必,张德若来,酒水他自会送上门来。”

第九章 赴宴() 


    贞观九年有一个好,春汛没让大江发怒,至少夏粮是有保障的。就是不知道夏秋之际的大暴雨,会不会让长江直接翻身。

    “嘿!”

    早起起来练卧推的张德做了一组后,起身擦了擦汗。比起相信唐朝的“神医”,他更相信自己的免疫力……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每天坚持健身锻炼。

    “郎君。”

    张松白在一旁抱剑,见张德起身,便上前,将长剑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嗯。”

    接过剑,又是一组大开大合的双手大剑,院子里的嫩绿落叶,立刻被卷的胡乱飞舞。换了口气,正要再来一组,却听到雄鸡报晓的声音,于是停了下来,然后对张松白道:“更衣。”

    “郎君早膳可要咸鸡子?”

    “弄些泡萝卜来。”

    “是。”

    有冰糖,有花椒,有河套圆头萝卜,有吐蕃小米椒,他干啥不做点巴蜀风味的泡菜呢?爽口又好吃。

    洗了个澡,换上了便装,撲头上的白玉也被擦拭的油亮,这才到了中厅,开始吃早饭。

    别处女眷多是避开,或是单独用膳。

    然而张德却大剌剌地让郑琬和白洁在一旁一起吃,从长安跟过来的新罗婢自然是见怪不怪,但维护此处物业的本地侍女,却是瞪圆了眼珠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早饭是粥,加了赤豆和红枣,配菜有腌渍的雪里蕻、咸鸭蛋、咸鸡蛋、川味泡萝卜、辣鸡腿、野菜团子。

    张德除了赴宴,平日里不饮酒,所以也没有酒水,不过却还是有一小罐温热的甜醪糟,里面还冲了蛋花,给女子食用的。

    吃完了早饭,郑琬和白洁告退,张德这才拿出一本昨天送上的名刺,眉头微皱。

    名刺的的确确和他起先猜测的一样,是萧氏的。

    但又不完全是萧氏的,因为这名刺和任城王有点关系。

    可是张德想不明白,为什么任城王会和萧氏牵扯上。

    “郎君,今日是要先去铁杖庙拜祭一下吗?”

    张松白问道。

    “嗯。”

    张德点点头,然后用询问的语气问他,“七郎,昨日你去见了那军汉,可曾见到别的熟人?”

    “郎君的意思是……”

    “七郎在长安,和任城王家人,可有照面?”

    “有时有,只是十二卫中玩耍的,没有宗室家人。”

    “这就奇怪了……”

    一肚子的疑问,似乎得不到解决啊。

    萧氏的人,怎么会和李道宗牵扯上?这特么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郎君可是有疑虑?若是如此,这酒宴不去也罢。”

    “无妨,若是不去,哪能解我疑虑?”

    “那郎君几时去?”

    “酉时去。”

    吩咐了一番,张德便去了一趟顺丰号的汉阳堂口。账目进出昨天就查验过了,今日是要看一看物料的进出,还有永兴县一期工程进度如何。

    整个地区最要紧的,其实就是永兴县。老张清楚的记得,当年他机械口的老朋友有在这里做洗煤,而当时的储量是超过三亿吨,无烟煤!

    燃煤对组建全国最大工地是重要支柱,哪怕没有铁矿,燃煤也必须要有。

    现如今还没有形成三镇局面,云梦泽偶尔还能流窜出来一两头随时要灭绝的矮小犀牛。这也就罢了,离汉口不远的一处湖泊,还发现了一个扬子鳄家族……

    虽然扬子鳄只能咬死鸭子,对人几乎没有致命威胁,但难保这群蠢萌的爬行类中出一个巨人症,所以张德还是让人赶紧把它们全部逮捕,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它们就会成为包包还有手套皮靴。

    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约莫五点钟光景,张德骑着从长安带来的黑风骝,径直前往赴宴之所。

    一路前行,汉阳城中的百姓纷纷侧目,大约是没见过这般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的长安来客。

    如今张德身量长大,又骑着一匹毛色乌黑油亮的神骏,左右又都是精悍锐士,侧目之人纷纷避让,效果堪比净街虎。

    “沔州治所,较之沧州,还是要强不少。”

    终究是重镇,汉末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在这里折戟沉沙饮恨当场。孙刘曹轮番在此地兴起灭亡,也是分外奇怪的事情。

    “便是这里了。”

    张德抬头一看,在汉阳东城,离朱雀街也就一脚路,有一处甚是安逸的坊市,期间房屋极为精致,绝非寻常民宅。

    一路过来,也不曾自报家门,只是掏出名刺,就直接过了坊口。盘查的小卒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张望,待张德带人进去后,这才松了口气,挺直了腰身,继续巡查。

    “竟是一处闹市别院?”

    老张很是愣了一下,这年头,还有这种闲工夫的人?由内而外一股子魏晋风流淡淡装逼的傻叉味道。

    不用说,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萧氏了。

    李道宗这个人,他还不知道吗?当年在河北河东河套合伙黑钱,根本就是胃口大开的饕餮,哪能有这种淡淡装逼的兴致。

    大概是知道他要来,这出别院中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老者,旁边站着一个精瘦汉子,正是张松白认识的。

    “操之公,我家主人久候矣。”

    老者上前正要牵马扶鞍,张德连忙翻身下马,一脸惶恐道,“岂敢让老先生如此。”

    言罢,张德又道:“黑风骝不喜拴马,还望老先生见谅。”

    “踢云乌骓,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何其幸甚。”

    老者也不因此恼怒,反而是有些高兴。

    这下张德也有些奇怪了,瞧这节奏,应该还是熟人?否则像他这样带来的马不拴着,绝对算是恶客啊。这要是惊马伤人,是算客人自己的还是主人家的?

    于是张德拍了拍黑风骝:“自己玩去,不要走远了。”

    黑风骝吭哧一声,老老实实地站在拴马桩旁边,有滋有味地吃着张松白捧给他的豆子。

    迎着张德进去之后,他也没多嘴问老者主人是谁。

    连续穿过三重门,过了一处天井,才到了一处大厅。厅堂中央摆着保利营造制作的“八仙桌”,虽然八仙还没诞生……

    红木沙发、太师椅、玻璃鱼缸、玻璃灯罩……该有的新奇事物,居然一应俱全。

    张德更是奇怪了,这莫非是老子的铁杆粉丝?

    正奇怪间,却听到一声响铃一般的清脆女声:“张操之!你怕是忘了沧州干的好事了吧!你这个禽兽!”

第十章 江夏王()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骂人方式,老张脸皮抖了一下,回想起了当初等着跟崔弘道见面之前的恶劣遭遇。

    那一次,他挨了好几个耳光。虽然打人脸的是纤纤玉手,可像他这么一条道德上毫无瑕疵的江南土狗,是谁都可以乱打的吗?

    这也就罢了,还差点被萧二公子一棍子敲翻。

    更糟糕的是,从那个时候起,每当自己誊写诗仙的诗时,总有一种毛骨悚然感。

    “床前明月光”……

    一念这首诗,张德就回忆起了在萧家姊妹闺房中,差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恐惧。

    “萧……萧二娘子!你……你怎会在此?!”

    娉婷玉立的萧姝讥笑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张德,她莲足移步,一身鹅黄纱衣,环佩叮当作响,端的是可爱动人。

    “予如何不能在此?!”

    甚是明亮的双眸,上下打量着身高腿长的张德,然后颇为刻薄地白了他一眼,“张操之,许久不见,竟是越发像个军汉。怎么,这是要效仿邹国公,予马上取功名?”

    面对小娘皮的尖酸,张德不以为意,稍稍恢复心神,才又抬抬手,算是见礼。目视萧姝片刻,萧二娘子见他恢复正常,心中骂了一句,又瞪了他一眼。

    “萧公莫非亦在此地?”

    说着,张德还望里头张望一下,仿佛是要看看萧铿是不是在这里。

    岂料萧姝竟是喝道:“獐头鼠目,汝要看甚!”

    “难不成萧公不在此地?”

    老张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什么鬼?!萧二公子如此宝贝自己的女儿,不可能这光景让自己闺女独自跑来南国,然后自己在家里玩的嗨上天吧?

    “耶耶自有事体,难不成皆如你这般无所事事吗?”

    哈?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老衲能者多劳,简直是劳碌命。给李董打工可流的都是血汗,半点水份都没有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三观,才会让你这样的小娘皮睁着眼睛说瞎话?

    工科狗当时就不服了:“二娘子何止与此,某虽不如朝中诸公,却也并非混吃米虫之辈。如今某乃工部员外郎,协理水部,皆乃实务,何来无所事事之说?”

    “啊?!你……你居然做官啦!”

    卧槽!要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老子又不是第一次做官,跟李董都玩过三请三辞了好不好?

    “……”

    一脸无语的张德一副懒得和你解释的模样,萧姝竟是自己粉脸微红,降低了语调,轻声道:“倒是在别处不知道你的事情。”

    “……”

    一听这话,老张更是无语了。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而是因为她居然还打听过自己的事情。

    不过很显然,成天在院子里玩玩风筝绣球的女儿家,哪能随随便便打听到像他这么一个成年男子的消息。

    更何况,还是在千里之外的长安……

    再一个,她还是萧二公子这个神经病的闺女。

    “二娘子,莫非……你是一个人来的汉口?”

    “不是。”

    萧姝扭捏了一会儿,才又道:“吾是受了友人相邀,来此地做客的。其实也并非要来汉口,而是要到江对岸去。”

    “江夏?”

    张德有点不解,江夏还有你朋友?这几个意思?

    兴许是看张德摸不着头脑,于是她才道:“吾友人生母,乃是旧时亲人,只是后来分开了。”

    这少女虽然无知,可张德和她打过的几次交道来看,也不太会说谎。想当初在闺房差点自己就成为色中恶魔被萧二公子逮着狂殴,她们姊妹两个撒谎撒的极为拙劣,也就是萧二公子心思不纯,加上崔弘道的闺女也正好在那里,还被张德撞了崔弘道闺女的小字,这才揭过。

    不过从萧姝的话里,张德得到了不少信息。

    能是这个小娘子的朋友,显然年纪不会大,而且性别肯定是女。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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