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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b韩湘子全传 作者:明.钱塘雉衡山人编次-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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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韩湘子十二度韩昌黎全传》
作者:明·钱塘雉衡山人编次(杨尔曾,字圣曾,又号夷白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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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话
第一回 雉衡山鹤儿毓秀 湘江岸香獐受谴
第二回 脱轮回鹤童转世 谈星相钟吕埋名
第三回 虎榜上韩愈题名 洞房中湘子合卺
第四回 洒金桥钟吕现形 睡虎山韩湘学道
第五回 砍芙蓉暗讽芦英 候城门众讥湘子
第六回 弃家缘湘子修行 化美女初试湘子
第七回 虎蛇拦路试韩湘 妖魔遁形避真火
第八回 菩萨显灵升上界 韩湘凝定守丹炉
第九回 韩湘子名登紫府 两牧童眼识神仙
第十回 自夸诩龟鹭罹灾 唱道情韩湘动众
第十一回 湘子假形传信息 石狮点化变成金
第十二回 退之祈雪上南坛 龙王躬身听号令
第十三回 驾祥云宪宗顶礼 论全真湘子吟诗
第十四回 闯华筵湘子谈天 养元阳退之不悟
第十五回 显神通地上鼾眠 假道童筵前畅饮
第十六回 入阴司查勘生死 召仙女庆祝生辰
第十七回 韩湘子神通显化 林芦英恩爱牵缠
第十八回 唐宪宗敬迎佛骨 韩退之直谏受贬
第十九回 贬潮阳退之赴任 渡爱河湘子撑船
第二十回 美女庄渔樵点化 雪山里牧子醒迷
第二十一回 问吉凶庙中求卜 解饥渴茅屋栖身
第二十二回 坐茅庵退之自叹 驱鳄鱼天将施功
第二十三回 苦修行退之觉悟 甘守节林氏坚贞
第二十四回 归故里韩湘显化 射莺哥窦氏执迷
第二十五回 吕纯阳崔家托梦 张二妈韩府求亲
第二十六回 崔尚书假公报怨 两渔翁并坐垂纶
第二十七回 卓韦庵主仆重逢 养牛儿文公悟道
第二十八回 墨尿山樵夫指路 麻姑庵婆媳修行
第二十九回 人熊驮韩清过岭 仙子传窦氏玄机
第三十回 香獐幸脱离水厄 韩林齐证圣超凡

   



序 
  方玄黄之剖也,混元一气,酝酿开先。天地得之以贞观,日月得之以贞明,星辰得之以贞朗,雷霆得之以发声,霞云电火得之以流光,草木得之以华实,鸟兽得之以为声音毛质,虫鱼得之以为鳞介蠕动。或鶱而飞,或耎而行,或五色绚耀而八音鸣和,以至龟以善息,历世长存;鹤以藻神,冲霄遐飞。非是气能使之哉!然山以是而恒峙,水以是而恒流,而山水时有崩溃溢涸者,以气时有滞郁而不通也。人得是气,并生两间,有以御之,则玄都配极,绛节高居。若失其御,则如丧将之兵、朝露之雾,委顿枯槁,荥而且死。欲望长生得乎?故曰:共工不触山,蜗皇不补天。乃世有号为神仙者,聪明得气之先,玄微穷气之妙。机变化化,浑万象以冥观;道极生生,控六龙而灵矫,觉广劫之大梦,辟群愚之重昏。是以翩翔九有,苦海静滔天之波;容与八埏,疑山息炎崐之火。乘翠凤于丹丘,踪神奇而超世;驭斑麟于玄圃,迹稀有而越人。朝游圆海,夕宴方渚,绝粒茹芝,后天不老。譬如峰峦岭岛,木耸翠而不凋;苑囿园林,草长荣而秀植也。爰稽赤牒,发金记于五图;夷考紫文,泄丹经于九籥。

  有仙湘子,系出昌黎,际唐宪宗之盛时,为韩文公之犹子。术解三真,方明八石;外珍五曜,内守九精。云装解黻,驯登无上之仙梯;烟驾飞凫,圆证一真之道果。第名不载于家乘,事不外于传记,阅公之文集,有祭十二郎文而无其人;参公之题咏,有云横秦岭句而虚其目。只以朦师瞽叟,执简高歌;道扮狂讴,一唱三叹。熙熙然慊愚氓村妪之心,洋洋乎入学究蒙童之耳,而章法庞杂舛错,谚词诘屈聱牙。以之当榜客鼓枻之歌,虽听者忘疲;以之登骚卿鉴赏之坛,则观者闭目。

  今之传湘子者,岂有得于神气之奥,因驾长年之永辙,而托湘子以宜泄其梗概耶?抑果有是湘子而借其事以吐胸中之奇耶?仿模外史,引用方言,编辑成书,扬榷故实。阅历疏窗,三载搜罗。传往迹,标分残帙,如于目次;布新编,文章奇诡,笔纵意宏。识记博洽,锋毫藻振。溯灵毓于雉衡山,源原有自;夺胎气于白鹤侣,化育无穷。脱轮回而名高星相,强合卺而永证无生。洒金桥,候城门,头头见道;砍芙蓉,化美女,在在传神。真火馘妖魔,知丹炉之能守;牧童识神仙,见道情之动人。点化石狮,祈求瑞雪,显神通之广大;手招龙圣,足驾祥云,昭变幻之周圆。善养元阳,雪地鼾眠非浪迹;逍遥地府,情缘摆脱是良因。迎佛骨于禁中,如来显化;渡爱河于半路,美女醒迷。卜身世之吉凶,驱鳄鱼之凶暴;苦修行而有益,归故里以还真。托梦求亲,一枕黄粱犹未熟;假公报怨,三人成虎竟罹灾。幸主仆之重逢,木公引路;喜姑媳之交勗,金母调情。人熊皈心听命,妖獐脱厄成神。析卓韦沐目之秘文,穷人天水陆之幻境;阐道德性命之奥旨,昭幽明神鬼之异闻。分合不相牴牾,首尾不为矛盾。有三国志之森严、水浒传之奇变,无西游记之谑虐、金瓶梅之亵淫。谓非龙门、兰台之遗文,不可及也。工竟杀青,简堪缥绿,国门悬赏,洛邑蜚声。

  时天启癸癸亥季夏朔日,烟霞外史题于泰和堂。

   


入话 
  混沌初分世界,阴阳配合成人。

  黄芽白雪几更新,乌兔回环不定。

  会见沧田变海,旋看松柏凋零。

  青牛白犬吠天津,转眼棋枰相应。

   


第一回 雉衡山鹤儿毓秀 湘江岸香獐受谴 
  盖天地之间,九州八极。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泽有九气,风有八等,水有九品。

  何谓九州?东南神州曰农土,正南坎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济州曰成土,东北薄州曰隐土,正东阳州曰申土。

  何谓九山?会稽、泰山、王屋、首山、泰华、岐山、太行、羊肠、盂门。

  何谓九塞?曰大汾、渑阨、荆沅、方城、殽阪、井陉、令疵、句注、居庸。

  何谓九薮?曰楚具区、越云梦、秦阳纡、晋大陆、郑圃田、宋孟诸、齐海隅、赵钜鹿、燕昭余。

  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条风,东南曰景风,南方曰巨风,西南曰凉风,西方曰飂风,西北曰丽风,北方曰寒风。

  何谓六水?曰河水、赤水、辽水、黑水、江水、淮水。

  合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水道八千里,通谷共名川六百。陆径三千里。禹乃使大章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竖亥步,自北极至于南极,二亿三万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凡鸿水渊薮,自三仞以上,二亿三万三千五百五十五里。有九渊,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握昆仑以下地中。有增城九重,其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上有木禾,其修五寻。珠树、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树、琅玡树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瑶树在其北。一边名曰熊耳山,一边名曰雉衡山。诗云“云连熊耳峰齐秀,水山雉衡山更高”是也。真个好山,有词赋为证:

  远望嵯峨,近观崒崒,八。山势嵯峨,定汪洋海翻雪浪;石形崒峍,镇蛟蜃,穴涌银涛。土龙在木火方隅,云母藏东南境界。高崖峭壁,怪壑奇峰。听不尽双凤齐鸣,看不了孤鸾独舞。雾霭霭,豹隐深山;风簌簌,虎来峻岭。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红艳艳,修竹绿森森,一片云霞连树荫,两条涧水落藤根。正是:千山高耸擎天柱,万壑横冲大地痕。

  那雉衡山顶上有一株大树,树上有一只白鹤,乃是禀精金火,受气阳阴,顶朱翼素,吭圆趾纤,为胎化之仙禽,羽毛之宗长也。有词赋为证:

  瘦头露眼,丰毛疏肉,凤翼龟背,燕膺鳖腹。鸣必戒露,止金穴而回翔;白非浴日,集兰岩而顾足。或乘轩于卫国,驭江夏之楼;或取箭于耶溪,饴潭皋之粟。长比凫胫,群非鸡龊。侣鸾凤以遐征,薄云霄而高啄。真个是缑山王子之遗,辽东丁令之属。

  白鹤儿在那雉衡山中,虽然是一个羽族,凡禽唳八公而戢寇,毛群野鸟,鸣九皋而彻天。恰因那三十三天兜率宫中太上元始天尊驾前一只仙鹤,一日飞下这山上来,白鹤儿见他飞来,就便是福至心灵的一般去与他交媾了一遍。那仙鹤就把仙家的妙理、学道的真诠一一泄漏与这白鹤儿。白鹤儿依了仙鹤的传授,便在山中树上朝吞日液,暮采月华,饮露含风,餐霞吸露,修行了三四百年。只是盗学无师,有翅不飞,脱不得羽壳毛躯,上不得瑶池阆苑。

  凑巧着这山中有一个香獐,也是百余年不死的毛团,惯会兴妖作怪,驾雾腾云。与白鹤结识,做了弟兄。逐日在江口闲游,山中玩耍。正是逍遥自在无拘束,不怕阎君不怕天也。

  说话的,从头至尾要说得有原委。这阎浮大千世界生着白鹤、香獐,也不知有几亿亿万万数,为何这只鹤,这只獐,就会成精作孽?盖因天地间有四生、六道。且说那四生,佛经上说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是也;那六道,佛说仙道、佛道、鬼道、人道、畜生道、修罗道是也。投托得胞胎好,就有好结果;投托得胞胎不好,就没好结果。这便是报应轮回、天地无私的道理。原来这白鹤、香獐,都是汉朝时两个人转世,所以今番有这般结果。怎见得是汉朝的人过了三四百年又来做神做鬼?看官仔细听着,说出家门大意,便见这本希奇的故事。

  昔日汉帝朝内,有一位左丞相安抚,生下一女,四岁上母亡,将女交与乳母抚养。这女儿到得七岁,各色俱不待人指点,自然会得。一日,安丞相朝回,听见女儿房中有人弹琴品箫。安抚问:“是谁人?”丫头说:“是小姐。”安抚听了一回,走进房中,问女儿道:“老夫朝中回来,只听得汝在房中弹琴品箫,这是谁人教汝的?”小姐道:“孩儿百艺俱通,不消人教得。”安抚道:“我止生汝一人,上无哥姐,下无弟妹,汝这般天赐聪明,我就取汝叫做灵灵小姐。过了十岁,才与汝议亲招赘,定要与首相做个继室,恁你状元来说婚,我也决不与他。”乳母道:“为何不与状元,到要与首相做继室?”安抚道:“嫁与状元做结发夫妻,也要迟十年五载方才做得一品夫人;若嫁与首相做继室,进门就是一品夫人了。”乳母道:“世上的事只等你撞着,不等你算着,只怕老爷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安抚叱退乳母,以后有许多家来说媒,安抚只是不从。

  一日,汉帝宣安抚上殿,说道:“朕有侄男,年方二十二岁,丧偶未娶。朕闻相国有一位灵灵小姐,肯与人为继室,何不嫁与侄男?”安抚道:“臣昔年有言,愿定与首相为继室,不敢嫁与皇侄。”汉帝道:“嫁与首相,怎见得胜似我皇侄?”安抚奏道:“进了首相的门,就是一品夫人;若皇侄,不知是将军是奉尉,便有许多不同。”汉帝道:“依卿所奏,朕就赐为一品夫人,何如?”安抚道:“赐称一品夫人,还是越礼犯分,终不如首相的好。”汉帝大怒,要把安抚丞相斩首市曹,以警百官。百官替他讨饶,才得放还。

  当下汉帝把他削去官爵,贬在远方安置。又差当驾官宣灵灵小姐入朝相见。却说灵灵小姐听得宣召,父亲又为他几乎性命不保,吃了一惊,乃不梳不洗,含着泪眼入朝见帝。帝命抬头,一看,果然婀娜绝世,娉婷无双。随命当驾发到山西红铜山内,嫁了一个村夫,叫做挬不动。那挬不动生得身长三尺,丑陋粗恶,三推不上肩,四推和身转,因此上,人取他一个诨名,叫做“挬不动”。这灵灵小姐,色艺双全的人,嫁了这般一个蠢物,真所谓骏马常驮痴汉走,巧妻常伴拙夫眠也。那灵灵小姐心怀抑郁,不上数年,得病身亡。这挬不动见灵灵小姐死了,也就悬梁缢死,一魂儿追赶灵灵小姐。他两个三魂缥渺,七魄悠扬,一直走到阴司地府阎罗案前。只见牛头马面拦住道:“你两个是何等人?奉何人勾摄前来?怎的不与差人同来?”灵灵小姐道:“我是安抚丞相的女儿,唤做灵灵小姐。只因那月老错配姻缘,把我嫁与这挬不动力妻,故此抑郁而死,魂魄来见阎罗皇帝说一个明白。”挬不动道:“我是山西红铜山内挬不动便是。蒙汉帝旨意,把这灵灵小姐与我为妻,我百依百随,尽力奉承他,不料他还不中意,郁闷逃走,我舍他不得,故此一路里赶来,要他回去。”牛头马面道:“你真是个挬不动的东西!你妻子如今是死的了,怎么还思量他同你转去?”那挬不动听见这话,才晓得他也是死的了,遂放声大哭起来。惊动了阎罗天子。当下,阎罗天子升殿。便问:“外边是恁么人这般哀苦?”牛头马面吓得不敢出声,判官上前,把灵灵小姐、挬不动的话奏闻一遍。阎罗天子叫他两个进来,跪在案下。他两个又把生前的苦情哭诉一遍,要阎罗天子放他回转阳世。阎罗天子道:“这是你自来投到,非是我这里差人错拿来的,要回去也不能够了。我今判汝两个转世去,又做一块,了汝两人心愿罢。”当下,阎罗天子判道:“夫者,妇之天;夫妇者,人之始。妇得所天,便宜安静以守闺门,不宜憎嫌以生衅隙。今灵灵小姐,生前怨望,已乖人道之常,死后妄陈,应堕畜生之报;幸是性灵不昧,骨气犹存,合无转世为胎,化仙禽羽虫宗长,候三百年后遇仙点化,还复成人。挬不动禀丑陋形容,赋愚痴气质,只合栖身蓬荜,养命村庄,辞婚娶于九重,置妍媸于度外;乃敢妄婚相府,眷恋红妆,致佳人抑郁而死,捐微躯追奔不舍,昏迷性地,应堕毛群,合无(转世为胎)贬为香獐,于三百年后与白鹤结为知识,以完宿果。”

  判讫,灵灵小姐与挬不动低首无言,各寻头路。这便是白鹤、香獐前生的结证。如今只说韩湘子十二度韩文公的故事,且把这段因果丢下一边。

  单表玉帝殿前有一个左卷帘大将军冲和子,因在蟠桃会上与云阳子争夺蟠桃,打碎玻璃玉盏,玉帝大怒,把那冲和子、云阳子都贬到下界去。一个投托在永平州昌黎县韩家的,便是冲和子,叫名韩愈;一个投托在永平州昌黎县林家的,便是云阳子,叫名林圭。原来这韩家九代积善,专诵黄庭内景仙经。韩太公生下两个儿子,大的叫做韩会,娶妻郑氏;次的就是韩愈,字退之,娶妻窦氏。他两个兄友弟恭,夫和妇顺,蔼蔼一堂之上,且是好得紧,只是都不曾养得儿子。那韩会终日忧闷,常对兄弟退之说道:“有寿无财,有财无禄,有禄无子,造化缘分不齐,惟有孤身最苦。我和你这般年纪,还没曾有男女花儿,如何是好!”有诗为证:

  默默常嗟叹,昏昏似失迷。

  只因无子息,日夜苦难支。

  退之道:“然虽如此,哥哥也不必忧虑。我家九代积善,少不得天生一个好儿郎出来,以为积善之报。难道倒做了一个没尾巴赶苍蝇的不成?这般忧也徒然,只是终日焚香礼拜,祷告天地祖宗,必定有报应了。”当下韩会依了退之言语,每日虔诚祷祝。感动得本处城隍、土地、东厨司命六神,各各上天奏闻玉帝,要降生一个孩儿与韩会。那奏章如何写的?奏云:

  永平州昌黎县城隍、土地、司命六神臣某某等稽首顿首,奏闻昊天金阙至尊玉皇上帝:臣闻高皇璇极,总庶民锡福之权;大梵金尊,开群品自新之路,凡伸祈祷,无不感通。兹有昌黎县韩会、韩愈,积善根于九代,奉秘典于一生,情因无子,意切吁天。伏望证明修奉,展布祥光,鉴翼翼之丹衷,赐翩翩之令子。庶乎永沾道庇—,不负诚心;饱沃恩波,益坚崇奉。月轮常转,愿力无边。臣等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待命之至,谨奏以闻。

  玉帝览奏,遂将金书玉诰、道法神术付与神仙钟离权、吕岩两个,到于下界,普度有德有行之人,上天选用;如有修行未到,还该转世为人的,便着他往韩会家投胎脱化,待日后积功累行,不昧前因,才去度他,以成正果。钟、吕二仙领了敕旨,按下云头。

  一路上,钟仙问吕仙道:“为仙者,尸解升天,赴蟠桃大会,食交梨火枣,享寿万年,九玄七祖,俱登仙界。为何阎浮世境三千,大千人众,只知沉沦欲海,冥溺爱河,恣酒色猖狂,逞财势气焰,不肯抛妻弃子,脱屣离家,炼就九转还丹,长生不老?”吕仙道:“人生处世,如鱼在水中,本是悠悠自在,无奈纶竿坠水,香饵相投,以致吞钩上钓,受刀釜煎熬耳。几能息心火,停浊浪,固守鸿濛,采先天种子,两手捧日月乎?”钟仙道:“五浊迷心,三途错足,拈花惹草,怨绿愁红,若不吞一粒金丹,终难脱形骸躯壳。我两人今日领旨下凡,不知那州那县得遇知音?”吕仙未及回答,忽见东南上一道白气冲彻云霄,有若虹霓之状,怎见这气的异处:

  非烟非雾,似云似霞,非烟非雾,氤氤氲氲布晴空;似云似霞,霭霭腾腾弥碧落。凌霄彻汉,冲日遮天。两耳不闻雷,原无风雨;一天光皎洁,骤起虹霓。占气者,不辨为天子气、神仙气、妖邪气、海蜃气;望云者,不识为帝王云、卿相云,将军云、处士云。端的这一道白的,还是气?还是云?仔细看来,团团簇簇半空中,未定其间吉与凶。一阵仙风吹扑去,管教平地露根踪。

  吕仙用手指与钟仙道:“这一股白气冲天而起,主在苍梧之间,湘江之岸,非圣非凡,当是妖邪之气,且把仙气吹一阵去。若是仙气,气影了风;若是邪气,风影了气。”于是钟仙掀起了那落腮胡须,张开了狮子大口,望着东南方上吹了一口气去。果然起一阵大风,把那冲天的白气都影住了。吕仙睁开慧眼,望那方一看,就认得是两个毛团在那里吐气。一个是香獐造孽,一个是白鹤弄喧。

  不说两个仙师随风便至。且说白鹤、香獐正在那湘江岸上各自显出神通,随心游戏,忽见这一阵风吹将来,影住了白气,就知是两个神仙到来。他也不慌不忙,摇身一变,都变做全真模样,立在那江边,等候着仙师。这全真怎生打扮:

  一个头顶着竹箨冠,一个头绾着阴阳髻。一个穿一领皂氅衣,腰系丝绦;一个穿一件黄布袍,围条软带;一个脚踏着多耳麻鞋,好似追风逐日的夸父,一个脚着草履,有如乘云步月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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