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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1部-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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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兰妈说。“别提了。土改以后,用家具的人可真不少,比过去得多上几十倍。添新东西的大多数都是翻身户,都是头一年分
  了地,刚刚安家立业,底子都薄。这些人差不多都跟伶兰爸爸一块儿扛过活、打过短、见过面的熟脸和半熟脸,还有一些老乡亲。他们缺家具用,又没有现钱,只好赊着,等麦秋或是大秋收了一季庄稼,有了钱再给。要说,这也没啥。就是咱这铁铺关了十来年,这会儿也是新开张,底子更不厚,这可要了劲儿,一家人忙了一大阵子,活没少做,钱没收进多少,连政府贷给的老本儿也赔出一大半去了。”
  刘祥说:“跟大家伙讲清楚,都搭个手,一紧一凑就帮了你们;不然,大家扯一个人,多厚的底子也经不住哇。”
  伶兰妈说:“是这样。修兰爸爸跟你一样,脸皮嫩,不好意思开口;终柏那小子更是红脖汉,横拦竖挡地不让说。我在一旁看着,这样下去非得关门不可,就出头露面把底儿都跟主顾说了。还不错,都是穷人,谁都知道谁,大家都挺通情达理的;我一说,有现钱的都给了,没有的也想办法给对付几个。谁想这一来,拿不起现钱的人家多,只好忍下,连急服的家具也不买了。你看,这样,翻回来又害了我们自己。”
  刘祥说:“实在不行,就少干点儿,有本儿,对付着让它慢慢地运转,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件兰妈说:“你妹夫也是这样跟咚柏讲的。谁想到,山头连山头,河沟通河沟,拦着,挡着,不让你顺顺当当地走哇。先是没有铁料,来了一点,就让街里杜家铁厂给霸占了,分到咱这小手工业作坊,没有多少啦。一边干着,还得一边等料。接着,顺兴煤栈也跟咱们闹别扭.煤价几天一变,赊欠不行,花现钱也不肯给好煤,光是石头。这不,两边板子一合奋夹你的脖子,出不来气,昨个就停炉了.爷两个一个去跑原料,一个去跑煤。唉! ” 刘祥听了妹妹这番诉说,沉重的心境越发增加了分量.他暗想:自己只知道乡村的穷人翻了身,还没有站住脚,会遇上想不到的灾难,经不住灾难的打击;可没有想到,城镇的穷人也是一韶
  样,也有这许多坷坷坎坎,把他们拦住,挡住,越不过,行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想到这,心里边结了个疙瘩。同时,他又有点后悔,后悔在香云寺碰了钉子,还要硬着头皮再到夫门镇撞一下子、自己空着手回去倒是小事,妹妹妹夫知道了底细,想帮帮不了,不帮又心疼,这不是给人家添心病妈?
  侈铁匠跟着闺女回来了。
  这个人五一f 。 .来岁.还是膀大腰圆,壮壮实实。
  半路上,闺女已经把大舅子家遭的事情告诉他厂。他进屋来,看看女人.又看看大舅子,看两个人的神态,心里明白几分,开口就先间女人:“你把咱家的事儿都对他舅说了?”
  烬兰妈说:“亲哥哥,不对他说我对谁说去?”
  终铁匠眉头一皱,大手一摆:“你呀.你跟他说这个干啥呢?你是给他去愁,还是给他添愁呢?”
  终兰妈不好意思地笑笑。
  刘祥说:“她就是不告诉我,我不聋不瞎,也能看出你的炉子没着.也能听出风箱没响啊。”
  终铁匠说:“这些呀,不会是长久的事情,炉子很快就着,风箱很快就响。这政府是咱们的,我吃过甜头了。政府能向我伸出神仙手,让“终家老铁铺,起死回生,也会让我复原壮大。那些铁厂主、煤老板们还想像旧社会那徉,再把我踩在脚下、吃进肚子里,不容易啦!”
  刘祥说:“政府是咱们自己的政府,共产党对咱们恩比大大,这没说的。就怪咱们没本事,不争气。原来觉着:分了土地,风平浪静,咱们趁水和泥,一下子就站住了.走稳了,哪曾想还有这么多的坷坷坎坎呢!好多人担心,翻身,翻身,这徉下去,早晚还不闹个猫咬尿泡空欢喜… … ”
  伶铁匠笑笑说:“你还是老脾气,心里爱装事,遇事爱发愁。共产党能领导人民把凶恶的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滚回老家;能 斥
  } '
  把美国当后台的蒋介石打成烂虾酱,解放了全中国,就一定能够坐稳这个江山,一让咱们穷人过上安安定定的好日子。这个,你放心,我的眼光没错。”
  刘祥说:“要论将来,我比你还有信心口最难的是眼下。眼下庄稼人浑身的羽毛还没长满.有些人不安好心,想趁火打劫,危险哪。只要把今年的收成拿到手,闯过去,我们的翅膀就硬啦,好日子的泉头就算凿开了闸门里”
  终铁匠说。“你有这份信心,就好好往头奔吧。”
  刘祥说:“不为往头奔,我还不找你来哪。村里的高大泉,正带着大伙儿奔。他的劲头足担子也重。我想自己遭了事儿,帮不了他的忙,也不能给他加载。我得鼓着肚子、咬着牙,生法儿把难关挺过去,把收成拿下来,今年交上公粮,对国家出点力,给穷人添点光,”
  终铁匠听到这儿,乐了:“好,好,你的心气跟我一样。对眼下的事儿也别愁,没有过不去的河,”他又对闺女说:“给你舅做饭.我去打点酒喝。”
  修兰妈见男人拿了酒瓶子出去,就追到门口。
  刘样坐在炕沿上,从支开的小窗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妹子和妹夫在街上那棵老槐树底下.低声地喊喳了好久.妹夫才朝街里走去,妹妹才回来帮助闺女做饭。
  吃过饭,刘祥要走,要在响午赶到芳草地。
  侈铁匠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说;“这钱不多,你带上,先治病… … ,;
  刘祥推着他钓手说:“不要,不要。你也挺紧的,我拿走你们作难,背着抱着还不是一般沉吗?”
  修铁匠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我再紧,都没生病,吃喝还不难。刚才我跟终兰妈商量了,我到外边又给你借了一石棒子· 。,… ”
  
  刘祥一听“借”字,就急了,连忙说:“你从哪借的?这更使不的。要是求两姓旁人借债打利,我不用出芳草地就办了。冯少怀追着赶着想借给我。我怕这玩艺。找你们,就是想绕过这条道走哇
  终铁匠解劝地说:“多有钱的人家,也难保遇上个花短了的日子。借肖载J 七,转动转动.这个紧急日子口就过去了。要不然,本来就缺吃的,炕上再躺着个病人,你也受了伤,怎么熬呢?镇上新开了一个粮店,账房先生是个穷文墨人,最近手头有点积存;他过去跟声有过一点来往,互相都周济过。我刚才到他那儿一提· 就成了一。我知道你怕背债,立了我的户头,算我借的。等我收上活
  立刻就堵上。这个妥当保险,不用你挂心。”刘祥还是摇头:“这钱我拿着,粮食我可不要。”
  修兰妈在一旁说:“粮你也得要。离麦秋还有两三个月,你一家大小就是吃糠,也得添上点粮食粒。走到哪一步,就说哪一步的扩不能死抱着一点想头不放手;明明绕不过去,硬要绕,这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吗?”
  刘祥让这两口子一说,心也动了,他暗想:这一回自己遇上事情,家里花空了,不论跟亲友借,还是跟外人借,反正“借债”这条道是跑不了啦;在这儿通过妹夫的手,借一个穷文墨人的粮,总算没沾富人的边,更比在芳草地鸣锣打鼓地去借严密一些;况且妹夫又能尽快还上,也不会拖累别人。他想到这)! ,不再吭声,就算同意了。
  终铁匠两口子把刘样送出很远,一再宽慰他.还说过几天他们把原料和用煤的事儿办完了,让儿子侮柏用车子推上棒子送到芳草地去。
  刘祥转回来又挪到了梨花渡口。
  太阳过午了,起了小南风,被吹皱的一河春水,像摇着一筐箩碎银子。摆渡船正靠岸,过河的人缕缕行行往岸上走。 召
  忽然有人喊:“刘祥大兄弟,刘祥大兄弟!”
  刘祥回头一看,从他后边赶.上来的又是冯少怀,就停了停,随便招呼一声:“你也回去啦?”
  冯少怀牵着大黑骡子,挺威风地走过来;他像是刚刚喝完酒,满面红光,两眼发亮。他对刘徉说:“上船吧,一块走,你骑骡子,我赶脚。”
  刘祥不想沾他一点边儿,就信口支吾地说:“你先头走吧,我等等外甥。”
  冯少怀回头看看,说:“他今天就给你送粮食去吗?” 刘祥一楞;“什么粮食?”
  冯少怀神秘地一笑,抓住骡子的皮笼头,又表现得十分诚恳地说。“刘祥大兄弟,你把我上午跟你说的话,好好想想吧,别拿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再贪财,也不会捞你的油水。有啥难处,你就尽管跟我提,一个庄住着,人不亲土亲.你可不要多心啦。”
  刘祥应付地说:“你也不用费心啦,忙你的去吧。”冯少怀又笑笑,牵着大骡子,一步一步地上了河堤.刘祥心情是很松快的。他觉得,不管怎样,跑一趟,没有空着手回家;等把脚治好了,猛干一阵子,把窟窿堵上,过了难关,就可以跟着众人往前奔跑。他还很满意地想,凭着自己的骨气,没有上冯少怀的当,· 没有被他拉拢收买,没有给穷人丢脸,这比什么都值得高兴。一“他慢慢地走下河坡。
  捕鱼的小船又在那儿飘移,细密的罗网又像黑云朵般的飞展在天空,扑落到水里· ’;
  三十八诞生
  第一个临时互助组在动荡着、变化着的芳草地诞生了! 这是一个非常粗糙的胚胎,这是一棵十分稚嫩的幼芽,然而,尽管连参与这伟大事业的人们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准确、深刻地认识到它的意义,它却是万分珍贵,特别有生命力的。因为它是翻身农民用自己对新社会的深厚爱情,对美妙未来的坚定信心凝结的胚胎,因为它是在一颗颗火热的、旺盛的心田土壤上扎下根子的幼芽。人们将用生命培育它,将用心血灌溉它。
  这个互助组,是在冯少怀和沈义仁坐在炕头上,“吱儿砸儿”地喝着酒,为他们的“财运亨通”祝兴的时候诞生的。这个互助组,是在张金发摸着黑在院子里忙碌着,同时怒气不消、自我激励要在芳草地重振权威的时候诞生的。
  这个互助组,是在秦家父子躺在被窝里,各自拨拉着心口窝那个发家小算盘的时候诞生的.
  这个互助组,是在刘祥睡梦中被愁苦和伤痛折磨醒了的时候诞生的。
  在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成立互助组的会议刚刚结束。两个年轻的共产党员,从那充满热腾腾气息的周家屋子里走出来。他们一个人手里拿著笔和小本子,一个人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小灯笼,在街道上行走着、谈论着。春风吹拂着他们滚热的脸,掀扯着他们的衣裳襟.沉睡的街道上,他们脚步轻轻.却又十分有力
  地响着。
  他们走到南街,在一个人力少的人家门口停住,用灯光照照粪堆送出去没有。他们走到北街,在一个准备到亲戚家借牲口的人家墙外停住,听听里边有没有嚼草料的响声。
  最后,他们来到刘祥家小栅栏门外边。他们照照、听听,一个人卷了一支烟抽誊。
  圆圆的月亮出来了,白色的光芒,从树干往树梢上升,又筛下花花点点的影子,往街道上、土墙七刷抹着。
  高大泉看着朱铁汉笑,朱铁汉看着高大泉笑。
  朱铁汉向:“你笑什么哪?”
  高大泉说.“先告诉我,你笑什么?”
  朱铁汉说:“我笑咱们。原来心里一点影子没有,说干就干起来了。”
  高大泉说:“这就叫退上梁山。不这么干不行啦,先干着再说吧。等地种完了,咱们到东杨柳看看人家是怎么搞的,回头再好好地安排安排。”
  朱铁汉说:“不管怎么着,这回刘祥的难关算是过去了。”高大泉说:“明年春天咱们早动手,帮着没牲口、少人力的户都像咱们这样。”
  “我说大泉哥,这互助组是不是有点像磕头拜把子一样啦?” “不,跟那个可不一样。他们那个是虚假的,咱们这个是真情实意的。”
  “磕头拜把子的人也是烧香起誓,兄弟哥们,有福同享,有罪同受一,”
  “那是挂在嘴巴上的牙疼咒,背过脸去就变;喀们是心坎上的劲,心越连越紧密。”
  “那为啥呢?”
  “因为咱们穷,咱们必须得一块儿奔社会主义!”
  分夕
  烟火像一颗红玛瑙,在朱铁汉的嘴上一闪一闪的,照亮他那凝结着思索神情的脸。停了片刻,他忽然又说;“大泉哥,我又想起你过去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富心变’。”
  这句话勾起高大泉一连串回忆,想起爹和娘,想起乐二叔,想他走过的馒长而又曲折的生活道路。
  朱铁汉继续沉思地说:“因为想到这句话,又让我想起另外一句话,就是“不杀穷人不富’。有的人为啥能富,能变成财主,就是靠剥削穷人;他要是不变成狼心狗肺,狠狠地杀穷人,他就富不了.你说对不对?”
  高大泉点点头说:“不杀穷人不富’这句话,对极啦。过去咱们没有找到党,没有觉悟,明知他们杀人,也没有办法反抗。如今呢,他们不看看时代变了,还想杀穷人,咱们就挺起腰杆子跟他们拚。虽说没有交手,没有动刀动枪,实际上比那个还厉害,这样拚下去,不是他们搬倒咱们,就是咱们搬倒他们,和和睦睦是办不到的! ”他说着,笑了。在月光的辉映之下.他笑得非常动人。他又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个意思,我一听到金发嚷嚷“发家竞赛’,心里就别扭。”
  朱铁汉又使劲儿抽了几口烟,大声说:“事实证明,你想的全是对的;金发吹呼的那一套,全是错误的,那简直是喊叫着让咱们伸出脖子挨杀!”
  高大泉说:“互助组这个办法,虽说还没有看到实效,有了它,我觉着踏实了,只要大伙儿拧在一块儿,土改的胜利果实就能够保住。”
  他们抽完了一支烟,说了贴心话,感到浑身痛快又有劲儿。高大泉说:“刘祥这粪太少了。”
  朱铁汉说:“今年只好对付。”
  “不能。咱们是互助组,一定挺招人注意,应当想办法把它搞得跟一般户不一祥,作个徉子。”
   刃
  “你说得有理。些吧。”
  “我有个主意。住人。”
  咱们几家再把棚里、圈里打扫打扫,给他赓一
  明天来两个人,把他那西屋炕拆掉,反正也不
  “好办法。炕坯土当底肥.那可棒啦。要我说,不能等明天了,一来白天都得紧着耕地去,没工夫;二来拆了炕坯还得捣碎,这玩艺最难捣,怕赶不上趟。”
  高大泉觉着这话有理,就间:“你说怎么办吧?”
  朱铁汉挺干脆地回答:“咱俩马上动手!”
  “不行。你这一程子身体不好,别累着· · 一”
  “行。你不是常说嘛,干革命就得拚命。”
  “你呀。好吧,我去找家伙。”
  这是个最晴朗、最晴朗的早晨。
  芳草地按照它的规律活动起来:男人挑水,女人抱柴,公鸡吹起大喇叭,家家屋顶冒青烟.接着,赶牲口的,或者扛工具的人们,从各种各样的大排子门、小栅栏门、砖门楼、土门楼走出来。老人咳嗽,青年说笑,小孩子揉着没睡够的眼睛。街道上响起各种音调,热闹非常。
  好多人路过刘家门口的时候,都停住了脚步,奇怪地望着那-一堆黑煤一样的炕坯和炕土,互相询间起来。
  “哎,天黑还没有这东西,哪来的呢?”
  “要是半夜搞的,也没听到动静呀?”
  从他家亲戚来帮忙吧?”
  “刘样还没回来,哪来的亲戚呢。”
  “反正不是从夭上掉下的,”
  “这么多东西,没有个五、六个人,一夜鼓捣不出来.” 周忠老头扛着一把锨和一把镐,走到这儿.他给大家解开了谜。他说:“这是我们互助组搞的。”
  “互助组?啥叫互助组?”
  “就是你,户,我一户.凑到一块儿种地;谁有了困难,大伙儿一齐动手,帮着扶着,不让他摔倒。”
  “噢,这不是修好组吗?”
  人们对这样一个新事物产生了非常浓烈的兴趣。他们把周忠围上,刨根问底;一直把周忠“追查”得没法儿回答了,才各自带着不同的心境,议论纷纷的奔地里去干活。
  周忠老头放下了工具,脱下棉袄.要动手捣粪,准备大干一场。自从儿子一娶媳妇,闺女~长大,他就渐渐地退出干重活的行列。土改之后,他就想“苦一辈子,如今吃不愁,穿不愁,该享儿年老福了。”眼前的现实,亲身的体会.光辉的未来,火热的追求.使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自觉而又坚决地改变了对生活的安排,踏上了新的征途。
  他先把散摊着的粪肥摔在一块儿,然后用镐刨着、捣着,用锨往另一边折腾着,一又重新堆起。重新堆起来的粪土立刻变了样子,细碎得如同筛了一遍。
  吕春河挑着水过来。扁担在他肩上欢快地颤悠,清水滴滴,在他身后边划了两道长长的痕迹。他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十八岁青年.眼下还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作为,甚至一句使人留心细听的话也没有说过,却博得不少上年纪的人信赖和器重。昨天村长派人送邓三奶奶上夭门开会,这位老军属点名要他。在天门,邓三奶奶给他买了足足能吃两顿的炸油饼,硬要他吃下去,因为喜欢他。他放下扁担,又提起水桶,“哗哗”地泼在炕坯上.然后抹着脑门上的汗,跟周忠老头说起一件美中不足的事情。
  “昨个开完会,我跟我哥说,咱们别睡觉,打个夜班把粪捣了吧。我哥说,病人睡了,别去扰乱她了。看看,又让大泉哥他们抢了先。”
  “你还想抢到他头边吗?”
  分
  “这是互助组第一回干活呀! ”
  “别急.想跑到他前边呀,你还得几年。”
  “这水够了吧?”
  “土坯上的够了,这粪上还得多泼.让它湿一点儿。”“往地里推不沉吗?”
  “他家的地干,又动手晚了,粪里掺点水,保苗。明白吗,有苗不愁长,苗子紧要。”
  “小算盘”秦富出现在路口.:朝这边看一眼,疑疑惑惑、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昨夭他没有吃饱饭,牲口也没有喂足草料,犁杖、绳套全都准备好了,单等刘祥找上门来雇他的套。他想,父子三人,连耕带种,干上四五天,吃上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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