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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守望者-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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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见少闻。可是说来可怕,我听在耳朵里,竟还觉得有点儿好笑,所以我不由得笑起来。这实在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做的最最糟糕的事,因为我刚一笑,就觉得自己要吐。确实是这样。 
  我甚至开始呕吐起来,可是不久也就好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说我不曾院过任何不卫生的东西,而且我的胃一向很健康。嗯,不管怎样我慢慢好了,我心想要是去吃些东西,说不定还能更好过一些。因此我走进一家外表看去非常便宜的餐馆,要了份油炸饼和咖啡。不过,我没吃那份油炸饼。我实在咽不下去。问题是,你要是为了某种事情心里懊丧得要命,就会食不下咽。那个侍者例真不错。他把那份油炸饼拿了回去,没要我钱。我光是喝了咖啡。随后我走出餐馆,开始向五马路走去。 
  今天是星期一,离圣诞节已经很近,所有的铺子也都开门了。因此在五马路上散步倒是挺不错。 
  很有圣诞节气象。所有那些瘦瘦的圣诞老人全都站在角落里摇着铃,还有那班救世军姑娘——脸上不搽脂粉和口红什么的——也在那儿摇铃。我东张西望,寻找昨天吃早饭时候遇见的那两个修女,可我没看见她们。我知道我看不见她们,因为她们告诉我说她们是到纽约来当教师的,可我还是一个劲儿找她们。嗯,不管怎样,一霎时已是一片圣诞节气象。千万个小孩子跟他们的母亲一起来到市中心,在公共汽车里上上下下,在铺子里进进出出。我真希望老菲芘在我身边。她已经不是那种幼稚的孩子,一进儿童玩具部就高兴得命都没有了,不过她倒是喜欢看热闹,逗笑取乐。前年圣诞节我曾带她一起到市中心买东西。我们的确乐了一阵子。我想那次是在百花公司里。我们一起进了鞋部,假装她——老菲芘——要买一双高统雨靴,那种雨靴总有一百万个穿带子的眼儿。我们简直把那个可怜的售货员折腾死了。老菲芘试了约莫二十双,每试一双,那个可怜的家伙就得把一只鞋子上面的带子全都穿好。这实在是种下流的把戏,可是差点儿把老菲芘笑死了。最后我们买了双鹿皮靴,付了钱。那个售货员倒是十分和气。我想他也知道我们是在逗着玩儿,因为老菲芘老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嗯,我就这样沿着五马路一直往前走,没打领带什么的。接着突然间,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发生了。每次我要穿过一条街,我的脚才跨下混帐的街沿石,我的心里马上有一种感觉,好象我永远到不了街对面。我觉得自己会永远往下走、走、走,谁也再见不到我了。嘿,我真是吓坏了。你简直没法想象。我又浑身冒起汗来——我的衬衫和内衣都整个儿湿透了。接着我想出了一个主意。每次我要穿过一条街,我就假装跟我的弟弟艾里说话。我这样跟他说:“艾里,别让我失踪。艾里,别让我失踪。艾里,别让我失踪。劳驾啦,艾里。”等到我走到街对面,发现自己并没失踪,我就向他道谢。 
  等我要穿行另一条街的时候,我又从头来一遍。可我一个劲儿往前走着。我大概是怕停下来,我想——我记不太清楚了,说老实话。我知道我一直走到第六十条街才停住脚步,都已经走过了动物园什么的。随后我在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我都已喘不过气来了,浑身还在冒汗。我在那儿坐了总有一个钟头,我揣摩。最后,我打定主意,决计远走高飞。我决意不再回家,也不再到另一个混帐学校里去念书了。我决定再见老菲芘一面,向她告别,把她过圣诞节的钱还她,随后我一路搭人家的车到西部去。我想先到荷兰隧道不花钱搭一辆车,然后再搭一辆,然后再一辆、再一辆,这样不多几天我就可以到达西部,那儿阳光明媚,景色美丽;那儿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随便找个工作做。我揣摩自己可以在一个加油站里找个工作,给人家的汽车加油什么的。不过我并不在乎找到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反正只要人家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人家就成。我又想起了一个主意,打算到了那儿,就装作一个又袭又哑的人。这样我就可以不必跟任何人讲任何混帐废话了。要是有人想跟我说什么,他们就得写在纸上递给我。用这种方法交谈,过不多久他们就会腻烦得要命,这样我的下半辈子就再也用不着跟人谈话了。人人都会认为我是个可怜的又聋又哑的杂种,谁都不会来打扰我。他们会让我把汽油灌进他们的混帐汽车,他们会给我一份工资,我用自己挣来的钱造一座小屋,终身住在里面。我准备把小屋造在树林旁边,而不是造在树林里面,因为我喜欢屋里一天到晚都有充足的阳光。一日三餐我可以自己做了吃,以后我如果想结婚什么的,可以找一个同我一样又聋又哑的美丽姑娘。我们结婚以后,她就搬来跟我一起佐在我的小屋里,她如果想跟我说什么话,也得写在一张混帐纸上,象别人一样。 
  我们如果生了孩子,就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藏起来。我们可以给他们买许许多多书,亲自教他们读书写字。 
  我这样想着想着,心里兴奋得要命。我的确兴奋。我知道假装又聋又哑那一节十分荒唐,可我喜欢这样想。不过我倒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到西部去。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向老菲芘告别。因此突然间,我象个疯子似的奔过街心——我险些儿连命都送掉了,我老实告诉你说——到一家文具店里买了支铅笔和一本拍纸簿。我想写张便条给她,叫她到什么地方来会我,以便向她道别,同时把她过圣诞节用的钱还给她。我打算先写好便条,然后拿了它到学校里去,叫校长室里的什么人把条儿送去给她。可我只是把拍纸簿和铅笔塞进农袋,飞快地向她学校走去——我心里实在太兴奋,没法在文具店里写那张条儿。我走得极快,因为我要她在回家吃午饭之前收到那条儿,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她学校在什么地方,自然啦,因为我小时候也在那儿上学。我到了那儿以后,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本来没有把握,不知道自已是否还记得里面的情景,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里面的一切完全跟我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是那个大操场,光线老是有点儿暗淡,灯泡外面装有罩子,球打在上面不会破。场地上依旧到处是白圈圈,以便赛球什么的。篮球架上依旧没有网——光是木板和铁圈。 
  场子上一个人也没有,或许因为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吃午饭时间还没到。我只看见一个黑人小孩子,正向厕所走去。他的屁股口袋里插着块木头号牌,那号牌也跟我们过去用的一模一样,用来证明他已经获得上厕所的许可。 
  我身上还在冒汗,可没象刚才那么厉害了。我走到楼梯边,坐在第一个梯级。拿出我刚才买的拍纸簿和铅笔。那楼梯有一股气味,也跟我过去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象是刚有人在—全面撤了泡尿似的。学校里的楼梯老有那种气味。不管怎样,我坐在那儿写了这么张便条:亲爱的菲芘,我没法等到星期三了,所以我也许要今天下午搭人家的车到西部去。你要是办得到,请在十二点一刻到博物馆的艺术馆门边来会我。我可以把你过圣诞节用的钱还给你。我没有花掉多少。 
  你的亲爱的霍尔顿她的学校简直就在博物馆旁边,她回家吃午饭时反正要走过,所以我知道她准能前来会我。 
  接着我上楼向校长室走去,想找个人送这张条到她课堂里去。我把便条折了总有十来道,不让人随便拆开偷看。在一个混帐学校里,你简直信不过任何人。可我知道他们要是听说我是她哥哥什么的,一定会把便条送给她。 
  我上楼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又要吐了。 
  只是我没吐出来。我就地坐了一秒钟,觉得好过了一些。可我刚坐下去,就看见一样东西,差点儿都把我气疯了。有人在墙上写了“×你”两个大字。 
  我见了真他妈的差点儿气死。我想到菲芘和别的那些小孩子会看到它,不知他妈的是什么意思,最后总有个下流的孩子会解释给她们听——同时把眼睛那么一斜,自然啦——以后有一两天工夫,她们会老想着这事,甚至或许会嘀咕着这事。我真希望亲手把写这两个字的人杀掉。我揣摩大概是哪个性变态的瘪三在深夜里偷偷溜进了学校,撤了泡尿什么的,随后在墙上写下这两个宇。我不住地幻想着自己怎样在他写字的时候捉住他,怎样揪住了他的脑袋往石级上撞,直撞得他头破血流,直挺挺的死在地上。可我也知道自己没勇气干这事。我知道得很清楚。这就使我心里更加泄气。我甚至都没勇气用手把这两个字从墙上擦掉,我老实告诉你说。我生怕哪个教师撞见我在擦,还以为是我写的。可我最后还是把字擦掉了。随后我继续上楼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校长好象不在,只有一个约莫一百岁的老太太坐在一架打字机跟前。我跟她说我是4B—l班菲芘,考尔菲德的哥哥,我请她劳驾把这张便条送去给菲芘。我说这事非常重要,因为我母亲病了,没法给菲芘准备午饭,她得到约定的地方跟我会面,一起到咖啡馆里去吃饭。这位老太太倒是十分客气。她从我手里接过便条,叫来了隔壁办公室里的另一位太太,那太太就给菲芘进去了。接着那个约莫一百岁的老太大就跟我聊起天来。她十分和气,我就告诉她说,我,还有我兄弟,过去也都在这学校里念书。她问我这会儿在哪里上学,我告诉她说在潘西,她说潘西是个非常好的学校。即便我想要纠正她的看法,我怕自己也没这力量。再说,她要是认为潘西是个非常好的学校,就让她那么认为好了。 
  谁都不乐意把新知识灌输给那些约莫一百岁的老人。他们不爱听。过了一会儿后,我就走了。奇怪的是,她竟也向我大声嚷着“运气好!”就跟我离开潘西时老斯宾塞嚷的一模一样。老天,我最恨的就是我离开什么地方的时候有人冲着我嚷“运气好!”我一听心里就烦。 
  我从另一边楼梯下去,又在墙上看见“×你”两个大宇。我又想用手把字擦掉,可这两个宇是用刀子什么的刻在上面的,所以怎么擦也擦不掉。 
  嗯,反正这是件没希望的事。哪怕给你一百万年去干这事,世界上那些“×你”的字样你大概连一半都擦不掉。那是不可能的。 
  我望了望操场上的大钟,还只十一点四十,离跟老菲芘约会的时间还很远,所以我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消磨。可我只是向博物馆走去。此外我也实在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我心想,在我搭车西去之前要是路过公用电话间,或许跟琴。迦拉格通个电话,可我没那心情。主要是,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已放假回家了没有。因此我一径走到博物馆,在那儿徘徊。 
  我正在博物馆里等菲芘,就在大门里边,忽然有两个小孩走过来,问我可知道木乃伊在哪里。那个问我话的小孩裤子全没扣钮扣。我向他指了出来。 
  他就在站着跟我说话的地方把钮扣一一扣上了——他甚至都不找个僻处,象电线杆后面什么的。他真让我笑痛肚皮。只是我没笑出声来,生怕再一次要吐。“木乃伊在哪儿,喂?”那孩子又问了一遍。 
  “你知道吗?” 
  我逗了他们一会儿。“木乃伊?那是什么东西?”我问那个孩子。 
  “你知道。木乃伊——死了的人。就是葬在粉里的。” 
  粉。真笑死人。他说的是坟。 
  “你们两个怎么不上学?”我说。 
  “今天不上课,”那孩子说,两个孩子里面就只他一个说话。我十拿九稳他是在撒谎,这个小杂种。在老菲芘来到之前,我实在没事可做,因此我领着他们去找放木乃伊的地方。嘿,我一向知道放木乃伊的场所,一找便着,可我有多年没到博物馆来了。 
  “你们两个对木乃伊那么感兴趣?”我说。 
  “不错。” 
  “你的那个朋友会说话吗?”我说。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弟弟。” 
  “他会说话吗?”我望着那个一直没开口的孩子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问他。 
  “会,”他说。“我只是不想说话。” 
  最后我们找到了放木乃伊的场所,我们就走了进去。 
  “你们知道埃及人是怎样埋葬死人的吗?”我问那个讲话的孩子。 
  “不知道。” 
  “呃,你们应该知道。这十分有趣。他们用布把死人的脸包起来,那布都用一种秘密的化学药水浸过。这样他们可以在坟里埋葬几千年,他们的脸一点儿也不会腐烂。除了埃及人谁也不知道怎么搞这玩艺儿。连现代科学也不知道。” 
  要进入放木乃伊的场所,先得通过一个非常窄的门厅,门厅一壁的石头全都是从法老的坟上拆下来的。门厅里黑乎乎的,十分阴森可怕,你看得出跟我一块儿来的这两个木乃伊爱好者不太欣赏。他们都紧靠着我,那个不讲话的孩子简直拉住我的袖子不放。“咱们走吧,”他对他哥哥说。“我已经看过啦。走吧,嗨。”他转身走了。 
  “他的胆子咪咪小,”另外那个孩子说。“再见!”他也走了。 
  于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坟里了。说起来,我倒是有点喜欢这地方。这儿是那么舒服,那么宁静。 
  接着突然间,你决猜不着我在墙上看见了什么。另外两个大字“×你”。是用红颜色笔之类的玩艺儿写的,就写在石头底下镶玻璃的墙下面。 
  麻烦就在这里。你永远找不到一个舒服、宁静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地方并不存在。你或许以为有这样的地方,可你到了那儿,只要一不注意,就会有人偷偷地溜进来,就在你的鼻子底下写了“×你”宇样。你不信可以试试。我甚至都这样想,等我死后,他们会把我葬到墓地里,给我立一个墓碑,上面写着“霍尔顿。考尔菲德”的名字,以及哪年生哪年死,然后就在这下面是“×你”两宇。 
  我有十足的把握,说实在的。 
  我从放木乃伊的场所走出来,就急于上厕所。 
  我好象是泻肚子了,我老实告诉你说。我倒不太在乎自己泻肚子,可是跟着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刚从厕所里出来,就一下晕过去了。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我是说我要是一头撞在石头地上,很可能摔死的,可我只是侧身倒下去。说来奇怪,我晕过去后醒来。倒是好过了一些,的确这样。我的一只胳膊摔疼了一点儿,可我晕得不象刚才那么厉害了。 
  已经快到十二点十分了,所以我就出去站在门边,等候菲芘。我心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跟她见面了。我的意思是说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亲属了。我揣摩我以后大概还会跟我的亲属见面,可总得在好些年以后。我想,我可能在三十五岁左右再回家一次,那也只是家里有什么人生病,在死前想见我一面,要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我的小屋回家。我甚至开始想象我回家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知道我母亲会歇斯底里发作,哭哭啼啼的求我留在家里,叫我别再回到我的小屋里去,可我还是要走。我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先让我母亲平静下来,随后走到客厅的另一头,取出烟盒来点一支烟,冷静得要命。我请他们大伙儿有空到我那儿去玩,可我并不强求他们去。我倒是打算这么做,我打算让老菲芘在夏天、圣诞节和复活节到我那里来度假期。DB要是想找一个舒服、宁静的地方写作,我出可以让他到我那儿来往,只是他不能在我的小屋里写什么电影剧本,只能写短篇小说和其它著作。我要定出这么个规则,凡是来看我的人,都不准在我家里做任何假模假式的事。谁要是想在我家里作假,就马上请他上路。 
  突然,我抬头一看衣帽间里的钟,已经十二点三十五了,我开始担起心来,生怕学校里的那个老太太已经偷偷地嘱咐另外那位太大,叫她别给老菲芘送信。我担心她或许叫那位太大把那张便条烧了什么的。这么一想,我心里真是害怕极了。我在上路之前,倒真想见老菲芘一面,我是说我还拿了她过圣诞节的钱哩。 
  最后,我看见她了。我从门上的玻璃里望见了她。我之所以老远就望见她,是因为她戴着我的那顶混帐猎人帽——这顶帽子你在十英里外都望得见。 
  我走出大门跨下石级迎上前去。叫我不明白的是,她随身还带着一只大手提箱。她正在穿行五马路,一路拖着那只混帐大手提箱。她简直连拖都拖不动。等我走近一看,她拿的原来是我的一只旧箱子,是我在胡敦念书的时候用的。我猜不出她拿了它来究竟他妈的是要干什么。“嘿,”她走近我的时候这么嘿了一声,她被那只混帐手提箱累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说。“那只箱子里装的什么?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就这样动身,连我寄存在车站里的那两只手提箱我都不准备带走。箱子里到底他妈的装了些什么?” 
  她把手提箱放下了。“我的衣服,”她说。 
  “我要跟你一块儿走。可以吗?成不成?” 
  “什么?”我说。她一说这话,我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是这样。我觉得一阵昏眩,心想我大概又要晕过去了。 
  “我拿着箱子乘后面电梯下来的,所以查丽娜没看见我。箱子不重。我只带了两件衣服,我的鹿皮靴,我的内衣和袜子,还有其它一些零碎东西。 
  你拿着试试。一点不重。你试试看……我能跟你去吗?霍尔顿?我能吗?劳驾啦。” 
  “不成。给我住嘴。” 
  我觉得自己马上要晕过去了。我是说我本来不想跟她说住嘴什么的,可我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我干吗不可以?劳驾啦,霍尔顿;我决不麻烦你——我只是跟你一块儿走,光是跟你走!我甚至连衣服也不带,要是你不叫我带的话——我只带我的——”“你什么也不能带。因为你不能去。我只一个人去,所以快给我住嘴。” 
  “劳驾啦,霍尔额。请让我去吧。我可以十分、十分、十分——你甚至都不会——”“你不能去。快络我住嘴!把那箱子给我,”我说着,从她手里夺过箱子。我几乎要动手揍她。 
  我真想给她一巴掌。一点不假,她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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