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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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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卢云早已有备,便也奋起腿劲,狠狠把身向右急偏,尾随而进。

    巷弄窄,仅容一人通行,金凌霜等人骑着马,全部都给阻在外头了。便只剩卢云与崇卿前追后逐。只是卢云没练过真龙身法,他入巷时发力过猛,立时撞上了民房,哄地大响传过,泥沙嗖嗖而下,肩膀却又撞上另一石墙,跌跌撞撞十来步,好容易稳下身形,又是一只竹杆当头打来。

    卢云大吃一惊,急忙低头避让,却见面前锅铲瓢盆、水桶夜壶,一发都给吴崇卿抛了过来。

    此地是姓民家,什么东西都搁在后门巷里,脏乱不堪。看武崇卿好不可恶,随手一抛,面前又是大粪,又是臭尿,还有无数馊水拉稀,全送给了卢叔叔,可怜卢云就只有这身褐衣长袍,岂能不加自保?一时只能蹿高伏低,狼狈无已。

    “崇卿!我有话跟你说,崇卿!”

    卢云又惊又急,不知这少年为何躲着自己。

    他猛地纵身起跳,从杂物上飞了过去,右手暴长,便朝武崇卿背后抓落,喊道:“崇卿,别跑了!”

    ‘喝’地一声,武崇卿向前俯冲,身上爆出紫电,化解了卢云掌中的粘劲,随即身转过直角,便窜入了另一条窄巷。卢云苦笑不已,自知比不过他的快绝身法,霎时使出了狗吃屎的绝招,奋力飞身扑出,总算也抱住了崇卿的小腿,喊道:“站住了!”

    正要一鼓作气扯倒他,猛的听当啷啷铁链大响,魔刀凌空飞来,刹那之间,刀柄紧握,人刀合一,卢云心下大叫不妙,果然一股霸悍劲力传来,震得卢云掌心一麻被迫放开了手。‘披罗紫气’给魔刀激发了,那气劲之猛,威力之强,便如‘大掌柜’‘怒王’亲自出手,卢云内力深厚,可要想将他制服,欲又谈何容易?“喝!”

    伍崇卿全身布满紫电,身向上起跳,便从一片民房中飞身而出,卢云也是‘哈’的一声,奋起脚劲,旱地拔葱,飞身而起。

    两人一前一后的起跳,卢云来到了半空,只见脚下全是民房屋顶,入目所及却见不到崇卿的影,不知这少年躲到了何处,正起疑间,忽听头顶‘嘎嘎’锐响似是猛禽所发,卢云转头急急来看这才发现背后是座高大城墙,上书:大名门。

    但见城头上两只神鹰盘旋,城墙处却攀了一名少年,正是崇卿。正往城头飞身而上。

    看这崇卿好强的轻功,竟然沿城墙飞奔而上,脚尖每在光溜溜的城墙上一点,身立时拔高一丈,竟是如履平地。

    北京分为内外两城,外墙南门便是大名鼎鼎的‘永定门’,至于内墙南门,则是这座‘大名门’,当年杨箫观的老家便在这一带。卢云无暇细想一个纵越飞扑,便也扑到了城墙边上,一个深深的吐纳过后,掌中生出了黏劲,便如壁虎游墙般攀缘而去。

    卢云虽无‘真龙身法’,却也有自己的爬墙功夫,当年西出阳关,便是以次背负公主,在万韧悬崖上攀爬逃命,如今功力之强早非昔比,看他攀爬快,手上每一发力,便上升七八尺,奈何自己手脚虽快,崇卿更快,数个纵跃后便要翻上墙头。

    卢云暗暗焦急,自知要追丢人了,还想着该如何栏人,猛听‘嗖’的一声破空声响,城下有人射出了一箭,直朝伍崇卿背心射去。卢云心中一凛:‘追兵到了’来箭射到了背后,伍崇卿头也不回,只伸出区区二指,便将暗箭轻轻夹住了,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卢云暗暗喝彩:“好小,真有你的。”

    伍崇卿自恃身法精强,又加魔刀在手,自不把这一箭放在眼里,只见他脚下发力正要一鼓作气翻上城头,却听“嗖嗖……”连声,满天尽是破空劲声,竟有数只飞箭从天而降。

    伍崇卿人在半空中,身无依附,只听他‘嘿’的一声,气劲略松身被迫向下一沉,连滑二十余尺,强弓硬弩便失了准头,全数射在了城墙上,一时火光四射,石墙给射的坑坑洼洼,石花碎粉全坠了下来。

    ‘镇国铁卫’主力已到,卢云急急转头来看,只见小港里藏了大批黑衣人,一个个弯弓搭箭,朝城头连发连射,就是不让崇卿攀上城头。

    卢云怔怔看着,忽然箭矢如雨而来,黑衣人竟也发觉了自己,遍也一并射来。

    卢云‘啊’的一声赶忙是开了黏劲,东攀西爬,如壁虎般游墙逃命,不忘朝崇卿喊叫:“快过来,咱们从城下走!”

    满天箭雨之中卢云频频催促,伍崇卿却毫不理睬,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把铁链向上一提,听的‘当啷啷’的大响,一道业火横空而过,魔刀连着刀削扫了出去,便将箭雨全部震落下去。

    夜空满布火光,伍崇卿的魁梧身影,好似真是‘北龙王’化身,顾盼自雄,他见再无人打扰,立时举脚朝墙上一蹬,身形上拔两丈有余,正要一举飞过城头,猛听‘嗖’的一声,有是一箭破空而来。

    这一箭功力深厚,夜空中看去,箭头隐隐闪烁摄人光芒,卢云心下醒悟‘金凌霜到了’。

    来箭破空甚急,正是镇国铁卫‘四当家’金凌霜亲自出手,威力岂同小可?

    此时伍崇卿身在空中距城头仅数尺不到,若给此箭逼下,去想要再一步登天,则是难上加难,当下他也不闪躲,当啷声中,崇卿提起了铁链,魔刀再次飞上了天。

    他探手而出,凌空来抓刀柄,便要将飞箭击落下去,却听的卢云大喊道:“不好,崇卿,你中计了!”

    风声猝响,城下第二道金光蹿起,划破夜空,金凌霜再发一箭,瞧那箭矢所去方向正是射向了伍崇卿的手掌。

    此乃‘欲擒故纵’之计,看第二箭来势奇快,竟胜过第一箭十倍不止,那只箭裹在璀璨金茫之中,声势为惊人,转眼便要超过第一箭,后发先至,竟要将伍崇卿的右掌钉在墙上。

    金凌霜心思慎密,早把崇卿的举动算的一清二楚,先前射出的第一箭,只用了区区两成力,专来引诱崇卿拔刀,殊不知第二箭全力以赴,才是精华所在。看崇卿探手来取魔刀,等同是把手掌送了上来,刚巧让金凌霜射个正着。

    情势险峻异常,城下双箭一前一后而来,伍崇卿若想脱身自保,便得缩手回去,可他的手掌一旦躲开了,来箭便会射断刀上铁链,届时魔刀坠到了城下,自要给黑衣人叼回家去;可崇卿若是执意不放,右掌岂不给来箭钉死墙上,到时城下万箭齐发,还不给射成了刺猬?

    姜是老的辣,伍崇卿进不得、退不得、上不去、下不来,已然身陷维谷。咬牙切齿中,猛听他怪吼一声,却还是伸手抓向魔刀。

    卢云心下大急,偏偏自己又没带兵器,救不得人,情急之下只能运起真气,掌心白光透出,反手便朝城墙重重一拍,轰然巨响中,墙上破出碗大深洞,力道反震而来,便也让卢云飞上了天。

    双方相距颇远,卢云半空伸出双手,急朝崇卿扑去,喊道:“崇卿!放下魔刀!跳过来!”

    伍崇卿绝不缩手,看他挂在墙上,左手支撑身,右手却直取魔刀,正危机间,忽见城墙上探来一双雪白素手,提声喊道:“伍崇卿!拉住我!”

    嗓音清亮,说不出的悦耳,卢云不觉张大了嘴,暗道:“女孩儿?”

    城头上确实来了一个姑娘,她俯身探手,垂落了一头秀发,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拉住了人,但听一声长啸,伍崇卿左手使力,带的身拔起丈余,魔刀便也跟着飞了上天。

    当当两声响,城墙火光乍现,情势险到颠毫。一箭碰上了城头,损毁折断,坠于城下;另一箭却钉上了城墙,直没入羽,足见箭上真力何其浑厚。

    “又跑了!”

    城下黑衣人暴跳如雷,一看伍崇卿逃了,有气没处发,便把卢云当成了活靶,乱箭来射,那两只神鹰也发起了脾气,便朝卢云乱啄乱扑,好似要一泄心头之恨。

    卢云向来倒霉,给两头神鹰一逼,便又摔落了数丈,背后大批飞箭射来,更逼得他险象环生。

    卢云趴在城墙上,狼狈无已,心里却是又惊又气,看魔刀又不在自己身上,这帮人干啥来找自己麻烦?只能在墙上四处游爬,躲避来箭。城下黑衣人却也无聊,东一箭、西一箭,夹杂着操爹干娘的粗话,竟把卢云当成了活靶,打猎寻乐。

    卢云叫苦连天,正东躲西藏间,却听城下传来尖锐呼啸,听得金凌霜远远喊叫:“全军听令!转进内城!”

    话声甫落,远处一枚火炮飞上了天,炸的夜空璀璨如昼。黑衣人不分远近,一见号令,便都停下手来,朝炮仗来处聚拢。卢云心下一宽,想到:“还是金凌霜明理,这可收兵了。”

    看这‘镇国铁卫’不知是何来历,行事隐讳,偏又嚣张,看他们大半夜的释放火炮,难道不怕引来巡城官差查看?卢云趴在墙上,凝目去看金凌霜的身影,心中又想:“对了,我该不该告诉他,卓凌昭的‘剑经’在我手上?”

    十年下来,‘剑神古谱’早已烂熟于胸,只是那日自己离开水瀑时,自知九死一生,便讲经书留在水帘洞中,并未将之带走,只是不论如何,自己一身武功都出于昆仑所赐,念在卓凌昭的情分上,自己总是欠着昆仑门下一分人情。

    想起了贵州的‘小白龙’,卢云心里忽起温馨之感。那时他坠入水瀑,曾在瀑布孤岛救了一名小瞎,便也把‘剑豹’传给了他,算市委昆仑派添了个新人。

    他心里忽发奇想:“是了,来日我若能劝得金凌霜,屠凌异改过向善,再到贵州找回小白龙,昆仑山岂不要重新开张了?”

    这许多年头纷纷来去,看似过了许久其实都是一瞬之事,正想间,远处大明门竟然开启了,只见大批黑衣人随着金凌霜鱼贯走入了内城。

    时在四更天,大明门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当开启,可镇国铁卫真有门,居然能让官差提早一个时辰开门,当真神通广大之至。卢云无心多想什么,一见对方收兵远走,便也急急攀上了城头,喊:“崇卿!追兵从城内来了,你快跟我走吧!”

    月硬西斜,长夜将至,城头黑漆漆的,没见到一个守卒,自然也没瞧到崇卿的身影。

    卢云毫不气馁,仍是没住口的喊,左顾右盼间,忽见城下一条街道,街角处搁着一只担架,其上躺了一名男,看他呼吸急促受伤不清,手上却抱着一柄黑黝黝的大刀,却不是崇卿是谁?

    卢云心下大喜,自知找到人了。只是这城墙实在高了。绝不能一口气跳下,他见城边有处石梯,便远远扑了过去,双脚在师阶上一点,便又纵到了一棵大树上,身翻转,跳上了一处民房,随即翻落下地,迈步狂奔而去。

    “崇卿!崇卿!”

    两旁相距远,卢云却是迫不及待,便放声喊叫起来。

    正喊间,忽然担架给人拖走了,卢云吃了一惊,凝目去看,只见一名女气喘吁吁,奋力拖着担架,想来便是方才在城头上见到的那名女。卢云脚下急起直追,喊到:“且慢!”

    等等我!“那女置若恍闻,只管急急拖着担架,来到了一处围墙,慢慢树影遮敝视线,便瞧不见人了。”

    卢云又惊又急,赶忙拔腿狂奔,待追到了墙下,却见地下摆着一副空担架,虽只双眼一眯的功夫,伍崇卿竟又不见了。卢云嘿了一声,不知何以如此,他四下张望,忽见围墙边有个缝隙,恰容一人通过,霎时心下一醒,已知崇卿是从这儿走了。

    卢云更不打话,赶忙穿墙过缝,正要再喊,不觉又‘咦’了一声。

    崇卿又不见了,围墙里空荡荡的,乃是一块废地,墙边搁着些木材石料,当是要起造新屋之用。只是说也奇怪,就是没看到人。卢云满心迷惑,只得再次喊道:“崇卿!”

    崇卿!你别躲着我!快出来吧!“这块空地大,毫无遮敝躲藏之处,说来那女身法再快,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卢云毫不死心,正急急查间,猛见院中人影一闪,迅捷异常,直朝空地一角奔过。”

    “崇卿!”

    卢云急忙尾随过去,那人身法颇快,不过这回卢云更快,他奋力一个纵跃,正要抓住那条黑影,岂料双眼一眨,那黑影竟尔消失无踪。

    卢云错愕不已,低头去看,面前却有一口水井,那黑影竟是跳了下去。卢云大惊失色,没想崇卿怕自己怕到了这个地步,忙趴在井边,朝下头喊话:“崇卿!是你在里头么?”

    适才那人一定是伍崇卿。否则身法决没有这般快。卢云连喊几声,但听回音隐隐,井里头黑黝黝的望不见底,不知有多深。卢云见崇卿迟迟不答,怕就怕他身上伤势重,竟然摔伤在井里了。他在院里找了一截树枝,随即打燃火折,做了一支火把。朝井里喊道:“崇卿!我要下来了!你别别怕我!卢叔叔不会害你的!”

    喊着喊,便已跨过了井栏,纵身而下。

    若在十年前,卢云一定不敢贸然下井。可此时他神功已成,世上能为难他的人并不多。纵使遇上了‘大掌柜’、‘怒王’,只要双方以真功夫较量,不用心机诡诈,他也无所畏惧。

    轰嗖嗖……轰嗖嗖……黑暗淹没了身,卢云一坠下,仿佛无止无尽。

    这口井比想象来得深,卢云下去了十来尺,始终没见底,便运起掌中黏劲,朝井栏一帖,连拍连打,稳住了身形。随即喊道:“崇卿!”

    嘻嘻……

    卢云听到了笑声,不由心下一凛,急忙再喝:“崇卿!是你在发笑吗?”

    霎时放开开了手,连坠数十尺,听得砰得一声,地下烂泥四溅,青苔翻起,卢云喝得一声,双手撑开,全身布满气劲,卢云站上实地,左右查看,只见井底干枯无水,唯见满地青苔烂泥,此外空无一物。卢云愕然半晌,随即大吼一声:“伍崇卿!”

    声音震荡,井底回音大作,自然没人回答自己。

    卢云叹了口气,心道:“看我整晚恍恍忽忽的,可别把自己逼疯了。”

    追逐了一整夜,一无所获,卢云不由苦笑起来。其实想想也算了,自己何必急成这样?

    这伍崇卿又不是什么天涯漂泊客,他是伍定远的儿,必然住在大都督府里,自己若要见它,只管登门造访便是,到时候他总不能夺门而逃吧?

    话虽如此,可想到要与伍氏夫妇见面,卢云不由深深叹息,大感烦心。

    自从目睹‘镇国铁卫’这批人后,卢云心里慢慢也清楚了,晓得柳昂天之死另有隐情,未必与伍定远有关,只是说来麻烦,便算伍定远不知情,可万一艳婷居然涉及其中,自己却该怎么办?

    艳婷的嫌疑实在重了,那玉玺是他交给伍崇卿的,决计洗不掉罪名,可要是她真有意害死侯爷,自己该怎么做呢?难不成要当着伍定远的面打死他老婆,剜心祭拜柳昂天么?

    卢云是个多情人,对流昂天有份心意,同样的,他对伍定远更有一份真情。

    他并不热衷于报仇雪恨,更不想对自己的旧友判生定死。然而自己再怎么样退让,都得查出当年的事情真相。这是自己的天职,无可推诿逃避。

    卢云孤立井中,神情落寞,他默默叹气,自知伍崇卿不在井里,这要循原攀上,忽然间目光一扫,却见到井底角落藏了一个洞穴,约莫有五尺长宽。

    卢云心下一凛,方知这枯井里另有玄机。他急急蹲了下来,拿着火把去照那处洞穴,只见眼前黑森森的看不到底。他微微沈吟,便找了一小块石,朝洞中射去,却听得破空声大作,慢慢远去,始终没触到洞底。卢云心下一凛,暗道:“莫非这是地底水脉?”

    父老相传,北京是永乐大帝所造,依‘国师’刘伯温的灵感,加上‘天师’姚感孝的图本,创造乐这座‘八臂哪吒城’,从此驾驭了中国的龙脉。过去卢云并不相信这套风水,总以为是无稽之谈。可如今看来,这条龙脉其实真有其物,它就是中国的水脉。

    地底水脉,连通五湖四海,想来当年凿井之人开挖到了此处,触及地下水源,才源源不绝流出了井水。只是近年干旱大作,使得井水枯竭,方显露出了这个深孔。

    卢云心道:“看来崇卿可能躲在洞里,那也未可知。”

    他拿着火把,正要朝洞中爬入,忽然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怖的念头,竞让他微起战栗。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当年秦仲海与杨肃观少林大战,不也曾一起坠入一处地洞,而后朝廷怒苍开战,景泰覆灭、正统复辟,天下一切大不幸,全都出自那条不知名的秘道……

    潜龙……当年地洞里关着一个人,就是天绝大师羁押的怒苍第一军师,‘潜龙’……

    莫名之间,卢云害怕起来了,他自出水瀑以来,虽曾沮丧彷徨,却不曾感到害怕。

    可此时好似自己只要爬入这个黑洞,便再也无法生还。

    他内心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忽然想到柳昂天,顿时精神一振,寻思道:“说不得,当年侯爷之死,我也要负上一份责任,能为他上尽一份心,我岂能推却?”

    心念于此,再无一分犹豫。拿起了火把,已要设法进洞。

    水道窄小,卢云先伸入两腿,举高了手,慢慢让下半身进去,忽然间,火把沾到了湿泥,竟尔熄灭了,卢云也不管这许多,一看下半身进去了水洞,慢慢也让肩膀进去,他缓缓放开了手,刹那间,身竟尔急速滑落。

    这条水道远比想象来得湿滑,不过卢云自恃神功已成,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怕。一时只管顺势而下,至于等会儿要怎么离开此间,再想不迟。

    身一滑下,去势甚快,这条水道竟似无止无尽,正感担忧间,忽然呼吸一畅,想来快要到底了,他急急伸出双掌,朝洞壁接连拍打,身形渐渐缓下。不旋踵,脚下一空,身飞出了水道。卢云半空连翻筋斗,消弭了下滑之力,随即双掌撑开,脚踏实地。

    四下里尽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卢云凝视着黑沉前方,提气断喝:“崇卿!”

    崇卿……崇卿……崇卿……

    眼前一片漆黑,但听四周回音缭绕,这洞底竟似十分辽阔空旷。卢云拿起了火石,打出了火星,忽然见到了一个人,双眼流血,舌头外吐,便站在洞壁旁。

    卢云大惊失色,立时向后跳跃,砰地一声过后,已然撞上了洞壁。正骇然间,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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