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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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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才刚亮,卢云背后忽然挨了一脚,他大吃一惊,猛地抄起长剑,回看去,惊觉胡媚儿已然醒了,只拿着拂尘恶狠狠地瞅着自己。卢云惊道:“你……你要做什么?”胡媚儿冷冷地道:“姑娘饿了,你还不去烧早饭?”

    卢云一脸惊骇,不知这女人究竟有何意图,慌道:“你不回北京了么?江大人不是在等着玉玺用?怎地不走了?”胡媚儿冷笑道:“我爱走便走,爱留便留,你凭什么管我?”她见卢云张嘴茫然,只在望着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啐道:“赶紧去烧饭抓兔!否则把你宰来吃了!”卢云不敢违背,当下又照着昨日傍晚的模样,自去摘了些野果生覃回来。

    眼看卢云手捧素果,匆匆奔回,胡媚儿骂道:“怎么只见果不见肉?你偷懒!”卢云咳道:“你别老是发怒。外头雨停了,一烧柴火,踪迹便露,你若想吃肉,晚间我再去捕猎。”

    胡媚儿脸上一红,心道:“十老娘,倒绷婴儿,我江湖行走十年,居然还比不上这个书呆。”她自也不知卢云熟闇军务,便于战阵之中亦能参酌军机,这些江湖琐事自也难他不倒。她嗯了一声,将婴儿送回卢云怀里,让他喂食。

    卢云将果肉嚼烂,之后再送入那孩嘴中。胡媚儿蹲在一旁怔怔瞧着,不知不觉间,嘴角泛起了微笑。她看了好一会儿,忽问道:“卢云,这孩与你无亲无故,你干啥待他那么好?”

    卢云微微一笑,道:“我也与你非亲非故,姑娘又为何出手救我?”胡媚两手捧着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随手就拉开了,也没想什么,大概觉得你这种人不该死吧?”

    卢云淡淡一笑,道:“胡姑娘,我也是一般啊。”胡媚儿喃喃地道:“你也觉得他不该死?”卢云没有回话,只把果送了过去,问道:“你想喂他么?”胡媚儿咦了一声,自行接过了果,她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便把果肉递了回来。

    两人用过早饭,各自稍稍歇息,胡媚儿拿起银针把玩,问道:“姓卢的,你现下带着孩东奔西跑,可曾想过日后要怎么安定?”

    卢云听了“安定”二字,忍不住苦笑一声。最初他离开京城,只为投上怒苍,之后再行打算,哪知变故忽起,自己居然被迫仓皇离山,这倒真是始料未及了。此刻北京回不去,怒苍投不得,故乡又远在千里之外,偌大的天地中,竟又只剩自己独个人。孤寂之感飞入心中,卢云目露迷茫之色,竟不知如何接口。过了半晌,胡媚儿又问道:“卢云,你很想回家么?”

    卢云伸手掩面,却没回答胡媚儿的问话。他缓缓取出腰间的一块布巾,解了开来,轻抚布巾里的秀发丝。胡媚儿见他举止有异,忍不住笑了,道:“想起未婚妻了?”

    卢云啊了一声,道:“你……你也知道她?”胡媚儿微笑道:“顾尚书喜帖发得广,姑娘想不知也难。”回思成亲在即,不过月前之事,如今却似隔世。卢云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本该于中秋成亲,若非大难忽起,此刻业已完婚。”

    胡媚儿见他面色愁苦,忽道:“卢云,你如果没地方去,可以帮我驾车么?”卢云奇道:“驾车?”胡媚儿神神秘秘地一笑,道:“年底我姨妈要过七十大寿,姑娘一向孝顺,这几日得赶紧动身,返乡探亲,正愁找不着马车夫驱策,你若找不着去处,不妨跟着来。”

    卢云诧异不已,迷惑地道:“便你……你这样的人,也有姨妈?”

    胡媚儿大怒不已,喝道:“什么话?我不是娘生的?我娘便不能有姊妹?胡言乱语惹人厌?去死!”寒光闪动,银针飞出,登又插在卢云面颊之旁。卢云抚着面颊,骇然道:“你别再扔了,这银针再扔下去,怕要没了。”胡媚儿怒道:“你到底来不来?我这两日便要走了!”

    卢云听她心意如此,已是又惊又喜,料知她有意陪自己逃难,忙道:“你……你老家住哪儿?”胡媚儿面露高傲之色,道:“姑娘出身贵州,天无日晴,地无里平,这才养得出我胡媚儿这般精彩人物。”她伸手拍了拍那小婴儿,笑道:“我老家有几个姊妹不曾出嫁,这孩没爹没娘,你一个大男人养不活他,刚好过继给她们当儿。”

    卢云怔怔地道:“你……你还有姊妹?”胡媚儿怒吼起来,喝道:“这是什么鬼话?我没有爹娘么?我爹娘不能生女儿么?我为什么不能有姊妹!”寒光一闪,银针正要发出,忽然醒起怀中暗器所剩无几,这才强忍下来,喝道:“你究竟来不来?赶紧说句人话出来!不来我自己走了!”卢云其实早已雀跃不已,忙道:“这个自然,姑娘救了卢某一命。在下自当为您驾车,戮力以报。”他满怀希望,倘若这孩能有栖身之地,自己对柳昂天有个交代,便又能回京寻找心上人了。他一脸感激,当下赶紧收拾包袱,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两人商议了行止,自也不再拖延,略作乔装,便南下赶,预备朝贵州省境出发。只是经过了天水城,便见到了钦差的日月旗,二人知道朝廷还在缉捕自己,自也不敢再入天水,当下改沿荒郊行走。到得傍晚,眼看行出里,这才找了处荒僻县城,预备入城买车。

    地处西北荒漠,居民本少,时近冬日,街上更是寂寥一片,虽说大战将起,倒也看不出风声鹤唳之态。二人提心吊胆,经一处衙门,赫见大门紧闭,并无官差驻守,全不似天水那般风声鹤唳。卢云四下探看,竟没见到朝廷的日月旗,不免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儿的县官还未上任么?”胡媚儿自也满心诧异,她来到衙门布告前张望,只见榜上空无一物,大小公竟一发不见踪影。卢云没见到自己的大名上榜,自然大大松了口气。

    那胡媚儿神色却有些异样,她凝望布告,低声道:“看这模样,也许我没回京是对的。”卢云奇道:“此话怎说?”胡媚儿摇了摇头,幽幽地道:“说不定改朝换代了。”

    卢云惊道:“改朝换代?”当时他人在达摩院,便曾听秦仲海提起此事,好似那“金水桥畔龙吐珠”的谒语一旦说出,天下形势便要转换。他满心惊骇,想起包围怒苍的朝廷兵马,不由有些记挂,虽说与秦仲海不再同道,但旧情拳拳,岂能尽忘?忙问道:“胡姑娘,朝廷包围怒苍,现下情况如何了?”胡媚儿冷笑道:“你还有空管别人的事?像秦仲海、郝震湘那种男人,死了也是活该。”

    卢云听得此言,竟不知如何接口,只是低头不语。他叹了口气,又问道:“胡姑娘,那萨魔可是给江充派来的?”胡媚儿摇头道:“那倒不是。江大人形势不在,高天将、萨魔这几人早给皇上收罗去了,现下都由钦差直辖。”江充大权旁落一事,卢云投上怒苍前便已听说,此时倒也不感诧异,他嗯了一声,问道:“他们都由钦差管辖,那你自己呢?”

    胡媚儿呸了一声,道:“就凭陈锣山那点料,也想支动花仙?我告诉你,姑娘不吃朝廷的饭,一样饿不死,要我给他们当奴才,门都没有!”她骂得厉害,便见到人朝自己望来,胡媚儿别过脸去,低声道:“算了,别管这些王公大臣的事了,局面乱,谁都不知明天会是什么景况,先保住自己再说。咱们赶紧走吧。”

    两人买了车马,连着十数日,都在急速南下。此时胡媚儿绝口不提返京之事,人便如一家口模样,只往道上进发。只是算算里程,从陕甘前去贵州,途仍远,便算每日赶来里,到得遵义,恐怕也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说来胡媚儿乃是江系大将,卢云则是柳门四少,却没想到天下形势连番巨变,生死世仇竟会联袂南下,一同逃难,倒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了。只是卢云却不知晓,这胡媚儿舍弃北京的荣华富贵,绝非单单因为朝廷局面紊乱而已。她心中自有一番思想,只是没到最后关头,自也不便启齿。

    车入汉中,已在十月下旬,料来要穿越四川全省,尚须十余日。只是上渐渐寒冷,赶越难,果然是夜大雪纷飞,这个寒冬居然来得颇早。深夜之中,两人见道昏暗,着实辨不清东南西北,便找了处荒郊歇息,商议日后行止。

    两人生了火堆取暖,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倒也不怕追兵瞧见,雪花纷飞,火光映照,胡媚儿卷着毛毯,正要睡了,忽见卢云从行囊中取出一本经书,放在火堆旁受热,胡媚儿骂道:“又是这西贝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卢云不应不答,只以枯枝引火,自在书背下方微微烧烤,那书隔火受热,霎时间,光芒闪耀,古册上竟然发出阵阵磷光。胡媚儿满心惊诧,颤声道:“这……这好像是夜明珠……”

    卢云含笑道:“不瞒姑娘,在下那日使的昆仑剑法,便是从这书上瞧来的。”

    胡媚儿诧异不语,那夜明珠便是圆形磷石,白日里受了阳光滋润,夜间便会散热发光,倘若扔入热水之中烧煮,更能生出耀眼光芒,看来这本经书大费周章,竟是用磷粉写就。卢云将经书打了开来,摊在胡媚儿面前,温言道:“来,咱俩一起来瞧。”胡媚儿吃了一惊,道:“你……你真要让我一起看?”

    卢云微笑道:“胡姑娘,卢云虽是穷酸,却不是小气之人,你又何必见外?”

    胡媚儿内心震动,武林人物敝扫自珍,谁不藏私?越是高明的武艺,越是藏入心中,甚至传不传女,师徒之间一脉相传,往往还留下几手压箱底绝招,谁知这卢云大方至此?竟没把自己当外人。胡媚儿傻笑几声,心道:“难得遇上疯,我也不客气了。”

    二人细目去看,只见这经书约莫来页,书皮上写着古篆字,曰:“剑神古谱”,旁以楷书附言,曰:“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想来此书已非最早的古谱,当有卓凌昭增补修订之处。卢云随手去翻,只见纸页上绘着一个又一个男图像,经脉穴道一应俱全,胡媚儿看入眼里,自是啧啧称奇,回思卓凌昭的武功,颔便道:“这确实是昆仑剑法无疑。”

    昆仑以剑法闻名于世,卓凌昭更是自号“剑神”,向以“剑芒”绝技闻名于世,除此之外,昆仑另有大小套一十二种,分传师兄弟,号“剑寒”、“剑蛊”、“剑影”、“剑浪”、“剑豹”、“剑蟒”等,两人花了小半个时辰匆匆观看,反覆对照,果然书上记载的剑法博大精深,一十二剑法一应俱全。昆仑剑法气势凛人,雄奇见长,大大不同于华山的灵动,亦不同于九华的轻柔,算得是天地难得的神奇武术。卢云心下感慨,道:

    “卓凌昭乃是一代枭雄,武功更是了得,只可惜他用来为恶了。”

    胡媚儿自己也是大恶人,哪管什么善恶,只哼哼哈哈地敷衍,趁他分心说话时,拼死强记招式,只是先前几章的“剑飞”、“剑舞”还能勉强以记心揣摩,待到“剑寒”、“剑蛊”等上乘剑法,眼里却只见到一条又一条经脉图线,全然不见真实剑招,望来让人眼花撩乱。她前后翻阅,却没见到入门的启蒙功夫,也未传授内功心法,哎呀一声,跺脚道:“这些招式难,我内功根柢有限,恐怕不全了。”

    花仙所擅只有毒功、暗器、拂尘大毒技,内力拳脚颇为平庸,看昆仑上乘剑法精严异常,自须内力配合照应,可怜她并未习练上乘心法,若想习,自是难上加难。

    卢云沉吟半晌,道:“你若内功不足,日后不妨练我自创的“无绝心法”,或许使得。”胡媚儿一听这是他自创的武艺,不由讪讪地道:“无绝心法?听起来名字挺差,不想练。”

    卢云苦笑几声,举掌虚劈,掌风呼地一声扑出,瞬间便将火折熄灭。胡媚儿见他掌力颇有独到之秘,不由惊喜交加,改口便道:“无绝心法,这名字好棒哪,卢老师,赶紧教我吧。”

    卢云生气了,装得十分俨然,道:“一备束修,二备礼仪,得瞧你的资质了。”

    卢云天资过人,下笔能得盖世章,聪明悟性远胜常人倍,当年扬州书房一场苦读,加上陆孤瞻从旁点拨,竟从武当掌门元清赠给顾嗣源的养生经书中悟出一套心法,虽不比天诀的精严、也不比火贪内力的刚猛,但以绵密细致而论,却如武当心法一般,颇有独到之处。若要以“无绝心法”为根基,搭配昆仑一十二套剑招,想来武功必能倍进。

    胡媚儿本想卢云呆头书生一个,武功自然有限,却没料到他还有这手压箱底的功夫,忙道:“我练不练不打紧,倒是你这几日赶紧用功,要是遇上了追兵,临危抱佛脚,总胜过给人宰割。”卢云想起萨魔、高天将等人的武功,自也连连称是。

    贵州距北京七千六余里,距南京也有四千二里,程颇为远,加上两人身怀玉玺,那孩的身分又颇为特殊,上自是加倍小心,夜间只在野外露宿,从不驾车入城。便要买些食粮用,也多由胡媚儿乔装入城,绝不犯险。也是风声紧,卢云中间虽然写了两次家书,却都托不到人送出,唯有把孩安顿后,自己亲返京城,方能再见顾倩兮一面。

    两人相处日久,作息都在车上,彼此慢慢也脱了生份,上兴起,那胡媚儿便把家乡事说了,方知这魔女并非汉家女郎,而是边民苗女。卢云倒也不吃惊,想那贵州地属蛮荒,共领七十六处“长官司”,设宣慰使司管辖,胡媚儿既是贵州人士,嗓音既嗲且柔,本就像了苗女乡音,待听她自承身世,自也不感讶异。

    上一得空,卢云便是练剑不坠。大难临头,自保尚且不暇,自当练武强身,卢云便痛下苦功钻研,把十二剑法当成章般考究研读。他这几年都在考试做官,武功多少搁下,与伍定远、秦仲海、杨肃观等人相较,自是有所不如,但好容易得了“剑经”启发,真正有了名师指点,剑法自是一日千里。那胡媚儿闲来无事,更常陪着试招,有时卢云得空,自也点拨她一些内功呼吸之法,只是这等炼气打坐之事急也急不来,也非一日所能竟功,尤其卢云所习的内功属道家一,那“忘我无心”、“存意不存念”等口诀更须定性耐力,与胡媚儿泼辣刁蛮的性大大不合,想来她慢慢习练,日后必有所悟。

    行越远,慢慢已至川中,这夜来到成都一带,两人又在荒郊歇息,天候寒冷,营火熊熊,胡媚儿坐在火堆旁休憩,眼看卢云一招“剑豹”使去,内力灌注,“云梦泽”光芒闪耀,须臾之间连出一十剑,火光映照之下,有如火树银花,登让胡媚儿花容失色。

    胡媚儿暗暗诧异,本想卢云匆匆招、临阵磨枪,又无高手在旁点拨,进境必然有限,岂料这人悟性如此惊人,靠得这本经书的引发,武功竟有惊天动地的转变。她心下颇感骇然,砸舌道:“我现下要是和你打架,怕要打你不过了。”卢云微笑道:“这剑豹其实不难练,腕力大小尚在其次,要旨仅在你全身如何发力。”胡媚儿喜道:“不难练?那你可以教我么?”

    卢云颔微笑,递过长剑,自站胡媚儿身旁,演招道:“你现下意守丹田,函胸拔背,身略向后仰,左腿弯曲,右脚蹬直,右掌内旋并由前向上,左手出剑诀,向身后抡臂……”

    胡媚儿听得耳中发痒,慌道:“慢点、慢点,一样样来。”她照样式,摆出了当年莫凌山的架式,又道:“然后呢?”卢云又道:“再来功夫就在手腕了,腕走金四,行一进退二进五,似我这般摆动……”说着手腕上抖下翻、左转右屈,如灵蛇般旋绕摆动,又道:“先记口诀,再记剑招,记好了么?”

    胡媚儿听得方寸严谨,不由慌了手脚,咋舌道:“这许多步伐手势,要人怎么记得全?”她自来练眼力、扔飞针、使拂尘,全以苦功勤练,加上师传机关奇妙,这才得以行走江湖。哪知头一回练剑,便遇上一大套诌诌的口诀。卢云握着她的右腕,在她耳边道:“昆仑傲视天下,靠得便是这许多特异法门。你只要得全了,日后便算遇上萨魔这帮贼人,也有抵御之道。”

    胡媚儿听他口气严峻,好似在教诲徒弟一般,忍不住心中一动。此时卢云紧靠在她的身后,两人身相依偎,胡媚儿只觉他的胸膛宽阔,颇为暖和,她雪白的颈后仰,腻声唤道:“师父。”说着掩住嘴角,嘻嘻地笑了起来。

    卢云皱眉道:“练武须得专心守志,莫要任意言动。”他伸手扶住胡媚儿的纤腰,沉声又道:“你腕力不足,更须函胸拔背,这才借得到腰力。”他放开了胡媚儿,行到她面前,手腕再次绕摆转动,道:“这就是金四,剑豹另有木、土五、水二等五局,两两相加,相加,便得不同招式,倘若一口气走完金木水火土五剑招,能得八八六十四剑,当年卓凌昭决战宁不凡,便曾以此招惊动天下,那时我一旁看着……”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篇,回朝胡媚儿望去,却见这魔女早已放下了长剑,嘴角含笑,只在凝望自己,卢云道:“记好金四了么?”胡媚儿把剑柄交给卢云,微笑道:“我笨,怎么也记不全,你再使一次给我瞧。”

    胡媚儿一向高傲凶狠,什么时候自承愚昧?卢云摇了摇头,不知她何以转性,自行接过了剑柄,快剑出手,刷刷连响,剑豹光华照耀,快若闪电,竟颇有当年莫凌山的架式,想来功力日深,说不定追得上卓凌昭了。卢云要把剑柄交给胡媚儿,却见这女已然坐回车上,脸上笑吟吟地,自在逗弄婴儿。

    卢云走了过去,茫然道:“你怎么了?不练了么?”胡媚儿好似倦了,竟然毫无兴致,她含笑凝视着婴孩,过得半晌,忽道:“卢云,这孩一直没有名字,咱们替他取个名儿吧。”

    这婴孩乃是柳昂天的小公,照着俗例,满月酒宴里便要替他取名,只是大难忽起,这些时日众人颠沛流离,始终没给他取名。卢云沉吟半晌,脑中闪过了无数名号,有有武,或圣或贤,他正要一一说出,猛听那婴儿哈嗤一声,打了个喷嚏,胡媚儿拍手笑道:“阿嗅!阿嗅!咱们就叫你阿秀!”

    那婴儿听了阿秀,登时又哈嗤哈嗤几声,满脸鼻涕,算是回应了。卢云满脑术数嘉言、天地理,却比不上一个喷嚏,只得苦笑道:“也罢,阿秀便阿秀,只是不免秀气了点。”胡媚儿笑道:“你知道那个杨肃观的乳名是什么?叫做观观哪,那才更是秀气。”

    卢云回想京城往事,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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