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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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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仲海虎目含泪,再也按耐不住,终于在空旷的大街中飞奔起来()。

    “仲海!”

    当这一声叫唤响起,秦仲海已知地狱之门已然开启。他心中悲伤,转头看着眼前的言二娘。她眼中满是欣慰,奔了过来,握住了秦仲海的手。

    按着约定,言二娘与陶清早已等候多时,远处群马嘶鸣,他两人果然不负所托,风尘仆仆地办好事情了。

    言二娘笑道:“你们怎地拖得这般久?害我们好生担心呢。”秦仲海听了这话,却只低头不答。言二娘心下奇怪,正要发问,陡见秦仲海眼神中的凄苦,忍不住大吃一惊,颤声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仲海想要开口,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但他就是挤不出气力。

    自我了断?这要他怎么办得到?

    秦仲海望着言二娘娇艳的脸庞,那红润欲滴的嘴唇,忽然之间,他张开双臂,将言二娘紧抱怀中,跟着吻了上去。

    言二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任凭秦仲海吻着自己。过了良久,两人终于缓缓分开,言二娘柔声道:“仲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秦仲海听了这话,只是一言不发,泪水却扑飕飕地落了下来()。

    言二娘虽与秦仲海相识不久,但两人一起渡过无数惊涛骇浪,相知相爱间,关系岂同寻常男女?当日秦仲海残废断腿,也只坠过几滴泪水,此刻见他当众哭泣,言二娘自是震惊难言,慌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顺遂的事,尽管告诉我……”她抱住了秦仲海,轻抚背脊,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口中不住安慰。

    陡然间,耳边响起师父那日的说话:“高处不胜寒,你现下若要造反,只怕终身郁郁寡欢,你的父亲……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

    懂了,就在这个刹那。

    当你的肩膀担上一群人的命,你就不再是自己。你只是一个悲伤的空壳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是不是该回到怀庆客店里,做个快乐的残废?如果可以,是不是该听师父的话,乖乖从朱母朗玛下去,做个养鸡养鸭的平凡人……

    秦仲海泪如雨下,他心里明白,眼前已经没走了,因为时光不会倒流,他已经选了他要走的……

    铁与血的道……。

正文 第十章 圣旨到

    “圣旨到()!”

    景泰十年六月十二午夜,紫禁城中大臣深夜会集,御门听政,情势非比寻常。

    时诏书送出干清门,定明日晨间昭告天下。书事涉官员名,定当震动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善穆侯柳昂天病体沉重,朕悯忠直,特擢兵部职方司正五秩郎中杨肃观暂代权符,行管征北都督一应武参赞事宜,另设剿匪诸员额如下,各省官员一应查照,便宜行事:

    剿匪中军本营统帅一员代征北大都督职杨肃观

    剿匪中军本营总兵二员辽东前锋营总兵左从义

    辽东都指挥使司石凭

    剿匪中军本营前锋一员直隶征北检教制使伍定远

    剿匪中军本营参谋二员玉门关本营参谋钟思

    长洲知州卢云

    剿匪本营监军一员某某、剿匪左军统帅一员某某、总兵一员某某、剿匪右军统帅一员某某、总兵一员某某……钦此。”

    朝廷破格拔擢,所用不分江系、柳系,皆为世间名将,军分六,起兵十万,向南而去。

    天下兵祸将起,少林战,已在不远……。

正文 第一章 天涯共此时

    打开衣箱,陈腐的发霉味儿冲鼻而来,凑眼望去,入眼的是件大红袍。金线绣花,喜气洋洋,那是去秋攒花宴的衣裳。天下间除开一甲状元,无人能穿。

    卢云将状元袍抖了抖,拍落了上头的灰尘,双手捧开。他再次伸手出去,又往衣箱掏拿,这回取出了一件官袍。看那胸前绣着一只鸟儿,这是件朝觐礼袍。

    武官最重级,服色记号万万逆乱不得。所谓“禽武兽”,便是说官以禽别,武官以兽做秩。一仙鹤,二锦鸡,孔雀,皆珍禽大鸟也,专供膜拜赞赏。再看四云雁、五白鹇、六鹭鸶,皆益鸟也,倒也能帮着吃些蝗虫蛀虫。最后看垫底的彩鸂、黄鹂、鹌鹑……这些小鸟啾啾鸣叫,悦耳动听,那是让皇上听来高兴的。

    看这袍上绣着彩鸂,正是自己这个七知州的朝觐礼服,自去年返京述职后,再没碰过半回。卢云拿着手上的官袍,嘴角泛起了苦笑,上是拿来给人看的,中是用来办事的,可这彩鸂么……卢云叹了口气,他十年苦读圣贤书,可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啾啾唱歌,翩翩起舞。彩衣娱圣这等事,他可做不来。叹息之间,随手将鸟官袍一扔,丢上床去了。

    再往衣箱掏拿,霎时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阳光透入窗儿,照得那件衣衫隐隐生辉,如梦似幻。

    一面东风万军,当年此处定分。手上拿的是件铠甲。一时之间,耳边人声马鸣,内心战志激昂,彷佛回到了西疆战场,自己足跨骏马,手提长枪,正于万军之中放手一搏。

    卢云望着手中的铠甲,慢慢回过神来。几年安逸下来,没想这身铠甲朽旧成这模样。看那胸甲锈蚀,肩铜泽绿,实在不能看了。他摇了摇头,取了牛油出来,就沾着棉花,只在细细擦抹。自西疆归来后,还没上阵打过仗,也该把戎装清理一番了。

    细心擦着,翻转了盔甲,见到了背后的一处箭孔。

    那道箭痕透甲而入,依稀可见当年弓箭之利。卢云轻轻抚摸破孔,脑海中浮起一张秀美高贵的脸蛋儿。

    银川公主……

    往事历历在目,回思那生死相依的几日,天山激战、大军厮杀、林间分手,好似昨日才发生过。

    “但愿老天有眼,你与顾家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待你成婚之日,请人稍信过来汗国,我自也替你欢喜。”

    当年两人分离之时,公主便曾为自己诚心祝祷。言犹在耳,如今人生真个否泰来,自己非但贵为一甲状元,更与心上人定亲,一切真如公主金口,半分都没差。

    卢云擦着盔甲,默默思念远在异乡的佳人,莫名之间,泪水便已盈眶。

    ※※※

    往事一一飘过眼前,手上铠甲也已隐隐生辉。卢云舒了口长气,缓缓放落手上棉花,便要开始着穿戎装。

    摘我乌纱帽、宽某青禽袍、除余书生巾,脱那一身弱装,方知原本英雄貌。

    卢云赤着上身,望着镜中的自己。他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去,从抽屉中取出一道公,低声读道:“查怒苍群小据山作乱,秦匪仲海率众犯事,为祸多端,不日侵州犯界,着长洲知州卢云即刻北上河南,听从调遣,不得有误。”

    卢云闭上了眼,将公放了下来。

    怀庆店里的残废儿,雪地里孤身离去的背影,如今终于找回自己的人生,再次引领万军,与天同高。知己东山再起,说来真该替他高兴才是……

    只是故人这回选择的道,却成了一道十万火急的公,朝自己的衙门火速送来……

    卢云睁开双眼,蓦地一声轻啸,满心激昂中,正拳击出,震脚踏下,碰地一声大响,竟将盔甲震得跳将起来。这招正是“拳腿双绝”,当年西疆大战的救命绝招。

    “无绝心法”还算使得,“无双连拳”也有模有样,拳脚还不算生疏,看来这几年虽在官场日,却没忘了昔年志向。

    卢云向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彷佛眼前这人无所不能,凭着一身忠肝义胆,终能扭转乾坤,为万世开平。

    ※※※

    自唐代以来,天下读书人便分两大宗,一称山东经生,一称江南士,两者一北一南,一通经史,一擅诗词,各有所长。看卢云北方出身,性刚好直,自属山东经生无疑。

    这些年来南方人物独占鳌头,金榜题名者大大多于北方,卢云这帮经生中举倍难,平日便只能耕田维生,苦待出头之日。长年贫苦煎熬之下,虽练就了满身筋肉,却也造就了一身愤世嫉俗的死硬脾气。

    论灵性,山东经生不比江南大理的人情秀巧,讲才气,更不及苏扬两州的章耀眼。差堪一提的,恐怕便是那打死不低头的硬气,与那下田农耕苦熬出来的铁骨。

    果不其然,看卢云这位状元高头大马,体格精壮,将那束带环腰,重盔厚甲一一戴上,腐儒书呆拿起腰刀,狠狠往刀鞘一插,霎时摇身一变,成了个虎视鹰扬的大丈夫。

    穿好了军装,大踏步走到内厅,顾倩兮与小红已在相候。顾倩兮走了过来,眼望着情郎,日光照上黄甲,胸口护心镜闪耀,更显得英姿勃发。自两人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回见卢云身着戎装,没想衣着一换,诌诌的书生竟有这身男气概,让人不觉多看了两眼。

    卢云见这对主仆目不转瞬,只在看着自己,忍不住奇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

    顾倩兮心头有些异样,脸上起了羞红,别过头去,轻声道:“没事。”

    卢云不觉有异,只喔了一声,自问小红道:“洪捕头他们到了么?”

    那小红平日专见卢云无病呻吟,早把他当成腐儒一样,哪知此刻与未来的姑爷目光相触,忽尔脸红心跳,满脸娇羞间,只是低下头去,竟没回答卢云的问话。

    卢云咦地一声,有些纳闷了。他却不知此刻自己气象一新,左悬钢刀,右挂箭袋,满身钢盔铁甲,不过往厅里一站,便似凛然生威,小红这个小丫嬛哪里敢与他目光相接?一给他的凤眼盯住,芳心早已怦怦乱跳,全身更是酸软无力。

    卢云满头雾水,当小红耳背了,他用力咳了几声,再次问道:“洪捕头呢?”

    小红忸扭捏捏,细声道:“洪……洪捕……那个头在外……外面……”

    卢云听她一句话说得歪七扭八,好似口吃一般,更感奇怪,他满心疑惑,便往顾倩兮看去。顾倩兮看入眼里,忍不住也笑了,她走到不清楚。”当年身在扬州,小红何等威风,如今却身发烫,两腮火红,低声道:“婢看卢……卢大人好生威武,心里有些……有些害怕……”

    顾倩兮面带微笑,伸指在小红面颊上轻轻刮了刮,算是小小惩戒。

    顾倩兮生性大方,从不是个小气姑娘,更非善妒之人,情郎能令女仰慕心仪,她只会欢喜自得,绝无吃醋忧虑之情。也是为此,每回她以公主的往事取笑情郎,从来是骄傲多于妒嫉,一切只在自信二字。

    ※※※

    府中虽然温馨,其实天下情势其严峻。兵祸将起,朝廷为挡怒苍军马,早已号令朝廷群英齐聚河南,为少林高僧助阵。卢云乃是柳门大将之一,自也接到了朝廷圣旨,此际便要由长洲启程出发。

    顾倩兮缓步行上,亲手为卢云胄甲,她俯身弯腰,替心上人把刀鞘环扣锁紧,这还是她生平第一回触碰兵刃,不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卢云见未婚妻替自己做这些琐事,心里有些怜惜,握住玉手,道:“别忙,我一会儿就走了。”

    顾倩兮回握他的手掌,柔声便道:“此去务必珍重,朋友情义固然要紧,但自己的性命前程更是要紧,你定要平安归来。好么?”

    顾倩兮是兵部尚书之女,这几日早把详情打听过了,此行朝廷起兵十万,远征怒苍,说来大占赢面,反贼想要以寡击众,恐怕大是不易。说来军情并不吃紧。顾倩兮自不担忧。

    其实便算朝廷吃了败仗,顾倩兮也不会害怕,凭心上人与敌方脑的私交,便算兵败被俘,性命也无危险。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反而是卢云那身脾气,此行出征,龙蛇混杂,倘与那些奸臣不定会惹上事端,那才是真正让人发愁的事。

    卢云见顾倩兮凝视自己,目光隐带忧虑,他轻抚秀发,温言道:“你别烦恼。此行有杨郎中做咱们的主帅,他办事一向俐落,不会出什么乱的。”

    想起杨肃观那张俊脸,顾倩兮登时松了口气,她与杨肃观相处年余,自知此人性情沈稳,精明多智,有这人领军,自己的心上人定能平安。顾倩兮稍感安心,颔道:“,谨慎些总没错的。你知道……咱们中秋时就要……就要……”

    卢云抱住了她,微笑道:“咱们中秋时便要成亲了,我怎会忘了呢?放心吧,就要成家立业的人,不会贸然犯险的。”

    ※※※

    两人说过了话,卢云便与顾倩兮同到外厅。知州大人携眷出来,厅上两人立时起身相迎。其中一人面貌凶猛,身穿官差服色,正是衙门属下洪捕头,另一人却是个军官,看他面长如马,却是当年护驾和亲的那位李副官。

    当年众人西疆归返,各有各的际遇,看半年后卢云高中状元,秦仲海也升任禁军统领,这李副官终也得了封赏,官拜九都尉,这几年只在江夏驻防。只是没想两人这回见面,居然是托了秦仲海造反的福,说来真让人唏嘘不已。

    卢云尚未坐下,那洪捕头立时秉道:“启禀卢大人,巩师爷交代属下,说他一会儿有件东西要呈给知州,请大人相候则个,别急着走。”卢云哦了一声,那巩志是自己的师爷,前两日早将州政托付给他,大小事井井有条,却不知启程在即,却有何事要他相候?

    卢云此时官居知州,行事多少也有些派头,便只微微颔,示作会意,跟着自行走向李副官。待见这位同侪神色郁郁,料知李副官烦心军情,当即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李兄别愁,咱们这趟是去做和事佬的。打不起来的。”

    李副官自从接到令书以来,想起要与昔日上司开打,始终愁眉苦脸,听得此役另有内情,心下立时一喜,忙道:“大人此话怎说?”卢云庄容道:“杨郎中修了封密函过来,说他师父有意与怒苍山和谈,只要调解得当,双方各做让步,这仗未必打得起来。”

    李副官啊了一声,细声便问:“听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朝廷有意招安?”

    卢云缓缓摇头,道:“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杨郎中信中交代,咱们只需盯紧江充那厢人马,别让他们无端开启战端,其余事情少林寺自有折冲。”他顿了顿,又道:“无论朝廷奸臣心意如何,有杨郎中主事安排,加上侯爷与诸位大臣的力道,此战必有转机。”

    顾倩兮顺着话头,接口道:“正是如此。便算他们几位大臣使不上力,朝廷里还有我爹爹帮着,只要那位秦将军真个有心投效朝廷,有众大臣一齐作保,事情定有转折。”

    顾嗣源乃是兵部尚书,说话自有份量,满厅人众都松了口气。非只小红、洪捕头等人大感心安,便连李副官久历沙场,此刻也是连拍心口,料来都放下了心中重担。

    李副官哈哈大笑,正要接口,洪捕头已咳了一声,低声道:“李大人,您还没拜见顾大小姐吧?”眼看李副官满面茫然,洪捕头附耳过去,低声道:“顾小姐是未过门的座知州,又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军爷可得小心伺候着。”

    李副官望了顾倩兮一眼,当场哎呀一声,道:“我可粗心了,该死!该死!”顾倩兮名门出身,李副官的官碟上还盖着顾嗣源的大印,便不看卢云的面,自己也该拜见。忙向顾倩兮躬身哈腰,道:“末将拜见顾大小姐,知州小姐佳偶天成,珠联璧合,这里向您贺喜了!”

    顾倩兮回了一礼,嫣然笑道:“多谢李爷金口。李爷英勇非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忠义大将的气。”

    李副官草莽出身,不曾读过什么书,一听美女称颂,便即飘飘然起来。笑道:“卢大人过誉了!当年护驾和亲时,他卢大人那才叫神勇哪!看他万军之中狂战番僧,把咱们公主娘娘抱在怀里,一翻山越岭,不眠不休,真个让人佩服万分!小人不过躲在阵里射射弓箭,哪比得上卢大人的万一啊!”

    眼看李副官比手画脚,说得口沫横飞,顾倩兮也连连称是,只是这个马屁却把卢云的俊脸给拍肿了。他脸上青红不定,咳了几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启程了吧?”李副官哈哈笑道:“军马早在城外相候,只要知州高兴,随时都可以出发。”

    众人正要出门,忽听一人叫道:“知州大人留步!”卢云尚未回话,只见厅门匆匆奔入一人,抹汗道:“幸甚,幸甚,总算没误了事儿。”看这人神色匆忙,手上捧着一柄宝剑,正是巩志。众人见他携剑入府,不由一怔,都不知他的用意。

    正猜测间,巩志两手捧剑,弯腰躬身,沉声道:“此剑名为“云梦泽”,家师听闻知州即日远征,特以此剑相赠,还望大人笑纳。”巩志的师父便是欧阳南,此人铸剑之术名闻天下,见精湛,众人没料到欧阳老爷如此多礼,都是暗暗纳罕。

    欧阳南如此诚心,卢云自不免受宠若惊,只是他精擅“无双连拳”,不闇用剑,再加接任知州以来少涉江湖之事,想起自己剑法如此粗疏,怎好暴殄天物,糟蹋人家的宝贝?摇头便道:“宝剑赠烈士,我的剑法稀松平常,切切菜或还使得,怎能用得这般神物?”

    巩志早料到卢云必会推辞,自也不觉诧异。他向顾倩兮望去,道:“大小姐,此剑切金断玉,实乃护身利器,知州大人随身带着,凡事趋吉避凶,有利而无害。”

    顾倩兮听了宝剑足以护身,立时留上了神。她与卢云两地相隔,分离多年,好容易相聚了,对心上人自是爱渝性命,只要对卢云有利的事,便要她倾家荡产的维护,也是甘之如饴,何况是人家送来的一片诚心?当下走了过来,低声嘱咐道:“人家欧阳老爷专程送礼,怎好推托什么?快快收起吧。”巩志听了这话,自也忙着帮腔:“知州大人望重乡里,战场上若有闪失,我等定会痛心疾,深以自责。这是家师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吧。”

    卢云听顾倩兮这么一说,自也不好推托。再看巩志的模样,好似自己若要推辞不受,他便无法回去向师父交差,卢云这些年也了不少人情世故,铁头书生的模样收拾了不少,当下咳了几声,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师爷传话回去,便说下官拜领盛情,当用此剑自卫防身,绝不辜负老爷的一片厚爱。”

    巩志大喜,道:“谨奉宝剑,望知州旗开得胜。早日平安归来。”说着捧剑过肩,连剑带鞘交到卢云手里。卢云单手接过,掌心微微向下一沉,心下登时一凛:“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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