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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稍远的章尹文也一脸紧张。
莫洵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之前,抱歉了。”
姐弟两个哪敢接受他的道歉,一个劲的摆手,迅速转移话题——榕树发芽了。
穿过榕树层层叠叠的粗壮气根,最粗壮的一支主根紧贴着树干的位置上,冒出了一支碧色的嫩芽。
碧色如玉,在一片暗沉沉的棕褐中格外醒目。
不远处的青色法阵中,李木被挡在最后一道屏障前。
莫洵问:“阿浅呢?”
“帮您搬书房去了。”章杨文回答。
莫洵猛地看向他,一双黑色的瞳孔转为赤金——
如剑般的神识猛地穿透了章杨文,石章妖精被钉在原地,恍惚中听见了本体开裂的声音。
“莫大人!”在章尹文的惊叫声中,章杨文变回了石头印章,一道细细的裂纹划过全身。
莫洵用神识看见了全部经过,凌空一抓把章杨文抛进他姐姐手里,不用说,这是让章尹文温养他的意思,石章成精后,裂纹也是可以修复的。
莫洵眼中金色褪去,表情却依然紧绷:“我没有让白送钥匙过来。”
他抬手一挥,招出藏在水中的联络水晶:“白!”
没有回音,不管莫洵怎么呼唤,那头都没有回音。
男人联系老王确认,后者正在出任务,完全不知道山里出了什么事。
“你们两个留下看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莫洵侧过头吩咐章尹文。
章尹文很想说她和章杨文根本没有开门的权利,但看着莫洵的表情她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用力点了下头。
莫洵转过头,隔着法阵问李木:“你来做什么?”
男人是法阵的制作者,实力碾压阵眼持有者苏泽浅,他的声音毫无疑问的透了过去。
李木回答:“我做了个梦,梦里李家老祖宗让我来报恩。”
莫洵想,真巧,我也做了个梦。
榕府榕树贯通阴阳,沟通一个人和一只鬼的梦境不在话下。
但前提是……莫洵看了眼榕树……它还活着。
他梦见自己一手拉扯大小姑娘,最后铺开十里红妆送她出嫁。莫洵仔细看了看李木的脸,年轻人遗传了他父亲的不修边幅,半长不短的头发乱七八糟,仔细看却能发现他一张脸极清秀,和莫洵梦中的姑娘有七八分相似。
梦里姑娘对莫洵说:“他是李家最后一个了,他不会有后人,莫大人您就好好利用吧。”
男人不明白为什么李木没后人,却相信姑娘的话,也明白为何李木绝后,李家就绝后,在活在古时的姑娘的观念里,现在只有李木这支才能算她的后人了。
“看来你知道了不少东西。”
“榕府的恩,是要你用命报的,一旦进来了你就不能再出去,你不再是李林的儿子,不再是天师,只是榕府的人。”
“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李木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信了梦中的话,李家的恩人是山中之神,这件事虽然快遮不住了,但莫洵还是得尽可能的隐瞒。
如果李木犹豫,不愿意,男人一个封印就能解决问题。既然他承诺了保护李家人,就不会强迫他们做什么。
李木没有犹豫:“我没意见。”
这句话出口,誓言便成立了。
应言之力自天而降,落在莫洵和李木身上。
莫洵打开了法阵,这回他没有再遮掩容貌。
李木看见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后退无疑是出于恐惧敬畏,但李木在行动的时候其实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恐惧敬畏些什么。
莫洵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许就是这与李木印象中的莫洵截然不同的神色让年轻人潜意识的感到了危险:“很惊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猜测和被证实间还是有距离的。”李木回答。
莫洵的下一句是:“出什么事了?”
李木:“我做了个梦……”
莫洵不耐烦的打断他:“实话。”
一个梦绝对不会让李木这么快的到榕府来。
李木顿了下:“我入定见梦,醒来后发现老爸不见了,他本该在我旁边打坐的。蒲团上只有一张字条,说我爸被鬼王带走了,让我去西南大山。”
“可你却来找了我。”
李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要打败鬼王,我要救出父亲……不打败鬼王,这回把我爹救出来了,下次再被抓呢?”
“我打败鬼王的时候,你父亲或许早死了。”
李木:“所以……请求您……”
明明是来投诚,却在提出要求,李木为自己不齿,请求说不出口,只能深深的弯下腰去。他没有哪一刻向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弱小。
莫洵深深的看着他,看着他弯下去的脊梁。
男人受过无数人无数次的跪拜,此刻的李木却给了他别样的触动……为什么?
或许因为他姓李吧。
那是从久远曾经保留到现在的不多的温暖记忆,那是一份不曾随着时间流逝而改变的善良与坚持。
“走吧。”莫洵收回目光,“反正顺路。”
他书房里的东西虽无灵智却是灵宝,其中不少已经成了神灵的指代,一旦移动便是神灵巡游,有固定的路线,聚集万灵的西南大山是必经之路。
苏泽浅御风而行,从榕府到另一个城市的小区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莫洵家的钥匙早就遗失了,但普通人的防盗门哪里拦得住现在的苏泽浅?
年轻人掩饰性的做出拿钥匙的动作,往锁眼一送,收放自如的灵力钻进去,旋开了机关。
莫洵的邻居听见开门声探出头来:“哟,小苏啊,好久不见啦。”
苏泽浅转头向他问了个好。
老邻居总觉得苏泽浅有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小苏又帅啦,老莫呢?好久没看见他了,去哪儿啦?”
“师父身体不太好,现在和我住一起。”苏泽浅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我回来给他收拾些东西。”
老邻居真心实意的关心:“身体不好?病了?”
苏泽浅含糊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冬天嘛,还是要注意点。”
老邻居点头:“没错没错,是要注意点,老莫也上年纪了……有你这么个徒弟真好啊。”
闲扯了两句,邻居让苏泽浅“先忙”,回了屋子。
年轻人随便包了几件衣服锁门出去,一转到视觉死角便动用符咒,偷偷从窗户翻了回去。
在普通人面前隐去了身形的太岁在书房外显性,他试探的伸出手往书房里探去,才越过地板瓷砖的分割线,指尖便被烧焦了。
矮个子脸上没有多少痛苦的神色,扬了扬手指,对苏泽浅说:“看来我没法陪你进去了。”
太岁对书房的移动知之甚详:“你会御空,也走过莫大人撕裂空间的通道,但书房里的东西只能按固定轨迹移动,当移动到榕府的时候拔出钥匙,书房就能降下了,很简单。”
“途中你会看见很多神奇的地方,守住心神,看着就好,不要动摇。”
“最后,祝你旅途愉快,我回榕府等你。”
说完,太岁隐去了身形。
完全不是钥匙形状的黑色木头和莫洵书房中的家具一个颜色,一个质地,苏泽浅扫了两眼就找到了钥匙该放在哪儿——钥匙长得和书柜门把手一模一样。
他比划了下,卸下了书柜上左侧门把手,把钥匙插了上去。
光纹绽放,金色佛莲与红色彼岸花交替开放,嚎哭的鬼魂,狰狞的异兽,慈悲的佛陀在书房的小小空间内如烟云聚散。
整个书房都在变化。
黑色的木质家具拆解重组,博物架的挡板和书柜隔板严丝合缝的拼起来,椅子脚和桌腿首尾相连……线装书与摆件重新摆列,依次飞进家具零件组装出的——
——马车。
没有马,马缰却悬空,漂浮着微微摇晃,仿佛邀请苏泽浅握上去。
采光良好的书房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去,黑色的马车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它确确实实的在发光。
年轻人谨慎的坐上车夫的位置,握住缰绳。
耳边仿佛有马匹的嘶鸣声响起,苏泽浅仿佛看见了一匹骏马扬起前提——
然后风猛地剧烈起来。
周围的黑色褪去,日光洒落,苏泽浅发现自己在高空中,脚下是莫洵住的老旧小区,然而很快,小区变成了芝麻小的一点,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山川、河流,城市布局,从高处俯瞰便是某种图腾。
苏泽浅想看的更清楚些,于是他的视野就变了,城市布局颜色变淡,地层深处光芒流转的大阵清晰呈现。
年轻人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那玄奥的金色大阵,马车就已经载着他飞到了另一座城市。
地层中金色脉络延展,璀璨无比,如同流动的金矿,又如同——传说中的龙脉。
第七十七章()
一座又一座城,一座又一座阵,光芒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那些城市大阵是连通的,苏泽浅不敢想象汇聚了这些阵法的主阵该有多壮丽。
但年轻人想自己知道,是谁在守护这座覆盖了华夏大地的阵法。
阵法薄弱处有异兽盘踞,吊睛的虎,九尾的狐,展开翅膀的凤凰,盘起身体的龙。
巨大的神话生物一动不动,隐在比法阵更深的地方,偶尔法阵流淌的金光照亮它们身体一角,锋利的尖爪,艳丽的羽毛,反光的鳞片……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经足够狰狞壮丽。
飞翔的马车行经城市,进入乡野,与越来越稀疏的房屋虚影成反比,地层中法阵脉络变得密集起来。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风吹来森林特有的气味,地面高低起伏,法阵脉络繁复到了一个极点,金色符文中接入了纯白的线条,而黑色暗芒如钢铁,构成最坚固的支撑。
苏泽浅意识到自己进入了西南大山——山里人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了悬浮的宫殿,那是唯一一座不是虚影的建筑。从马车上看去,它比苏泽浅在中元夜看见的更巍峨,更庞大。
纯白的结界闪烁如流淌的银河,随着山势起伏,最高点抵在宫殿地基之下——宫殿镇压着银色法阵。
而银色法阵,镇压着其它东西。
苏泽浅握缰绳的手一紧,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瑰丽的银色像银河,闪闪烁烁虽然漂亮,但绝不是什么好兆头,那是维持封印的力量在消退,银色隐弱处,有黑雾腾起。
等等——
苏泽浅皱眉。
封印的缺口是不是太多了些?
悬浮宫殿近在咫尺,那是马车必然经过的一个点。
然而苏泽浅拉住了缰绳——没有马匹的马车乖顺的停在了空中。
根本没有摸过真马的苏泽浅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比最熟练的马车夫更为流畅潇洒,仿佛他曾经和马匹打过很多年交道似的。
苏泽浅当然没意识到这点。
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点了。
一个声音从宫殿中传出,瞬间就贴到了耳边:“你居然让它停下——?”
这声音苏泽浅一点都不陌生。
苏泽浅猛然侧身,银光绽放,雷霆一剑几乎将天幕一劈为二!
铮——
半空中,以人形现身的鬼王用一根手指挡住了苏泽浅的刀锋。
一丝黑血从手指和刀刃的交接处滑落,离开鬼王枯瘦苍白的手指瞬间,那滴血化作了黑雾。
鬼王又用了一个“居然”:“你居然……能伤到我了?”
在苏泽浅遭遇鬼王的此刻,莫洵刚刚带着李木踏出榕府,而殷商等一行黑市队伍恰恰走出传送法阵。
错了,黑市队伍中的天师们不是“走”出来的,都是“摔”出来的。
传送法阵中没有前后左右,重力方向时时变更,没一个人能站得稳,出来的时候无论是谁,全都七歪八倒。
空气潮湿冰冷,落叶乔木和常绿植物长在一块儿,脚下苔藓湿滑,鼻尖一股**的味道,头顶树叶密密匝匝,光线昏暗。
他们在树林中——无法从水文植被认出地理位置的树林。
认不出的地方只有一个,天师们特指的山里。
用符咒掩盖了面目的人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抬起头,说了两个字:“结界。”
“结界?”钟瑾闻声抬头,仔细看了看,“你确定?”
“管他什么结界,现在不打下来就当它没有!”袁涛显然也被传送阵折腾地够呛,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黑市这次要找的东西叫做‘通天壶’,是一把铜壶。”他看了眼殷家父子,显然黑市让两人加入也有殷家法器大多是青铜器的考虑在里面。
“传说这把壶和太上老君的丹炉是用同一块铜炼制的,是御鬼法器,连神仙都能收!”袁涛瞪大眼睛,兴奋得很,好像在炫耀自家的东西。
神仙是个敏感词,当即有人问:“能收神仙,那鬼王呢?”
袁涛哼笑:“鬼王比神仙更厉害?”
掩盖了面目的人沉声接话:“这就说不准了,如果神仙真的厉害,现在还有鬼王作乱的份?”
这话在情在理,却也成功拆了袁涛的台,后者直接出拳,怒喝道:“没你说话的份!”
钟瑾维持着脸上谦和的笑容,不急不缓接下了袁涛的拳头:“消消气,消消气,还没开始干活就起内讧不像样子。”
没留多少余力的一拳被轻而易举的接下,袁涛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这次的队伍和他之前带的很不一样。
小山样的男人收了拳头,恶狠狠的瞪了眼遮着脸的说话人:“藏头露尾……”
“话不多说,通天壶就在附近,找到的人到黑市换报酬,通天壶之外的其他东西黑市不过问。”
袁涛的一句话不长,包涵的信息却很多,首先,只有找到了通天壶的人才能获得任务报酬——任务报酬当然是丰厚的,其次,找到了通天壶还不算结束,你要有哪个本事平安带着它回到黑市拿到钱,才算赚了。最后,黑市不过问天师们找到的其他东西,也就是说,找不到通天壶的人没有一分钱的任务报酬,如果没能在山里摸到好东西,这趟就算白跑了。
“最后提醒一点,”这回开口的是徐传,“线报中没有提到结界……我建议各位速战速决。”
徐传选了一个方向离开,袁涛走了另一个方向,遮着脸的人和钟瑾一前一后走了同一个方向,其他人三三两两的也散了。
殷商对袁涛的话半信半疑:“真的有能收神仙的东西?这东西能为天师所用?”
“黑市不可能做亏本生意。”就算只准备了一份酬劳,传送阵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材料,“除了我们,来的人里喊得出名号的,在黑市里肯定都有内线,就算袁涛的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事实也差不离。”
考虑到鬼王横行的现状,出现一件能以人力胜鬼神的器物,也不是那么难以相信。
“我们是去碰碰运气?还是直接走?”
袁涛没有说回程的事宜,殷家父子也根本不关心,他们没打算回去。
“直接走。”殷坊回答,“我们两个能全须全尾的走到这里,已经是撞大运了。”做父亲的不贪心。
殷商沉默,点了点头。经历了心魔后,在父亲面前,年轻人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
崎岖的山道对能使用轻身符咒的天师来说不是问题,困扰着他们的是山中紊乱的磁场,罗盘乱转,指不出方向,太过茂密的树叶也妨碍了他们根据日影判断方位,而山中植物生长根本不符合自然规律,更没可能通过它们来判断面阳背阴。
殷家父子虽然说着离开,却一直能遇到同样在乱转的天师们,当第三次遇到钟瑾和蒙面人时,两方终于都悟了。
“鬼打墙。”
“不找到通天壶我们怕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传送阵是单向的,所以黑市索性没说回去怎么办。
“那么……”殷坊试探着问,“一起?”
只有这两个遇到了三次,说明他们四人被困在了鬼打墙的同一侧。
钟瑾没有回答,蒙面人做了决定:“好。”
殷坊看了眼蒙面人,询问:“先走一圈?”
蒙面人交出主导权:“听你的。”
走一圈便是将两组人走的路连起来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造成鬼打墙的那个点。
结果当然是找不到,山中多怪事,大多参不透。
好在来参加黑市任务的天师们都是有准备的,背着干粮饮水,四人席地而坐,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各自的想法,蒙面人几乎不参与讨论,但就像之前同意一起走是他下的决定,讨论时只要他开口,钟瑾就会跟着他的思路走。
钟瑾和蒙面人有意识的保持了距离,并没有表现得很熟悉,但主从关系却明显——那显然是在长久的相处中固定下来的模式,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能让钟瑾言听计从的人有哪些?
殷坊眼神更深,殷商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也就只有那几个大家族的老家伙了吧?
那种身份的人出场当然要遮掩下,但问题是他们根本不该掺和进黑市的任务。
他的目标是通天壶吗?带着钟瑾是为了让他去打头阵,给自己打掩护吗?
如果找到通天壶的是别人,他是否会亲自出手抢夺呢?
如果目标不是通天壶,他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殷家父子同时想到了落地后蒙面人说出的那两个字——
——结界。
修为不够的人根本意识不到头顶有结界,殷商完全是因为在心魔中走了遭,经历了渡劫的一个程序,劫后逢生,对灵气的感知变敏锐了,才隐约意识到头顶上隔了一层。
结界。
殷商抬头去看,陡然间锐利的光芒射下!直刺得殷商眼球发痛!
结界轰然碎裂!
树木、苔藓、乱石统统消失不见!
四名天师所处之处是一片坦途,焦黑的土地上满是灼烧的痕迹,远处支棱着的树木也是一副被火焚过后的凄惨模样。
在开阔的视野中,悬浮在半空的黑影是鬼王,而面对着鬼王,脚踩虚空,守在一辆马车前的是——
“苏泽浅?!”
第七十八章()
在和鬼王的对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