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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过了年。
和例年相同,中途加入他们的还有迹部景吾。这位大少爷家中人口比鬼岛家还要更加简单,因迹部家西式的家庭教育和主要产业大多在欧洲发展的缘故,就算是新年,迹部夫妇也没有回国与独子团聚,只在一通跨国视频电话中互报平安。
伊月想想还是觉得大少爷实在有点凄惨,不过迹部本人却并不很将此当作一回事。
“别给本大爷露出那种不华丽的表情。”
被同情的当事人冷眼挑眉; 轻哼一声,“这点小事本大爷还不看在眼里。”
这是一句大实话。
倒不是说迹部家人之间关系不好; 而是迹部景吾从小接受这样精英教育; 习惯了同双亲聚少离多,对于他来说,保持一定距离的关系反而是更加让人习惯的相处模式。
更何况,圣诞节时他才刚飞往英国同父母一起过节,新年这会儿; 迹部还是专程从英国又赶回来的。
至于为的是什么……
他斜眼看向鬼岛伊月。
红发少女此时正坐在桌前悠闲地晃着腿,她面前放着一小捆新年明信片,正一张一张查看,不时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低低闷笑几声。
迹部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烦闷,在仔细思考之前,他已经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吸引对方抬头看向自己。
“……”
等到鬼岛伊月投来视线,大少爷忽然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无聊。
他很少做无聊的事,更加少做既无聊又没有意义的事。
深刻反省自己的迹部没说话,伊月茫然地歪歪头,她等了一会,仍然没等到对方开口,在疑惑之余转念一想,觉得大约是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而冷落了对方,于是连忙拿起刚刚正在看的贺年卡,朝迹部挥了挥。
“今年欧尔麦特也给我寄明信片了哦!”
连续几年收获国民偶像的贺年明信片,伊月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一点也不羡慕的迹部被她一噎,满腔思绪被拦腰腰斩,顿时不大想搭理这人,只是顺着欧尔麦特这个名字想到即将到来的升学季,他又有些坐不住。
把眉头紧皱,迹部张了张口:
“你……已经准备好去雄英了?”
这是一个答案明确的问题。
迹部心里别提有多清楚,对方除了雄英英雄科之外不会做其他选择。
对方为此做出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迹部都自认是站得离鬼岛伊月最近的人,同时也是最能理解鬼岛伊月梦想的那个人。
但是接下来,恐怕一切就将要改变了。
就如同伊月将未来的第一步定在雄英一样,迹部也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
身负自己代表着责任和压力的姓氏,迹部景吾有自己明确的未来规划,就连现阶段令他毫无保留地燃烧一切热情的网球,也将在今后为诸多事项低头让路。
这注定了他不会为了某一人而改变自己的人生。
迹部景吾不可能陪鬼岛伊月在雄英度过三年时光。
——分别在所难免。
暂时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或者说心思豁达,对分别态度乐观的伊月无法领会迹部用自尊支撑起的沉默之中的深意,她琢磨了一下少爷的心思,无果,于是便不再多想,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手上的明信片中来。
在这一小叠贺年卡中,大部分来自冰帝的同学们,而除掉这一部分,今年伊月还收到了不少新结识的人的新年祝福。
比如远在九州的霍克斯,对方在给她寄来的贺卡上还画上了背上长着翅膀的鸟人涂鸦,涂鸦小人笑容灿烂,旁边写了几行字体如飞一般潦草的小字,叮嘱她在入学雄英后,不要忘记时刻同自己保持联系。
伊月冷漠地把这个美滋滋打着套情报心思的羽翼英雄丢到一边。
和这人形成强烈对比的,则要数刚见过面的轰焦冻寄来的明信片。半红半白少年圣诞节时开口询问了伊月的地址,他的贺年卡片上异常老成地只规规矩矩地写着新年祝贺,不过一笔字极为工整美观,令伊自叹弗如。
除此之外,伊月还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幸村精市的新年明信片。
“为什么会有伊姐你的地址?因为部长问我要了啊?”
并没有意识到半点问题的切原赤也,在向他可亲可敬的部长卖了亲表姐的收信地址后,又再度毫无自觉地张口向表姐把部长卖了个干净。
趁着新年放假,跟随母亲来到神奈川切原家中,伊月和小表弟一起蹲在电视前握着手柄打游戏。
听到这句,她操纵着游戏角色给对方来了一记飞踢。
“小也……”
伊月欲言又止。
切原赤也茫然回顾。
最先放弃的还是伊月,她有点头痛地三两下KO掉切原的角色,放下手柄心累地叹了口气。
“……算了,没什么。”
反正说了这傻孩子估计也是有听没有懂。
伊月时常觉得,自己这个表弟虽然乍一看是个爱蹦跶的刺头,可实际上一旦成功以实力令他心服口服,刺头就会化身为听话的小可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基本上属于将他卖了还会帮着数钱的类型。
听说这孩子可能是立海下一届的网球部部长,伊月都在心里替立海网球部捏了一把汗。
幸村的事儿伊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切原毫无防人之心的状态,就不免让她有点忧虑了。
鬼岛表姐烦恼地再度叹气,思前想后,最后伸手摸摸切原表弟的卷毛脑袋,语重心长地叮嘱:
“小也,除了网球,没事在其他方面也多和你们部长学学。”
别整天只知道打网球。那么崇拜你那位稳重精明的部长大人,在她面前一波一波地吹捧对方,怎么自己半点也学不到精髓呢?
切原麻溜地点开了下一场游戏,对伊月的担忧浑然不觉。
“说起来,部长最近似乎读书很用功。”
这次月考英语照旧大挂红灯的切原语气中充满羡慕和钦佩,“这段时间经常看到部长、副部长、柳前辈还有柳生前辈他们一起去图书馆温书,部长这次考得很好欸。”
在立海大附属中学的网球部中,真正成绩好的人要数柳莲二,这位数据狂人记忆力和心算能力都十分超群出众,在文学上竟然也很有造诣,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科秀才。
真田和柳生则在排名上紧随其后,而二年级时因为身体原因而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部长幸村精市,成绩上其实只能算是良好而已。
甚至因为“会联想到讨厌的消毒水味道”这种任性的理由,幸村在生物化学这两门课程上还有些偏科。
“咦,原来幸村君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种超级优等生吗?”
伊月对这项新情报表示了惊讶,她手上一顿,错过了一个把表弟的游戏角色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幸村也是迹部那样十项全能型的人物呢。
“部长美术方面很强啦。”
切原不以为然,尽管成绩上不占优势,他们部长仍然是网球部食物链顶端的人,对方一年级就成功下克上的经历,令他这个被三座大山压得动弹不能的二年级王牌十分憧憬。
“听丸井前辈说过,部长本来今后是打算读首都艺术类的大学的。”
他说话如倒豆,三两下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是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突然改了主意,打算报考雄英的普通科。”
那里可不是一般的偏差值可以考得进的地方啊。
切原无心的感叹令伊月心中一惊。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同对方的几次相处,不得不开始怀疑——促使对方改变主意的原因,该不会是她……
……卖的雄英安利吧?
嚯,卖了这么久的安利,这可能还是头一个成功案例,看来她的安利水平也不算很差嘛,这不是就有人动心并且开始努力了?
这么一想,伊月不禁有些喜滋滋,心里对幸村本来就不低的好感度顿时迎来了新一波暴涨。
虽然对方的目标不是英雄科,这一点令人感到遗憾,但买了她的安利就是她的好朋友,至少这可以证明对方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年轻人。
伊月欣喜地指使表弟:“帮我转告你们部长,就说我很期待能在雄英再见。”
她一边说,一边手上按键不停,再次残忍地在游戏中将对面的角色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个新年对于伊月来说,因为期待而显得格外不同。
冬假的最后一天,伊月拿箱子将从白泽那里拿到的仙桃和金丹装好,难得没有自己搭乘新干线,而是劳动家里的司机开车,直接将她送到了位于静冈县与长野县边界处的雄英高中门口。
不同于作为英雄活跃时的强壮姿态,身长消瘦、面带病容,脸颊深深凹陷,金发也软软垂在面颊两侧的NO。1英雄正等在那里。
见她从车上下来,欧尔麦特——真名八木俊典的大英雄弯起眼角,抬手朝伊月露出了一个与他糟糕的身体状况不符的不带阴翳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
欲言又止。jpg
村哥我思考的结果是可以去雄英,然而大爷是真的不会改变自己未来规划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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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其实后续发生了这样的事:
半红半白(感动地握着欧叔挂坠,并且把自己抽到的递出去):作为谢礼这个给你……
伊月(秒答):不必了,你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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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的村哥:被学弟无情出卖,看似女孩将要注意到自己的用心,结果对方只是为自己的安利水平而沾沾自喜。
村哥:这书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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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欧尔麦特会守在大门口等她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进校园的路上; NO。1英雄小心翼翼地环视左右,面带歉意地以手掩唇; 弯下身做出一副要同伊月说悄悄话的模样。
“关于这次你提出来的‘治疗’的事情,很抱歉……”
他的话以这样的道歉作为开头,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的伊月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欧尔麦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一系列说辞。
对于她拿出的“来历不明”、“效用不明”的万灵药; 上层的人难以给予信任,不会贸然尝试;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应有的结果。
就说伊月自己; 事实上也很难说真的就放心让欧尔麦特直接服用仙桃和金丹这两样天国产物——就算是大英雄自愿尝试,她也未必敢冒这个风险。
鬼灯与白泽固然对她没有恶意,伊月可以抱着绝对的信任自己使用对方提供的药品,但现在事情涉及到英雄社会“和平的象征”,那么就是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的了。
“……讨论的结果,是暂时将你说的东西交给雄英这边,由这边确认有效,再考虑服用……”
大英雄的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气。
“我当然是相信鬼岛少女你的,只是……”
只是‘欧尔麦特’的安危; 已经不是八木俊典一个人的事情。
在这个英雄身上已经牵扯了太多人和事; 早已无法任由他自己纯粹地凭喜好而妄为,可以说欧尔麦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整个社会太多的关注。
接到女孩电话的八木俊典可以真诚地相信对方,但处境岌岌可危的‘欧尔麦特’,却不能够这样单纯。
这次将地点定在雄英; 既有考虑到他自身今后将在这里任教的因素,同时也是欧尔麦特努力争取来的结果——比起协会总部那样更加正式缺少人情味的地方,至少雄英将是女孩接下来三年就读的场所,校园这种环境不论怎么说都要更加缓和,不至于令人太有压力。
看着因无法直接回应他人的好意,而满脸愧色的垂下头的欧尔麦特,伊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用这样道歉啦,欧尔麦特先生。”
她的笑容没有任何失落与勉强,反而带着些无奈,“我并不在意这种事,不如说如果没有这样的程序,我的压力反而会很大……”
毕竟是目前仍然对外界保密的NO。1英雄的身体问题,万一欧尔麦特因此而出事,这样的责任可不是伊月现在能够负担得起的。
现如今慎重的处理方法,反而正如她所愿。
不过欧尔麦特的心情会因此而低落至此,倒是她没有料想到的。
“我的事情没有什么,您应该将自己看得更重要一些。”
伊月不免劝诫对方,但同时她也清楚,这些话多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如果不是拥有这样温柔自谦的性格,欧尔麦特也不会是现在的欧尔麦特。
雄英的校园伊月是第二次进入,而越过教学楼来到主楼的接待室,这还是头一回。
似乎校方在对待她这个未来的学生时,也尽可能想要表现得更加温和,接待室中并没有伊月想象中的众人审问的场景,而是只有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透出几分奇异地和谐。
雄英校长在气派的办公桌后朝她露出笑容。
众所周知,雄英的校长并非人类,而是罕见的拥有个性的动物,其个性‘高规格头脑’令它拥有了超越人类的精密头脑,作为动物拥有个性的稀少案例,校长一直也是雄英高中的招牌性存在。
在像是鼠又有点像熊的校长身边,还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伊月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忽然生出一点古怪的面熟感。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男人穿着随意低调的黑色常服,随意邋遢的黑色长发和脖子上缠绕的绷带联手遮住了他近半张脸,敏锐地察觉到伊月的目光,对方动了动眉头,懒散地睨了她一眼。
“……”
熟悉的感觉顿时更加浓重,可是任凭伊月如何努力回忆,仍然想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曾经同对方打过照面。
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思考的时间,脸上留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却仍然十分可亲的校长在转椅上转了一圈,然后轻巧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初次见面,很高兴能见到你,鬼岛同学。”
它小步走到伊月面前,态度轻松地说,并且朝伊月伸出手。
为了配合对方的高度,伊月压住裙子蹲下身,也像模像样地伸出手同对方握住摇了摇。虽然拥有强大的头脑,校长的手握起来却还是和一般的动物没什么两样,毛茸茸的触感令伊月不由得多摸了一会,然后才在周围莫名诡异起来的目光之中恋恋不舍地松开。
“哈哈,看来鬼岛同学是个喜欢动物的人呢。”
疑似被占了便宜的校长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表现出像是有点高兴的模样,“这是好事情呢,现在的年轻人里有很多对动物很温柔的人,真是令人高兴。啊,对了,这位是学校的老师相泽君,他也是个喜欢动物的人哦。”
校长抬手只能拍到黑发男人的膝盖,它在对方略显无奈的目光中轻松地介绍道。
伊月好奇地看向这位面熟的相泽老师,相泽消太却无精打采地偏过头,表现得像是不太提得劲。
事实上,相泽消太在女孩走进接待室的瞬间,就已经认出了对方。
毕竟在他不算短的职业英雄生涯中,被国中女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咸鱼敌人不太常见,能合理地钻条规的空当,将敌人按在地上摩擦却又不违规的小姑娘,那就更加少有了。
但相泽消太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在这里来个相认。
这太麻烦了。
话题到这里稍稍有些偏移。在一番相互介绍之后,依然是由种类不明,但从自称‘根津’来看大约是某种鼠类的校长首先将话头导回了正轨。
“关于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的主要问题……”
根津校长看向伊月一直提在手上的皮箱,“鬼岛同学,可以麻烦你先把东西拿出来吗?”
这个要求在伊月的预料之中。她点点头,上前两步将皮箱放在桌上,然后两手按在箱子边缘的指定位置,上了指纹锁的皮箱顺利解锁,被主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在打开之后,伊月直接将指纹锁拆了下来。
箱子内部设有完备的保护措施,摆放许久却仍然没有一丝腐坏迹象的仙桃仍然粉嫩水灵,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而一边单独固定住的白玉瓶也隐隐发出柔光。
光从品相上看,的确很有自称万灵药的资本,看上去就十分靠得住的样子。
但伊月却无从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
这些东西无一不涉及地狱及天国,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不是能够随意说出口的事——就算她不顾所有可能的问题,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坦诚相告,她那些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的经历,也很难说有多少人愿意相信。
而如果最终她的话被采信,地狱与天国的存在将被现世的人知晓,后续将会产生的结果,可以想象将会是灾难性的。
在考虑到种种因素后,不论这样会使得她拿出的东西看上去有多可疑,伊月仍然选择了对仙桃与金丹的出处守口如瓶。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东西最终能否真的被用在欧尔麦特身上,结局已经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这就是仙桃和金丹。”
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关于这两样东西的效用,相信她曾经对欧尔麦特做过的解释,在场的人应该都心知肚明。
根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它对于这一类东西的气息要比人类更加敏感,能够感受到从其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气息,光凭这一点,它几乎就可以判断出这两样东西绝对不简单。
但依然还是那句话:
事关欧尔麦特,所有这些个人主观的判断都是不足够的。
“那么,按照鬼岛同学的意愿,这些东西就暂且交由我们这里保管。”
它再度拍了拍相泽,接收到讯息的相泽消太上前两步,将皮箱合上,提起放在了一边。
伊月无言地看着对方的一连串动作。
“很抱歉,我没法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