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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寨中百姓的迷惑的目光中;将兵器摆放到了对方能方便取到;并不会引发误会的位置。然后跟在周大牛身后怏怏地归队。
当大队人马走出一里多地后;寨墙上传来了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婉转悠长;仿佛野兽在林间召唤着同类。旭子知道对方给出了答案;笑了笑;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行。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三章 无衣 (二 上)
两日之后;大队人马来到厌次。那地方官员听闻皇帝陛下最亲信的冠军大将军驾临;赶紧把县衙腾空改作大将军的临时居所。李旭也不推辞;直接带亲兵进去住了。然后传下令来;命弟兄们在城中休息三日。一边征集民船;一边等待伤兵营和辎重营从后边慢慢赶上。
厌次本为黄河北岸的一个弹丸小县;因为距离豆子岗盐泽很近;所以土地贫瘠;人口也非常少。天下初乱时;王薄、卢明月等贼都以此地作为跳板;南渡窥探齐郡。几番来往;导致地方愈发荒凉;几乎没了人烟。但随着王、卢等贼先后败于张须陀之手;官府趁机又收复了此城。之后流寇们害怕招惹齐郡精锐杀过黄河;都躲不敢再打厌次城的主意。久而久之;这里倒出现了一种与周边地域极不协调的繁华。非但临近小城和堡寨的富户们纷纷躲到厌次城里来避乱;一些武装走私的游商、盐贩;也选择这里作为渡过黄河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安顿好了麾下士卒;李旭赶紧派人烧热水给二丫解乏。行路途中无法买奴婢;所以夫妻两个因陋就简;关起门来互相服侍。待解到贴身亵衣时;石二丫忽然害起了羞;死活不肯让李旭继续帮手。〃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怕我看!〃李旭不知道二丫为什么而突然变得矜持;笑着打趣。
〃只是;只是怕;怕人说我不;不分尊卑而已!〃石二丫满脸通红;声音细若蚊蚋。李旭看着有趣;索性张开双臂将其抱在怀里;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笑道:〃两夫妻之间;谁为谁做些事情还不应该的。脱下来我看;是不是屁股都给磨破了!〃
自从与公婆搬到一起居住后;二丫和丈夫之间已经很少有机会这般调笑;不觉羞得嘤咛一声;把头扎进旭子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李旭信手解衣;才褪到一半;忽然又觉得肩头一紧;二丫的手指已经死死地抠到他的皮肉内。
〃别胡闹!〃旭子笑着命令;方要用力扯开最后一层遮蔽;借着桌案上照下来的摇曳烛光;猛然发现二丫的亵衣上血迹斑斑;磨破了皮肤和衣裳早已粘成一片。
〃死丫头;弄成了这样也不吱一声!〃李旭看得心疼;手上动作越来越缓;加倍小心地将衣服一点点往下揭;每到血肉与衣裳连接处;便先用手到木桶里沾了热水;将血块润开了;然后方才用力。饶是如此;也将石二丫疼得满头是汗。抱紧李旭肩头的十指愈发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旭知道她的痛苦般。
见妻子伤成了这般模样;李旭哪里还敢胡闹。好不容易将磨碎的亵衣全部褪下;先帮二丫将身体洗干净;换上柔软的贴身的缣布小衣;然后将其强塞入被窝中;自己出门去安排亲兵请郎中。
〃不妨事的;磨上几天;筋骨皮实了就好!〃二丫怕丈夫担心;忍着痛笑道。
〃伤成这样还说不妨事;难道你还真当自己是石头刻的不成?〃已经走到门口的李旭回过头来;低声训斥。
虽然丈夫板着脸;二丫却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受用。〃女人家身体;除了自己的丈夫外;又怎能给别的男人看。你别担心;让大牛取些金疮药来;我自己抹抹;过几天就好。你也换桶水洗洗吧;终是能解些乏!〃
〃金疮药怎能胡乱抹!〃李旭皱着眉头反驳;转念想想二丫说得也有些道理;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在军中找个屁股被磨破了新兵蛋子;让郎中先给他看;然后照方抓药便是!〃
〃是我自己笨;除了给郎君添麻烦外什么都做不好!〃二丫的眼圈一红;说话声音中带上哭腔。
〃什么笨不笨的。即便是男人;第一次骑战马走这么远的路;也少不得磨烂屁股。只是大伙都顾着脸面;谁都不肯主动跟人提!〃旭子走回床边;刮了下二丫的鼻子;笑着安慰。
博陵军中原来就有随军郎中;但都没把摩破点皮儿的小伤当回事;所以也只拿金疮药来敷衍。周大牛知道内情;不敢拿这种虎狼之药给将军夫人。自己私下跑到了街上寻访;连问了几家医馆;还真找到一个对此有心得的;眼巴巴地请回军营;让老先生给几个大腿根子被磨伤的新兵先行验看。
〃这点小伤无大妨碍;从我的葫芦里边取几粒丹去用水化了;抹在伤口处;两天便能长出新皮来;过后连疤都不会留。〃姓袁的郎中从腰间解下一个大药葫芦;交给周大牛;吩咐。
〃这葫芦里的都是么?〃大牛掂掂手中的分量;瞪圆了着眼睛问。眼前的老郎中做一幅道士打扮;身体瘦得像一把干柴;目光却非常明亮。但越是这样的家伙越容易是骗子。大牛在未投军前横行乡里;多少懂得一些江湖门道。寻常医生讲究望、闻、问、切;只有江湖骗子才连药方都不开;随便拿出几粒丹来即可百病包治。
〃当然是了;莫非老夫活得不耐烦了;非跑到军营里来耍你们这些兵大爷?〃老道士见大牛不相信自己;竖起眉毛;反问。
周大牛笑了笑;〃那倒也是!〃
他命人取来温水;将两、三粒弹药化开;当着老道士的面涂在了一名伤号身上。几乎是立竿见影;血肉模糊的地方立刻变得干燥。原本哭丧着脸的伤号也展开了眉头;扭过头来问周将军大伙什么时候乘船出发。
〃等落在后边的弟兄们都跟上来就走;估计不会太久。〃周大牛是个随和的上司;笑着答复。转过身;又继续向老道士探询;〃这药男女都能用么?还是光能给爷们用?〃
〃莫非军中还有女人不成?〃老道士笑着追问;〃也是;你家将军是有冠军之名;爱好想必也和冠军侯差不多!〃
冠军侯霍去病的故事几乎为每个行伍男人的梦想。据说他当年北征匈奴时;白天提刀和敌人厮杀;晚上便在军帐里和女人肉搏;把种子从长安城脚下一直撒到狼居胥顶峰。所以虽然肚子里的书本有限;周大牛也知道老道士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登时冷了脸;训斥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说能不能给女人用便是了。反正诊金和药费一文钱不会少你的!〃
〃看来你家将军蛮得军心地么!〃老道士嬉皮笑脸;根本没把周大牛的怒火当回事儿;〃这药男人女人都能治;我还有很多治疗刀伤、箭伤、卸甲风的秘方;也可以献于你家将军。但你家将军得付我足够的诊金;否则我绝不会告诉你!〃
〃我先把这药送上去;然后再听你卖药!〃周大牛耸了耸肩膀;快速跑进了内堂。他对老道士的印象不佳;但能看出来对方手底下着实有些本领。因此也不隐瞒;把问药的过程、施药的结果和老道士的要求毫无遗漏地汇报给了李旭。
〃此人恐怕是专程而来的吧!〃李旭略一沉吟;便想发现了其中疑点。中原人很少骑马;所以寻常郎中很少会专门为磨伤研究药物。他在塞外时倒听说很多部落里都有各自治疗马上伤病的偏方;但那属于部落的机密;寻常人很难探听得到。
〃我也觉着奇怪;但老骗子的药的确见效!〃周大牛见主帅对道士的身份生疑;立刻把老者的身份降成了骗子。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药效好就行。你去把这个方子和他说的其他几个方子买下来;价钱随便他讲!〃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李旭很快便做出了对自家最有利的决定。
周大牛答应一声;转身出帐。没等李旭将手中的药用水化开;他又哭丧着脸转了回来。〃老骗子说药方不换钱;只赠给有缘人。至于将军是不是有缘人;他要给你相一次面才能确定!〃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李旭笑了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和尚、道士、方士在世道混乱之时;总会到处寻找班弄是非的机会。就像把李密推为代隋英主李玄英、还有骗得翟让将瓦岗军大当家位置交给他人的贾雄;都属此类。这些人也许是为了成名;也许是为了求财;目的不一致;但都属于拿天下人的生命当作赌注的家伙。
在李旭没有什么名气之前;神棍们不会注意到他。现在他已经拥有六郡之地;数万精兵;神棍们自然像闻到鱼腥味道的苍蝇般蜂拥而致。以往遇到这类家伙;李旭通常敬而远之;绝不给对方盎惑人心的机会。而今天这个却处心积虑地借献秘药机会找上了门;见与不见;都很令人为难了。
〃我叫人将他打出去!〃周大牛从李旭脸上的表情中推断出他不愿意理睬道士;抬起头;大声请示。
〃且慢;他叫什么名字?〃没等李旭回答;藏在内间的二丫抢先追问。
〃好像姓袁;道号天罡!〃周大牛迟疑了片刻;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三章 无衣 (二 中)
袁天罡的字号;在大隋朝的神棍当中的确是榜上有名的。此人曾经当过一任盐官令;因而和几大世家走得极熟。平素文武百官无论哪家选阴宅;谁人修庭院;也都找袁天罡眼看。老袁对这些请求一直来者不拒;凭着一张利口和某些模棱两可的推测分析;也的确闯出了神算美名。
但不像李玄英等喜欢攀附权势的骗子;天下动荡后;袁天罡并没有根据民谣牵强附会地推论谁会是下一任真命天子;而是辞了官职;在天下各地东游西逛。以医道、棋艺、琴技、剑术结交英雄。无论是经过流寇的山寨;还是豪门的宅邸;只要对方有些名头;他都要找上门去拜访一下。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时间无须太久;他却总能将对方说得两眼发黑;恨不得将其当国师供奉起来。但袁老道士却不肯受任何人的礼聘;得到对方认可后;旋即找机会离开;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寻找目标。
李旭在博陵时也曾听说过袁天罡的名头;知道这种人在百姓之间影响力极大;所以不敢对其太过失礼;想了想;吩咐:〃你将他领到二堂吧;我以贵客之礼待之。那几样药毕竟咱们今后用得着;若能跟他谈了得来;也算解决了个大麻烦。〃
周大牛听主将如此吩咐;知道外边的那老骗子肯定有些来头。答应了一声;快步出去相请。李旭待他去得远了;端了化好的药汁走入二丫床边;低声说道:〃我帮你把药先敷了罢;姓袁的道士虽然是个神棍;医术方面却也有些名头!〃
〃敷过药;烦郎君帮我把衣服拿来;我扮作亲兵陪你一道去见袁道长!〃二丫没上过官学;对和尚、道士不像李旭那样抵触。听说对方是袁天罡;反而想看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算到底长了几只眼睛。
〃见他做甚;不过是要我对他说几句奉承话。反正没什么损失;我顺着世间传言说便是。〃李旭见二丫挣扎着要起身;赶紧按住对方的肩膀;劝告。
〃是萁儿叮嘱我;要我一定紧跟在你身边。你这人防备之心太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还奇怪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和好了!〃李旭轻笑;心中却甚为感动。萁儿和二丫彼此之间虽然明争暗斗;但在维护自己这方面;心思却是一样的郑重。当下也不再劝;服侍二丫擦完了药;搀着她起身换上了一套亲兵衣服。挽手走向县衙二堂。
二堂待客是由来以久的规矩。经常在官场游走的袁天罡听周大牛说李将军在衙门二堂捧茶相待;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半。笑呵呵点点头;一边跟在对方身后向县衙方向走;一边问道:〃这位将军天庭饱满;应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不知道现在于博陵军中官居何职;升到这个位置用了多长时日!〃
〃您老别懵我;我一个穷当兵的;没有相金可付。大富大贵的话您跟我家将军去说;我前半辈子饭都吃不饱;后半辈子也只求能跟在李将军身边;官大官小不用在乎!〃周大牛耸了耸肩膀;大声回应。
袁天罡知道对方是看不惯自己刚才的手段;也不生气。急行数步;又陪着笑脸问:〃李大将军带你们到河南做什么?他的治所不是在博陵么?怎么不远千里绕到厌次渡口来了?〃
〃您老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么?怎么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周大牛人做侍卫统领做久了;口风把得甚严;一点军机都不肯让对方套问去。
〃哈哈;洞悉五百年天机;那可真成神仙了。那是别人谬赞;当不得真。这天下大势;我也就能从萍末看看风起。三五年内准不准尚在两可之间;更何况五百年之久;沧海桑田都变了!〃袁天罡丝毫不以周大牛的话为忤;仰天大笑;居然坦诚自己名不符实。
〃你这道士却也有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大牛接连丢出两个硬钉子去;都被对方以无形之力化解开;想继续板脸也做不到了;笑着评价。
〃你这将军也不简单!〃袁天罡再次打量周大牛的面相;点评。
〃你不是说自己算不准么?〃周大牛被老神棍盯得脊背发虚;瞪起眼睛质问。
〃大概;大概!你没听说过;信者则准;不信则不准一说么?〃袁天罡又看了对方几眼;正色回答。
二人一路逗着口;谈谈说说;很快便来到县衙门前。李旭早已整顿了衣服迎出来;以招待贵客之礼从侧门将袁天罡让进去;一路领到二堂;然后宾主之间捧茶互敬。
〃刚才那药;夫人用过觉得还行么?〃老神棍才一落座;立刻识破了二丫的真实身份。
〃内子久闻道长之名;所以易装来见。唐突之处;请道长勿怪!〃李旭笑了笑;放下茶盏;拱手为谢。
〃不妨;不妨。贫道既然登门;原本也打算给将军身边所有人看看面相!〃袁天罡也不客气;直接挑明自己要求。
〃父母和另一位内子此刻都在博陵。我家人丁稀落;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人了!〃李旭略作沉吟;低声回应。袁天罡给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差;至少此人没有一上来便故弄虚玄。至于一眼看穿二丫是女扮男装;则为任何人稍加留神便能做得到的小伎俩。特别是在以彪形大汉居多的博陵军中;女人的身材本来便被衬托得极其明显。
〃恭喜将军;你家马上就要添丁了!〃袁天罡又看了一眼石二丫;笑着拱手。
〃是么?〃闻此言;李旭身体不由一颤。他和二丫、萁儿成亲都有些时日了;但至今两位妻子尚无所出。家中二老表面上虽然装做一幅不急不慌的模样;私下里在各家寺院不知道添了多少香油钱。
但二丫的形象分明不是个有喜的样子。她的脸色的确比平时苍白了些;身子骨看上去有点虚;可李旭知道那都是旅途劳顿所致;并非受婴儿所累。
〃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未必有;但自问医道还略有所得。不信再过半个月后你自己细看;夫人肯定要呕得厉害。〃袁天罡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世俗间的祝福笑容。
转眼间;李旭夫妻两个对袁神棍的好感大增。都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特别是二丫;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有近两个月不见月事了;恐怕上次夫君兵出河间之前;真的在自己身体里留下了一个生命。念及此;不觉两腮发烫;心中幸福满足之感无以名状。
〃凡人之父母;都爱其子!未等其出生;便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取来;将天下最厚的福缘给孩子求得!〃袁天罡笑了笑;继续道。
〃道长说得极是!〃李旭乍闻自己将做人父的消息;喜不自胜。只觉得袁天罡说得和自己的感觉毫无差别;简直像看到了自己心里去。
〃但眼前如果走来别人的孩子;却未必肯以待己子十分之一的心思去待他!〃袁天罡微微点头;轻叹。
〃道长是劝我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么?〃李旭本不是笨人;经对方一点;立刻将话外之意悟了个通透。〃李某虽非古之圣贤;奉命抚慰一方;却也不敢不竭尽全力!〃
〃你在六郡所为;贫道略有耳闻。可以说;在此乱世;能出你一个肯尽心尽职的好官;也是河北百姓之福!〃袁天罡捋了捋胡须;脸上出现几分赞赏之色。〃贫道不是儒者;不敢以亚圣之言相劝。但贫道想问将军一句;将军的孩子和邻人的孩子;实质上有什么不同么?〃
如果此话问在一个世家子弟耳朵里;对方肯定能找出一大堆关于家族血脉高贵的证据。偏偏李旭本身就是个农家子弟;这些年虽然官越做越大;却无法挥去年少时那些关于贫穷和卑微的记忆。想了想;他正色道:〃都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造化有差异罢了;本质却毫厘不差。〃
〃好一个造化的差异;好一个本质毫厘不差!〃袁天罡拊掌大赞;〃将军位列极品;又执掌杀伐大权;却能看到得如此清楚;真是贫道平生未见。这几张药方;却也没送错了人!〃
说罢;他从衣袖里拿出叠蔡侯纸来;恭恭敬敬地举到了李旭面前。
李旭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药方;交予二丫收起。然后长揖及地;〃李某代军中四万弟兄;谢道长赠药之德!〃
〃你先别急着谢我!〃袁天罡也站起身;居然毫厘不差地照着李旭的样子将礼还了回去;然后挺直腰杆;大声追问道:〃将军既然知道自己之子;与他人之子毫无分别;当也知道自己父母;与他人父母亦同为血肉之躯;并非世间蝼蚁?!〃
〃正是!〃李旭微微一愣;回答。
〃那将军领四千兵马渡河;欲到哪里去?〃袁天罡轻轻摇头;质问;〃莫非你那夫人的义父杀别人杀得;别人杀他便杀不得么?〃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三章 无衣 (二 下)
连日来;同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旭子。武将难免阵前死;自从从军的第一天;他已经做好醉卧沙场的准备。但他无法接受张须陀被群寇活活累死;然后鸮首示众的结局。老人家曾经以身作则于他人生最迷茫时刻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武将的职责在于守护!〃三年多来;正是这个信念在支持着他;让他在一次次震惊与绝望中抬起头;继续感悟属于自己的冷暖人生。而如今;他却发现路的尽头没有温暖;他守护的一切终将毁灭;等待他的;将是与张须陀同样的人生结局。
他曾经在试图以杀戮发泄心头的苦闷;最后却发现杀戮只会让人肩膀上的感觉愈发沉重。他曾经想过就此放弃;闭上眼睛;却无法面对自己的良知。几番挣扎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依旧是在迷茫中继续前行;哪怕前途中没有丝毫光亮。
如果袁天罡早来半个月;也许刚才他那番话能让旭子毅然止步;依照赵子铭等人建议;先顾好自己治下那一亩三分地;然后再徐图其他。而如今;相关问题旭子已经烦恼过了;虽然一时没有悟透;但困扰依旧;坚持也依旧。
〃我渡河南下;不只是为了报仇!〃稍稍错愕了一下后;李旭摇摇头;语气出人预料地平静。
〃不只是为了报仇?那将军领虎狼之师南下做什么?〃袁天罡见自己的当头棒喝只起到了让李旭脸上稍现迟疑的效果;心中未免吃了一惊。随后轻轻笑了起来;白须轻颤;嘴角弯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半弧。
〃首先我要去历城拜祭张老将军的灵柩!〃李旭想了想;决定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回答。他不怕袁天罡泄漏什么机密;事实上;只要博陵军一过黄河;最终目的地已经昭然若揭。以徐茂功的谨慎;此刻不会不在瓦岗军侧后布满眼线。而早一天让瓦岗寨知道博陵军的到来;便会逼得群寇们不得不将派往河北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