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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什么计划,何时动手?”武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虽说我们掌握了先机,但是毕竟我们只有三个人,想要和高俅斗只怕不易啊。”戴宗显得并不那么乐观。
“戴院长不必担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天晚上会有客人前来,到时我们就不愁没有帮手了。”宋江胸有成竹道。
“客人?”武松和戴宗一脸疑惑道,难道是杨再兴和罗延庆,在汴京城中,他们好像也就只有这两个谈得来的朋友,但大半夜的,他们来这里干吗?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客人,穿墙而来的客人。今天晚上月色不错,两位贤弟有没有兴趣与我秉烛畅谈,静等客人到来?相信他们就快到了。”宋江一脸轻松的说道,浑然忘了正身处险地,一个不好就会丢掉性命。
武松和戴宗此时终于明白了宋江话里的意思,被宋江的情绪感染,豪气顿生。武松道:“就以大哥之言,古人有秉烛夜游之美谈,今日我等剪烛西窗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宋江听得一怔,心想:这武松果然是聪慧的人,不枉了施老先生对他浓墨重彩,谁能想如此一个赳赳武夫,竟还有如此文雅的一面。
“说得好,三位果然好兴致,好胆气。”武松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有人高叫道。
宋江站起身来对武松和戴宗道:“这不来了,我们去迎接客人吧!”宋江来到门外,只见三个人站在院落之中,正是方百花和童氏兄弟。
武松和戴宗讶道:“是你们。”
“不错,是我们,没想到?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们要来。”方百花指了指宋江道
宋江上前拱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掉书袋,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方百花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宋江不以为意地道:“方兄果然是爽快之人,你难道想让我在这里向你解释,到时候只怕整个客栈的人都会知道你的身份。方兄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妨进内一叙,在下还有要事相告。”
也许是出于姑娘家的矜持,也许是对宋江不太信任,方百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宋江知道她的顾虑,提议道:“方兄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让其他人留在外面,我们两人进内详谈,方兄总不会认为我一个文弱书生会对你不利吧。”
宋江话一出口,立即察觉到不妥。果然,方百花听了宋江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恶狠狠地用眼瞪他,童氏兄弟更是恨不得用眼神将宋江千刀万剐。宋江暗暗想到:他一定将我当成登徒子了,真是该死,我怎么将她女扮男装给忘了,更糟的是她知道我知道她是女儿身。这三更半夜的,让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入房,想到这里,宋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五十三章 月夜定计()
武松和戴宗感觉到方百花三人身上的杀意,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宋江提的建议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然这是在他们不知道方百花是女扮男装的情况下。他们不明白大家前一刻还谈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看这架势,像是要动手啊!
他们不明白归不明白,但保护宋江还是知道的,看到三人来意不善,二人立即将宋江护在身后,道:“要伤害我大哥,先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宋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但他又不好向二人明说,只能出言阻道:“两位贤弟不要鲁莽,他们没有恶意,刚才是我考虑不周说错了话,这样吧,你们三个跟我进来,我的这两个兄弟留在外面,你们总可以放心了吧。”
三人听了宋江这番话,脸色才好看了些,方百花上前说道:“你还算是有些胆气,既然如此,那我我们就跟你进去,不怕你弄鬼。”她本来是想说“我”的,但想到刚才的事情,赶紧改口说“我们”,脸上不禁又红了一下。
宋江也不点破,道了一声“请”,便要引领三人入内。武松和戴宗看到这番情形,当即劝阻道:“大哥,这样可不行,你一个人,他们三个人,我们不放心,你不让我们进去,他们两个也不能进去。”两人看着童氏兄弟,显然意有所指。
宋江不想再引起方百花的误会,一脸严肃地说道:“两位贤弟留在这里,我既然敢与他们进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不用你们置喙,就这样了,刚才之事不许再提。”
武松和戴宗从没见到宋江如此严厉地和他们说话,不敢再加阻扰,只得任由宋江和方百花三人进入房内,两人站在门外时刻留意着屋内的动静,一旦事情有变,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闯进去保护宋江。
宋江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口气过于严厉了,心中想着事后一定要将这件事向两人解释清楚,免得引起误会。说起这事,也怪自己当初没有向二人言明方百花的身份,今后行事一定要注意,什么事情该让属下知道,什么事情不该让他们知道,一定要再三斟酌,免得像今天一样引起这么多误会,宋江暗暗告诫自己。
人都会犯错误,伟人和庸人的区别就是能不能从这些错误中接受教训,总结经验。宋江正是靠着这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最终成就了一番事业。
四人进到屋内,方百花开门见山道:“亏我还将你当成侠义之士,行事却这般畏首畏尾,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
宋江也不与她计较,他决定向方百花摊牌,毫不隐瞒地道:“在下二龙山宋江,早就听闻方头领有一位妹妹,才貌双绝,武艺不俗,是女中豪杰,今日有幸得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过闻名啊。”
方百花听到宋江自报姓名,娇躯一震,一脸惊讶地问道:“你就是宋江?”想到他对自己的夸赞,心中暗暗欢喜。
“怎么,我不能是吗?”宋江反问道。
方百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掌管二龙山偌大一个山寨的首领竟然是一个文弱书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宋江慢条斯理地道:“这个不难回答,你可还记得几个月前敝寨军师朱武前去与贵军结盟之事?”
“这个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当时并不在山寨,是回去之后听我哥哥说的。”方百花如实答道,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大概不知道,朱武军师有一项记人的特殊本领,凡是他听到过的人名或是见到过的人都能牢牢记在心中,他回山寨之后就曾向我提起过三位的大名。白天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童氏兄弟的姓名,再联想到你的芳名,我自然就猜到你们的身份了。”宋江这纯粹是在胡编乱造,朱武并没有向他提起过方百花和童氏兄弟的名字,他是全凭前世的记忆认出方百花三人的身份的。
方百花不明就里,听了宋江这番无懈可击的话后自然信了七八成,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说得还算合情合理,这次是我大意了,看来以后打探消息要用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化名才行。对了,刚才你说有要事相告,不知是何要事?”
宋江本不欲让童氏兄弟知道,但又不好赶他们出去,剩下自己和方百花在屋内。只好从衣袖中取出郭英交给他的信递与方百花,慎重道:“这封信只能姑娘一人观看,看完之后我会将它焚毁。”
方百花接过信,就着灯火看了一遍,越往下看神色越加凝重,看完之后不由得花容失色道:“竟有这等事?我一定要将此事禀报哥哥,查出谁是”
宋江害怕他说漏了嘴,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姑娘慎言,此事只需你和方头领心中明白即可。”宋江从方百花手中接过信件,放在火上焚为灰烬。
童氏兄弟被宋江的一连串举动搞得晕头转向,不明就里,斥责道:“宋江,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宋江不耐烦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贵为一寨之主,就是方头领见到我也要以礼相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大呼小叫了,方姑娘,你的兄弟似乎有些没上没下啊。”
宋江一席话说得童氏兄弟哑口无言,方百花替他们解围道:“宋头领莫怪,我这两个兄弟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在山寨里一向随意惯了,叫宋头领见笑了。大古、小古,还不快向宋头领赔罪。”
童氏兄弟不敢违拗方百花的话,不情不愿的向宋江赔礼道歉,宋江倒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只是想到自己也是一寨之主,被他们训斥,心里多少有些气,既然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也乐得就此揭过。
方百花看到双方和解,欣喜道:“宋头领不愧是一寨之主,果然气度非凡。今日多蒙宋头领告知内情,这份人情我代哥哥记住了,容日后回报,咱们就此别过。”
宋江没有想到这方百花行事毫不拖泥带水,商议完事情后说走就走,赶紧止住她道:“方姑娘且慢,不知姑娘可有应对之法?”
方百花其实也没有好的办法,她能做的就是在元宵灯节之前将自己的人马撤出城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宋江看到方百花孤立无助的样子,只觉得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道:“方姑娘若是有用得着二龙山的地方不妨直言,你我两家毕竟是盟友嘛。”幸亏反应得快,加上了最后一句,宋江心中暗暗想道。
方百花推辞道:“有劳宋头领费心了,高俅此次要对付的是我们,我马上就将城内的弟兄撤出去,二龙山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若是将宋头领牵扯了进去,叫我们今后怎样面对江湖上的朋友。”
方百花刚刚说完,就见童氏兄弟一脸惊讶,焦急地道:“小姐,你说高俅要对付我们,是不是真的?这次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不能让你出事。”
听到童氏兄弟的话语,方百花方才意识到自己心神恍惚下说漏了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宋江看到事已至此,童氏兄弟一脸急切之情不似作伪,再加上他们与方百花的关系,宋江也就不再避讳道:“方姑娘,现在可不是你们一方的事情,信上说得很明白,但凡外地人一律羁押起来,我可不想做阶下囚。再说了,高俅既然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肯定已经在城里布下了眼线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想要撤出去只怕不容易啊。”
方百花毕竟是女流之辈,见识上还是不如宋江,只能向宋江求助道:“那宋头领有什么办法?”
宋江略作思忖道:“我倒是有一计,若是此计能成,足以保证我们安全离开,只是只是”宋江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
“什么计策,你这人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一点也不干脆。”方百花埋怨道。
“既然如此,我就照实说了,我们要想平安离开汴梁,需要一道护身符,有了这道护身符,高俅就会投鼠忌器。方姑娘应该知道高俅有个干儿子,人都称他为高衙内,高俅对这高衙内疼爱得紧,我们只要抓住他为人质要挟高俅,不怕高俅不就范。只是要抓这高衙内却不容易,这厮自从上次被陈丽卿打了之后,胆子就变小了,出门的时候必定会带上二三十名护卫,又总在闹市区出没,不易下手。这就要麻烦方姑娘将他引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我们才好下手。”宋江向方百花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怎么会听我的?”
宋江戏谑道:“对付像高衙内这样的花花公子,你们女人总是比我们有办法。”
“你是要我,不,我不干。”方百花极力反对。
宋江耐心劝解道:“这是最简便易行的办法了,你只需要回复自己本来的面貌,从他面前经过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只管往偏僻无人处疾走就可以了,我保证他连你的一片衣衫都碰不到。”
方百花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之后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就能肯定我能引起他的注意。”
宋江一怔,继而故作神秘道:“直觉,男人的直觉。”
第五十四章 客栈疑影()
四人商议完毕,方百花向宋江请辞道:“宋头领,今日的事多谢你了,我们住在城中的悦来客栈,宋头领若需要我们协助时可去那里找我们。”又是悦来客栈,还真是巧了,杨再兴和罗延庆好像也住在这个客栈里面,看来自己前世的那些古装剧中动辄悦来客栈还真是有史可查啊。
宋江殷殷叮嘱道:“方姑娘回去之后,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一切和往常一样,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有事的话我会与你联络。还有,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负责与我们联络的人最好是你们三人中的一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
方百花思索片刻道:“宋头领说得不错,就让大古负责与你联络吧。大古,你可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啊。”考虑到童大古一开始与宋江有些不愉快,方百花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小姐请放心,我一定听从宋头领的安排,完成这次任务。”童大古赶紧向方百花保证道。
目送方百花三人离开后,宋江将武松和戴宗叫到跟前,向他们说明了方百花的身份,两人这才恍然大悟,之后宋江又向他们说明了要捉高衙内为人质要挟高俅一事,两人听后都跃跃欲试,想要亲手抓住高衙内。
三人又商谈了一下明天的行动,看看夜色已深,武松和戴宗便别了宋江,各自回房休息。宋江去外间解了个手,正要合上房门回屋歇下,忽然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对廊的一间房里出来,也幸亏今夜的月光比较亮,宋江看到那个人光着半个头,两边留着些许头发,扎成几个小辫子垂在脸两旁,颏下一部浓密的胡须,外面罩着一件黑衫,看不清里面的衣服。那人出来后,戴上一顶黑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快步离去。
宋江心中暗暗惊疑:这个异邦人不在班荆馆待着,来到这里干什么,若说是会朋友,为什么要在客栈里,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还鬼鬼祟祟的。近百年来,虽说宋辽交好,宋人与辽人也有很多私交甚好,但夷夏之防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大家相互交往也都是明里来明里去的,唯恐别人说闲话。宋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人一定有鬼。
宋江并没有急着将武松和戴宗找来,而是时刻留意着对廊的那个房间,他想看看那个异邦人要见的人究竟是谁。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对廊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对方不会是睡着了吧,宋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要出去叫醒武松和戴宗到掌柜那里去查一下那个房间是谁定下的。
宋江刚走到门口,只见对廊的那个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将蒙面的黑巾往脸上拉,宋江在这一霎那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登时被震懵在了当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他在庙前见到的陈丽卿的父亲陈希真。只是此时的他穿的不再是道袍,而是一身便服,陈希真出来之后,从后墙翻了出去。
过得半晌,宋江方才回过神来,但是却越发的疑惑了。陈希真为什么要在夜里会见一个番邦人,很可能是个辽人,他逾墙而出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难道陈希真与辽人暗中勾结想要图谋不轨,宋江越想越觉不可思议,一时间千头万绪。宋江发现,东京城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这么多方势力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武松和戴宗就住在宋江的隔壁,他前去叫醒二人,将方才看到的事情对二人说了一遍。武松听后说道:“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关键在那个异邦人身上,现在距那个人离开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多半是追不上了。”
宋江道:“这件事情颇有蹊跷,不过现在我们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把高衙内抓住,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边。陈希真他们若是有什么阴谋的话,多半还要在这里见面,我们到时候相机行事。”
经过这件事情一闹,三人睡意全无,索性坐在那里谈天说地,看看东方鱼肚渐白,三人起身洗漱了,到庭院中活动了一番,然后来到大堂随便要了些早饭吃了。
三人用过早饭之后,宋江总是没来由得想起陈希真穿墙而过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于是就带着武松和戴宗二人来到陈希真住的那条小巷,在巷口的茶馆内叫了一壶茶,顺便观察一下高衙内的动向。这厮贼心不死,一心要讨那陈丽卿做老婆,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但这也省却了自己不少功夫,只要坐在这里等着,就不怕找不着他。
三人一壶茶还没有喝完,就见高衙内领着二三十个侍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那些侍卫如同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他来到了巷口,高衙内对他们吩咐道:“你们都散开了去,将这条巷子给我把好了,但是不能让陈老希看出破绽,知道吗?”众侍卫轰然应道:“知道了。”然后三五成群的散开了,找了个茶馆或是酒馆候着。
孙高和薛宝在前面为高衙内引路,一径朝陈希真家去了。宋江现在都有点同情陈希真了,任谁一天到晚像条癞皮狗一样缠着你,你都会被烦死的,也真难为陈希真能够应付得来。
宋江三人刚喝完了一壶茶,只见那高衙内和孙高、薛宝一路嚷嚷着从陈希真家里出来了,只听那孙高说道:“衙内,那陈老道也太自大了,不就是一把破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被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还说是他祖上随真宗皇帝征讨澶渊时用过的,真是胡吹大气。不如我们求求太尉,把白虎堂那把宝刀借来,与陈老道斗上一斗,省得让他小看了我们。”
高衙内大喜道:“嗯,你说的有理,回去我就求求父亲,将宝刀借来,走,我们到前面的茶馆里坐坐。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怕丽卿妹子,你没看他今天舞剑那个架势,杀气腾腾的,可把我吓坏了。”
薛宝一脸下流地道:“凭衙内的本事,任她多烈的野马,也能调教得服服帖帖。”三人哄堂大笑。
宋江三人听得暗暗鄙夷,无巧不巧的是,此时茶馆中已经满客,高衙内三人直奔宋江所在的这一桌过来了,孙高冲着三人叫嚣道:“你们三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么,看到衙内,还不快点起来。”
武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