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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些玫瑰一共是七百五十一朵,刚好是他三年来送的那么多。而他再也不会给她送玫瑰了,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是生是死。他突然消失了,在她即将毕业的时候。
李默是在大一下学期认识他的。那时候,像一个无声的约定,女同学之间突然不再聚会神侃,人人行色匆匆,个个神出鬼没,目的只为找到自己中意的男朋友,一来可以找点零花钱,二来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运气好的,还可以找到真命天子。在这种氛围下,没有男朋友就成了很丢人的事情。李默身不由己地融汇到这场魅力大较量中去。
李默已经记不清是如何碰到他的,只记得那天有很多人在一起,李默很渴,一个劲地喝饮料。后来他说,现在已经看不到哪个女孩子像你那样喝饮料了,我喜欢看到一个女孩子有健康的食欲。
他叫尹种甜,开着一家广告公司。李默对他的公司没有一点兴趣,但她很喜欢他的名字。种下甜蜜的种子。李默觉得这名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种直白也让人喜欢。俗得天真烂漫。
事实上,李默对他的欣赏也仅止于这个名字,能让李默欣赏的人和事太少了,除了少数几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大师。曾有人对李默说,千万不要拉开与生活的距离,你总得在生活中有所欣赏,哪怕是喜欢一群矮子当中的大矮子。李默想,人就是这么急躁,找不到满意的东西,便马上退而求其次,人们再也不会喜欢执著这个词了。
他很忙,他用忙人的方式与她谈话。他问她,喜欢我送你玫瑰还是衣服饰品之类的玩意儿?
李默从小就是个热爱时装的女孩,但她喜欢自己动手,最开始是给宠物猫做背心,慢慢发展到制作街上买不到的裙子,再发展到报考服装学院。李默觉得一个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老穿商店里的成衣是可耻的,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说:喜欢玫瑰。
他从此每天送她玫瑰。他从不送她一大束,只是单单的一枝。深红的玫瑰,丝绸般温厚的花瓣,带露的花茎,连同粉红的心形卡片。李默不在家的日子也照送不误。一开始,李默很不习惯,她觉得这种追女人的办法很张扬,也很愚蠢,而且毫无创意,但一个星期下来,李默就站在七枝玫瑰前改变看法了,同寝室的女生打趣她:贵在持之以恒!
不管怎么说,有人追着总是有面子的,何况他也不是太讨厌。这样一想,李默就在寝室门外钉了一个牛皮纸袋,权作自己的信箱,她不在家时便代她收下玫瑰。
后来,李默突然想玩一个游戏,她悄悄把他送的每一枝玫瑰都依样画下来,编上号,取名叫玫瑰档案。她要看看他究竟会送她多少枝玫瑰。
渐渐的,李默的日常生活完全被玫瑰控制了。整理那些源源不断的玫瑰占据了她的全部闲暇,赶开那些不时浮上眼前的玫瑰成了她全部的内心活动,她还因此成了速写高手,她可以一笔画成一枝无比生动的玫瑰。
但他的玫瑰都是委托花店里的小姐送来的,李默慢慢觉得这花收得有点麻木,就像是他给她订了一份牛奶,每天把牛奶递到她手上的是送奶工人。但他也有他的理由,他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要我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情!我会难为情的,再说我也没时间。
他并非像他自己说的一大把年纪,他只不过比李默大九岁而已。跟有些同学的男朋友比较起来,已经算是很般配的了。李默不知道他比她多出来的九年里到底有些什么,因为他看起来比她要成熟一千倍。李默也不愿多想,现在这种人多了,年纪不大,待人处事却十分老练。尹种甜就是这种人。这也许是一种天资,李默想。
李默没课的时候,他喜欢让她冒充公司职员,带她去见客户。一开始,李默觉得新鲜,很卖力地站在他这一方,说些客户爱听的话。李默看得出来,那些客户也挺喜欢她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恭维她,说她有明星气质。渐渐的,李默就不喜欢他们了,他们说话总是绕圈子,明明已有合作意向了,却偏偏拿捏着,不肯说一句痛快话。几次下来,李默便没了耐性。有一次,趁上洗手问的机会,李默一声不吭地溜了。他狠狠地批评她。她烦了,说我又没拿你工资,你管得着吗?他露出令人揪心的失望表情,望着远处说妈的什么世道!动不动就谈钱。
这种表情深深地伤害了李默,她并不计较钱不钱的,她家里开着很大的连锁超市,她几乎不知道缺钱花是什么滋味。她计较的是,他居然为了得到一个客户而不顾她的感受。她骂他自私,把女朋友不当人,随便拿去讨好客户。他说搞错没有?既然是我的女朋友,就应该不惜一切帮助我,只想到自己的破感受,你才自私呢。李默竟然被他抢白得无话可说。
尽管如此,一有机会,他还是带她出去。最后一次,李默临时决定去校外听一场关于环保的讲座,时装与环保有着很深刻的关系,李默不想错过这个讲座。她在电话里向他请假,他还没听完,就咆哮起来,李默摔了电话,流着眼泪进了教室。
讲座开始不久,尹种甜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不停地向李默打手势。李默赌气不动,他也不走,直挺挺方正正地戳在那里。同学们开始向她投来不满的目光。李默只得起身向外走去。
李默一出去,尹种甜的脸就黑黑地拉长了。他说看到我当众求你,你很得意是吧?李默不想和他吵架,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他说不行,你不能板着一张脸,你得给我调整好情绪,商场就是战场知道吗?
李默怔了一会说尹种甜,你拿我当什么人?女朋友?廉价的公关女秘书?不花钱的糖衣炮弹?
尹种甜呆在驾驶座上,说这样吧,我发誓,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带你出去。
那天尹种甜是去争取一单大业务的,好像有近百万元,客户的派头很大,在酒店里干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引颈盼望的那个大肚腩才在三五个人的簇拥下逶迤而来。饭桌上,大肚腩老是盯着李默看,李默被看得烦了,就拉下脸来,自顾吃喝。尹种甜在饭桌下面踢了她一脚,她勉强抬起头来,冲大肚腩笑了一下。这~笑可不得了,他居然丢下满桌的人,和李默扯起时装来。他提出饭后和李默一道去逛商厦,他说他想让专业的时装设计师提升一下自己的审美趣味。尹种甜抢着替她回答,那有什么问题!李默望着满手的醉虾汤汁说今天恐怕不行,我还有事,得马上回去。李默讨厌和一个大肚腩走在一起,何况她一点都不想和他讨论关于时装的话题,他的见解和词汇离时装太远了。
大肚腩兴趣顿减,余下的程序草草结束,尹种甜安排的喝功夫茶也只好取消了。他不理她,一个人匆匆向前走,中途又折回来,对她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大概真把自己当成明星了吧?人家有什么地方丢你的脸,人家是企业家,社会名流,市长也敬他三分,哪里轮到你来给人家脸色看?
然后就是一段时间收不到玫瑰了,也接不到电话了。很多人向那个寂寞的牛皮纸信箱张望,李默冷着一张脸走来走去,假装没看见他们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默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过去,她不想认这个输,她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他,干吗要逼
她去做不喜欢的事呢?但是,毕竟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个人晃着,玫瑰一天一天地送着,渐渐就养成了受宠的习惯,突然问什么都没有了,李默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常常一个人想着想着,就心里空空的想哭。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的。而且,玫瑰档案已经声名大振,现在,玫瑰突然消失了,人也被搁下了,她的私生活在所有的眼皮下发生了尴尬而耻辱的转折,她连出去散散步都不敢了,她害怕那些指点她后背的手指:看到没有,那场著名的玫瑰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了。
两个星期以后,玫瑰又来了,还附了一张道歉的卡。
见面后,两人都不提前段时间的事,就像他们昨天才刚刚分开一样,一副既往不咎的态度。他请她吃韩国菜,谈笑风生。
到最后,她还是憋不住说了。她说她知道她错了,起码不该对人那样不礼貌。他对她的道歉没有什么表示,只说她到底还太小,不懂得社会上的一些事情,他相信她将来会懂的。
李默说其实我早就懂得了,我也知道该怎样做,但我就是做不来。
尹种甜沉默了一会,说这样也好,你看,飞鸟必须自己辛苦觅食,猫狗却只须摇摇尾巴,但它们都只混得一个饱字。人也是这样,勤力也罢,懒惰也罢,不过是一箪食,一瓢饮,这样看来,勤与不勤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默说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懒惰的人。李默不喜欢沉重的话题,男人一沉重,她就觉得把握不住,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李默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她说想起来了,我得开始准备毕业作品了,我想做婚纱,我喜欢婚纱,我觉得婚纱是唯一可以超越所有时装的,我还希望这件毕业作品能作为自己婚礼上的婚纱,那样的话,真是太有纪念意义了。
尹种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小孩子都喜欢芭比娃娃,穿婚纱的女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成年人的芭比娃娃呢?
芭比娃娃多是穿婚纱般的长裙,原来他也是知道芭比娃娃的,还以为他只知道客户呢。李默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意味,说我就是喜欢婚纱,我做梦都想穿上婚纱,可我们老家有这样的说法,没结婚的女孩子不能随便穿婚服的,会冲走自己的夫运。
好嘛,那你就穿嘛,你穿着婚纱睡觉都没人干涉你。
一个人穿有什么意思,除非是在我们的婚礼上。话一出口,李默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谈到过这些,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这些的,因为他们相遇在一个彼此都不谈婚嫁的时段,对这一点,两人早就心照不宣。这次一不小心说出口,气氛马上变得有点难堪。
他说我不会有婚礼的,一把年纪了,早就没有表现欲了。
李默有点生气:这跟表现欲有什么关系?
尹种甜也认真了:我就不信,婚姻真的要婚礼和婚纱来证明吗?结婚是两个人的私事,是两个人心里的事,干吗要表演给别人看呢?我要是结婚,我不仅不要婚纱,我还不要任何衣服,我一丝不挂关起门来乐三天。
李默越来越生气了:那是你的婚礼,你要光猪是你的自由,我的婚礼是一定要有婚纱的。
尹种甜说幸好我的婚礼和你的婚礼并不是一个婚礼。
李默站起来大声说: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难道我会赖上你吗?难道我会这样作践自己吗?
尹种甜也站起来了:你以为我有那么傻,会老老实实被你赖上吗? 谁想赖上你呀,别自我感觉太好了。 李默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争执了,她推开椅子跑了出去。本来,李默从没想过会跟他有什么结果,寝室里早就开过不止一次研讨会了,不要轻易锁定一个人,不到山穷水尽,千万不要上岸,哥伦布就是坚持到最后才发现新大陆的,在之前五十海里的地方,他曾差点掉头。尽管如此,也不该由他来流露那个意思啊,太伤自尊了。
李默没想到这天晚上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以后,尹种甜就彻底消失了。她去他的公司找他,公司已经关门了,他的宿舍也退租了,连电话也停机了。李默想,他是有意的,他早就安排好从她身边溜掉,而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她突然不能平衡了,她受不了他的不辞而别,他为什么不向她讲清楚了再干干净净地走呢?她是不会拦住他的。李默疯了一样到处打听尹种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找到他,找到他后,再由她突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她还想问他一句话:他对她到底有没有过一些爱呢?
毕业作品的事情将她救了过来,她告诫自己,毕业才是大事,否则,拿不到毕业证怎么出去找工作呢?没有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呢?
她还是决定做婚纱。她无意间碰到枕头底下的那本玫瑰档案,编号停留在七百五十一。李默突然有主意了,她要制作一件最古老最经典的婚纱,然后照着玫瑰档案的样子,将这七百五十一朵玫瑰一针一针地绣上去。李默算了一下,工程量是惊人的,但她被这个想法迷住了,她想,就是不吃饭不睡觉,我也要把它做完。
许多个深夜,李默一边绣一边出神,真的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一件婚纱就是一个故事。玫瑰还没绣完,李默已经完全从那个故事里摆脱出来,她的心里只有这些玫瑰这件婚纱,似乎曾经的一切只是为了帮助她完成这件毕业作品,只是为了向她提供这一星灵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念头很可笑,干吗要问他爱过自己没有呢?应该问自己到底爱过他没有?李默从婚纱上抬起头来小憩,她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想,爱过他吗?好像有点。真的爱过他吗?好像又不真切。李默有点迷糊了。
李默果然在学校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一种头发丝粗细的金属丝。又去买了蝉翼般的薄纱,是一个小店里仅剩的存货。差不多都配齐的时候,林昔打电话来了。林昔在电话里急迫地说你已经在开始配材料了吗?李默说已经配齐了,没想到配得这么顺利,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林昔说我突然觉得红蜻蜓不行,太像时装表演。
大太阳底下,李默握着手机呆在街边,手中的红纱飘落到地上。
林昔在那边一迭声地喂,李默说现在怎么办呢?林昔说你会有办法的,拜托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默赶紧去退货,却退不掉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宾馆。李默收起所有的材料,现在不是考虑如何处置它们的问题,而是考虑如何重新设计的问题。李默觉得林昔真够折腾人的。李默歪在床上,翻着一张刚买的服饰方面的报纸,期望在那里发现一些新点子。
有一则报道引起了李默的兴趣。标题叫做“痴迷婚纱二十载,甘为他人作嫁衣”,说的是当地一位技艺精湛的女裁缝,开着一家婚纱店,专门为即将结婚的新娘定做婚纱。有人劝她多招些徒弟,大批量地制作,再卖给影楼,但她坚决不干。二十年来,她只接受准新娘们的预约,甚至上门为她们测量、试穿、修改。她的生意很好,尽管她的店铺藏在小巷深处,她的生意全靠新娘们口碑相传。
从照片上看,她大概有四十多岁,披着长长的鬈发,夹着香烟,斜倚着门框,懒懒地看着镜头,身后是一件未完成的婚纱。李默觉得她不像一个裁缝,倒像个有点寂寞的贵妇人。
李默记下她的地址,穿上鞋就往外跑。李默感到这个叫吴圆圆的女人已经深深地吸引了自己。
李默找到那里的时候,吴圆圆正坐在缝纫机前行云流水般地缝着一片裙摆。李默冲她扬了扬报纸,说我是看了它才找到的你。
吴圆圆捋一下头发,她干活的时候手中也夹有香烟。她问李默:你要做婚纱吗?
李默说不是,我只想来看看你,我也是做服装的。
吴圆圆说我不做服装设计,我只做婚纱。
吴圆圆说话有点毫无来由的冲,李默假装听不出来,低下头去看她干活。她的手工的确不错,以李默的眼光来看,简直无可挑剔。
吴圆圆说你听没听说过这样的谚语,医生屋里病婆娘,木匠屋里歪架子床。做婚纱的人注定没有婚纱可穿。
李默有点不高兴,说你这话像念咒语一样。
吴圆圆停下来,望着李默轻笑,染着深色蔻丹的两根手指夸张地架在嘴唇上,拿开后,两股细细的轻烟从她鼻子里缓缓飘出来,一副艳绝的老烟民样子。
李默看出来她的婚纱是立体裁剪,就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吴圆圆说我没有上过专门的学校,我做婚纱纯属业余爱好。
那你的主业是什么?
应该说是管理吧。听说过“红袖”这个品牌吗?那就是我的服装厂的主打产品。
李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红袖”的老板竞坐在这里气定神闲地做婚纱。
吴圆圆说我每个星期到厂里去两天,其余的时间就坐在这里,我更喜欢这里,但那里更赚钱。
为什么要做不赚钱的婚纱呢?
喜炊。
你刚才说什么,做婚纱的人注定没有婚纱可穿?
啊,你问这个?我说的是我自己。我曾有三次穿婚纱的机会。第一次,新郎是个军官,他请假回家结婚,我在家里赶制婚纱,那时候街上还没有婚纱卖。我没想到婚纱做起来要那么长时间。婚期到了,我的婚纱还没做好,但我坚持要做完婚纱,他很生气,无奈地把婚期往后推,到了他归队的日子,我的婚纱还是没有做好,他一气之下取消婚约归队了。第二次,我早早动手,新郎倒是很喜欢我做婚纱,但在我们结婚的前一天,我住的那条街失火了,当时我正在看戏,等我赶回来时,我挂在床边的婚纱连灰烬都找不到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心里总感到惶恐不安,只好取消了婚约。第三次,新郎是个外地交流来的干部,他以为自己交流期满后就会回去的,可三年过去了,组织上似乎把他忘了,他只好认命,留在这里生根开花。婚礼的前一天,他说好过来看我穿婚纱的,在路上,他被组织部的人叫去了。从那里出来后,他似乎把我忘了,想不起我穿着婚纱等他来看呢。据说那天晚上他房间的灯亮了一夜,第二天他就不辞而别了。你看,是不是做婚纱的人注定没有婚纱可穿?
李默马上想到自己的毕业作品,她和尹种甜好像也曾因为婚纱产生了一些争执,然后再也没有见面了。李默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李默翻看着她的样品册,说很多女人对婚纱有特别的要求,这些婚纱真迷人!
吴圆圆推开工作台上的裙片,搁上双肘专心致志地抽起烟来。
李默说你抽烟的样子很特别。
吴圆圆说我喜欢躲在烟雾后面看女人试婚纱,很有趣。
李默看看烟雾后面的吴圆圆,除了耀眼的红唇,她的脸就像当年她那件毕业作品中的玫瑰,影影绰绰,却不容忽视。
从吴圆圆那里出来,李默放弃了坐车,意趣消沉地在似曾相识的街上走着。路过一幢大楼的时候,李默突然想起来,以前尹种甜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