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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担心地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们这些人难以知道……〃老头子噤声不语,俯视地面,然后说:
〃酒井先生说,你对新的房主仍然给以关照,一切仍如既往。〃
〃是么,那可是……〃
母亲好像有些泄气似地说。
老头子也讪讪地说:
〃酒井家小姐叫我给府上的小姐带来口信……说的是院子里栽的树,一直到去年为止,两位小姐总在一起赏花,府上的小姐喜欢那里一的棵老百日红,还有一棵合欢树,说是如果对府上的别墅没什么妨碍,就移栽到这边院子里……〃
老头子回头瞧了瞧,顺着他目光所示的方向望去,原来门前的板车上已经把两棵树给运来了。
老头子递给和子一个白信封。
那是容子给和子的信。
和子:
我们像天上的牛郎织女一样,只有夏季才能有极其 愉快的相约,几年来我们都是如约完成,但是那样的梦已经消失了。
希望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责备我。
人的命运这种东西,直到你撞上它的那一瞬间之前,那是谁也无法知道的。
它是什么呢?即使和你说你也是不懂的。为了不使你和子天真烂漫的心蒙上一层阴影,我只能怀抱着在海滨时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默默地向你道别。
我确信,等你更大一些的时候,一定会有彼此互相 安慰的时候。从年龄说,本来差不了几岁,可是我却必须生活在另一种心灵的世界里……
其次,要送给你的是这两棵花树。
作为我们两个人夏日相聚的纪念,愿它能久久地在你身旁,得到你的培育。
像柔软的梦一般的含欢花,像在强烈的阳光之下燃烧起来的百日红,从此以后每年夏天都要代替我同和子相会吧。
和子靠着游廊的排柱,看着老头在傍晚的院子栽那两棵花树,同时一任思惟驰向遥远。好像生下以来的第一次用被纯洁无垢的眼泪濡湿的眼睛真心眺望这广阔的人间世界,以及与生俱长的年龄之为何物。
□ 作者:川端康成
蔷薇之幽灵
一
在这个山峡里,河鹿蛙一叫,石桶花一开,那就春意阑珊的时候了。
河鹿蛙,正好从小学毕业的日子前后,以及新芽绣遍了白白的河滩的时候。
开始鸣叫了。嘻,嘻,嘻,就像吹那古老的日本笛子一般的声音;与其说那是春天的声音,还不如说它是秋天的更合适。
因为放春假,从城市到温泉来的少女说:
〃啊,秋天的虫子在叫哪!〃那叫声吸引她们的眼光离开温泉旅馆的栏杆,朝着月明中略显朦胧的白色河滩望去。
所以,离开学校去远处旅行的少女们,把这河鹿蛙的鸣声,一定当作故乡的声音深藏于胸中的。
片冈千代子先生迁居于这个山麓的村庄的时候,也正是这些少女们离开此地的时候。
从东京要坐六七个钟间的火车到达镇上,再从这里走十六七公里的路,名副其实的钻山,最终到达一个荒凉寂寞的山村,但它从源赖朝时代'注'开始就喷涌温泉,所以从镇上来的长途客运汽车和运货卡车全通了。运货卡车所运的货物主要是:大米、鲜鱼、大豆、酱油等等,基本上全是山里人吃的东西。这些货车虽然不是载着满车花束进来的,虽然没有小苍花、香豌豆花,但是却像春天的报春花那样美好,原来除了那些吃的东西之外还有年轻女人喜爱的色彩鲜的货物。也就是平时那些喜爱活耀的丽人们身上所用的东西。
本村的少年们正在用青竹子做的水枪打水仗。少年们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从今天起水不凉了。临街的那家大屋子墙里面的和大路上的一共两拨人,他们都把水枪插进道旁小溪的水里,用水枪对攻,个个都像落汤鸡一般,简直就像消防队的消防演习。但运货卡车一到,他们暂时停住手,都说:
〃哎呀,可真漂亮啊!〃
〃谁来啦?〃
〃新媳妇到啦!〃
他们边说边看着卡车。
那卡车停在村头上的山茶林前边了。
〃山茶林〃,这个词儿懂吧?这山茶林的山茶有三四十棵,请你想象一下,这三四十棵山茶长在一片地上造成树林的风景吧。可得知道,这里不是南国吧?可是那叶子上油光闪闪的浓绿,那花耀眼般厚重的深红,不表明这地方确属南国又是何方?
〃去蔷薇之家的!〃
〃到蔷薇之家去的呀!〃
〃来蔷薇之家的!〃
山茶林前边的少男少女们这么喊着跑过来了。运货卡车停下来,那就证明蔷薇之家来了新住进来的人。蔷薇之家就在山茶林的上方。
但是,嘴时喊着:
〃蔷薇之家呀!〃
〃蔷薇之家的!〃
那些少男、少女们的脸上显现出来的轻微不安,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为迎接那鲜艳的包裹而从蔷薇之家下到山茶林前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
〃啊,是她呀!〃
〃可能是到温泉休养来啦。〃
〃不是,她是这次调到这个学校来的。名叫片冈的女老师。〃
颇以作此说明为自豪的,是个名叫光子的少女。
〃啊!〃少女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互相搂着肩头点头行礼,而且脸有些红了。
〃不知道教几年级呢。〃
〃说是替下村老师的,一定是我们班。〃
说这话的也是光子。她是小学五年级学生。
〃可是又得住在蔷薇之家吧。〃
少女们的脸变得阴暗了。
二
这个山峡,正因为它北连深山,那里出产的物资,使全村各户比较平均地受了益,所以没有日子过得困难的户,也没有外地来此落脚的户,因此。全村像杉树林那样安安静静。不论任何人家,就是早晨的麻雀也毫不担心有什么会惊扰它,悠闲地站在屋檐放声歌唱。哪家的院子都有蝴蝶来拜访,尽情嬉戏。这不是语言的夸张与修饰。没有花圃的人家是根本不存在,因为这儿的花都是这一家的分给那一家,尽管没什么名贵品种,无非都是些大雨花、波斯菊、菊花等等,但是,说它是花的村庄却一点也不算夸张。
这个花的村庄里的〃花的人家〃就是蔷薇之家。这个村庄的出租房屋,惟有这蔷薇之家一处。这家房屋四周全是蔷薇。与其说蔷薇树篱包围着这座房子,倒不如说蔷薇埋藏着这座房子。东边的门口是蔷薇,南边的院子栽着蔷薇,北窗有蔷薇窥窗,西墙有蔷薇托身。是谁建的这所房屋呢?
片冈老师搬到这里的时候,蔷薇还没有开花,青青的花蕾,半天才能找到一个。
〃啊,到了开花的时候,那可就成了蔷薇的海洋了!〃
片冈老师不能不为她的新居之美而高兴得又蹦又跳。
〃呶,这蔷薇开什么色的花?你去年看到了吧?〃
片冈这样问光子。片风老师果然如光子所料,担任她们五年级女生的课。
〃南边院子的开深红色的花。北窗下的开雪白的花呀。〃
〃南边的深红,北边的雪白这样栽蔷薇的准是艺术家!你知不知道最早谁住在这里?〃
〃不知道。已经有两三年没住人了。〃
〃你说有两三年没有住过?不会有这种事,不可能的嘛。〃
片冈老师吃了一惊,她看了房间的状况。草席,墙壁,无不干净、漂亮,还留有人的体温。不仅如此,这个房间如果没有居住于此的人弥漫不散的爱,屋子里的空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新。亲切的声音仿佛发自卧具橱里。但是光子却说:
〃老师,的确空了两三年哪!〃
〃不能相信呢!〃
片冈老师说着话眺望着南边的院子。那院子没有一片落叶,每一棵蔷薇,不论昨天或者今天,似乎没有一棵不是经过爱抚它的那双美丽的手抚摸过。
〃那么,有人天天来打扫?〃
〃没有!〃
片冈老师只能把光子的话看作她记错了。
三
在新学期开始的同时,片冈老师就成了少女们憧憬的目标。年轻的老师依旧保留着小鸟依人般的少女风采,其次,单凭她那行李装束,就美得不能再美了。这本来是毫不奇怪的,奇怪的是老师到山里来了之后,相处得最亲切的,除学生们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鹿。
〃片冈老师,给鹿一件行装吧。〃
〃好!〃
老师微笑,把个包袱皮交给了那个男生。那少年把它挂在鹿角上。那鹿颠儿颠儿地走了起来。这样,以鹿和片冈老师为中心的行列走出了学校,整个一条街都在注视他们的队伍热热闹闹走过去。
这头鹿,是这年冬天在学校后边的竹林里抓住的。此地虽然暖和,但也有大雪把山盖得严严实实的时候。鹿要找吃的,就跑下山到距村庄较近的地方来。因为被狗追得跑累了,有一只竟然从学校的后山跌进竹林里,村里的人把它活捉立刻送给学校。开头很不容易驯服,为了让它活动,想在它的角上挂一条绳子牵着它走,但是它使劲摇头,很不听话。以后渐渐老实了,直到走上山茶林,接受蔷薇之家的片冈老师的打扮。
但是,它看见蔷薇丛可能想起了它随处奔跑的山吧。突然之间像个山间野兽一般,乱蹦乱跳,一下子跳蔷薇圃里,把蔷薇狠狠地躇蹋了一通。
〃啊!〃
片冈老师不由得喊了一声,因为她忽然觉得好像听到蔷薇花圃里有女人的啜泣声,自己的心也好像忽然之间被蔷薇的刺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痛得受不住。
〃快,快!快把那鹿从蔷薇田里牵出来!〃
那鹿从山茶林下来,老师就放下心来了。她说:
〃也许我成了蔷薇精了吧?〃
她说完又眺望那花圃了。
花已经开了。
〃我让花给埋上了。所以这么爱蔷薇花。〃
蔷薇和石桶花,差不多同一时期开花。从山上像蜻蜓向下飞翔似地顺大街下来的自行车后架上,带着硕大的花枝,老师吃惊地说:
〃啊,大杜鹃!〃
〃老师,那是石楠花呀!〃光子连忙告诉她。
〃哎呀,那是石楠花?这样的话,老师的生物是零分。〃
但是,不论怎么说,石楠花还是明朗的花吧?南边院子开的红蔷薇,颜色又暖又明朗吧。
〃我成了蔷薇精也好!〃片冈老师这么想。她是个和蔷薇相似的人。
即使片冈老师成不了蔷薇精,那么,确有蔷薇精么?不,一朵两朵花,一棵两棵树,当然成不了什么精,但是,几百朵花,说开一齐开,是不是说明了花是有灵魂的。不仅仅是鹿来的时候那件事,这个蔷薇之家里还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老师的家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凡属于家里的事不论什么她都得干,学校那边也忙,所以,打扫、收拾等等照顾不到的时候自然免不了。
有一天早晨,她吃完早饭还没有脱罩衫就给母亲写那长而长的信,信没写完上课铃就响了,她什么也没收拾就走出家门上课去了。回来一看,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椅子也规规矩矩地放回桌子下面。
〃啊,是谁来过啦?〃
她记得罩衫是脱下一扔就走的,可现在却是叠得好好的放在厨房。
〃光子来过吧?〃
所以,第二天片冈老师问了光子。
〃光子,昨天辛苦了,谢谢。〃
〃老师,怎么回事儿?〃
〃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你顺便到我家给我收拾了一次吧?对我亲切虽然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么做。〃
〃没有!老师,我昨天没有去你家。即使去了,你如果不在家我也不会进去呀!〃
〃是么?奇怪呀!那么,是谁去了?〃
她在教室里问了学生,也没有一个人说去过。
还有一天,不论怎么找也没有找到的自来水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摆在桌子上了。
还有一天,书房墙上塞尚的油画《修道院》掉下来了,她想把它挂回原处,但因为个子矮够不着而颇感为难,就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它居然回到原来的地方。
只是这样的事倒也罢了。有一次从学校回来,发现纸窗的纸给换上新的了。廊下地板也擦得干干净净,井边冲洗得清清爽爽。
是谁干的呢?
〃总而言之,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进来过,尽管如此亲切待人,但是心里别扭。〃
从此以后,片冈老师总是认真地关好窗户,锁好门再离开家,然而尽管如此,大盆旁边的纸悄盒子里的废纸还是给打扫干净了。
片冈老师无奈终于把这件事告诉了校长。
〃啊,是这事啊!〃
校长听了一点儿也不吃惊,不仅没有感到惊奇,而且露出平和的微笑。他说:
〃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工作,那所房子之外,这一带也没有出租的房子,请你住到那里当然让你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就没对你说。实话实说吧,那所房子一向被你称为幽灵之宅。〃
〃啊!〃
片冈老师的脸都吓白了。
〃不过,虽然都叫它幽灵之宅,但是那里的幽灵决不恶作剧,也不加害于人,对于住在那里的人非常亲切,百般关怀,所以,你丝毫也不用担心。〃
片冈老师睡不着觉的时候,不知来自何处的蔷薇香气飘进屋子。所以片冈老师不免常常想起,正是由于花香馥郁才引得她安然人梦的。
〃是那蔷薇。一定是那蔷薇的精!〃
她这么说。
四
一位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谈了这件事,那老太太的脸就像风干了的水果一样,全是皱纹。她说:
〃老师,那是那家小姐呀,不是蔷薇花。那里的蔷薇花是那位小姐栽的。那房子也是那小姐经手造起来的。实在是一位着人怜爱的小姐呢。
〃小姐的父母都是在法国去世的。她们在法国什么地方的那个家,栽着许多蔷薇。说是那时候那小姐虚岁才刚刚19岁。她孤身一人回了日本。老太太说,小姐坐船回来,流的泪像海一样多呢。好不容易回到日本,那小姐又得了病。
〃因此,她为了养病就到这座山的温泉之乡来了。她建造了那座房子和蔷薇园。这已经是十六七年的事了。我一直经管着那里的一切。
〃蔷薇从栽好之后,好不容易开了花,第一次开花的时候,小姐就死在花里了。她爱跟我捉迷藏,藏在花丛里对我说:老太太,蔷薇就是我呀,蔷薇就是我呀。后来就把那所房子给我了。
〃直到现在,小姐还在蔷蔷薇园里哪!像老师这么漂亮的人,这么亲切善良的人住在那里,小姐一定高兴得没办法哪,所以她一定用尽了方法表示她的谢意,替你做许许多多的事。〃
〃请你把小姐当作一个可怜的小姐看待吧。她一个人多寂寞呀,正好来了你这么一位漂亮的人,一位生性善良的人。〃
〃老太太,谢谢你。我一定和小姐在一起住下去。〃
片冈老师完全明白了,她怀着纯洁的心回到蔷薇之家。后来向别人一打听,关于这些蔷薇花和这逝世少女的美好传说还有好多好多呢。
所以,安安静静的夜里,总觉得自己脸旁有别人亲切的呼吸。
但是,蔷薇凋谢,夏去秋来,就像香鱼必定由河入海一样,片冈老师必须离开这个山村学校,离开这个蔷薇之家的日子到了。原因是在故乡的母亲病故。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得由她照管,因而必须赶回故乡。
〃再见!〃
〃再见!〃
〃再见!〃
片冈站在蔷薇园里,折了一朵迟开的花作为纪念。
这时,她感觉到已故丽人热烈的吻,好像觉得发烫似地吻在她的手上……
□ 作者:川端康成
父母的心
诸位,把眼睛闭上五分钟,然后平心静气地想想父亲或者母亲试试看。
你们的父母是如何深深地爱着你们,怀念子女的父母之心是多么温暖、多么广阔,直到现在不是依然使大家感慨万千、激动不已的么?啊,用不着闭上眼睛,你们大家无论早晚不是深深地感到双亲之恩么?
这个故事,肯定也是让你们知道父母之心是多么伟大的故事之一。
故事发生在从神户海港开往遥远的北海道幽馆的船上。
船出了濑户内海,航行在广阔的志摩附近海面的时候。聚集在甲板上的人们之中,有一位风度极佳,引人注目,年纪40左右的高贵妇女。女佣和打杂儿的片刻不离左右。
与此成对照的是,也有一位40岁上下的男人,他衣衫褴褛,那副寒酸相也引人注目。他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男孩七八岁。孩子们长相都很聪明可爱,但是孩子们的衣服却相当的脏。
那位高贵的夫人早就频频地注视这贫穷的父亲和孩子们,最后她和女佣耳语了一阵之后,那女仆来到那父亲和孩子们跟前说:
〃孩子这么多,真有福气呵!〃
〃谢谢。他们下边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哪。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因为有孩子日子就更苦。说起来怪难为情的,我们已经没有能力扶养这四个孩子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决不会把他们扔了,为了孩子们,现在我一家6口这就去北海道找活干哪。〃
〃方才你说的如果确实是实际情况,我就想跟你说说相求的事了。我的东家是幽馆的财主,在某大公司当总经理。日子过得很富足,但是只有一件事不如人意:年过40没有孩子。我家太太方才跟我说,从你家的孩子之中能不能匀出一个给她,你去说说看看。到了她家的孩子,当然是继承财主的家业啦,孩子也享了福。作为酬谢,敬赠100元。〃
〃这可得谢谢啦……〃这位父亲本想立刻表示同意,但是一想这样不妥,便说反正这事得和孩子妈妈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那天傍晚,轮船已经航行在相模滩的海面上了。那男人和他的妻子一起,带着他们的长子来到那位妇人的房间。他们说:
〃那就请你把这小家伙收下吧!〃
结果自然是按口头约定,对方付了100元钱。那是很久以前的100元,相当于现在的1000元。该是父母和儿子分手的时候了,这对父母眼含热泪,难割难舍地走出了舱房。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船在绕着房总半岛转的时候,不知什么缘故,那位父亲领着5岁的二儿子的手,无精打彩地走进那财主的太太的客舱。他说:
〃昨晚上仔细地想了又想,大儿子嘛,不论怎么穷吧,也是我们家的接班人哪。况且,把老大给别人,按次序也不对,如果可能,能不能同意用老二换下老大?〃
〃当然行!〃财主的太太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可是,当天傍晚,孩子母亲带着3岁的女儿来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说:
〃简直没法跟您说,今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