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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没用，这常爷爷也不是常人啊，人常人是到赌场才赌的，常爷爷这在茶楼，戏园子，饭馆子，就连门口的老树，村边的田埂，随时随地都能赌。实在没人跟他赌了，他自己左手和右手赌，比掷骰子的点数大小。
这常的太爷爷是实在没招了，就想着，找点什么活计，给这常爷爷干一干，这也能打时间，没那么无聊了，兴许就不赌了。
可是这赌徒的戒赌，那和吸烟的戒烟，吸毒的戒毒，肥胖的减肥，没有区别，难受，还非常容易重蹈覆辙。
这常爷爷，到了茶楼，身无分文，没有办法，所以也只能自己和自己赌。忙起来没时间了，也只能算了。刚开始，这常太爷爷可高兴了，这快一个月了，竟然没去赌坊。
可是这常的太爷爷似乎忘了，这一个月，该开月钱了，有了这月钱，常爷爷还会忍得住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月钱很少，常的爷爷很快就输光了，还和以前一样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追到了茶楼，茶楼的老板碍于老朋友的情面，也怕茶楼被砸，无奈帮着常的爷爷还了钱。
这常的爷爷自然也是没钱还的，家中也不算是有钱，因为这些年常爷爷的赌，也欠了不少外债，现在也还不起。那时候茶楼老板正好在捧一个姑娘，就想着请个“托儿”这样来刺激公子哥们点曲子。
常爷爷本来是不在茶楼老板的眼里的，因为常爷爷家中太穷，哪里装得出阔少爷的劲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怕常爷爷私下眯了自己的钱了，毕竟是个赌徒，在茶楼老板那边，确实也是没什么信用可言的，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这常太爷爷，谁要你这滥赌成性的人啊？还不如去街边雇个小孩来的勤快能干。
但是常爷爷死缠烂打，再加上，那时候这种“托儿”也难找。这种工作，最好是找那种落难的公子哥，那装得才像，可是那个世道，哪有那么多落难的公子哥？等到自己找到了，这姑娘也人尽皆知了，还需要你捧么？
这没招了，就想着，干脆让常爷爷试试吧，死马当个活马医，大不了找人盯着这个常爷爷，不信这么多人看着，这人还能凭空消失去赌钱去。
你还真别说，这常爷爷，天生就长得一副富贵相，穿上好衣服，这还真有几分像有钱的公子哥，再加上平时在赌坊见到的有钱人也不少，眼光还不错，属于很会察言观色那一伙的，看着还确实有点像暴户家的公子哥。
这常爷爷，刚刚开始做“托儿”，还是很顺利的，为什么呢？因为常爷爷在赌场，那是随随便便就压钱，花钱从来不手软，再加上平时常爷爷的打扮，和现在不一样，还真没人认得出，这是那个赌鬼，还以为是暴户家的傻儿子呢。
尤其是经常来的几个公子，因为是朋友，平时也不可能去互相比，但是这突然来的新人，一掷千金的样子，一下子就引起了这几个公子哥的兴趣，竟然开始争相出价起来。
这几个公子哥哪里知道，人家出钱，那是左口袋拿到右口袋，一点不亏啊，自己这边真金白银的出，人家那边一分不少。
钱那是哗哗的，一下子一曲子就出到了五十一。五十呢，那是一点点钱吗？那是什么年代啊，五十？一个不是很出名姑娘的一个曲子？别说别的了，就这五十，点个知名的姑娘，那也是足够足够的了，用来点这个出了这条街都没人知道的姑娘？那茶楼老板也是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朵后了。
这一天，就给茶楼老板带来了一个月都赚不来的钱。这茶楼老板高兴的，当天晚上就给了常爷爷十分一的抽头，还告诉常爷爷，不准对外说，换了自己衣服，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别让人看到。
常爷爷得到了钱，那自然是去赌了，和别人说？那常爷爷还没这么傻，要是人家知道了，来抢自己生意咋整？再加上，这有了钱，自然是马不停蹄去赌了，哪有时间说三道四的，这种娘们唧唧的事情，我们那常爷爷是干不出来的。
但是常爷爷“托儿”的工作并没有干很久，常爷爷就死了。这是为什么呢？
那当然了，有了这么大笔经济来源的常爷爷，自然不会是被催债的打死的，也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抢劫了。
其实啊，这也是常爷爷不注意，太出风头了。
这你说，一个人白天不见踪迹，到了晚上，就出入赌坊，一掷千金，从不借钱赊账，换你是赌坊老板，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你是街边混混，你不会好奇嘛？
所以啊，在有一天，常爷爷早上从家中出来，去茶楼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其实说来也奇怪，这常爷爷换装前后差距还是很大的，别说正常人了，就常的太爷爷怕也是认不出的，可是这匪徒，就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那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衣着华丽，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就是晚上在赌坊豪赌的赌鬼。
这匪徒可能一眼就看得出，这是茶楼老板的“托儿”吧。
可是这常爷爷哪里知道，自己这个假冒的公子哥，已经让一个真正的匪徒给盯上了呢？还继续扮演着这个公子哥，一掷千金，疯狂点曲子。这匪徒也很有耐心，假扮着一个喝茶听曲子的百姓，远远坐着，看着这一切。
曲终人散去，这常爷爷和往常一样，准备领了钱去豪赌。
刚刚拿了钱，换了衣服，从茶楼后门出去，就被人打了，那被打得，一下子就眼冒金星了。
可是真不巧，这一下子许是打轻了，这常爷爷竟然是没晕过去，现这大胆匪徒在抢自己的赌本，竟然撑着要反抗。
匪徒是什么人啊？这能让你反抗吗？人家要是无胆匪类，怎么会选择在茶楼后门这还有人走动的地方抢呢？这匪徒看着常爷爷还不让抢，又是一棍子，这下就下狠手了，竟然打去了常爷爷半条命，可是这常爷爷也是牛，就这样了，还没晕呢，死死拽着自己的破钱袋子，硬是不让抢，就让这匪徒，一下又一下，乱棍给打死在了茶楼后面。
说来也巧，那天大家都没有从后门走。不过想想也是，这大家也不是“托儿”，都是正当职业，也不怕人知道，谁没事走后门啊。可怜了这常爷爷，被人现的时候，早就错过了抢救的时间，尸体都僵硬了。
常的太爷爷知道了这个事，那自然是悲痛欲绝，白人送黑人，这痛，那可是不一般，直接就把这老头子气病了，倒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了。
常爸爸那时候还小，才十岁，一夜之间，爹死了，爷病了，自己妈早年因为父亲滥赌跟人跑了，现在自己无依无靠，也没招了。
好在这愧疚的茶楼老板，收留了这可怜的孩子，在自己茶楼做个杂工，端端茶啥的。
这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老爷子，终于没有再起来，没过一个月就去了。
可怜了常爸爸，年纪轻轻，就成了孤儿。
这茶楼老板也算仗义，收了常爸爸之后，还待他很好，并没有因为常爷爷的缘故对常爸爸有什么偏见。
常爸爸小时候也算是勤快的小孩，再加上长得也算是俊俏，竟然很得那些喝茶听曲子太太们的喜欢，不仅经常给常爸爸一些赏钱，有时候还会送点小玩意给他。
所以常爸爸那几年，虽然是个孤儿，孤苦伶仃，但是也算不上生活拮据，甚至还跟着几个老头学了点字和乐器。
但是这命运总是不会老眷顾一个人的。
在常爸爸十五岁那年，这常的奶奶竟然回来了，看样子混得还不错，嫁的婆家还行，竟然是要把常爸爸接去过好日子。
大家当然是为这个孤苦的孩子高兴的，茶楼老板和那几个乐器老头，还联合起来送给常爸爸一个二胡，作为礼物。
这常爸爸跟着母亲去了上海，那时候，上海那是很繁华的，而且很多东西也比常原来待的乡下要先进得多。
常爸爸过了年纪，自然是没法从头开始读书了。
可是这常奶奶，还专门找了老师在家中教，不出两年，常爸爸竟然成功插班进入了中学学习，成绩还算不错。
你以为这是一个孤儿突然变成有钱公子哥的故事吗？
明显不是，我也不曾写过这个故事，而且我之前也说过，这常一家，那是祖传的“托儿”，也就是说，这常爸爸，也成了一个“托儿”。
常爸爸生活好了吧，倒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小时候那么勤快，倒是多了很多有钱人家小孩的坏毛病。
整天那是无所事事，就会跟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到处玩，今天去这个胡同看看小姐，那边去那个茶楼听听曲子，有时候，还去夜总会，玩得整夜整夜不回家。
就这时候，常爸爸结识了一个公子哥，那是一个开拍卖行的公子哥。
那时候的拍卖行和现在类似，而且拍卖的还是一些十分值钱的东西。
（。）
第七十四章 “托儿”（2）（）
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很简单，你说吧，这上了年岁的东西，什么时候多？那自然越造越多越不值钱。那时候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家里的东西那么值钱呢？只是想着世道光景不好，这些东西自己也留不住，而且也不是什么传家宝，卖了能挡一阵是一阵，家里那么多孩子要养，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想不得什么留给后人，更别说留给博物馆了。
但是不得不说，洋人毕竟算得上是先我们一步了，在我们看不起老祖宗的东西的时候，人家就知道这是宝贝，来中国买了一些又一些，从来都不嫌多。
当然中国人也是不嫌多的，不过不是宝贝不嫌多，而是钱不嫌多。
现在看来，那些国宝级的东西卖给外国人，那是卖国贼，那是不该做的，但是在自己家人食不果腹的时候，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后人？自己也得活得到那时候，活不到留给哪门子的后人？
那时候，这人也没想这些，有人卖，自然也有人帮着卖，这常爸爸认识的这个周公子，那家里就是开这种拍卖行的。
这拍卖行吧，那时候中国人买的少，那都是外国人在买，中国那些贵公子一个个都是凑个热闹罢了，那些什么明青花元青花的，谁在乎？哪个能看得出来？有的公子哥没学问，能把那青花瓶底下的字看懂，就不错了。
洋人那时候能耐，一个个的，比中国人还懂中国人，老百姓看着，这不就是个蓝花瓶子，啥玩意元青花明青花这青花那青花的，不懂，可是洋人懂啊，这瓶子是干啥的，那瓶子是摆哪的，门儿清。
那时候无非就是在价格上坑一坑那洋人，这品质、真假，那是一点不敢掺假。
这时候，拍卖行的“托儿”那就应运而生了。
常爸爸那时候也算是个富二代公子哥，这常奶奶嫁得好，虽然这常爸爸不是那亲生的儿子，但是这家也没有孩子，对待常爸爸，那是比亲生的还要像亲生的。
你说这是为什么？那还不是这常爸爸到身边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分离这么些年，还摊上个不争气无所事事的爹，吃净了苦头，这也得好好弥补一下吧？再加上常奶奶就想着，自己当年自己跟着男人跑了，没有带上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也过得不好，怕常爸爸，记恨自己，所以对他更好一些。
但是这不学无术无所事事可能也是遗传，常爸爸小时候没钱，在茶楼那也算是勤快，小嘴甜得呀，哄得整个茶楼里里外外各个高兴得合不拢嘴，对他那是相当的好。
可是到了常奶奶这边，竟然也变成了这好吃懒做的样子，这下，竟然跟着这什么周公子，做起了卖国贼的买卖来。
不过这常爸爸也是聪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去参与拍卖，也不参与买货，只是帮着在旁边喊价，举牌。
嘿~合着又干起了老本行，这可算是第二代“托儿”了吧，“托儿”2。o？
不过这确实也不算什么，那时候，大家谁不把点东西拿来卖啊，不去盗墓不去盗那紫禁城，那就算好的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出来卖，这算什么呢？
有了自己父亲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自己是真的公子哥，常爸爸也算是很小心谨慎了。再加上拍卖行并不是拿着现金买东西，也不是拿着现金听曲子，身上确实也不会有那么多钱，只要在限期内交了就行了。所以也很少有人打这个常爸爸的主意，毕竟那时候的上海滩，有钱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常爸爸这种的，明显就不够看，而且那么多公子哥都在抬价玩，这常爸爸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主。
这生意看似好做，但也不好做，你说这有些人觉得这些卖了没啥，但是总有先进思想的人觉得有啥的，这个人的想法是控制不了的。
所以拍卖总有人捣乱。
比如说疯狂举牌，把价格抬得很高，最后没付钱；再比如说带着一群专家疯狂质疑这个东西的真假，反正各种招数，层出不穷。
再加上那时候政府迫于压力也有在干预，所以这拍卖总是不顺利。
办着办着，就没办不下去了，东西也卖不掉，每天不是有人来捣乱，就是政府那边来电话，这可咋玩？
这常爸爸自然是没了工作了，就在家无所事事，玩着呗。
那时候谁不知道，这老刘家媳妇带了个儿子，全家都喜欢，宠得无法无天，整天无所事事调戏小姑娘啊？
再加上这常爸爸没文化在那拍卖国宝的事情一传开，这常爸爸的名声更差了，简直是到了臭名昭著的地步。
这名声，那时候自然是没人肯嫁了，这到了年纪，竟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其实说起来这常奶奶也是个死脑筋，非要找的那是门当户对，不是商贾之家，也要是个书香门第，你说这么正经的小姐们，谁愿意嫁给常爸爸这个混子呢？
再说了，看似这老刘家家大业大，以后的钱肯定是归这个败家少爷的，可是这败家玩意，现在就这样，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坏的，别到时候，还要自己娘家倒贴这个没有用的男人，还败坏了自己的家业。
到了年纪找不到，常奶奶也不愿将就，这婚事就一直搁置着，知道常爸爸三十多岁，马上就四十了。
看着自己年近不惑的儿子，孤身一人，还是那样没有正事，这常奶奶心也死了，自己这种儿子，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怕是都不愿嫁过来，更别说是好出身的姑娘家了，就算人家姑娘又瞎又聋，人家姑娘娘家也不会拿着自己姑娘的下半辈子和自己家的财产做赌注的。
不过这事吧，到了常爸爸四十岁，竟然自己给解决了。
不过这解决的办法，着实是让这个常奶奶是急得跳脚。
为什么呢？其实很简单，这常爸爸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个夜总会跳舞的舞小姐回来，说是怀孕了，要结婚？
你心想，这常奶奶是什么人？大户人家的太太，自己家虽然不是那种家大业大的，也不是那种跺个脚上海抖三抖的，但是也不代表可以接受舞小姐吧？更何况那时候大家对于舞小姐还是不能接受的，别说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了，就连那些只有温饱的普通人家，那都是不能接受的。
这不能接受怎么办呢？那就只好棒打鸳鸯了。
不过这舞小姐也算是个识时务的孩子，常奶奶一出手，那就知有没有啊，这什么孩子，什么怀孕，那都是假的，哪有什么怀孕啊，只是为了嫁给常爸爸给的托词罢了，这么容易怀孕，这么容易被骗的男人，家里还有钱，谁不赶着上门来骗来。这要是嫁来，能享多久福就享多久福呗，怎么也比在舞厅跳舞的好。
这舞小姐拿了常奶奶的钱，那是欢天喜地回了乡下，就是苦了这常爸爸，为了这个舞小姐，和常奶奶闹了好久。常奶奶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生，硬生生是断了常爸爸的钱，不给他花。
很快就过了好几年，看着自己娶妻无望的儿子，这常奶奶心中说不急也是假的，就想着怎么也先找个家世清白的，没钱就没钱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多好，难道还能找个镶金边的姑娘吗？这自然也是没可能的。
这时候正好家中老妈子的闺女，和这常爸爸看对眼了，竟然私下开始约会起来。
常奶奶想着，算了，这小姑娘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身家清白，除了穷点，母亲是佣人，也没什么别的，做事也勤快，自己儿子也配不上更好的了，更何况自己儿子马上也要四十好几奔五的年纪了，再不找个人，这就绝后了。
这才算有了常妈妈的存在。
这也算是作孽，常竟然是在常爸爸五十岁的时候才出生。
那是常爸爸身子已经是不好了，半挂不挂的，这来个喜事，也算是冲喜了。
常奶奶想着这是个喜事，那就干脆半个席，冲冲喜吧。
可谁曾想，你说这冲喜，正冲着常爸爸就去了，常爸爸看到那些人来，高兴啊，这拉着人就喝了一杯又一杯，这竟然活生生倒在了酒桌上，再也没起来。
常奶奶看到这事，也是深受打击，不过这老太太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面临着老年丧子，白人送黑人，但是也没有气到和常爷爷一样忧思成疾不久于人世的地步。
那时候常妈妈还年轻，不过好在身子硬朗，拖着个大肚子，也操办了所有事情，没有让常奶奶操心劳累。
常出生的时候，家中已经败落。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架的凤凰，那还是凤凰，养活着常，那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也不至于让孩子流落街头。
常这成长，也算是无忧无虑，只是这常妈妈，也没什么时间教育常。
怎么说呢？那时候家中败落，虽然有那么点财产吧，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再加上常奶奶年纪大了，也不能让老太太跟着受苦，所以常妈妈就出去找了活计。
常在家也就没什么人管了，这老太太也管不动，也舍不得管，想来也是，这老来得孙，老年丧子，对这来之不易的孙子，自然是疼爱得紧的，哪里舍得打骂？
这常小时候，有着奶奶的呵护，长大了，家里也没人管得了他，竟然也成了无所事事的混子。
我见到常的时候，常竟然在医院坐着，当“医托”呢！
我那天正好去医院体检，路过住院部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背影，我就觉得，嘿，这不是常吗？我就想着上前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