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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管攻城,还有刘大人和俞大人在海上驰援,量也无妨。”张谏自信地说道。
戚继光紧邹双眉,问道:“左右两路布防如何?”
“回大人,斥候官(侦察兵负责人)已报,左右两路水军今日就可完成布防。”张岳说道。
“继续派细作打探详细敌情,准备明天攻城。”戚继光边说边手握一串长长的捻珠,用手一颗一颗地数着,仿佛在计算着战争每一步的得失。
一个侍卫进来,说道:“禀报大帅,有朝廷的密信。”
“嗯,请进来。”戚继光差异的说道。
陪同许氏父子的一位军官进账,拜见戚继光,呈上一个信折,说道:“启禀大帅,有朝廷内阁给您的密信。”
戚继光拆开信封看完,沉思了一下,说道:“张岳听令,令你带十人的卫队,保护许氏父子赶往京城,即刻出发。”
张岳一脸惊愕,大声嚷道:“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能离开大人呢。”
“不得有误!”戚继光厉声喝道。
张岳无奈地抬眼看了看戚继光,说道:“大帅保重!张岳领令。”
张岳出了大营,在一个官兵的引领下去见许氏父子。
许仪后远远就看见了张岳,上前便拜,高声叫道:“拜见张将军,戚大人可安好!”
张岳看许仪后父子,似曾相识,到了许仪后跟前,问道:“你认识我?”
“老儿当然认识张将军,还记得舟山一别,已六、七年了,若非当年得将军保护,老儿如何才能回到大明啊。”许仪后感慨地说道。
“嗯,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当年被裹进海盗里,从日本国归来的郎中,当年王直虽受了招安,但那些害怕被清算的余部不肯回国,在舟山群岛上闹事,若不是你家公子烧了八幡菩萨船(海盗用船),怕他们还不肯回头啊。”
张岳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仿佛看到一群海盗和一群被海盗劫持的百姓厮打在一起,张岳带领官兵们驱赶着这些人上宁波船,另一群人要上八幡菩萨船(海盗船),直到一排排八幡菩萨船起火,大家才平息下来,而放火的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放完火后,像只猫一样跑到张岳面前说道:“大人,我把海盗船全烧了。”
张岳回忆着当年的情景,看着眼前的灵儿,不由得用手抚摸着灵儿的头,说道:“想起来了,是你。”此时,灵儿也在羞涩地微笑着看着张岳。
“真不是时候呀。”张岳叹道,“许郎中,戚大人准备明天就要攻城,朝廷却要我护送你们赶路,唉……”
“戚大人要攻打平海卫了?胜算如何?”许仪后担忧地问道。
“平海卫防卫森严,我们的探子,无论如何进不了城,怕会是一场恶战。”张岳也忧郁地说道。
“张大人,戚大人是可我等救命恩人,即到此,可否让我等一拜?”许仪后问道。
张岳说道:“也好,随我过来。”
进得大帐,许仪后领着灵儿跪倒在地,说道:“拜见戚大人,可否记得老儿许仪后。”
等许仪后抬起头,戚继光说道:“嗯,是你啊,几年不见,可安好!近日这里会有大战,我得奉命保护你进京,一会就随张将军出发吧。”
“老儿知道大人有难,故此请见,也许能帮得上大人。”许仪后说道。
有人应声问道:“说来听听,你怎么能帮得上戚大人?”
“老儿在日本国很多年,深知他们的语言和规矩,今天就让我混入卫城,摸清敌情,好使大人用兵。”许仪后答道。
听父亲这么说,灵儿急忙说道:“爹爹,我去吧”。
“小儿闭嘴,国家用兵大事岂能儿戏。”许仪后对着灵儿呵斥道。
“爹爹难道忘了,在舟山的时候我是怎么救你们的?”灵儿说着,对戚继光施礼说道,“戚大人,我爹只会看病,要说做细作的事情,我最拿手,再说了,万一我爹有个好歹,您如何向朝廷交代呀!”
戚继光仔细打量着灵儿,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便问道:“小孩,你可练过功夫?”
灵儿也不答话,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到侍卫中的一个大个子,指了一下,说道:“戚大人,我和他比划一下。”
大个子侍卫一愣,问道:“我?”
“是。”灵儿说着深鞠一躬,便到了大个子跟前,眨眼的功夫便把大个子侍卫放倒在地,又深鞠一躬,微笑着说道:“承让了。”随后,把大个子侍卫搀扶起来。
大个子侍卫仿佛刚缓过神来,问道:“你这什么功夫?”
许仪后也显然吃了一惊,忙问道:“灵儿,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灵儿看着一脸惊愕的父亲,答道:“爹爹有所不知,我天天早晨在清泉山上放牛,都会遇到南少林的一群武僧练武,我就跟着练,少林宗擎师父看我有这天赋,就收了我这个徒弟,我想爹爹天天让我读诗书礼仪,要是能再有点武功,将来才好报效国家呀。”
“不对,这不是什么少林功夫。”将领中有人低声嚷道。
灵儿眼珠一转看了一眼诸将,便又解释道:“爹爹还记得那年在日本国,你救活了一个琉球国的武士,他住在我们家里,是他教我的,叫琉球手(中国的唐手,经琉球人演进后流传到日本,是空手道的前身),那时候,怕日本小孩欺负我,就练熟了,直到宗擎师父教我武功,有了些力气,才知道这琉球手可真好使。”
“皇上找你们进京,路上还是不能耽搁,你们还是快随张岳上路吧。”戚继光命令道。
灵儿对戚继光躬身施礼,说道:“戚大人,就让我爹爹歇息一晚,他岁数大了,万一要累坏了,皇上还不怪罪您吗?我今晚就进城,保证给您探出城内详情,如何?”
戚继光又看了看许仪后,许仪后点点头。
一、东楼的眼睛(3)()
平海古城自宋以来便是佛、道圣地,城内风格各异的宫观庙宇数不胜数。
卫城南门天后宫内的神像前,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身着刺绣的和服,脚踏木屐,头扎发髻,摇动着一只画着鬼头的纸扇,身挎一把双刃的弯刀,一步一点头的在神像前晃动,仿佛在寻找什么,大殿内能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哭声。
神像后面走出一个海盗,问道:“这是南门指挥所,你是什么人?在这有何事?”
少年答道:“我是小林右卫门家的三郎太,奉命巡视各门城防。”
海盗马上鞠躬说道:“没认出少主,请多多原谅!”
少年矜持地说道:“你是五助,辛苦了。”
“少主放心,南门有五助在,万无一失。”
少年微笑着,围着五助转了一圈,问道:“五助,又抢来几个女人?”
五助吓了一跳,赶忙跪倒在地,说道:“手下刚从南村抓到一个女人,正准备献给少主……”
话还没说完,少年怒道:“大战在即,还敢开城抢掠,找死吗?”
五助大叫一声道:“咳!”便拍了拍手,随后,大殿后面出来几个海盗,带着一个蒙着双眼,五花大绑的女人。
少年斜眼看了无助一眼,走出殿外,五助朝着后挥了挥手,几个海盗带着女人出去,跟着少年走了。
天后宫大殿屋顶和廊庑由一百零八根木柱承托着,宫内檐下四周有一百零八块青石砌成,巍峨高大,大殿屋顶的一根横梁之上,灵儿趴在大殿的悬梁上,屏住呼吸,悄悄地注视着大殿内发生的一切,不禁为那个被劫持的女人叫苦。
五助送走三郎太,气乎乎地回到大殿内,开始训斥手下一个个海盗,大殿内嚷成一团。
天慢慢黑了下来,灵儿溜出天后宫,从怀里掏出一把画有鬼头的折扇,瞧瞧自己的一身打扮,和刚才的少年相差无几,便自信地走到卫城的大街上,三三两两的海盗来来往往,也没人理会灵儿。
快到西门的时候,就听到嘈杂的打斗声,灵儿晃动着手里的折扇,停住脚步听了一会,好像是守北门的士兵和守西门的士兵因为一头猪打起来了。
灵儿拿定主意,快步赶到现场,一抖手中的折扇,厉声喝道:“住手!我是小林三郎太!”
打斗的众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还在死死地拽着一只大肥猪的后腿,猪发出哼哼的喘息声,众海盗们都齐刷刷地看着灵儿,灵儿大声问道:“西门的站过来,是你们偷了北门的一头猪吗?让你们的守将出来见我。”
“少主息怒。”一个西门的海盗说道:“犬三郎将军命我等巡街,我们到北门的边界处发现了一头猪,就带走了,他们追过来说这猪是他们的,我们不肯相让,于是就……”
“这是我们守将波太郎养的猪,不知怎么跑出来了,等我们追来要的时候,他们不讲理,还打人。”北门的海盗喊道。
“西门正对着朝阳山的大道,戚家军的大营就扎住那里,我们很难出去抢吃的,不像南门和北门,我们的肉都吃光了,怎么打仗?”西门的海盗嚷道。
“我们现在都被包围了,也是好几天不能出去抢粮食了,海上的补养还没到,我们也没肉吃了。”北门的也喊道。
灵儿命令道:“西门的把猪带走,煮好了,送一半给北门,你们都满意了?”
大家齐声道:“咳!”
西门的守将犬三郎已得到消息,带着卫队打着火把出来了,灵儿远远地便问道:“犬三郎,我把这头猪盘给你啦,你们西门守城有问题吗?”
犬三郎答道:“少主,我部有三千多人,缺粮少肉,守城任务最重,炮弹火药受潮,还需要主公给我们调配粮草火药来。”
“我知你的难处,才把这头猪判给你,回去便禀报主公给你调配。”灵儿说完转身就走了。
犬三郎等目送灵儿离开,高声喊道:“感谢少主!”
灵儿飞跑追上北门的那群海盗,问道:“把猪判给西门,你们不服吗?”
那群北门海盗吓了一跳,回过身来齐声应道:“少主,我们不敢。”
“带我去见你们的守将波太郎。”灵儿说道。
“饶了我们吧!少主。”一个北门海盗带着哭声哀求道:“您知道波太郎大人最严厉,若知道我们丢了猪,打架也没打赢,我们会没命的,少主慈悲,大战在即,不要惹恼波太郎大人,等战后再处置我们不迟。”
“也好,我今日巡夜,主要是查访各门布防的情况,我相信你们波太郎大人,若如此,北门我就不去了,你们给我讲讲北门的情况吧。”灵儿说道。
“我们虽不到二千人,全部都是萨摩的武士,战斗力最强,不像西门的那些乌合之众,请少主放心吧。”一个北门海盗说道。
灵儿笑道:“那你们打架还是没有打不赢西门的?”
“谁说我们打不赢西门!”一个北门的海盗怒道,“我这就去把猪抢回来。”
灵儿知道这群萨摩人莽撞,便笑道:“我知道你们勇猛,不用表现给我看,说说粮食弹药的情况,战场上还靠你们呢。”
“我们的粮食快吃光了,要是平常,还会因一头猪去打架?弹药最近也受潮了,还需主公给我们调配一些。”一个北门的海盗说着,虽有些丧气,但又不乏自信。
“明天外面攻城的话,若西门吃紧,你们是否会驰援?”灵儿问道。
北门海盗自信地说道:“我们萨摩人个个都是英雄,波太郎大人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灵儿摇摇头,说道:“西门有三千人,你们两千不到,倘若你们援助西门,北门失守怎么办?”
“波太郎大人定不会失守。”北门海盗想了一下,又说道:“若失守,我们会集体切腹谢罪。”
灵儿摇摇头,笑着问道:“只要一个城门失守,我们全都完了,你们切腹谢罪又有何用?”
北门众海盗相顾茫然,看着灵儿,灵儿厉声喝道:“带我的话给波太郎,把守好北门也就行了,断不可轻举妄动。”
“咳!”众海盗应道。
灵儿离开北门,一个人悄悄转到一个破旧的城隍庙。夜已经很深了,街上除了巡更的海盗,已经没有人走动了,灵儿有些坎坷不安,使劲敲了敲城隍庙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便悄然翻墙进去,这个小城隍庙在宫观庙宇林立的卫城中显得有些败落,灵儿进得城隍庙,准备喝点米酒,吃点干粮,休整一下,好连夜出城。
灵儿慢慢的心里念叨着,“戚大人让我探知各门布防的兵力和守将,不知现在了解的这些对戚大人有用吗?”灵儿连着喝了几口葫芦里的米酒,脸上不觉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太阳穴青筋直跳,突然想起那个被三郎太带走的少女,便咬咬牙,心中暗想:我得废了这个三郎太。
灵儿推开城隍庙的破门,随即倒在门口,眼睛却盯着街上是否有巡更的海盗。灵儿听到了脚步声,知道两个巡更的海盗快要走近了,便眯上了双眼,嘴里发出“嘿哟、哈嗤”的声音,假装醉酒,把手里的折扇打开。
果然,一个巡更的海盗发现了灵儿,过来踢了一脚,问道:“什么人?”
灵儿装作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咳!”随即举起了手里的折扇,用手揉了揉眼睛,半坐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禀告主公,……三郎太复命,各城门……把守森严,只有那五助最……可恶……”
灵儿还要说下去,一个海盗急忙搀扶起了灵儿,看了看灵儿手里的折扇,急忙施礼,说道:“不知是少主,请多多见谅。”
灵儿又揉了揉眼睛,问道:“你们是……谁?那五助真可恶,让我喝那么多酒……五助,你真该死!”
巡更的海盗似乎明白了,问道:“少主,是否请人带您回家?”
灵儿又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了两人一会,问道:“你们……,想让主公打死我吗?
“那怎么办?”一个海盗问道。
“你俩……送往我回家……我迷路了……别让人知道……懂吗?我会重重赏你们……的,要让人知道了,我杀了你们……”
灵儿朗朗苍苍地站起来,又假装腿一软,差点倒下,两个海盗急忙搀扶,灵儿一把推开二人,嘴里说道:“谁要你们的脏手……,快、快,带我回家……”
二人带着灵儿到了一座院落门口,说道:“少主,到了。”就准备过去敲门,灵儿一把将那人推开,说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喝多了……你想害死我……”
二人见此情形,对灵儿深鞠一躬,说道:“少主保重,我们继续巡夜去了。”
灵儿待那二人走远,一个燕子翻身进了三郎太的府中。
灵儿躲在墙角,看到有的房间还亮着灯,仔细聆听院内的动静,判断着三郎太会住在哪里,正在这时,有两个黑影打着灯笼出现了,一人说道:“老爷这是为了你好,大战迫在眉睫,不要得罪这些守城的将领。”
另一个黑影打着饱嗝说道:“知道了,难道我还把这个女人给五助这个混蛋?还让我亲自送回去不成?”
“少主,五助虽然怕老爷,毕竟非我们家臣,按照五助的性格,你若不送回去,怕他会报复,老爷战胜了还好说,如果战败了,犬三郎和波太郎都会切腹尽忠,唯有这五助定会落井下石,少主,千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要送也是明天再说。”说着,二人到了一间偏房的门口,三郎太说道,“猪山,你回去吧。”
猪山说道:“少主,老爷让我送回这个女人。”
三郎太显然很不高兴了,边开锁边说道:“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会。”说着就要进门。
此时,灵儿已经怒火中烧,拿起一块石头砸向了正房的房顶,三郎太和猪山听到房顶的动静,大惊,忙跑到正房的后面去看究竟,猪山嘴里嚷道:“定是五助这个混蛋派人来了,少主,小心。”
三郎太争辩道:“五助要是敢这么做,就不会让我把那女人带来了。”二人说话间到了正房后面。
灵儿又拿起一块砖头,朝着正房的前面砸了过去,猪山叫道:“少主,如若不是我陪你饮酒,怕是你已经在偏房被害了,这一定是五助这个畜生干的,他表面上不敢得罪老爷,其实他一直想取而代之,少主,你马上回老爷那去,我去集合侍卫。”
三郎太真的害怕了,急匆匆地往前院跑去,猪山跟在后面叫道:“快去保护老爷。”
趁此机会,灵儿跑到偏房的门前,推开房门,里面燃着昏暗的油灯,一个姑娘被布勒着嘴,反捆着双手,萎缩在一个墙角,灵儿顾不了那么多了,走进来低声说道:“我是大明子民,来救你的。”说着,用刀划开拴在姑娘手上的绳子,拉起姑娘就走,出了房门,就听到前院的嘈杂声,到了墙角,一把将姑娘推上墙头,低声叫道:“快跳下去。”
就听扑通一声,姑娘从墙头滚落过去,灵儿也灵巧地翻过墙头,就见姑娘倒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这才扯下勒在姑娘嘴上的布,问道:“你能走吗?”
姑娘试着站起身,一下子趴倒在灵儿身上,有点羞涩,又马上坐在地上,说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怕跑不了了,公子,你快逃吧,倭寇马上就会追出来。”
灵儿也没答话,拉起姑娘便跑,转过两条小巷,便到了那座城隍庙门口,推门进去,把破旧的庙门杠上,灵儿把姑娘放到庙内的一片干草上,小声说道:“别怕,看来带着你出城不容易,你放心,明天戚大人的大军就来攻城了,你安心呆在这就好了,我要马上出城报信。”
姑娘带着满脸的惊恐,站起来拉住灵儿,哭泣道:“公子,我好害怕。”
灵儿又让姑娘坐在干草上,蹲下身,安抚道:“别怕,好好睡个觉,明天破城,我来救你,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对着灵儿倒头便拜,答道:“小奴姓田,唤作荣儿,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小奴此生当以死相报。”
“言重了,我叫许灵儿,得马上走了,你从里面把门杠上,好好休息吧。”灵儿说完,便出了庙门,从院子内找了两块石碑堵在了门口,又横上几块杂木,便翻身出了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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