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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气:“我相信你调查的结果,是和我一样的!”
白克苦笑著,又摇了摇头:“我想是一样的,亨利没有搭过飞机。”
我摊手道:“那我们不必讨论下去,在那个小镇上的焦尸,不会是亨利了!”
白克却摇著头,不同意我的结论:“也不尽然,我们所调查的,全是公共的航空公司,有许多私人飞机的飞行,我们是查不到的。”
我又呆了半晌,白克那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为甚么有人要将亨利这样一个少年,弄到一千三百哩之外去将之杀害呢?
我之所以立时想到亨利是被人弄走的,因为一个少年人,决无能力以私人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去到一千三百哩之外的。
我望著白克,白克显然知道我在怀疑甚么,他道:“我想,亨利致死的原因,是他捡到了那一大包影片。”
我眉心打著结:“那怎样会,亨利拾到那一大包东西,他未必知道这包东西属于甚么人的,而且,就算有人要杀他,为甚么不在本地下手呢?”
白克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在这里下手,因为亨利如果死在本城,安全局立时会想到,康纳士博士的死,和这些电影有密切的关系,立即会展开大规模的调查,那对凶手是不利的。”
我深深地吸著气,点燃了一支烟,徐徐地喷了出来:“现在,你希望我做甚么?”
白克道:“我在前天得知这具焦尸的消息,他是不是亨利,我全然没有证据。但如果事情有证据的话,也轮不到我来调查了。现在,我准备到那小镇去调查,想请你一起去!”
机场的扩音器,已经传出了召旅客上机的呼唤,我的心中很乱。
如果亨利真的被谋杀了,那么,康纳士博士之死,就绝对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我在考虑著的时候,白克一直望著我,一声不出。
我在吸完那支烟之后,用力揿熄了烟蒂,站了起来,道:“好,我和你去!”
第四部:追查少年的下落
白克高兴得立时双手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摇著,我笑道:“我得快点去办退票手续 哎呀,我的行李,已经上了飞机!”
白克道:“真抱歉,我想我替你增添了不少麻烦,真对不起!”
我笑道:“那是我自己愿意的!”在航空公司职员绝不客气的接待之下,我办了手续,又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请前站机场,替我代存行李,然后我立时和白克上了另一班飞机 原来白克已经买定了两张机票,他好像知道我一定会答应的。
两小时之后,我们下了机,机场上有人迎接白克,将一辆车子交给了白克。
白克驾著车,直向小镇驶去,我道:“如果查到杀死亨利的凶手是甚么人,事情就有眉目得多了!”
白克摇著头,道:“我不像你那么乐观,我只要求证实那死者是亨利!”
我不和他争执,因为基本上,我们两人的意见,并没有分歧,自然,先要证明那死者是亨利,才能进一步去追查凶手的。
等到到达了那个小镇,白克首先将车子驶到当地的警局,这个小镇,并没有尸体保留的设备,尸体在经过法医的详细检查之后,已经埋葬了,但是在警局中,却留下了详细的记录。
白克和我,在警局的办公室中,看到了大叠的相片,首先看到的,是焦尸在车中的照片,那辆车子,也烧得只剩下了一个黑架子。
尸体在未曾搬出车子之时,是蜷曲在车后座的。
尸体搬出来后,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单看照片,简直无法相信那是一个人,老实说,单从照片看来,实在和一段烧焦了的木头,没有任何分别。
我们看完了照片,一个警官向白克道:“我们已展开过广泛的调查,本镇上没有少年失踪,所以,可以肯定他是外地来的!”
我和白克两人,互望了一眼,我道:“有没有人见过陌生的少年?”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镇,我看居民不过一千人左右,在这样的小镇上,多了一个陌生人,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我的问题,绝不算突兀。
那警官道:“有,有一个老人,在清晨时分,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全是陌生的,那男人拉著少年,急急地走著。”
白克叫了起来,显然是他太兴奋了:“那个老人呢?谢谢天,快请他来!”
那警官却摇著头:“发现尸体之后,我们曾问过他,尸体是在一个木料场附近发现的,他就是木料场的看守人!”
白克已有点急不及待了:“不管他是甚么人,快去请他来!”
那位警官倒很幽默:“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请他来!”
我和白克陡地一呆,异口同声道:“他死了?”
那位警官摊了摊手,我和白克立时互望了一眼,在那一刹间,我们虽然没有说话,但事实上,是根本不必说话的,刹那之间,我们两人的共同感觉是:这件事的犯罪性,又进了一步!
我立时问道:“那位老人是死于意外的?”
警官耸耸肩:“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他是死于自然的,他是一个吸毒者,医生说他的死因,是注射了过量的毒品!”
白克托著下颏,一声不出,我又问道:“他是甚么时候死的?我的意思是,他在告诉了你们,曾见过一个陌生的少年和男人之后多久死的!”
那警官像是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这老头子是被人杀死的?”
我点了点头,那警官却摇著头:“不可能,谁也不会杀老麦克的。”
我立时道:“那男人会,那男人可能就是谋杀孩子的凶手,而老麦克见过他,会形容出他的样子来!”
那警官听得我这样说,一副想笑的神气,但是却有点不好意思笑出来,我忙道:“怎么,这有甚么可笑,你们早该想到这一点!”
那警官终于笑了出来:“老麦克是一个吸毒者,又是一个醉鬼,他的话,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甚至说在山中见到过独角马,你相信么?要是那人知道这种情形,他决不会对老麦克下手的!”
白克直到这时才开口,他冷冷地道:“他还是会下手的,你们不相信老麦克的话,我们会相信。”
白克顿了一顿,那警官现出了很尴尬的神情来,我道:“你们当然未曾记录老麦克的话,也未曾根掳老麦克的叙述,将他看到的那少年和男人的样子画出来了?”
那警官又摊了摊手:“两位,你们要知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我是一个小地方的警长,平时的工作,最严重的不过是驱逐到处流浪的嬉皮士,检查他们是不是带著毒品……”
他讲到这里,白克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行了,请你带我们去看看那少年尸体发现的所在!”
那警官的态度又轻松了起来:“好,喂,那少年是大角色?”
白克瞪了他一眼,道:“在我们国家里,任何人都是大角色,一个人死了,不管他是甚么人,总得查出他致死的原因来!”
那警官又耸了耸肩,或许小地方的警务人员,是这样的一副不在乎的神态的,但是我和白克,显然绝不欣赏这样的工作态度。
那警官和我们一起离开,他驾著一辆吉普车在前面开路,我们驾著自己的车子跟在后面。
出了小镇,是一条十分荒僻的公路,不多久,便上了崎岖的山路,汽车驶过,扬起老高的灰沙,上了山路之后不久,就已经看到路旁,有一大片被烧焦了的灌木,在被烧焦的灌木丛中,有一辆汽车架子,也是被烧焦的。
我们停了车,一起下来,向前走去,白克和我并肩走著,他一下车就道:“这是故意纵火造成的,在纵火前,凶手至少用了十加仑汽油!”
我同意白克的见解,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白克一直来到车子之前,那位警官并没有跟来,只有我跟在白克的身边。
白克用手拔开了被火烧得扭曲的车头盖,自身边取出一柄小刀来,在汽车机器上刮著,在刮下了一层焦灰之后,车子机器上,现出了一组号码。
白克指著号码,望著我,我知道,凭汽车机器上的号码,是可以查出这辆汽车的来路的,是以立时用小本子,将这个号码记了下来。
我一面记下了这个号码,一面心想,这小地方的警官,也实在太懒了,竟连这功夫都没做。
白克又绕著被烧毁了的车子,转了一转,拉了拉车门,道:“车门是锁著的,可怜的亨利,他可能是困在车内,被活活烧死的!”
我没有立时出声,和白克的看法不同的是,白克已一口咬定那少年就是亨利,但是我却对之还有怀疑。
我道:“如果这少年是亨利,那么,他必然是搭飞机前来,这辆车子,可能是离这里最近的有机场的城镇中租来的,那么,我们调查的范围不会很大,这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白克点著头,用力在车身上踢了一脚,转身走开去,那警官道:“怎么,有甚么发现?”
白克显然不愿意和他多讲甚么,只是冷冷地道:“没有甚么。”
那警官却还在大发鸿论:“我给上级的报告是,这少年是个偷车贼,偷了一辆车子,驶到这里,车子失事撞毁,烧了起来。”
白克忍不住道:“那么,请问失车的是甚么人?”
那警官瞪大了眼睛:“这,谁知道,我不是说过,他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么?”
我已来到了白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和他一起上了车。
回到那小镇之后,我们住进了一家酒店,立时开始工作,白克不断地打出长途电话,像这样,凭机器上的号码,来追寻一辆车子的下落,如果在没有电脑的时代,至少要一个月。
但现在,到了晚上,我们就有了结果。
这辆车子,是一九六五年出厂的旧车,经过很多个车主,最后,是落在绿河市的一个旧车商手中。我们打开地图,绿河市离我们现在的小镇,不过一百二十哩,而且,绿河市也有飞机场,可以供小型客机起飞和降落!
我和白克都极其兴奋,我们立时驾车到绿河市而去,一路上,白克将车子开得十分快,我们赶到绿河市的时候,天还没有全亮。
很容易找到了那个旧车商,白克出示了证件。
那旧车商是一个秃头大肚子的男人,他双手一拍:“好,算我倒霉,当你买进一辆旧车的时候,是没有法子知道他是不是偷来的,你们要哪一辆?”
白克摇著头:“我们不是来找失窃的旧车的,大约在十四五天之前,你曾出售一辆一九六五年款式的旧车,机器号码是 ”
白克说出了那号码,旧车商打开了一叠帐簿来,翻著,道:“是的,这是最便宜的一辆,只要两百元钱,不过车子实在很旧了!”
我和白克互望了一眼:“买主是甚么样的人?”
旧车商侧著他的秃头:“买主……对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来买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两个人,那男人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最便宜,而又可以行走的车辆,我就介绍了他那一辆!”
他讲到这里,又略顿了一顿:“怎么样,有甚么不妥?”Qī。shū。ωǎng。
我已经取出了那男子的绘像,和亨利的照片来,道:“是这两个人?”
旧车商只看了一眼就道:“不错,就是他们,这男人付钱倒很爽快!”
我兴奋得几乎叫了出来,因为我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见过那神秘男子的人!
白克的声音,也十分兴奋,他道:“你应该向他索取驾驶执照作登记的,快查登记簿!”
旧车商却现出尴尬的神色,半晌不回答,白克吼叫道:“你没那样做,是犯法的!”
旧车商的神色更尴尬了,他勉强笑著,搓著手:“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有的时候,为了顾客的要求,就……就……”
他涎著脸乾笑著,白克愤怒得涨红了脸,紧握著拳头。我自然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愤怒,在甚么时候,已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白克这时的情形,就是那样。
我立时跨前了一步,而就在这时,白克已然一声大叫,挥拳向旧车商的大肚子击了出去。
幸亏我先跨出了一步,能够在白克一出拳的时候,立即伸手推了他一下,推得他向旁跌出了一步,那一拳,才未曾击中旧车商,而打在一辆车的车门上。
白克显然是练过空手道功夫的,因为他一拳打了上去,“砰”的一声响,那车子的车门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相当深的凹痕!
旧车商吓得呆了,面上的胖肉,不住发颤,白克倏地转回身来,我已大声喝道:“白克,打他也没有用!”
白克怒吼道:“这肥猪,由于他不守法,我们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奇#白克那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书#我们所亟欲晤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亨利,一个就是那神秘男子。如果亨利已经死去的话,那么,那神秘男子在整件案子中,就更加重要。如果这旧车商登记下了他的驾驶执照中的一切,那么,我们就至少可以知道这神秘男子的身份了!
我心中虽然那样想,但是为了怕事情进一步恶化起见,我反倒安慰白克:“不一定,那家伙很容易假造一张驾驶执照的!”
白克在喘著气,仍然极其愤怒,我向那旧车商问道:“他买了车之后,又怎么样?”
旧车商立时道:“没……没有怎样,他和那少年一起上了车,驶走了,好像是向南去的。”
发现那具少年焦尸的小镇,正在绿河市以南,看来,死者就是亨利了,又多一项证据了!
我向旧车商走近,伸手按在他的肩上:“他对你说了一些甚么,或者是他和那少年之间说了些甚么,你要尽你记忆,全讲出来!”
旧车商忙道:“是,是,其实没有甚么 ”
他以恐惧的眼光,望了望我,随即又道:“我听得那少年问这男人:我们的目的地,究竟在甚么地方?那男人的回答是:快了!”
我又道:“那男人有没有表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譬如说,他们有没有提及,他们是用甚么交通工具,来到绿河市的?”
旧车商道:“我不知道……真的……我没有听得他们提起过。”
白克也已走了过来,他的愤怒已平抑了好些,他冷冷地道:“卫,走吧,在这肥猪的口,是问不出甚么来的了,我们到机场去问问!”
我又望了望那旧车商一会,知道在他的口中,实在问不出甚么来的了!
白克说得对,我们在旧车商这里,既然问不出甚么,那就该到机场去,因为亨利除了搭飞机之外,决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来到绿河市的!
我们一起离开,白克将他的怒气,全发泄在驾驶上,他简直是横冲直撞,直闯到机场去。
到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那机场,实在简陋得可以,事实上,只不过是一片平地而已,当然,能够降落的,只是小型飞机。
有一列建筑物,隐约有灯光透出来,这样的机场,当然不会有甚么夜航的设备,可是建筑物中有光芒,表示那里有人。
白克一面按著喇叭,一面仍不减慢速度,直来到建筑物的门口,车子在剧烈的震动下停了下来,只见一个男人,手中拿著一罐啤酒,走了出来,显得十分恼怒。
白克推开车门,走了出来,那男子怒喝道:“你下次再这样来,我会让你知道你能得到甚么招待!”
白克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就取出了证件来让那男子看,那男子呆了一呆,“哦”地一声:“安全局,有甚么事?”
白克道:“谁是负责人?”
那男子道:“我是,有甚么事,只管问我好了!”
白克道:“进去再说!”
他一面说,一面就要走进去,可是那男子却立时伸开了手臂,阻住了白克的去路,喝道:“别进去!”
白克呆了一呆,我也走了过来,那男子神情又惊慌,又紧张,拦在门口,大声道:“别进去,有甚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白克冷冷地道:“我们要查近半个月来的飞机降落的记录!”
那男子立时道:“那么,请到办公室去。”
白克冷冷地道:“为甚么不让我们进去,你在屋中,藏著甚么?”
那男子神色陡地一变,白克已突然伸手,将他推向一旁,那男子的身手,也极其敏捷,立时将手中的啤酒罐,向白克当头砸了下去。
我陡地踏前,一挥手,将那男子手中的啤酒罐,拍了开去,同时左臂一横,已经击在那男子的头上,那男子身子向后退,“砰”地一声,撞在门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屋子之内,有女人的声音叫道:“别打,乔治,让他们进来好了,我不在乎,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我过厌了!”
随著声音,只见一个身形相当高大的红发女子,一脸不在乎的神气,从屋内走了出来。
那红发女郎十分妖冶,我和白克互望了一眼,白克本来还待恶狠狠向那叫作乔冶的男子冲过去的,但是他一看到了那女人,立时将扬起了的手,垂了下来。
我不禁苦笑了起来,我来到这个国家,本来是为了来调查一个科学家之死的,却不料在调查的过程中,竟看到了那么多众生相!醉酒的大学教授,不负责任的警官,通奸的男女,放弃原来职业的科学家,只顾赚钱的旧车商……这倒像是这个国家另一面的缩影。
白克已然对乔治和那红发女郎,发出了抱歉的一笑:“对不起,打扰了两位,我们对两位的事情,绝不会有兴趣!”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乔治的神情,还是很紧张,白克忙又道:“我们只是过路人,想调查一架曾在这里降落的飞机!”
乔治立时转过身,推那个红发女郎进去,一面回头向我们道:“请等一等!”
他和红发女郎一直走了进去,约莫过了五分钟,乔治才走了出来,提著外衣:“请到我的办公室去!”
我们自然不会去问他和那红发女郎之间达成了甚么协议,只是跟著他,来到了另一幢建筑物之中,他著亮了灯,拉开了文件柜,将一大叠文件,取了出来。
白克和我,立时走过去翻阅著。
那是绿河市机场的飞机升降记录,我们急速地翻著,翻到了旧车商卖出车子的那一天,那一天,只有一架飞机降落,飞机是属于一位恩培罗先生的,这位先生,和他的三位朋友,一起降落,当晚就飞走了。
这位先生,显然不是我们要找的对象,我们又翻到前一天,前一天,有两架飞机降落,一架是一间体育学院的学生,另一架,是三个渡假的女人。
我和白克互望了一眼,白克道:“记录全在这里了?”
乔治有点不耐烦:“我为甚么要隐瞒?”
我取出了亨利的照片,和那神秘男子的绘像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