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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关明玉再次去拜见李老。
再次见到李老，离第一次见已经三年半了，关明玉提着一瓶药酒，李老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状态很好，关明玉去的时候，他正在军区外边的小树林打拳。
见到关明玉，李老也不停下，他愣了愣神，改变了招式。
李老新打的这趟拳，是形意里的虎形，他的身子已经不如年轻时候灵活，但一招一式，都像老虎一样威严沉稳。直到这趟拳打完，他才停了下来。
关明玉和李老没有多说，他只是昨夜有感，心神体会到那个时代的壮阔，才再次来拜见李老，看了老人这趟拳，自然已经够了。
李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猛地咳嗽起来。他越咳越厉害，直到弯下腰来，才听清他话里的声音：“江山如画，总好过清静无为，这是一棵好苗子，千万别长歪了。”
关明玉回到武术馆的时候，珞小萌已经去学校了。她现在没有课，但是要去办理缓考手续，自然要越快越好。关明玉喝了口粥，正准备转身回书房，就听见刘婶开口：“小关，我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
关明玉坐下来，他笑了笑，问道：“刘婶，咋了？”
刘婶笑道：“这不，我那孙子刚满一岁，这些年我们在外边，也陪他们的少，你王叔还老是念叨。趁你们出门，我和你王叔回去住住，免得你王叔老是念叨。”
王叔和刘婶是河北人，刚到武术馆时，才刚刚五十岁左右。这一转眼四五年，孙子都满一岁了，长期离家也是不好。想到这里，关明玉只得把请王叔和刘婶作陪的想法收起来，他点点头道：“也好，那刘婶你就和王叔回去吧，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刘婶应了一声：“那成，真是不好意思。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和你王叔会尽快回来的，你和小萌这一路上也小心点。”
关明玉点点头，然后朝书房走去。
刘婶一路朝屋子院子门口的屋子走去。这间屋子，是王叔的卧室。她走进屋子，王叔正在看电视，里边放着一部抗日电视剧，见刘婶进来，他问道：“说好了？”
刘婶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嗯，小关答应了。”她接着叹了口气：“哎……”。
两人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剧里炮火隆隆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染布
关明玉和珞小萌这一路，从北京向西，走过山西的山地高原，然后路过陕西，走过夏季一望无际的蒙古草原，看到新疆辽阔的沙漠，然后从高原一路行来，从四川转向向东，一路沿长江而下，到达黄山。
江山如此多娇这幅画，画里有雪原，白雪皑皑；有长城，绵延万里；有云层，苍茫无际；有红日，旭日东升；有黄河，奔流而下；有长江，润泽苍生；有翠竹，气节内敛，也有青山，苍翠雄浑。
而这青山的原型，就是黄山，那种奇松云海，那种苍翠雄浑，不亲自去一次，根本就无法体会到。
珞小萌和关明玉就站在天都峰顶，看着这巍峨壮丽的黄山美景。天色还很朦胧，山间雾气弥漫，太阳还没升起，这里险要非常，整个峰顶，只有自己两人。
天边只有一丝鱼肚白，云海延伸到无尽远处，关明玉和珞小萌站在峰顶，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山间升起，红色的光芒终于令清幽的山间瞬间朝气蓬勃，这一瞬间的飞跃，让关明玉也为之震撼。
这是毫无遮拦的旭日，带来了光明与温暖。关明玉心神蓦然放开，一路上巍峨的雪山、辽阔的雪原、满目绿色的草原、奔腾的黄河、瀑布，绵延的长城……一路的风景从心头闪过，这一团旭日就像点亮了世界的灯火，一瞬间大放光明。
他摆起拳架子，一拳击出。
珞小萌就像看见在黑暗里跳跃出的明灯，像是山野中高悬的一轮明月，像是在阴雨里凸显的太阳，照破了黑暗，照亮了黑夜，照亮了原野，蕴含着生命的气息，打碎了这萦绕万古的黑暗。
这才是真正的大光明拳，生命与光明。
直到关明玉收拳，她才长舒了口气，心灵上的压迫感渐渐消失。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朦胧的喜悦，说道：“师傅，你的大光明拳，终于成了。”
“这也是运气，刚看到江山如此多娇的原画时，我的重心在体会山河壮阔。这一次，我看到了山河秀美，但太阳跃出地面的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了光明的真意，把这一丝已经化入了拳法之中。”
“师傅，这么说，你不需要去见秋蝉了？”珞小萌歪着脑袋问道。
“要，不但要，更要细看。小萌，秋蝉比你大不了多少，无极刀在手，也是天下有数的奇女子，你就不想见见？”
“我自然要看看，让师傅都想亲自一见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听见关明玉的调笑，珞小萌脸一红，接着毫不胆怯的说道。
“那行，走吧小萌，我们也去转转，这出来旅游一趟，总要把每个地方的精髓体会一下，不然怎么练出自己的意境？”
他慢悠悠的朝前走去，珞小萌也笑了笑，跟着关明玉走下山去。
黄山的风景秀美，号称“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自然是有其奇特之处。关明玉和珞小萌都是练武之人，体力非同一般，更是可以去很多游人无法去的地点，体会不同寻常的乐趣，这一玩，就是三天。
很快，两人就到了江南。青石板街，细雨朦胧，纸伞没人，小桥流水，这就是世人眼里的江南风景。
关明玉和珞小萌路过了苏州，看到了七里水乡，园林，虎丘，还有寒山寺。从太湖租船，就到了湖州，这里是中国丝绸之乡，两人稍作游玩，就到了杭州。
杭州西湖，人间天堂，这里有唯美的山水，还有唯美的故事。又是几天后，两人出现在了乌镇。
乌镇是中国四大古镇之一，《江山如此多娇》这幅画里，虽然没有特写，但江南的风景婉约秀美，如诗如画，都体现在了江南的风景。傅老的雨雾缠绵、关老的婉约细致，都画出了江南的诗意。
关明玉和珞小萌来到乌镇，时间正是早上刚开放。这时候才八点有余，正值六月的天气，绿树鸟鸣都在上演，阳光透过屋檐和缝隙照射过来，水波荡漾，美轮美奂。
两人先定下的去处是东栅，因为西栅才是大头，自然要先看东栅的人文美景，再去看西栅原滋原味古典水乡的如诗如画。
东边有矛盾故居，钱币馆，染坊，立志书院等，两人一路过来，也许正是工作日，又不是春季，游人不是太多，但也不少。关明玉一路看一路笑，珞小萌也打着一把刚买来的油纸伞，文静的不像是她。只有请来的私人导游刘晴，还不时的讲述着各种典故。
几人来到染坊，染坊里挂着大布条，还原着几百年前染布的工艺。珞小萌看着笑道：“师傅，我小时候看古装武侠，总是有很多高手在染坊里和坏人打斗。他们一般开始都是被打，然后直到快要死了，才会想起来师傅教过的话，然后脑袋里闪过一幕，就接着染坊这些布条遮挡，最终利用这些实现反杀。”
这样的场景是香港武侠剧里常见的场景之一，很多都有类似场景，李连杰主演的少年黄飞鸿更是经典。想到这里，关明玉哑然失笑：“小萌，人在受到重大挫折时，脑袋里都会胡思乱想，武侠里的人物自然也是如此。当然，有些人走神了，自然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有些人灵光一现，想起了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这也不少。在武侠剧里，为了展现剧情的波折，主人公的险死还生，自然要采用先抑后扬的形式，才能吸引观众。”
“师傅，我没说这个，我说的是他们的武功。在电视剧里，都是存在轻功这个概念的，要在真实的染坊里，以武者的力量，这染坊的架子一拉就断，根本不可能在上边绕着飞来飞去。”
“有什么不可能呢？小萌，武功练到化劲，能应急而变，一羽不能落，蚊虫不能加，在和染布接触的一瞬间，就能借这个力道实现自身状态的调整，只是不能在上边飞来飞去而已。”
刘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她听得颇有滋味，笑道：“关先生看起来对武术颇有研究啊？”
关明玉他也不介意，笑了笑：“哈哈，只是嘴炮罢了，走，小萌，我们也去染块布试试。”
珞小萌今天穿着一套休闲衬衫，她依旧扎着百年不变的辫子，穿着一双跑步鞋，她笑道：“好啊，师傅你要开染坊了。”
“对，今天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走吧，刘大美女，我们进去玩玩。”说完不等导游，直接走到里边交了钱出来。
他把票交给珞小萌和刘晴一人一张，刘晴笑道：“哈哈，今天托关先生的福，我也来试试。”她只是来兼职导游，不是这一代的坐地户，也没玩过。
她拉过珞小萌：“走，小萌，我们来染布。”
几人走到染缸旁边，自然有工作人员来讲解。染缸里现代工艺合成的染料，自然不像古代的植物染料那么复杂。染缸也早就调好了温度，往水里一扔，和均匀了，再到机器里一烘，接着就可以挂上，最多十分钟，这染布就能带走。
听完程序，珞小萌就乐了：“这么简单？走，刘晴，咱两先染一个试试。”
她们这个年龄一般都叫名字，要么就叫昵称。可惜两人不是很熟，就叫了名字，完全不似关明玉这么客气。
刘晴应了一声，走到染缸旁边，那工作的大妈给了美人一件塑料大衣，刘晴忙不迭的穿上，珞小萌撇了撇嘴，说：“谢谢大娘，不过我会注意的，我就不穿了。”话没说完，刘晴就已经把布放进了染缸里。
她搅了两下，见基本上都和匀了，拿了起来。她一看，上边有深有浅，顿时不满意的撇撇嘴，又放进去再搅了一会儿才拿出来。
这下基本好了，她看向珞小萌：“小萌，你也来试试。”
珞小萌点点头，她双手各捏住布匹的一个角，然后伸入染缸里。她并没有跟刘晴一样搅拌，而是手臂不停的震动，整个布匹就像被上了层壳，不停的震动起来。紧接着，她左右手交换，布匹从染缸飞出来，直直的像二人转里被转动的手帕，只是横着变成了竖着。
这时，她双手一抖，就见染料水从布匹上洒下，却毫不飞溅，全部落在染缸里。然后她抓住两边的手绳，把布递给旁边大妈，那布匹非常均匀，比最好的染布师傅的手艺还好。
刘晴和那大妈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刘晴才喃喃道：“小萌，原来你真是武林高手啊。”
珞小萌噗呲一笑，她说道：“哈哈，只是学了几招手法，哪里是你想的武林高手。”说完她看向关明玉，关明玉笑了笑，抽了抽嘴角点点头。
那大妈也叹了口气：“小姑娘，就凭你这手，就可以开个手工染坊发财了。”
“大娘，以后我找不到工作，就听您的，开个染坊。”珞小萌看向关明玉：“师傅，你不是要给我颜色看吗？你来试试？”
关明玉咧嘴一笑：“哈哈，那小萌你看好了。”
他两手抓好染布的手绳，跟刘晴一样直接就把染布按到了染缸水平面下，然后只过了几秒钟就拿出来，染布已经变了颜色，其上毫无水渍。
第三十九章 才女
他这一手，是借了郭云深崩拳的劲儿，通过不断的震动，使布匹染色均匀，又抖落了水渍。拳法说“水泼不进”这种夸张的手段，关明玉在以神通为基干，拿捏真气形成幕墙，在水面以下完成了抖落的工作。
这几秒钟，关明玉手臂的肌肉不知道震动了几百次，他的真气出体，在这个没有异灵之气的世界，消耗堪比为珞小萌易筋洗髓。好在时间很短，他又早有准备，才没有出洋相。
龙蛇书中，唐紫尘沿着水盆走路，能把水盆里的水搅拌出一个水眼旋涡，关明玉这一手，已经远在唐紫尘之上。
刘晴和那大妈再次目瞪口呆，然后以为发现了“武林高手”，就差没叫出声来，关明玉几人只得离去，连染布都没拿。
“小萌，你们还真是武林高手啊？”从染坊过来，一路看过了钱币馆，还有这家连名字都忘了的书院，在前往西栅的路途中，刘晴已经第三次念叨了。
“好了好了，刘晴，我们这是一种手劲儿，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珞小萌已经快要发飙了，刘晴一个劲儿的念叨，简直跟蚊子在耳边嚷嚷一样。
关明玉看着两人斗嘴，不由得笑起来。
刘晴顿时住嘴，珞小萌也松了口气，她瞥了一眼关明玉然后嘟哝着：“嚣张什么劲儿，你是师傅，不是应该的吗？”
以关明玉的功夫，这么近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回头笑笑：“小萌，你嘟哝什么呢？”
珞小萌赶紧闭嘴：“没什么，我在想等会儿吃什么。”
几人一路玩过来，已经三个小时，时间接近中午，自然要考虑吃什么。不过珞小萌说的自然不是这个，关明玉也懒得计较，他哦了一声，随她去了。
于是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关明玉几人往西栅去了。
西栅比东栅大很多，乌镇最精华的景点也是在西栅。这一路上，又是湖中泛舟，又是河边戏水，乌镇的青石街道，背后原野里的花田，看戏的戏园子，一行人逛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从戏园子出来后，刘晴因为是大学生，在走完这一圈后就已经赶车回学校了，只剩下关明玉和珞小萌在西栅闲逛。
西栅的这条河，一路从商业区那边戏园子一直延伸到东栅尽头。东栅西栅中间，是一个大入口，把两边分开，东栅西栅就是这么来的。
西栅这边，由于原住民已经基本没有了，全部经过改造，石桥非常多。从那边商业区“酒吧一条街”过来后，关明玉和珞小萌逛到这附近，就随便找了个石桥靠边坐下来。
夏日的江南满目苍翠，乌镇这样精雕细琢的景点，树木的绿荫盘旋在每个角落，木槿花坚强的开在桥边，把这一片点缀的分外美丽。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桥下的乌篷船也渐渐少了，餐馆里渐渐有了顾客，珞小萌坐在桥边，她扎着一圈辫子，穿着白色的衬衫，精致的面孔迎着阳光，苗族风情和江南美景交映成辉，像是画里走下来的仙女。
关明玉这才想起来，书中的珞小萌第一次见god的时候，打扮的流里流气，语气吊儿郎当。对比起现在安静素雅，外柔内刚的她，完全是两个概念，不禁哑然失笑。
这是他的成就，他花了五六年培养出来的弟子，也是他布下的道。
他这一笑，就仿佛在他普通的脸上，镌刻上了明媚的图案，在夕阳的照耀下，分外明朗。
珞小萌听到他的笑声，转过头来看向他：“师傅，你笑什么？”
关明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说道：“没什么，小萌，我看那边有卖鲜榨果汁的，我去买两杯，你在这里等等我。”说完不等珞小萌搭话，起身就朝之前见到的果汁店走去。
珞小萌噗呲一笑，她大喊道：“师傅，要芒果的。”笑容洋溢在她脸上，却渐渐变淡，直到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忧伤。她低下头，喃喃说道：“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师傅，我要的是花千骨，你却不是白子画。”
她的叹息渐渐消失，关明玉步子一顿，像是毫无所觉一样。
夏威夷，檀香山，世界洪门总会所在地。
初入七月的天，檀香山的气候非常温和。受到洋流的影响，这里海风柔和，温度适中，正是檀香山的旅游旺季，游人如织。关明玉和珞小萌到达时，正好是三号早上。
关明玉再次拿因果点开路，黑到了秋蝉的行踪，就在钻石头山附近的一栋别墅里，和洪门的几位元老住的不远。
钻石头山是夏威夷的标志，风景美丽，周围都是富人区。这一片别墅富贵非常，全世界也许都只有几家能与之媲美，哪怕是在国内改革开放几十年，能与之媲美的也只有上海的汤臣一品富人区。至于其他旅游城市，虽然偶尔有富豪明星花大价钱修建别墅，但基本上不成规模。在全美，可能只有洛杉矶的比利弗山庄，才可以称得上略胜一筹。
没有见识的关明玉和珞小萌跟个土包子一样东张西望，檀香山是国际知名的旅游区，旅游是支柱产业，堪称花园城市。两人下了飞机坐上机场大巴到市区过后，朝这片别墅区走去。
他们的体力悠长，想着顺便见识见识资本主义的“罪恶”，于是一路走过来。从市区到这一块，也就是一个小时的问题。到达这里时，时间才上午十一点。
秋蝉住在三十二号别墅，关明玉和珞小萌在市区随便吃了点东西，一路朝别墅群走去。
“师傅啊，你怎么知道秋蝉住在这里的？”珞小萌边走边问。
“这还不简单吗？让叶卫帮忙查一下就知道了。”关明玉随口就来。
“骗人，我问过叶卫了，他说你根本就没问过他。不止叶卫，芷颜和刘洋我也问过了。”珞小萌停下来，大声说道。
关明玉觉得颇为尴尬，他见珞小萌认真的模样，顿时心里一紧，开口说道，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师傅我能掐会算。”
珞小萌斜了他一眼，非常不屑：“得了吧，师傅，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关明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珞小萌也靠边站着，他语重心长的道：“小萌，小姑娘还是少知道的好。”
珞小萌站在街边，侧着身扭过头去，她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关明玉想了想，咬咬牙：“我是黑掉公安的网络查到的。”
珞小萌啊了一声，转过头来：“师傅，你是黑客啊？”
关明玉竖着手指嘘了一声，跟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小声点，这附近都是警察保安，要是被知道了我黑了他们的网络，明天咱两就得被驱逐出境。”然后他说道：“小萌，走。”
珞小萌一边跟着一边说道：“黑客，好厉害。”
她一边走一边自己嘟哝，突然，她看向关明玉：“师傅，你以前是不是这样找到我家来的？”
关明玉心里一惊，赶紧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也是鄂省的，那时候正在你家那边玩，看到你比武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