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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稍微掀起马车上的窗帘子,看着街上的景色。
虽然不比国丈府奢华和华美,可是简朴的建筑还有路上行人的笑容,都让她觉得百看不厌。
马车一路往前走,她看到街边有一间很大的布庄,装潢有些特别,是陵州不曾见过的风格,牌匾上四个楷体大字:南风布行。
就算翻遍整个陵州,也找不出比这更大规模的布行。
她还想多看几眼,可是马车已经前行,肩上陈紫楠靠得舒服,只好作罢。
只不过是三个月前迁徙而来的一行商贾,她也是南归茶庄的掌柜,对于这种商贾迁徙不会感到陌生,只是为什么唯独对这家特别在意呢?
是抢了她分店的账房先生,还是老秦叔的沉着谈吐,亦或是同样名字里带了个南字?
不管是什么,她的心里都很在意。
观音庙依山而建,山下有一条蜿蜒而上的路,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树木,满眼青翠色;观音庙的庙顶是朱红色,远远的就能看到,十分抢眼。
每天到观音庙的善男信女很多,庙里香火鼎盛,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扶着陈紫楠下了马车,清芷抬头左右看了一下,虽然城东的观音庙很有名,她却一次都没来过。
观音庙门前有一棵巨大的榕树,上面挂着很多彩条宝碟,榕树下是解签的铺子,两边有香火和蜡烛、转运风车、许愿宝碟、各种小吃的小贩,信众们穿梭其中,热闹彷如街市一般。
除了普通百姓,也不乏官家贵人,穿着亮丽的衣裳,自成一道风景。
清芷来了兴趣,想去看看,但是才走出一步,就被陈紫楠拉住手腕。
“九皇子呢,他在哪里?”
眼前热闹的景象,陈紫楠根本不放在眼里,抱得美男归,才是她的目的。
“兴许还没来吧。”
她又不是夜锦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来了没有。
可是,陈紫楠却不高兴了。
八月中,秋老虎还很厉害,香火那么鼎盛,就显得更热了。
“要不,我去找找吧。”
她用手当扇子扇着,又钻回马车里,让千萍帮她扇风,不耐烦的对清芷说道:“快去,人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清芷也不争辩,转身朝着人群走去,她哪里会真心诚意去找,不过偷个空闲,在摊铺前逛逛而已。
到底也只不过是十六岁的丫头,玩心很重。
她在转运风车前停留了一下,拿起一柄风车,放在嘴边吹了吹,不舍的放下来,然后又走到艾草糍粑前,买了一个艾草糍粑,边走边吃,被一旁的捏面人吸引住。
捏面人是一个白发老头儿,各色的面团在他粗糙的双手里,像变法术似的,变成了一个个面人。
043 面人赔罪()
捏面人的铺位很简单,一张竹凳,一个箩筐就是全部家当。
箩筐里面是染了色的各种面团,箩筐上面插着一个个已经捏成小人状的面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有说戏里的才子佳人,有故事中的神人仙奇,还有飞禽走兽,都十分好看。
一群小孩拉着阿娘的裙摆,用手指着,满眼的羡慕。
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虽然心底喜欢,可这到底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她要来没用,而且拿回去被陈紫楠看了,也会抢过去,玩一会儿就丢掉。
这是捏面人的心血,她不想被轻易糟蹋。
站在一旁看着捏面人随手取材,在手中几经捏、搓、揉、掀,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披上发饰和衣裳,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面人便脱手而成。
身后的人群涌动了起来,身后的人被推了推,防不迭的撞了清芷一下。
清芷没有防备,朝着捏面人的摊子扑过去。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第一个想的不是摔下去有多痛,而是现在砸坏了这些栩栩如生的面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有如期的痛,手臂被人抓着,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冲撞了姑娘,很抱歉,没伤着吧。”
等她站稳以后,听到有说话,很好听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如同一块好玉。
“不碍事。”
清芷看着眼前的如玉男子,不知怎的,轻声笑了起来,对方是受害者,而且也救了她,算是扯平。
她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论长相,和夜锦容不分上下,若是让陈紫楠看到了,定然又要犯花痴了。
“麻烦公子了,在此谢过。”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人多的地方,容易出祸患。
“这个,当做江沅给姑娘赔罪好吗?”
男子从箩筐上取了一支面人,递给她,眉眼里,都是笑意。清芷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面人,不到两寸高,栩栩如生的佳人,竟然有几分和她相似,这个巧合,让她来不及思考,就顺手接了过去。
见她接了,男子眯着眼睛的笑意更深了,朝着她点头。
人潮再次涌过来,清芷也没有什么要说的,顺势被人潮冲散,然后往回走。
陈紫楠不是有耐心的人,等久了肯定要发脾气,就算暂时找不到夜锦容,她也有巧借口搪塞过去。
没等她想好借口,就看到夜锦容迎面走来,只带了两个随从熙攘的人群中,他即便刻意打扮普通,也能一眼认出来。
清芷下意识的想躲,可是周围那么多人,寸步难行,根本没法躲。
更糟糕的是,夜锦容已经看到她了。
她只好站在原地,露出一贯的笑容,用衣袖把手里的面人遮住。
“九”
还没喊出口,夜锦容就举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里人多,他不想暴露身份,稍微的骚乱,他都会觉得困扰。
“楠姑娘在哪?”
走近以后,夜锦容问了一句,声音平淡。
“姑娘在庙前大榕树下。”
清芷一边领路,一边拉过袖子,把露出来的面人再次掩住。
夜锦容在她袖子上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陈紫楠等了一轮,又闷又热,看见清芷正想发作,再瞟见清芷身后一步的夜锦容,盛怒的脸马上转为欣喜笑意,因为切换太快,看起来有些狰狞扭曲。
“九殿下。”
她甜甜腻腻的喊了一声,然后娇滴滴的压胯作礼,还不忘抬起下巴,对夜锦容眨着眼睛。
对此,夜锦容只能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个虚礼说道:“在这里,还是别这样称呼为好。”
“那楠儿应该叫九殿下做什么?”
陈紫楠在生活料理上兴许是白痴,可是谄媚男人却好像浑然天成似的,不用教,自学成师。
“要不,楠儿叫你容哥哥好吗?”
这哥哥两个字,声调揄扬顿挫的,清芷站在一旁,忍不住抖了一下。
夜锦容还是笑,然后点头答道:“好。”
看来他的脾气,比夜誉之要好很多,几乎没有见过他发火,任何事情,都能一笑而过。
陈紫楠开心的走到夜锦容跟前,想要挽着他的手,可是礼仪不允许她这样做,只好靠得紧紧的说道:“容哥哥,好热啊,我们到庙里逛逛吧。”
清芷让千萍跟着,自己打点好马夫还有随从小厮,才追了上去。
手里的面人,被她小心翼翼的用绢帕包好,放入袖口中。
不过是一个小孩儿的玩物,她也诧异为什么这么珍重,仅仅是这小面人,恰好与她有几分相像,同样着了一件杏色的齐胸襦裙么?
她没有再继续深究,一同走进庙中。
来观音庙的,大多都是中年妇人和年轻的姑娘,一则求家宅安康,二则求如意姻缘,三则求金童玉女;跪在团蒲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观音大士的塑像,嘴里念念有词。
这里根本就不是逛街约会的地方。
陈紫楠靠在夜锦容身边转了一圈,不耐烦的神色逐渐表露出来,可是又不好发作。
毕竟,一个善良虔诚的人,在哪都不会被讨厌的。
“容哥哥,我想求一支签,你陪我好吗?”
陈紫楠走到供桌上,拿起竹签筒,有些笨拙的在团蒲上跪下,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烟雾缭绕,又破又脏又简陋的庙宇。
夜锦容站在她身旁,微微张开的手臂似乎帮她挡住拥挤的人群,十分有礼。
可惜陈紫楠并不会看人,所以她没看出来,夜锦容脸上不曾消去的笑容,也仅仅只是礼貌而已。
“容哥哥,你猜我向菩萨许了什么愿?”
陈紫楠朝着观音大士的塑像磕了几个头,然后抱起竹签筒摇了几下,要出一支竹签,抬起头明媚的看着夜锦容说道。
这时候清芷拨开人群,走到陈紫楠身边,听到她的问话,抬起头想看夜锦容怎么回答。
陈紫楠的豆蔻心思,但凡是有眼的人都看出来了。
夜锦容若是回答不慎,此后的麻烦不小。
“许愿这东西,说出来就不准了,还是藏着吧。”
夜锦容说完,顺手拿过供桌上的竹签筒,伸手拨弄了一下,似乎不太感兴趣,放回原位。
陈紫楠有些不满的放下竹签筒,抓起签文站起来转身扭头走出去。
对于她的的行径,清芷还要尽量替她在夜锦容面前善后。
044 他叫江沅()
“姑娘性格直爽,殿下别介意。”
“你这么说,就算我介意,也不好表露出来。”
夜锦容的话,让她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去看看她,以免小丫头真的生气了。”
夜锦容也不介意她能不能回答,迈开步子跟在陈紫楠的身后,走了出去。
清芷看着他逐渐被人群埋没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海里浮现两个字:腹黑。
这个男人,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良。
清芷站在供桌旁边,懒得追上去,一个动不动就无理取闹的娇蛮丫头,一个笑里藏刀的翩跹贵公子,不管是谁,她都不想为此费脑力。
一会儿后,看到两人并排着走了进来。
陈紫楠脸上挂着春风笑意,手里拿着纸糊的转运风车,夜锦容走在她旁边,脸上没有意义的笑容显得那么自然。
“清芷,容哥哥说中午在这里用斋膳,你去安排一下。”
听到这里,清芷忍不住看了夜锦容一眼,好好的陪着解完签文,再说几句好听的话,顺便在葱郁的林子里转几圈,来个白日版的花前月下,情话再说一箩筐,就可以各自回家了呀。
从夜锦容的眼里,她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喜欢。
竟然还提出要留下来用斋膳,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夜锦容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没有理会,和陈紫楠一同往庙里的珠帘门走去。
主子们都做了决定,她一个丫环有什么好惊讶意外的。
她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掏出小半银子,放在千萍的手里,嘱咐她拿给庙里主持,算是他们一行人的斋饭钱。然后走到大榕树下的马车旁,安顿好马夫和随从小厮的吃饭休息。
忙完一切后,她没有马上回去庙后的厢房,而是坐在大榕树地下。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她也不愿回去避暑。
观音庙前拥挤的人群,也因为这火辣辣的太阳,减退了不少,新一轮的人潮,要到午后傍晚,才会出现。
她用手做扇子,扇了几下风,然后从袖口里把包裹仔细的面人拿出来,仔细端详着。
这样的面人,只要不太穷的家里小孩,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男孩儿和女孩儿的面人不一样,玩腻以后就会挂在**头或者其他地方,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被贪吃的老鼠磕掉不少,只剩下光秃秃的一个杆。
但是清芷小时候,一个面人都没有,伺候主子的丫环,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没想到生平第一个面人,竟然是一个陌生男子送给她的。
精致的面人,是一个小佳人,着一件杏色齐胸襦裙,发髻上扎着红发带,姣好的五官,嘴角微微上扬;正巧她今天也是穿着杏色的齐胸襦裙,扎着红发带,那陌生男子恐怕是看着有些相似,才会送她当做歉礼。
她向来是个素寡的人,任何事情都不太提得起兴趣,可是刚才偶遇的男子,却让她无法释怀。
江沅。
他说他叫江沅。
只是陵州城那么大,恐怕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又坐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乏身了,才站起来,往庙后的厢房走去。
陈紫楠有夜锦容陪着,一时半会想不起她,也不会管她去了哪里。
问了过往的老尼,找到陈紫楠等人休息的厢房,推门进去就听到陈紫楠一连串的笑声,她摇着夜锦容的手臂,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只有千萍注意到她走了进来,朝她点点头。
清芷安静的站在一旁,看到圆桌上的残羹,斋膳用完了,可是没有人记得她,给她留一点。
千萍也许记得,但是她哪里敢跟陈紫楠提出呢。
“后来,于熠为了追那头狍子,下马朝着刺灌扑过去。”
“那他被扎了吗?”
刺灌和扑过去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怎么听怎么痛。
“没扎到,也没抓到。”
夜锦容很会吊胃口,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慢接着说:“原来刺灌后是一个大泥潭,上面铺满了枯叶,看不出来。”
“那八殿下掉进泥潭了啊?”
陈紫楠捂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堂堂西梁的八皇子,竟然掉到泥潭里。
夜锦容讲的,是去年春猎的事,也许是见到了自己兄弟的趣事,他脸上的笑容,倒真了不少。
“我们都不敢去拉他,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他挣扎爬起来,然后他扑过来把我们都抱了一个遍,我们全部都去洗澡了,那天狩猎成绩很差,父皇非常生气。”
“真没想到殿下们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这样说来,真想见见八殿下。”
陈紫楠兴奋的说着,全然没有发觉,在夜锦容面前想见另外一个男人,似乎不太好。
不过夜锦容也不在乎,他向来是个寡言的人,只有遇到感兴趣的事,才会多说几句话。
比如于熠的趣事。
可惜那些都是清芷不关心的事。
八皇子夜于熠,她略有耳闻,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玩世不恭。
生母身份很低,只是一个修仪,而且早逝,论理来说,他是最应该被舍弃的。
但是皇上却很疼爱他,也许觉得有一个会哄人开心的开心果留在身边挺好,又或者觉得愧对他的生母,总之各种原因之下,夜于熠是除了太子以外,皇上最为器重的。
因此夜于熠,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关于他的趣事,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听。
夜锦容忽然间停了下来,看着清芷依旧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不知道庙里的糕点如何,你去拿点过来。”
嗯哼,很自然的使唤口吻。
清芷挑了一下眉毛,不过还是很乖的走了出去。
但是她在走出去的时候,特意看了夜锦容一眼。
夜锦容也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明摆着是故意的。
可是她一个小丫环,人家堂堂皇子的要求,她还能拒绝不成。
幸亏庙里老尼和蔼,听了她的来意,笑着说道:“庙里的糕点,都是一些素点,恐怕施主吃不习惯。”
“不打紧,有就行了。”
清芷满不在乎的摇着头,反正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公子哥儿,来点没油没盐的糕点清清肠胃,再去去那股傲慢劲儿,也是挺好的。
“那我就给施主拿点绿豆糕、椰汁千层糕、莲子马蹄羹,还有刚刚蒸好的竹香艾叶饼。”
虽然都是素点,却香满扑鼻。
045 棋子用意()
清芷道谢过,端着盛满糕点的食盒往回走。
虽然是素点,但是甜香的味道,丝毫不比最陵州最好的酒楼差。
就算错过了午饭有些饿,可是她也不会做出偷吃糕点的行为,而是完好无损的拿回房间。
推开门,没了陈紫楠的笑声,里面显得安静了不少。
如果说陈紫楠还有什么值得夸奖的优点,那么作息极有规律可以排上名次,午饭后小憩一会,是雷打不动的不习惯,就算来到观音庙,夜锦容也在一旁,她似乎也不觉得这是可以将就的事情。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去将就她,而不是她去将就别人。
所以等清芷推门走进来,发现陈紫楠已经靠在竹制的卧榻上睡着了,千萍在一旁,用葵扇给她摇着凉风。
而夜锦容为了避嫌,坐在最远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
对于夜锦容这个情况,清芷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觉得活该。
虽然他提出斋膳,既然提出了,自然就要承担这个后果,但是清芷隐约又有些担忧,陈紫楠这般不顾他人的性格,会不会让夜锦容讨厌,让这门亲事无望呢?
容不得多想,她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小声说道:“殿下,你要的糕点来了。”
“你家姑娘睡了,我在这里不方便,想去竹林后面走走。”
夜锦容见她来了,接过话说道。
清芷点点头,对方是皇子,想去哪儿不行,压根不需要和她汇报行踪。
她自认为很懂得看清人心,可是眼前这个腹黑男子的一举一动,她连一半都摸不清。
“你拎着。”
夜锦容站起来,双手负于身后,迈开步子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清芷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她拎着,难道她也要去吗?
但是转念一想,九殿下这高贵的手,怎么可能拿食盒呢,自然是她拎着。
她只好再次拎起食盒,迈着小碎步跟在夜锦容的身后,走了出去。
观音庙后面,是一大片菜园子,庙中的老尼们,大多都自力更生,必要的时候才会下山去添置用品,募集而来的善款,都用在初一十五购置穷人,又或者是隆冬时节发放冬衣。
西梁毕竟是小国,长达十年的战损不可能轻易承受下来,陵州是西梁的国都,本该是最繁荣昌盛的地方,可是却时不时的在街头看到无家可归的流民,更别说其他城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质子出使,是不可避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