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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山山头震颤。
南海孔雀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师尊身旁站着的娇俏姑娘,低声说道:“师尊。。。。。。弟子山上的奉剑池,似乎压制不住了。”
师南安站在吴烬寒身后。
他同样轻声小心道:“弟子山上的奉剑池,与二师兄差不多,似乎要。。。。。。炸池了。”
南海棋圣微微眯起双眼,伸出一只手,捻住自己一边鬓角的灰发,缠绕指尖,这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倒并没有丝毫的阴柔气息。
南海十八座山峰。
除却藏剑山,其余山峰,各自有一处奉剑池,此刻池水水面大起,内部极深之处剑气轰鸣,沸反盈天,难以压制。
十七座奉剑池池内所藏的古剑,脾性古怪,素日里下坠至底,宛若死剑,唯有择主之时才肯露面,除此以外,便是天崩地塌,山峰崩坏,恐怕也不会颤抖一丝一毫。
剑主大人死前,棋圣亲自去风庭草庐里,与那位剑主大人讨要了剑冢里的百十把藏剑,在十七座山内的奉剑池中各自不一的每座池子投了数把,此刻尽数蛰潜在池内,作为压住南海气运的剑器。
剑气摇晃。
从荒域铺撒而来的剑气,引动了南海十八山所有的剑器。
棋圣深深感慨道:“一根剑骨,足以羡煞天下剑客啊。”
只可惜,剑骨已不在。
。。。。。。
。。。。。。
荒域的雷云,浓郁猩红,粘稠得像是能滴出血来,森然而可怖,不断蓄势,不断下压。
青石盘坐在地,轻声念了一句我佛慈悲,开始转动佛珠。
苍穹顶上的怨念,如有看不真切的丝线牵连,一张张猩红血面,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愤怒的嚎叫,憎恶的辱骂,在雷鸣声音之中刹那淹没。
这是造下多大的杀孽?
西妖面色如常。
她向来不在乎那些蝼蚁一般卑贱的生灵,西域内的妖族在八尺山那一战死了多少,她也浑不在意。
只是眼前的那个男人,李长歌,的确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惊艳剑胚,若是安稳成长,毫无疑问会成为世上杀力最强的剑仙,没有之一。
她唇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心情不错。
因为眼前的病怏男人,就要死了。
他散去了所有的元气,还剖开了那根剑骨,要是何等愚蠢的人,才甘愿拿自己的修为去还一场虚无缥缈的恩情?
一个人杀上八尺山,好大的威风。
到头来还不是要付出代价,为西域作嫁衣?
她身旁,顾胜城和秋水面色苍白抬起头,看着苍穹之上的血红雷光,隐约浮现,踊跃起伏。
顾胜城和秋水,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八尺山的血战,见识到了那个男人握剑之后的恐怖姿态。
如今再度看到天空上如厄难一般的雷光,身临其境,便如同灭顶之灾,难以兴起一分的反抗意念。
原来,造下天大杀孽之后,因果找上门来,便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吗?
魏灵衫面色惨白。
她望向小殿下,看到了易潇那张同样苍白的面颊。
小殿下在大稷山脉,凉甲城外,杀了两千人。
一份同样极大的杀孽。
易潇嘴唇抿紧,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在想,若是今日劫难,换了自己来渡,又该如何?
必死无疑。
龙蛇也好,株莲也好,都无济于事。
小金刚体魄在那样一场盛大的雷劫之下,便脆弱如同白纸,换上了大金刚体魄,也不过是一场飞灰。
如何挡下这样的一场天劫?
人力不可为。
就当小殿下胡思乱想之时,剑宗明轻声开口。
“什么样的人,遭什么样的劫。”
“杀了十人,就有一人的劫。”
“杀了一百人,一千人,就有一百人,一千人的劫。”
大光明宫宫主抬起头来,望向那场雷劫,语气平静:“他杀了棋宫数之不清的妖,其实本不该遭如此大的劫,可八尺山上的四圣阵法,本就有聚戾栽赃的功效,杀了这么多妖,西域的祸果自然被引到了他一人身上,祸水东引,这样的劫,一个人自然是抗不了的。”
他回头瞥了一眼小殿下。
“所以你尽管放心,修魔道,渡天劫,只要不去碰西域的四圣,就是再杀两千人,也不会有能要了你命的天劫。”
易潇没有说话,只是盯紧苍穹血光,过了许久,声音沙哑,“这场天劫,他怎么过?”
剑宗明笑了笑。
他挑了挑眉:“怎么过?该怎么过怎么过。”
“我的剑借给了他,他要是有本事,就拎着剑,把这个天捅破,刺穿!”
“捅破了天,还用考虑天劫?”
剑宗明面无表情说道:“捅破了天,引出了天上神仙又能怎么样?他如果有本事引动天上神仙,下来一个,我替他杀一个,下来两个,我就杀一对。”
剑宗明眯起眼,盯紧苍穹。
他的怀里,菩萨血,朱雀血等等诸多从妖孽那强取豪夺的造化物事,此刻程度不一的震颤。
他大有深意望向小殿下,轻声说了一句话。
“如果不是有人跟我说,这座天下还有一人,值得我出一剑,我早已去看看,苍穹那边,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顿了顿,望向苍穹,自嘲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知道那边的人,能扛得住我几剑?”
(卡文许久,今日一更,诸位晚安)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剑仙之死(中)
荒域密集的雷光攒动,猩红如血。
穹顶一派盛景,满是妖异。
那道恢弘的剑气光柱之上,绘满了淋漓的猩红颜色,缕缕雷光逆流而下,如颜料涂抹,将剑气光柱围绕爬满。
噼里啪啦作响的雷光之中,剑气鼓荡。
天地最中央,有一个瘦削男人。
他的面色在血红雷光的照耀之下显得红润,却又有一抹病态的惨白,不断飘飞的衣角在剑气冲刷之中猎猎作响。
他拎着一柄古朴长剑。
那柄古剑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剑鞘,剑穗,剑身,都与寻常长剑别无他样,没有神匠别出心裁的设计,看起来,无异于中原每个落魄剑客手中的破旧长剑。
独孤。
剑宗明的独孤,在留仙碑碑石之中插了十六年。
这柄剑,除了孤零零的孤独之意,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比不上风庭剑庐里的十四名剑锋锐,比不过这世上大部分剑的剑气强盛。
直到如今,那柄虚剑“因果”,与独孤合二为一,共入一鞘。
小殿下望向剑气光柱之中的那个病怏男人,知晓再过片刻,他头顶的猩红血光就要降临。
李长歌已经一无所有。
没有了剑骨。
没有了修为。
如果不是他手中还拎着剑宗明的“独孤”,那么他便与一个没有修为的废人,没有任何区别。
郡主大人双手攥紧衣袖,紫衣之内,妖气鼓荡,她双目盯紧苍穹之上的雷光,龙雀的妖气在刀鞘归鞘之后逐渐强盛。
她甚至兴出了替师兄抗劫的念头。
“别做蠢事。”
大光明宫主淡淡说道:“这场天劫的规模,应该抵达了七九的境界,拢共六十三道天雷,尤克妖法邪术,就算你恢复了全盛之势,也绝不可能抗下这场雷劫。”
小殿下在古卷上看到过有关“天劫”的记载,涉及到了远古的神仙年代。天劫的规模,以天雷数划分,一至九一共九个大境界,惩戒越凶,雷数越多。
佛道儒三教的修行者,如若不行逆天之事,如杀戮生灵,硬屠人城,便应当不受天劫所惩,修行之路,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妖法,魔道,便截然相反。
除了妖魔两道,还有一修。
剑修。
天地雷劫,原本是浩然正气,不惩无罪之人。
但在远古年代,剑修的出现,却打破了诸多平衡,剑修的修行极难,进境极慢,突破之时的劫难极大。
雷劫,便是惩戒那些逆天修行的剑修。
剑宗明望向那场苍穹之上盘踞的恢弘血光,轻声说道:“魔道修行者,即便修到大宗师境界,也不过是五九雷劫压顶,天地尚留一条生路。可剑修想要成就剑仙,便需要迎接五九雷劫,想要修成大剑仙,更是七九天劫,一线生机也不给留。”
小殿下有些目瞪口呆。
“他在压劫。”
剑宗明平静说道:“跟我一样,不破境则已,一但破境,天劫叠满。。。。。。正如你现在所看到的。”
他瞥了一眼小殿下,木然说道:“这也是我刚刚不愿出手,去杀那个太虚女人的原因,杀她。。。。。。只需要一剑,可现在还不是我破境的时候。”
剑宗明顿了顿,道:“我如果出手,可能会引动。。。。。。九九天劫。”
易潇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剑宗明指了指远方剑气光柱里的李长歌。
他平静说道:“他是这个大世最耀眼的剑修了,可惜比我晚生了一个时代,尚且稚嫩。在这春秋大世之中,我的独孤,除他以外,便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握住。所以他要迎战天劫,这柄剑,借给他也无妨。”
剑宗明低垂眉眼,衣袂飘舞。
他兀自笑了笑:“看吧。若是他真引出了天上的‘老不死’,就是我出剑的时候了。”
。。。。。。
。。。。。。
李长歌先是拎着独孤。
他站在天地之中,剑气光柱之外,灰尘鼓荡,卷起龙卷。
他抬起头来。
李长歌木然望向苍穹之上的血光,一张张西域大雪中曾经见过的妖面,在雷光之中隐约闪逝,磅礴业力,不可避免。
因果能够感应到那无形的业力,丝丝缕缕,将自己缠饶。
一层又一层,都是债。
一缕又一缕,都要还。
李长歌笑了笑,浑不在意。
他原本只是拎剑。
现在不是。
拎剑变成攥剑。
李长歌双手攥拢剑柄,指尖的青筋缓缓绽放而出,蔓延至手臂,衣袖之内像是灌满了狂风。
他看似极为吃力,极为吃力的举起独孤。
举起独孤,指向苍穹。
唇角却是微翘。
李长歌是一个收敛而温柔的人。
他微微含笑,却如这世上所有的剑客一样,做出了举剑向天的动作。
若不能狂,何以拿剑?
若不能狂,何以称仙?
天下五妖孽,春秋一大世。
他李长歌,稳坐第一!
天上的雷光似乎感应到了地面上的蝼蚁,那持剑而立的挑衅姿态。
磅礴攒满的猩红血气,便不再蓄势,看似“缓慢”的在苍穹之上翻了一个浪花,接着刹那砸落而下!
第一道雷!
炸雷的闷响,将苍穹击穿,砸出一个窟窿,那道血红光柱对准剑气光柱,直直砸了下去!
一瞬间淹没荒域大地,磅礴的雷光冲刷而下,将方圆一里之内化为一片血红夹杂银色的雷霆海洋!
大光明宫宫主皱起眉头,他双手大袖飘摇,剑气屏障明显被雷光压榨至一个极小的范围,勉强能够罩住众人,白衣白袖之上,不可避免沾染上了一闪即逝的跳跃雷光。
小殿下眼眸之中一片大金之色,盯着闪耀的雷光,双目流血,望向溃散的剑气光柱之中。
那个失了修为的男人,在一瞬之间,便被天劫淹没。
李长歌没了元气,便只能以剑意御剑。
他艰难驱使出了三尺的剑域。
剑修所修一把剑。
一把剑有三尺。
所以剑修的命,就只有三尺。
在雷霆海洋之中,他的身形摇摇晃晃,便如同一叶孤舟,被狂浪从各个方向砸来,几乎站立不稳,孤苦伶仃,凄凉无比。
他仍然高举独孤。
他的面容之上,却不再是天劫来袭之前的唇角微翘模样。
他闭上了眼。
不再去看周遭浩大无比的雷光,究竟是如何将自己淹没。
他喉咙翻动,抑郁之气,在胸膛之中积累。
世事不快,世事难如意。
他修剑行大善,一剑若是不能如意,又何必再修剑!
一剑若是不能劈开这天,又何必再修剑!
李长歌不再是那个内敛而温柔的剑客,不再是那个上善若水,行为温驯服帖的男人。
他的衣袖被渗入剑域之中的雷光撕裂,看起来极为狼狈。
他却浑不在意。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盯紧苍穹顶端的眸子,赫然迸发出了比雷光更要灼目的光彩!
李长歌的喉咙里有什么抑制不住,要钻出来,不断酝酿,不断积累,最终迸发而出!
“来啊——”
狂放肆意的大笑声音,像是不屑,像是挑衅。
他高举独孤,白凉木髻早已经化为齑粉,脚底的土地已经被雷光砸碎,四分五裂。
天地之中,一人孤独举起剑。
他高声呐喊。
“来啊!!!”
剑修。
剑仙。
大剑仙。
苍穹那端,似乎有“人”漠然而无情的俯瞰人间。
日月交迭,潮起潮落。
有人生,有人死。
可老天要你死,你便不能生。
第二道雷光砸下。
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一共九道雷光,来势汹汹,没有丝毫停留,一道接着一道,将整座云层之中积蓄已久的雷劫之力,全都清空,劈出了这第一道九劫。
接着南海仙岛的雷云,如狼吞虎咽一般,重新蓄势,积累第二道恐怖的雷劫。
雷劫被压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并没有伤及无辜。
先后九道恢弘雷光,全都击在了一个极小的落点,落地之后铺撒开来的雷光,除却视觉效果震撼之外,并无任何杀力,落到身上衣袖,也只来得及跳跃一下,便闪逝化为虚无。
盛大的雷宴之下,小殿下的双目溢满了鲜血。
株莲相放大了视力,强行直视近在咫尺的雷劫,在余下八道雷劫前赴后继砸落大地之时,易潇眼前迸出无数金星,几乎失明。
小殿下闭上了眼。
他耳边已经没了轰隆隆的雷鸣声音。
他感应到肩头有人掐紧血肉的触感,再度睁开眼,小殿下面色苍白,顿时明白了魏灵衫为何要掐紧自己肩头。
血红雷光,取代了剑气光柱。
雷柱之外,猩红雷光蹦跶,跳跃,来回巡察,若是有人胆敢踏入天劫范围之内,便视为一同承担劫难,有死无生。
雷柱之中,一切都化为了齑粉。
土地,陆石,都是虚无。
那个素衣轻袖的病怏男人,或许是剑域强硬的原因,雷劫之下,衣袖撕裂,却也只是衣袖撕裂,并没有更多损伤,此刻悬浮在空中,像是失去了重力,染红的白衣如孔雀开屏,更如墨汁,漂浮不定。
李长歌闭上了眼。
他的双手仍然紧攥着独孤,不肯松开。
七九雷劫,一九已尽,二九尚未落下。
这个丢去剑骨,尽失修为的男人,单单凭借一口剑气,居然真的撑过了第一重雷劫。
何等壮哉?
可是,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他的意识已经被雷劫打散。
一片归于浑沌。
苍穹那端似乎有无形的指引之力,拉扯他的身子,将他一寸一寸提起,向着苍穹浮去。
剑宗明望向李长歌。
他摇了摇头。
沉重,而又可惜的摇头。
上天,从来就没有好生之德。
。。。。。。
。。。。。。
(ps:1 剑仙之死是很重要的情节,所以一天一更,明天更剑仙之死的下,然后应该会恢复一天两更。 2 这一章会让大家充分感觉到追更的“快乐”,如果发了书评,等到剑仙之死写完,重新看一下自己发的书评,应该会更有意思。)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剑仙之死(下)
小殿下的双目之中溢出鲜血,株莲相放大目力之后,能够看清那道剑气溃散之后,悬浮在雷光之中的凄凉身影。
他死死盯住李长歌。
北地昔日剑仙,在向着上天递出那一剑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天地之中,雷声大作。
苍穹那端的雷云还在酝酿,第二道雷劫,看样子比之第一道的凶残程度还要过之。
那个男人已经闭上了眼,颓然无力的嘴唇微微开阖,这是他最后的一口气。
他双手满是血迹,衣衫上也满是血迹,雷光穿透他的胸背,将他的鲜血焚得炽热,鲜血从毛孔之中渗透出来,将白衣染成了红衣,粘稠而血腥。
他仍然握着那柄“因果”。
可那双手已经没了力气,鲜血浸湿剑柄,十根手指,已经无法保持紧攥,双臂下意识搂紧了这柄古剑,可无论如何用力,“因果”在他怀中缓缓下滑,最终与他分离。
小殿下看到剑宗明摇了摇头。
大光明宫宫主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只是无声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悲也不喜。
。。。。。。
。。。。。。
那柄“因果”脱手而出。
李长歌四肢失去了重力,向下坠落,整个人却往上浮去,虚空之中,像是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背,要将他送上苍穹的那一端。
他沉闷咳嗽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滑落面颊,滴落大地。
睁开双眼,便已经无比艰难。
李长歌居然破天荒的感觉到那么一丝的安逸。
他看着面前不断放近变大的苍穹,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丝线缠住,一丝一缕,都是业力,无法避免。
眼皮之中,像是灌了铅,不受控制的,沉沉倦意袭来,哪怕耳边雷声轰鸣,不断炸响,也变得缥缈而虚无。
整个人间,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
太累了。
太倦了。
他想歇一歇。
所以李长歌闭上了眼。
时间便变得缓慢起来。
他微微抿唇,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看得到的,看不到的。
那柄“因果”在下坠。。。。。。
天顶的雷云在凝结。。。。。。
远方小师妹的哭喊声音,追不上雷光的闷响,在耳边一闪即逝。。。。。。
藏剑山头的那个人呐,还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