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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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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安淡淡回答:“忘了,世子要罚就罚吧。”他拖着孱弱的身子站在秋风里,脸色过于苍白,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得李培南眼急。李培南带着亲骑队而来,声势浩大,打着搜捕疑犯的旗号,在下属面前向来是不手软的。

    前面他拖出去了衣久岛,可以不假辞色,但对闵安怎能一般的无礼?

    李培南板起脸,要闵安自行走上马车,闵安看看四周严正以待的场面,果真爬进了车厢,挤在门后的小马扎上坐着。

    李培南坐在锦缎长椅中,用手压住闵安的帽顶,迫使他的注意力稍稍凝重些,说道:“你的身份已与往日不同,妓馆暗巷之地,不准随意进出。”

    闵安低着头,并不应声。

    李培南拍拍他的头:“我知你心里不在意,只觉与我没有干系,去哪里又何必受我管束。但你在我身边一日,就需顾忌我的心意,记住,我不愿你去见别的男人,不管那人是生是死。”

    闵安仍是默不作声,撑额熬过头痛。李培南的话没有说透,似乎意有所指,他听得似懂非懂。但他知道,李培南不乐意的事很多,总归不单是他去了绣楼查看舵把子尸体这一桩。

    闵安不作反应,吝于说一句话,将嘴抿得紧,对待李培南如同路人。李培南缓和了声音,弯腰去看他的眼睛,问道:“听进去了么?”

    闵安稍微不耐:“烦劳世子说话重一些,耳朵差,听不清楚。”他抬手就要去抹掉耳洞里流出来的脓水,李培南眼疾手快制止了他,又拈过一块雪帕,替他擦去了耳廓上的脏水。

    闵安甩开李培南的手:“谢了。”

    李培南神色微黯,伸手将闵安提到了长椅上,压着他坐稳了,才对着他的右脸说:“你对我越生分,我越是不敢放开你。”

    闵安却觉得已将所有话说完,此刻再无话可说,不得不让他生分下去。李培南罔顾他的心意,将他强留在身边,这一点也是他不想再说的原因。

    李培南仔细侯在闵安的身侧,一路上都没等到闵安说一句话,或是见他稍微变下脸色。闵安始终沉默以对,李培南心底揪得紧,一股苦味逐渐涌到了他的嗓子尖上。

    眼见快要驶离长巷步入街市,闵安终究开口说道:“舵把子眼底充血,舌尖抵在舌上,确是骤然泄身虚脱后的表象,但我验查他的胸口,发觉凝结淤紫,气脉浮张,似乎吸食了过多的软香,导致他手脚无力,直至脱阳而死。”

    “说结果。”

    “伺候舵把子的小娘子有问题。”

    李培南抓起了闵安的手指,稍稍握紧:“我会查清案子,你不用管那些污秽事情。”

    “那我已尽心力,可放心告辞。”闵安微微起身,敲着车门,示意车夫停下来。

    李培南握着闵安的手不放,闵安回头说:“还想我怎样?再进世子府,下次赔上的只能是我的小命了。”

    李培南的眼光沿着闵安的眉眼、伤耳浏览一遍,他想起拉住的这条手臂还是两天前刚愈合的,不由得松开了手劲。

    极多的伤害施落在闵安身上,他可能真的承受不起。

    闵安一旦挣脱开来,就头也不回地跳车离去。

    李培南敲敲车门唤道:“走吧。”在车里独自一人忍受着心酸和苦痛。

    回到世子府的车程,似乎变得漫长了。街市上人来人往,透过来一些鼎沸人声,他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他知道就此放开闵安,闵安此后也不会再来找他,这对于闵安是解脱,对于他,则是苦难的开始。

    李培南点燃了两颗香球,想安神定性,却无济于事。最后他索性坐在闵安常用的小马扎上,用背捱着车壁,就当闵安仍留在那里,衣领及袖口拂散着能让他捕捉到的药香气。

    车夫似乎摸准了他的心思,将车停在新漆的唯吾院中,摆手带走所有侍从,留着车里的人宁神静气。

    李培南坐了很久,直到日影珊珊西沉。他走出车,备了一间地牢,将受过家法处置的婢女莲叶锁在铜柱上,再唤柳玲珑进门查看犯过错的现成例子。柳玲珑拿捏神情倒是镇定,却不敢对上李培南的眼睛。

    李培南说:“绣楼娘子使用软香,在风月场上不足为奇,你离去后,伺候舵把子的那人一连用了五晚,且从来不清除炉灰,给了司吏破案之机。现在是你从实招来,还是我继续说下去?”

    李培南摆起的威严架势确实起到了震慑的作用,柳玲珑听过他的手段,心里堵得慌,再转眼看到莲叶血淋淋的身子,眉眼越发跳动个不停。她区分不了李培南是真的掌握了来龙去脉,还是用空话来刺探她,因此有些犹疑不定。

    李培南适当放松逼迫之势:“全部说出来,看在闵安的情面上,我可饶你一命。”

    柳玲珑咬着唇,慢慢跪地,心底仍在细细思量,不知该说多少。李培南转身朝铁门外走去,惊得她大喊:“我说!我说!世子留步!”

    李培南摆手唤退手持烙铁的侍卫,坐在椅中,饮上了一盏茶。

    柳玲珑迟疑说道:“我本来有一个姐姐,叫含笑,就是死在舵把子手里——”随着她抖抖索索的声音,她向李培南交代了,为什么使暗手法杀死舵把子的原因。

    大约七天前,柳玲珑在绣楼开宴席做席纠陪酒,无意结识了前来捧场的舵把子。她见舵把子脸骨瘦削,四肢枯长,还以为他酒色过度,笑话他落下了一副软怏怏的身子。舵把子盯着她看,又不挪开眼睛,喝得畅快时,还说了一句“比姐姐味儿甜”,引得她警觉。

    偌大的妓馆里,从来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眼前的枯瘦男人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世?

    随后,柳玲珑频频敬酒,将舵把子灌醉。舵把子那会儿风头正健,趁着酒兴,说了一个大秘密:堂堂三品大官彭因新也要仪仗他的手艺,叫他在清泉县的案子里做些手脚,捏出一具女蜡尸来,将楚南王一众人糊弄一番。

    舵把子说得洋洋自得,提到了含笑的名字,却让听话的柳玲珑怒火中烧。

    姐姐含笑虽然待她不好,但毕竟是自家人,最后竟然落得一个惨死的境地,又怎能让她平息心口的恶气?

    当晚,舵把子睡得死沉,柳玲珑守在门口,对着半轮残月苦想心事。她的手里已经拿到了朱肆公子买下来的放良文书,那人唤她摆脱妓馆重新开始正经营生,她听了心底也有所触动。若是没遇见舵把子,她多半会做完本月的生意,当真从良去做一个普通民户家的小娘子。甚至,她还想过,要为好心赎买她的朱公子做婢从,回报他的恩情。

    但是所有的计划,都被今晚舵把子的酒醉话抹杀了干净。

    第二天起,柳玲珑笑着送走舵把子,回头跟同门小姐妹闲聊,直把舵把子的床上功夫夸了一次又一次。小姐妹听得好奇,要她细说,她就点到即止,怂恿人家亲身上阵尝试一次。她想不着痕迹地除掉舵把子,不给官府落下把柄,再走出妓馆,清清白白做人去。

    此后,她让出了绣楼,让那个小姐妹住了进去,将她交到舵把子手上,再在房阁里种下重重软香,洗干净手退了出来。

    舵把子果然死在了香气氤氲的阁子里,只是不凑巧,她被外人看出了端倪……

    李培南听完所有的供词,沉吟一下,起身离开地牢,果然放过了柳玲珑。

    侍卫也全部撤走。

    柳玲珑跪地三磕头,再跑过去解开莲叶的手腕,将她放了下来。

    莲叶咳嗽道:“公子不追究你的过错,是你的福气,后头可不能再犯错了。”

    柳玲珑常伴衣久岛身旁,也是认得莲叶的熟人。她想得比莲叶长远些,因此答道:“我死了,闵安去哪里喝冻子酥奶酒,世子爷留我一条命,大概还是闵安的原因。”

    莲叶也轻轻一叹:“蜜饯里投毒的人不是我,公子也罚得这样重,看来你说的话不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支持了v章的读者(*^__^*)

    鞠躬感谢h的手榴弹(*^__^*) 我么么的两颗地雷(*^__^*)

第87章 美人宴() 
一连数日;闵安在老街药铺忙来忙去;拒绝了衣久岛的邀约。他去府衙要求迁出户籍,落在黄石郡师父名下;且推去见习司吏的职务;都被拒绝。最后,他索性不管官府的说辞,自行其是;暗中准备着机会离开昌平府。

    说是暗中,事出有因。

    闵安在药铺打杂,街口及后院门外都站着世子府的值守侍卫,来往行人看见他们的衣装;认得是出自哪家富贵。队长张放带着五十名近侍,轮流守护在闵安周围;即使闵安走去城外送药,他们也必定是远远跟随。

    原先行馆里的一批聚众赌博的熟人,变成现今泾渭分明的主仆身份,令闵安十分恼火。他不要旁人跟随,更不要别人来服侍,将心意对着张放说清楚了。张放只唯唯诺诺点头,第二天起,更加隐蔽了身形,依然雷打不动地跟在闵安身后。

    闵安徒觉无奈,只能装作看不见世子府的盯梢,甩手做自己的事。

    萧宝儿曾经跑来找过他一次,露出个半脸,冲着他欲言又止。

    闵安看到萧宝儿,才觉得心情变好,招手叫她进后院,还招待她。萧宝儿摆手说:“我不进来了,五梅不喜欢这里的怪味儿,我找你是想问问,你那药行不行啊,为什么五梅吃了两副后,脑子的淤血没化开,脾气却变得更大了?”

    闵安忙问:“他吼了你吗?”萧宝儿迟疑地摇头,又咬着指尖不吭声了。闵安一看就知道萧宝儿受了五梅的气,心底也怜惜,走出来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那我去看看他吧,给他治断根。”

    萧宝儿像是犯困的孩童一般,被闵安带着迷迷糊糊走了几步,后又清醒过来:“你,你不会去打他一顿吧?”

    闵安笑着否认,可是萧宝儿说什么都不肯再朝前走了,拉着闵安的衣袖与他纠缠。一阵淡香气飘来,桃色身影又迈进了后院,金碧绣饰拥簇着,她那所持的风仪像极了高高在上的仙君。

    衣久岛交合双袖款款走到两人跟前,流转一双妙目,左顾右盼。“本公主亲自驾临一趟,请小相公参加今晚的生辰宴席。”

    “谁的?”闵安见衣久岛瞟着萧宝儿,不知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下意识地将萧宝儿拉到了自己身后。

    衣久岛轻轻一笑:“当然是本公主的。敢不来,小心本公主拆了你家院子。敢空手来,从今往后别想好好睡一觉。”

    “没钱。”

    “你身后的小姑娘有钱,向她要去。”

    萧宝儿自发朝闵安背后躲去,又好奇不过,露出头戴压花小帽的脸容,偷偷打量着衣久岛。

    衣久岛捂嘴轻笑:“这小姑娘十分有趣,送给本公主做侍女吧。”

    闵安随手捞起一根压草药的竹篙,将衣久岛撵出了门。萧宝儿拉着闵安的衣带说:“安子真是厉害,竟然敢打公主。”

    闵安懒得诉说衣久岛的种种行径,包括作弄他的那些。他转头问萧宝儿:“晚上跟我一起去么?”萧宝儿忙欣喜点头,闵安笑道:“现在放开我的带子吧,我没工夫去找五梅算账,你先回去歇着。”

    闵安拿着一袋子糖果吃食哄走了萧宝儿,悄悄跟在了后面,看到萧宝儿七转八转不是冲着府衙内宅去的,他就知道五梅那混小子果然怕挨打,已经搬到陋巷躲起来了。

    闵安回头一看,张放银白锦袍的身影也鬼鬼祟祟跟在了后面。被世子府盯得这样紧,闵安心下不喜,朝张放狠狠剜了一眼后,又摸进了五梅的院子。

    萧宝儿那时已被五梅支开,去了街市买凉瓜果篮。闵安揪住五梅的衣领问:“为什么不准宝儿见我?我待她难道不好么?”

    五梅翻了个白眼:“你是扫把星,走哪里都有晦气,还净是跟我添麻烦。再说我厌恨世子府的人,你是世子跟前的红人儿,我对你的恨意自然要加上一层。”

    闵安武力强于五梅,提着五梅一阵抖:“不就是世子打了你一顿么?你上次投毒已经报了仇,还要恨得这样深,是脑子里有病吧?”

    五梅拂开闵安的手指:“你不知道,我那主家与世子府势不两立,所以有你没我,怨不得我恨你,又恨世子。”

    闵安奇道:“你那主家不是玄序么?他做什么与世子府敌对?”

    五梅嗤道:“是另一个主家,我早就不跟公子混了。”碍于朱家寨的地位,他并没有说清楚后一任的主家,其实仍是他口中所称的公子的爹爹,一名叫朱佑成的知县。

    闵安再问,五梅就拒不开口,闵安将五梅打一顿,依然讨要不到玄序的下落。几日前,他从白木郡赶去郊野军营救守军,与玄序失了联系,再回白木郡时,出入的道路已被李培南派出的骑兵封死。

    昨天,师父吴仁打着收集草药的名号,替出行不便的闵安跑了趟腿,回来就说,白木郡外的守军早已撤走,他依照闵安的吩咐,去了青石宅院寻找玄序,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玄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留下任何只字片语,也掐断了闵安找他的线索。

    闵安陷入难以言喻的懊恼之情中,四处打听玄序的下落,却一次次失望。

    今天也是如此。

    闵安丢下竹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五梅家的院门。

    一直在外放哨的张放殷勤跑过来问:“怎么了?病怏怏的,莫非是进院之后被人揍了一顿?”

    闵安摆手不答,撇下张放走出了巷子,张放只好继续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店铺林立的西街,闵安钻进了一处乐师聚集的教坊,打听舞姬所喜爱的红绡白羽扇是否到货。

    以前他常见柳玲珑出入此地,与乐师商讨舞曲,所以思量着,要给同样喜欢舞乐的郡公主准备一份薄礼的话,奉上时兴的小玩意儿是最好不过了。

    乐师拿出长翎羽装饰的扇子,正在夸奖时,头戴花叶金钿穿着红纱裙的柳玲珑也走进了屋门,瞧着满身的富贵气。她一看见闵安,就小跑过来抓住闵安的手,殷殷道谢他的救命之恩,让闵安十分不解。

    柳玲珑压低声音说:“世子看在你的金面上,不再追究舵把子的死因,还赐了我一座宅子,要我仔细整治酥奶酒送给你。”

    闵安顿时失了兴致:“你拿着宅子做其他事吧,我口味变了,喝不进酥奶酒。”

    柳玲珑怅然站在当地:“那怎么好,你不喝,我就欠了两份人情。”

    闵安懒得理会,买了两把长翎白玉扇,扛在两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坊。柳玲珑没料到昔日的小相公似乎变了性子,变得不领情不通人情,一时还没缓过神来。等她看到闵安越走越远,左思右想一刻,又连忙追出门来。

    “小相公你行行好,回府里来吧。世子指望着你能喝上我酿的酒,才会继续关照我。就是赎我身的朱公子,上次也详细打听了酿酒原料的产地,我才能从他手里顺利拿到放良文书——”

    闵安听到这里猛然止步,回头朝街边望去,张放远远跟在后面,依照惯例不会靠他过近,惹他厌烦。闵安状似无意问道:“产地在哪里?我也去学学。”

    柳玲珑报了一个叫做牧野郡的地名。

    闵安抑制住惊喜之情,装作极为随意的样子,与柳玲珑又闲聊了两句,笼络她在晚宴上给衣久岛献舞。随后,他赶到师父民院,细细交付他一些事,又找去教坊,参与了乐班编排的杂舞,等着晚宴来临。

    日暮,海棠台上灯盏万千,映得环水庭院光影灿灿。

    衣久岛在城郊最负盛名的美景仙台设宴宴请宾朋。席上美人如云,裙裾斜曳,香风雾气阵阵拂面,迷乱了宾客的眼。

    宾客均是女子,只闵安一人着儿郎衣装,显得有些醒目。但他随意玩乐,不理会旁人眼光。

    萧宝儿紧紧靠在闵安手边,瞪着一双大眼,四处逡巡。无论她看了多久,最终都会将目光挪到正座高台上的女子脸上,再赞叹一声:“全场就小雪姑娘长得美。”

    闵安心思不在玩乐上,也免不了朝祁连雪看上两眼。

    祁连雪生得冰肌玉骨,矜持端坐在锦椅中,如雪霰般的裙幅徐徐铺散,像是一朵娇柔的花捧在了白玉里。她的面容掩落在灯华之后,已令四周夜景黯然失色,座后大片大片的海棠花霞,不过做了她姿容的陪衬。

    萧宝儿家境殷实,说到祁连雪的衣行装扮时,仍是羡慕不已。“听姐姐说,小雪的薰香、口脂、眉黛、钗梳都是非衣公子亲手置办的。光是烘香的云母片,非衣从境外运来,就放置了几间大屋。”萧宝儿咬着指甲细细唠叨,“我每回去找小雪玩,总是得她的照顾,她用牙筒封着朱砂蜜蜡,燃香冷凝,就能给我点上好看的唇妆……”

    萧宝儿说了许多,听得闵安暗暗咋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子的妆容竟然要经过多道工序,每次打扮起来,还有不同的讲究和名称。萧宝儿提到的“石榴娇”“小红春”等唇妆,他甚至以为那是花名……他对萧宝儿低声嘀咕自己的短浅见识,性情纯真的萧宝儿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小雪那是天上的仙女,我家安子像村夫呢。”

    闵安笑了笑,夹起一筷酥玉糕堵住了萧宝儿的嘴。

    随后,宴席上行起了酒乐。衣久岛身穿桃红长裙,翩翩舞了一曲,赢得满场喝彩。闵安早已见过衣久岛的舞姿,忍不住再次为她倾倒。衣久岛舞毕,依照规矩,拧身旋转,用长袖卷向四周的桌案,袖口的花枝落在谁人桌上,谁人就要出场演示一曲。

    祁连雪应了花筹,款款移出身子,在疏冷月色下轻舞。当她舞动时,四周静寂无声,海棠花瓣簇簇闪落,被她的风声流影拂走,片片飘在水面,点染着妩媚夜色。

    祁连雪舞毕,满场良久呆立,衣久岛拍拍手掌,震醒众人,四周又响起赞誉之词。祁连雪敛袖一一谢礼,将花筹卷向萧宝儿身前,再坐回高台桌后。

    萧宝儿磨磨蹭蹭走上花毯,捏起木槌击鼓,可是鼓点纷乱,惹得一众女子讶异。萧宝儿干脆丢了槌子,跑下来一头扑进闵安的衣襟下摆中,羞得难以抬头。

    闵安于是代替萧宝儿出场,扛着两个买来的长翎白玉扇站在花毯中央,一动不动地站着。衣久岛问:“小相公要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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