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这俩人的面前有着满满几十箱铂金币,这是海关与西班牙人达成的协议,不用他们自己掺在银币中混进来,而是按照略低于白银的价格收购这种假币,一开始还只是少数一些船长自己挑拣出来,到后来就变成了吕宋那边集中囤积,很显然那些人连自己的同胞都瞒着,暗中将这种没用的东西交给中华换成正经的白银或是商品。不过海关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来交换的是铸币厂最近刚生产出的等量银币,看着这些含量比自己银币还纯的中华新币,那些西班牙人当然是非常愿意,并且允诺下次一定运来更多的假币。至于有没有人怀疑过中华的动机?这一点西班牙人也想到了,并且组织在东南亚的有识之士进行了鉴定,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种东西的确是百无一用,虽说也算是一种金属,但是想不出它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就让吕宋总督放心了,并且开始从路过的宝船上挖掘这种假币。
“这些白金你打算做什么?”张韬不在乎十几箱白金的去留,反正这年头除了他们俩人就没人知道白金的意义,所以哪怕让艺高人胆大的飞贼们溜进皇宫,也绝对不会偷这些东西。
“除了做点坩埚与实验用具之外,我想现在最主要的是制造成标准度量衡的衡器,原先咱们老家的法国就是这么干的,还可以少量的添加试制光学玻璃,剩下的也就只有打造成首饰了。”姜田肯确定的给白金找到了归宿。
后世对中国工业起步的描写中,这些白金是必须要提到的东西,很多人都认为是姜田发现了西班牙假币的金属很特别,于是便有了白金在化工领域的大规模运用,使得廉价耐腐蚀材料普及之前,中国能够在实验室中大规模制备危险品。虽然后来博物馆中收藏的衡器原型莫名其妙的变轻了,但是白金依然显出了其极其稳定的化学性质。至于中华的皇家珠宝,也是世界上其他王室中拥有白金最多的,有人测算仅凭这些白金首饰,就已经坐稳最富有的皇室称号。历史上曾经记载了十几吨白金都是这样流入了中国,但是无论皇家珠宝还是姜田实验室中的各种器具,都无法和这些进口量对上号,于是这也成了历史的一个谜团,多达十吨的白金在史书中的去向成了空白,以至于有人猜测,是否当年意识到了白金的重要性,把它们埋藏了起来以备不测?
历史总是爱和人开玩笑,姜田和张韬的确是藏匿了大量的白金,不过和世人猜测的不同,他们知道如果一个国家需要靠埋在地下的储备度过难关,那绝对离亡国不太远了,其实三百年后人们大多注意到了中华的货币超发现象,但是币值却依然坚挺,自以为聪明的人们从不同的角度诠释着世界通用货币各种敛财手段,就像另一个时空如何解释美圆一样。但是只有极少数最高层的精英才知道,隐藏在各种金融杠杆之后的是数量多达两百吨的白金储备,远非欧洲不靠谱的历史记载中所说的十几吨。也正是靠着这些,中国不怕任何形式的金融危机,除非地球毁灭。
眼看着天气逐渐变热,小冰河的影响已经减弱到不可察觉的地步,长江以北也逐渐恢复了农业生产,并且在高产作物的刺激下,至少那些原先灾难频发的地区能够保证粮食自给。许多人都跳出来大喊天命所归,这是老天爷承认新政权的征兆。其实聪明人都明白,儒家讲子不语怪力乱神,本心来说儒教应该是排斥其他宗教的,可为了迎合统治阶级的利益,这些满嘴子曰诗云的家伙也没少宣扬封建迷信。关键是老百姓就相信这一套,明末天灾人祸不断,明显就是末世的征兆。现如今风调雨顺,可不就是新朝定鼎的最好解释。甭说是忠于前明的文人士子,就是那些姓朱的遗老遗少们也都接受了这个结局,没办法,千百年来中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皇帝从来不是一家一姓的专有工作。
姜田此时也真的用上了白金坩埚和一些反应釜,这种玩意在后世能羡慕死所有的科学家,虽说白金在化工领域的作用远不如在珠宝领域里知名,但是至少在现在,那些弱酸弱碱的简单试剂还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而姜田之所以不选择玻璃代替,主要是怕这些笨拙的学生不小心打碎一个试管……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最近一段时间,在朝堂上虽然吵成了一锅粥,但是姜田却出奇的平静,并没有参与到改革派与守旧派之间的各种争夺,有些焦头烂额的两方也没机会关心姜田在干什么,似乎为了躲避争斗,他真的开始潜心研究不问政事。但是科学院的上下却都知道,不是他不关心政治,而是根本没空去关心。在皇帝的大力支持下,在科学院全体的努力下,第一台水力冲压机终于开始装机调试。经过了三个月的艰苦奋战,这台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冲压机却是世界上目前冲力最大的机器,测试当天不仅姜田到场,就连张韬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现场观摩。
只见工人扳动离合器,一直在河面上随水流旋转的水车猛然一震,轴承吱吱的响了起来,带动一组齿轮开始做功,然后工人手持这一张银板,小心翼翼的塞到冲头下边,踩动脚边的一个踏板,只听得哐嘡一声,围观的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却看见貌似坚硬的银板被压出了一个空洞,而一枚银币就顺着轨道滑落到一旁的木箱子里,三下五除二的一块银板就变成了蜂窝。而银币则一枚枚的滑落,清脆的撞击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朵。
几个工人连忙将这第一批工业化批量制造的银币给抬了过来,张韬捡起一枚放在手中,不仅边缘整齐有滚边,就是上面浮雕一样的花纹都清晰可辨。从做工上看已经和后世的硬币不相伯仲,平滑的表面更是银光照人比世面上流通的元宝漂亮了许多。照这个速度,就是将国库中所有的存银都制成硬币,也用不了几年的时间。考虑到损耗和流出境外的部分,只要有几座这样的制币工厂就能满足需要,火耗更是低到了几乎没有。
姜田也在观赏着样品,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结果,毕竟他是主要的设计人员,可是这时候就是要装作很仔细的观赏,用以陪衬来视察的皇帝,这还是宋老头偷偷告诉他的,毕竟对于官场的门道来说,他不如那老家伙经验丰富。
“好!这样一来,税制改革终于可以开展了!”张韬扔下硬币,然后转向一脸恭敬的宋应星:“宋大人果然不愧为国家柱石,这择址建立铸币厂的事宜就交由宋大人办理。”
很多人不禁在心中暗想,明明最大的功劳是姜田的,为什么皇帝反倒称赞起宋大人?虽说他是科学院的院长,但是这次的工作也就是协调一下罢了,实在当不起柱石的称呼。脑子转的快的再看看姜田,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愤怒或是失落的表情,就好像大功的确是宋应星的,于是很多人在脑中自动勾勒出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宋老头要退休了,所以皇帝和姜田要送给他一个功劳,至于他走后谁能接替院长之职,那傻子都能看出来,只要不让姜田上位,这科学院里的研究员们就第一个不同意!
其实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说姜田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有也不会用这么委婉的作法。而且他不仅身兼数职还带领着很多的研究团队,哪有功夫搞行政管理。所以宋老头不仅一时半会走不了,就算走了也要派个外人来管理科学院。这倒不是姜田不担心外行领导内行,而是在科学研究上,他姜田要是自称外行,谁敢称内行?论起专项研究永远都只会是他说了算。而故意捧宋应星的理由也很简单,目前外界一直都在传言宋老头要致仕还乡,他姜田就是最热门的下届科学院院长,围绕着这方面的暗潮一直都在涌动,只要姜田一上台,估计紧跟着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动作纷至沓来,他们很清楚皇帝的改革意志十分坚定,那么为了做最后的努力,假设能将一直都置身事外的姜田绑架到改革事情上,就会形成某种掣肘,至少也是要让朝廷妥协一二。
先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急昏了头,他们要是知道姜田一直都在支持着改革,并且为了能碾压一切旧势力,全力的在提升中华的科技实力,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再说他张韬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吗?如果他真的有所妥协,那就证明是在谋划着更有力的进攻,这一点所有和他交过手的人都会明白,只是这些思维还停留在旧时代的士绅官僚们不清楚罢了。现在放出风去显出他宋家依然被皇帝赏识,这老头的退休计划同时也遥遥无期,就从根本上让挟持姜田的人无处下嘴。从而能腾出手来干一些更有用的事情。
“朕一直怕过分的动荡影响国家恢复,所以才没有使用雷霆手段,可这帮孙子当朕是好欺负的!”回去的路上,张韬一脸杀气的愤恨怒骂。
和他一同坐在车里的姜田到没有那么生气:“毕竟你要刨他们的祖坟,换做是谁都要反抗一下。今后官绅除了名字和别人不一样之外,就没有任何阶级特权了,这比杀父之仇都要不共戴天。”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的张韬转而长叹:“我现在才明白走资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老人家……”
这话说的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世界上除了姜田就没人知道什么叫走资派。至于连张韬都要称呼成为老人家的那个人,也只有姜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感慨完了,张韬转头对姜田说:“这样吧,反正我最近就要动手了,你那里也要放暑假了,期末考试之后就去天津船厂督造新型帆船,那帮家伙也够废物的,到现在还没能搞定新船型。”
第一百零四节、图穷匕又现()
张韬嘴中的废物们其实很冤枉,大明已经很久没有设计过新船了,西洋战舰虽然见过,但是不知道里边的结构,其实就算知道了也没用,因为那玩意连隔水分仓都没有,论抗沉性,还不如大明的民用商船呢。眼下有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姜田也不懂这个时代的风帆战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后世的一些小说与科普节目中获得的零星知识,是不能让他成为一个船舶设计师的。
姜田的私塾此刻一片静谧,每个学生的桌子都被拉开距离,并且在座位之间还设立了屏风,这一切都是因为此时正在进行期末考试。姜田还是习惯性的在六月底进行考试,然后学生们就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两个月的暑假,这对于色狼那种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体贴下情的仁政。可对于张环那种恨不得住在姜府的人来说,则痛苦的无以复加。但是没办法,科学院已经传出消息,这两个月姜田要到大沽船厂指导工作,所以就算你不想考试,这学期也正式结束了。
对于这个任命,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自然有着不同的理解。从技术人员的角度看,这个命令一点都不奇怪,朝廷苦于没有堪用的水军,所以早在南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建立新的舰队,只是当时战事正酣,没有闲钱投入到这个无底洞。现今天下初定,回想前明的旧事,若不是朱元璋给子孙打下了好基础,又怎么会有郑和的七下西洋。一直推崇大航海的张韬,自然不能让姜田这种万金油似的人物闲置在京城。官场上的老油条们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很明显张韬将姜田调走,是为了防止这个新官僚的标杆卷入某些事情,别管那些守旧派是否真的有意把姜田拉下水,至少都说明皇帝对此有了防备。再说朝廷改革已经进入到了如火如荼的厮杀阶段,以前大家伙谁都没发现那些制作精良的银币所隐藏的杀招,朝廷规定用银币完税不收火耗,这就等于绝了底下那些官吏的灰色收入,因为无论是小民还是地主,都在想方设法的将手中的银子换成银币,哪怕在折色上吃点亏也在所不惜,因为地方上的火耗很多时候能达到赋税的五成之多,就是火耗比正税还多的情况也是有的。否则一个清知府怎么能在三年之内聚敛十万雪花银?
在一个没有全国性银行体系的社会里,怎么推行新货币?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进行国家采购。正当夏粮丰收的时候,朝廷明文规定,若是将粮食卖与当地驻军,则可享受用新币结算的便利!这样一来农民自然更愿意将粮食卖给军队,然后再拿着亮闪闪的银币去交税。而直接忠于皇帝的军营里就堆满了各种造型的粮食口袋。为此不少军营甚至将营房腾出来堆放粮食,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东西都会被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这可真是要绝了那些豪族大户的命根子,以前的大明虽然天灾不断,但是人祸才是亡国的根由,讽刺的是明朝坐拥广袤的土地,却因为老百姓吃不饱饭而揭竿而起,最后逼得崇祯自杀。难道说真的是没有粮食吗?其实不然,只是粮食被那些大地主、世家豪族们垄断而已,这些家伙人为的扩大灾害,哄抬粮价并压低地价,不仅巧取豪夺破产的自耕农,也让明朝的经济陷于崩溃,再加上明代的规矩是有功名之身的不用交税,这就导致了一帮有恃无恐的蛀虫逐渐的抽干了这个国家的血液。
以前朝堂上那些传统势力一直都盯着文人的这些特权,所以每当张韬要动他们的既得利益时,总是明里暗里的拆台对抗。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银币让他们阴沟里翻了船。朝廷已经开始了整顿吏治,以前那些不入流的胥吏们迎来了转正的机会,自然对原先的上司就有些阳奉阴违了,张韬虽然下令火耗归公,但是还留下了一个缓冲期,地方官们原以为还可以最后再捞一笔,哪成想紧接着又变成了用新银币不用缴纳火耗。一开始他们还对此不太担心。一来铸币需要时间,这次的夏粮恐怕是赶不上了,就算有几个行商用银币交税,也不会影响总的收入。再说地方上他们就和土皇帝一样,老百姓就算看了皇榜,他们也有把握用各种龌龊的手段来压榨小民的油水,可接下来他们才发现这个新皇帝的确不止是打仗内行。
接到了军部的密令,各地的驻军不敢怠慢,积极的组织官兵投入到帮助老百姓夏收的行动中去,反正张韬的新军完全就是脱胎于另一个时空的人民军队,而且经过多年的接触,老百姓都知道这支军队纪律严明,是他们自己的队伍。一番军民鱼水情般的热烈气氛之下,当兵的总会有意无意的宣讲一些朝廷的新政,除了用银币不交火耗之外,还深入浅出的解释了摊丁入亩以及新制定的工商业税法。一时间大江南北的田间地头,总会看见一帮老乡围着几个滔滔不绝的军人认真听讲,并且不时的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深入探讨。原先那些习惯了欺压百姓的官吏只能干瞪眼,莫说是军队并没有造谣,且句句切中要害,就算讲的有不实之处,也没人敢捋这个虎须。你要是敢像以前那样逼迫小民,万一对方往军营里告一状,当兵的虽然不见得能审判自己,可眼见着就是转正的关键时期,出了这种事情你的正式编制之梦就算是到头了。若是仅此而已也还罢了,那些大地主完全可以通过惜售和抛出粮食来控制粮价,就算你能从海外购买可也要时间运送,完税的任务无法让朝廷能有足够的时间平抑物价,届时不仅这些大地主可以乐呵呵的看着自耕农们被挤兑的无路可走,最后只有将土地卖给自己这一途。
深知这些人是什么德行,张韬当然想好了对策,当初看似妥协他答应让前明的士绅们在世时还保留不纳粮的特权,不少人对此还额手相庆,认为他张韬也有服软的时候,后来看了商税办法之后才知道,人家只是答应不收农税,但是商业上一视同仁都要缴纳税款,而且这税不是按年头缴纳,是按月来计算,这年头的豪门望族哪个不是找代理人给自己开办些买卖,谁家没有点产业,更有甚者利用地方上的潜规则搞起了垄断经营。可现在好日子到头了,收不上农税没有火耗的地方官只能靠商税来刷政绩,就算某些铺面是某某大人物的产业又怎么样,新法规定了你要交纳的数额,只要敢不交,他就能封店。这不仅促进了地方官与地方势力的对立,同时也让那些打算压低粮价让农民破产的家伙直接打了退堂鼓。家里没工商业的人还好说,只当是看热闹了。可那些经营着店铺或是作坊的人则头痛无比,详细的税制导致他们的利润直线下降,更是对那些五花八门的新名词搞得晕头转向,什么增值税、定额税、消费税……总之能让最优秀的账房先生都为之郁结,他们唯一能搞清楚的就是以后做生意都要交税。大一点的坐商要缴营业税,走街串巷的要缴定额税,你的利润中有增值税,每件商品还附含着消费税。更要命的是的这里的税银也是要收火耗的,你要是不想掏就要付银币,如果没有那就只有将粮食卖给军队了。
这下那些囤积着粮食的地主们没辙了,只要他名下有工商产业,就不能让粮食的价格继续暴跌,他们还指望能多卖点银币出来,否则卖粮的钱不够补贴商业的。可也不能过分的加价,人为制造粮荒,因为军队手中现在掌握着海量的粮食储备,随时能抛售打压粮价。在这番连环计之下,已经有人在私底下对新朝喊出了万税万税万万税……但是真正的商人很快就发现,虽然税种繁多,可每样收取的数额不仅有据可查还不影响自己扩大经营,细分之下就能发现新朝在税务上的高明之处,看似什么都要交税,但是每样交的都不多,完全不比前朝多。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除了某些行会的会员,以及京城大佬名下的产业之外,明朝的商业税看似极低,但却经常要被朝廷白吃白拿,小门小户没有背景后台的,一旦被强迫当皇差,则离破产也就不远了,明朝中后期看似繁荣的市场之下,其实和土地情况一样,那些掌握着市场与垄断经营的托拉斯们,其实一点钱都没上缴国库,每年的商税都靠盘剥中小商人来完成。你说大明朝能不被自己饿死吗?现在没有这种顾虑了,农业社会的一大特点就是靠粮食来稳定物价,这一点放在后世也一样,虽然此时的人不明白CPI是什么,但也能理解朝廷花大力气掌控粮食的意义。只有食品价格维持在一个合理的稳定价位,才能彻底解放老百姓的腰包并促进消费。这个道理放在后世谁都懂,放在这个时空就显得高深莫测。于是那些前一段时间还打算串联遏制新政的家伙们,郁闷的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