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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上跳跃唱歌。我特别兴奋,问三哥下一步做什么。三哥无心观光,看了我一眼,让我跟他走。
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三哥就走向服务台。前台服务员是一个长相非常淳朴的小姑娘,扎着城市里已经非常少见的小辫子,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三哥和小姑娘搭讪了两句,接着就非常随意地问她到哪里去找导游。小姑娘说,旅行社呀,这里有好多呢。三哥问那些导游多大年龄?小姑娘说都是二十多岁。三哥又问有没有岁数大一点儿的,知识丰富,能讲的,他可以多给钱。小姑娘摇摇头说没有。三哥微笑着道谢,招呼我去外面转转,当我们快走到大门时,小姑娘又追了出来,她说她有一个表哥,岁数大,学问也特别大,不过是个业余导游。三哥挺有兴趣地随她回到前台,让小姑娘详细说一说。
小姑娘说她表哥叫徐明祥,是小学教师,四十岁了,写过许多文章,都发表在报纸上,特别有学问,现在学校放暑假了,他就出来兼做导游。见我三哥不说话,小姑娘强调说她表哥是有导游证的,不是黑导。小姑娘还说,她表哥特别能讲,口才好极了,枝岈关上下百年,有记载的,没记载的,他全能讲呢。我三哥笑起来,小姑娘你很有经济头脑呀,不让活计从眼前溜掉,好吧,让你表哥现在就来吧。我三哥做事特别急。小姑娘打了电话,说她表哥正在带团。三哥等不了,说让他马上过来,出三倍的钱雇他。小姑娘对着电话说了,那位表哥显然很感兴趣,也不知道在话筒那边说了什么,小姑娘不住地嗯啊着,点着头,然后举着话筒问我三哥,下午行不行?我三哥说下午两点不到,我就找别人。小姑娘连忙说,您别找别人,他下午一准来。
离开前台,我三哥自言自语,经济大潮洗刷人呀。我问他说谁呢,三哥唉了一声,没言语。我又问三哥不是找徐浮安吗,怎么找起了导游?三哥扭头看我,老弟,你真得出来好好锻炼了,你还不如那个小姑娘聪明。这样吧,回去以后,你听我安排,你得换个地方了。三哥又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得替你规划规划。
三哥说完,径直朝餐厅走。我听了挺高兴,他要是为我“规划”还能错得了?看来这次跟他出来还是有收获的。想到这,我下意识地脚步加快,立刻跟上了他。
下午还不到两点,一个高个男子挎着一个劣质黑皮书包,一头大汗地敲门来了。他自报家门叫徐明祥。我三哥让他坐下来,请他抽烟他不抽。他看了一眼我三哥的软中华,又不住地上下打量我三哥,然后又看我。我三哥一边点烟,也—边打量观察他。
徐明祥长相和年龄倒也相差不多,瘦脸,胡须刮得很干净,白衬衣,牛仔裤,说普通话,地方口音不重。粗看他,倒像乡村教师,但细一打量,又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可也说不出来不对劲儿的地方。
徐明祥双眼闪亮,他问我三哥是第一次来枝岈关吗?准备玩几天?还介绍说他安排的旅游路线和别的导游不一样,有文化味儿。
三哥说,身体胖,爬不了山,不想乱转,想先听景。
徐明祥眨眨眼睛,想了想,问道,那先生您想怎么听呢?
三哥笑起来,你就在这屋里给我讲讲吧。
徐明祥愣了一下,禁不住说,他干了三年的兼职导游,第一次遇到不看景、愿意窝在宾馆里听景的游客。
我三哥拦住他说,谁说不出去了,我是说不爬山,你要是哪点儿讲得打动了我,我还是要去看看的。
徐明祥笑起来,那好吧,就听您的。
接着三哥报了价儿,你不是导游一天三十块钱吗,我三倍给你,九十块钱,这样吧,凑个整数,一百块钱。清楚了吧?既然红色游嘛,你就给我讲讲大别山,不,讲枝岈关的红色故事,我可要听真实的故事。
看得出徐明祥很高兴,他搓着手说,乖乖呀,遇上奇人了。您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保您满意。不是说大话,这枝岈关上下百年的事都在我肚子里装着呢。
徐明祥的一句“乖乖呀”把我和三哥都说愣了。父亲生前在特别高兴的时候也常会脱口说一句“乖乖呀”,那腔调、那语气和徐明祥的一模一样。尽管那会儿父亲很少高兴,说得也很少,但这大别山人的口头语“乖乖呀”,还是给我们留下特别深刻的记忆。
徐明祥见我和三哥愣神儿,以为是怀疑他的能力,他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本子,小心地打开,一篇篇地翻给我三哥看。我凑上前去,原来是剪报本,上面都是徐明祥在报纸上发表的小文章,从标题上就能看出来,都是关于大别山的革命故事。
徐明祥用手指着报纸上他自己的名字,非常认真地对我三哥说,这本上的文章都是我写的,文章里的故事可全是真实的,假了,人家报纸是不给发表的。
我三哥摆着手,又抬腕看看表,说今天虽然已经下午了,就按一天算,你先讲一段我听听。
徐明祥眼睛里似乎还藏着好多的疑问,但他不再多问,看得出他是真心想挣我三哥的钱,所以目的很明确地讲了起来。他不愧是教小学语文的老师,口才的确很好,讲得轻重缓急,绘声绘色。我和三哥也听得认真,随着徐明祥“乖乖”的不断冒出,我三哥看他的眼神也温和起来。
枝岈关为什么能搞起来红色旅游,是因为过去这里闹革命很红火,惊天动地呀乖乖,这么跟你说吧,解放后一九五五年授衔,枝蚜关在这里出了一百多个将军,那可都是开国将军呀。这地界是真正的红色老区,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算算有八十多年了吧,当时这地方是红四方面军的诞生地,最初是红一方面军在这里活动,副军长就是后来的开国元帅徐向前,后来红一方面军并到了红四方面军。当时蒋介石的卫立煌部队在这一带和红军打仗,他们对红军可凶着呢。
我三哥让徐明祥不要讲得太宏观,要讲微观,要讲土生土生的枝岈关人当时闹革命的事,说越具体越好。徐明祥认真地说,啥事得有个开头呀,下面就讲具体的。我研究枝蚜关红色史十几年了,书上有的我知道,那书上没有的我也全知道,您想听啥,我就讲啥。
徐明祥摆开架势说,后来红军北上转移了,枝岈关一带的形势一下子就变复杂了。
那个时候,经常有拿枪的土匪出没,到四村八舍抢粮抢姑娘,祸害山民。村里就有人挑头,要组织人拿枪保卫村子,后来村村就有了武装。这些地方武装叫团练。枝蚜关的团练,是村里一个叫郑财主的人办起来的。最初只有自造的两条土枪,是打散弹的,响声大,但是没多大威力,吓唬人的。后来又有了一条枪,叫“湖北条子”,是郑财主花钱从湖北那边买来的。这点你们知道吧,枝蚜关正好在安徽和湖北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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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处,翻过山,那边就是湖北了。其实最初团练的宗旨挺好的,就是“保家治安”,当时只有六个人,领头的叫徐仁易。
说到这里,徐明祥停顿下来,问,你们知道徐仁易是谁吗?
我三哥立刻问,是谁,快说呀。
徐明祥带着几分得意,说徐仁易是他的老爹爹呀。
我三哥哦了一声。大别山人管爷爷叫“老爹爹”,这种称谓,很早以前我们就听父亲说过。徐明祥继续讲述,但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夸耀。他说,我老爹爹当时三十多岁,在做团练的头儿以前,做过村里的私塾先生,是个有文化的人,头脑可聪明哩,还写得一手好字,是颜体的。那时候一到过年他就给人写春联,写过不少的春联,谁求他,他就给谁写,没架子。但是他长相凶,吓人,又总是绷着脸,没有笑模样,所以四邻八村的娃娃没有不怕他的。那会儿,村里谁家小娃子不听话,只要一说再闹徐先生来了,小娃子立刻就乖了。乖乖,我老爹爹可有本事了。
当时六个人的团练,在徐仁易的带领下,没出一年就发展到二十多人,后来郑财主听从徐仁易的建议,又花高价买了一条当时响当当的枪“汉阳造”。那会儿枝岈关的团练在大别山一带实力很强,徐仁易信奉枪杆子总有理,枪比笔管用,也不知道他这想法是怎么转变的。反正后来他爱枪如命,为了搞枪,不择手段,除了鼓动郑财主买枪外,他还带人搞枪。团练里好多的枪,都是他带人在山路上搞埋伏,从掉队的红军伤兵手里抢下的,抢下枪后,他就把红军伤兵用枪托子砸晕扔到山下。扔完后,他还不马上离开,他要站在崖边,用手拢住耳朵,侧耳听一听,直到听到落地的声响,他才掸掸衣服离开。
我三哥对徐明祥说,这么说你爷爷不就是个土匪吗?徐明祥不承认,说他老爹爹可是一个人物哩,最初人是好的,团练守卫的可是村里的安全,只是后来他人变坏了,但那属于历史的局限。
我三哥不耐烦听他解释,摆手示意徐明祥接着往下讲。
徐明祥喝口水,接着说,其实我老爹爹后来出名,还不是因为抢枪杀人扩大团练队伍,是因为和赤卫军打仗,或者说,是和一个人打仗。
红军大部队北上后,还有一部分红军留下来,组织山民,成立赤卫军,所以当时大别山一带形势特别复杂,有白军、赤卫军、团练,还有土匪。最初团练还属于地方的,没有政治倾向,谁也不靠,可是到后来形势就变了,开始转向白军,和赤卫军对着干。
其实枝岈关的团练和赤卫军开仗,起因就是因为一头牛和一个人。那一年枝岈关西口有两户人家,为了一头走失的牛打了起来,恰巧这两户人家,各有人在赤卫军和团练,两家人都有靠山,谁都不服软。于是徐仁易放出话来,要赤卫军的人过来谈判。当时赤卫军方面出来一个人,是个年轻后生,也是枝蚜关人,这后生天不怕地不怕,脾气又火暴,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
我三哥忙问那个火暴脾气的人叫什么,徐明祥想了想,说他记着呢,但又特别着急地说,怎么就一下子卡壳忘了呢?我三哥让他回去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把这个人的名字查出来。徐明祥答应肯定能查出来。
谈判开始时,赤卫军的后生有理有节地拿出了证据,没犯态度。徐仁易没理了,但是仗着自己人多枪多,开始耍赖胡搅。读书人要是耍赖,那就更厉害;他说赤卫军算个原,是红匪,凭啥来谈判,说他只需用一半的人马就能把赤卫军打个稀巴烂。赤卫军的后生一下子就恼了,蹿上前狠狠地打了徐仁易一个耳光,说他讲话不算数,不是人。徐仁易大怒,叫手下人把那后生捆了,直打得皮开肉绽才放人,然后还没完没了,为了给部下争面子,他瞅了一个机会,领着人带枪打了赤卫军。
那一战打伤了两个赤卫军战士。
没想这件事被当地一个国民党的联防司令知道了,立刻派人骑着大马来枝蚜关,和徐仁易联系,极尽奉承,还送来了两支大枪作为见面礼。国民党司令来送礼,徐仁易立刻在枝岈关一带出了大名,连郑财主都高看他几眼。后来国民党方面还暗示有改编的意思,但徐仁易没同意,他存着野心呢,他想让自己的队伍再壮大,将来好有更高的砝码。其实这个时候团练上的事全由徐仁易一个人说了算,郑财主反倒要看徐仁易的脸色过日子。
后来团练又和赤卫军打了一仗,但是没想到这次被不怕死的赤卫军打败了。团练死了好几个人,还丢了好几条枪,赤卫军准备乘胜前进,把反动团练全部歼灭。可是徐仁易计谋多,他带人把剩下的枪都埋了起来,让他的人分散躲走,伺机东山再起。联防司令得知这件事后,借机再次派人来,准备扶植他。这次徐仁易同意了,并且答应把团练改为小保队,接受国军指挥。后来国民党支援了一部分枪支弹药还有钱,这样重新拉起的队伍比原来人还要多,从那以后徐仁易就开始死心塌地与赤卫军对着干,发誓要消灭“红匪”。这时蒋介石也开始了对红军的第一次反革命“围剿”,革命陷于低潮。
徐仁易带着他的小保队,配合国民党部队,四处抓红军和赤卫军,手段极其残暴。一次伏击中,小保队抓住了一个送信的赤卫军,那赤卫军是个十六岁的娃子,长得又干又瘦,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小保队竟用拇指粗的麻绳捆了,浑身上下麻绳一道挨着一道,捆得密密实实的。从远处看,那娃子就像一根大麻绳一样,只露一个脑袋瓜,小娃子像鹅似的拼命向上伸着脖子,脸憋得黑青黑青的。他仰着头,嘴巴向天上张着,样子吓死人。小保队押着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小赤卫军游街,那小娃子喘不上气,根本走不了路,他们就用大棒子打他的后背。打一下,小娃子就往前蹦一下,脖子再往上挺一挺,借机喘口气,然后停下来,等着大棒子再砸下来。只有借着大棒子的砸力,小娃子才能喘气。就这样打一下,喘口气,硬是走了好几条街。最后一棒子打下去时,那小娃子的脖子再没有挺起来,头垂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三哥听着,一句话不说,他一口接一口地抽他的软中华,当徐明祥歇口气喝水时,我三哥冷着眼,突然对他说,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呀,那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徐明祥说,是呀,我也这么想呀。
我三哥捻灭烟,又问,你讲的是真的吗?
徐明祥站起来解释,是真的,当时就是这样子。
那你爷爷该杀!
徐明祥愣了一下,坐下来,很平静地说,是该杀,后来给杀了。
屋里有一会儿特别安静,谁也不说话。
那天直到天擦黑了,徐明祥才完成了他的讲述。在徐明祥接钱道谢正要朝外走时,我三哥叫住他,认真地对他说,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查一查那个火暴脾气的赤卫军叫什么名字,接着又很随意地说,还有一件事,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认识一个叫徐浮安的人吗?
徐明祥眨眨眼睛,反问我三哥,你和他认识?
我三哥说,我是问你。
徐明祥说,这个人在哪里?
我三哥说,要是在省城的话,我就不问你了,这个人也是枝岈关人。
徐明祥很精明,没有追问原因,说,那就好办了,只要是这里的人,我就肯定能找到。不过你得给我时间。
我三哥摆着手,我没时间等你。三哥又说,找到这个徐浮安,我会重谢你的。
徐明祥乐起来,这样吧,你明天给我半天的时间,我保证能找到。
我三哥想了想,好吧,明天给你半天的时间,下午你还是两点到,把那个徐浮安带来。
徐明祥说,绝对没问题。临走时,他又停在门口,问我三哥那个徐浮安多大岁数,这样他找得更容易些。三哥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多大年龄,我就按自己的猜想,说现在应该三十多岁吧。三哥说,是,也就是这年岁。徐明祥听了,点点头。
那天晚上,我三哥没有吃晚饭,他说特别累,想睡觉,他早早地就躺下了。晚上我醒来去卫生间,见三哥不断地在床上翻身。我没有打扰他。我知道人往往越累的时候,却越不容易睡着——看来三哥是累着了。
3
第二天下午,还差五分两点时,徐明祥果然领来一个看上去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介绍说此人就是徐浮安。
我三哥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人,我也在旁边打量此人。徐浮安身材不高,不胖不瘦,外表好像显得有些木讷,但又透着几分山里人的机灵,说话时喜欢看人的脸色。我三哥问他一些个人的情况,他说眼下开一个小饭馆,以前是种地的。
三哥又问他去过省城吗,他马上说去过去过,不过时间很早了。我三哥又问他,大约是哪年。他想了想说,好像是八年前吧。
我看见三哥轻舒一口气,看来时间倒是对得上,接着又问徐浮安去省城见谁。徐浮安说,是个老革命,在省城是个官。
叫什么?
徐浮安说,叫徐小孩。
这时,徐明祥又插话说,他昨天晚上查了一些老干部写的回忆录,那个火暴脾气的人,他查出来了,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徐小孩。又解释说,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不知为什么昨天死活就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徐小孩就是我父亲!这是我父亲当年的名字。后来参加了解放军,解放后进了城他才改的名字,叫徐胜利。我三哥没有说徐小孩改名字的事,而是继续称谓徐小孩。看得出,徐浮安和徐明祥只知道“徐小孩”,不知道“徐胜利”。
我三哥面色平静地让徐浮安讲一讲在省城见到徐小孩后的具体情况,还有找徐小孩有什么事情。可徐浮安却犹豫说,好多年了,记不清楚了。我三哥说你年纪不大,忘性倒不小。徐浮安赶紧补充说当时是一个亲戚领他去的,但那个亲戚已经死了。
是这样呀。我三哥沉吟着,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我以为三哥会直问父亲老宅的事情,但他没有。他好像要继续验证什么,让徐浮安讲一讲他所知道的事情。我发现,在我三哥和徐浮安对话的时候,徐明祥始终注意观察我三哥的表情,他似乎看出了什么。
徐明祥对徐浮安说,你知道多少,就都讲出来。不着急,慢慢讲。
徐浮安朝徐明祥点点头,然后开始讲起来。他说他的老爹爹就是当年团练的创办人郑财主,我三哥很疑惑,说那你为什么姓徐,他说解放后老爹爹被镇压,他改了奶奶的姓。
接着,徐浮安说了一件事,把我和我三哥都说惊了。他说他奶奶是他老爹爹的第三房太太,姓徐,叫徐黄芽,但是后来村上人都叫她黄芽儿,出嫁时只有十五岁,而当初黄芽儿爹妈给她定的娃娃亲就是徐小孩。
这的确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尽管迟来了几十年,但是,久远的父亲似乎已经开始朝我们走来,父亲过去的经历开始凸现在我们眼前。
黄芽儿出身贫寒,小时候又黑又瘦,极不显眼,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皮肤白,眉眼俏,身段儿美,成了远近闻名的漂亮的姑娘,而且还能歌善舞。
大别山人喜欢唱歌,有山歌、茶歌、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