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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信?”
“是给您的,我是在那送信人的笔记本里看到的。要是那封信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我亲爱的父亲呀,您这个时候大概早就被枪毙啦。”
维尔福的父亲大笑起来。“嗯,嗯,”他说,“看来昏君倒从圣上那儿学到了速断速决的方法了。枪毙!
我的好孩子!
你这个刑罚执行得太神速了吧。 你所说的这封信在哪儿?我非常了解你的为人,我想你决不会让这样的一件东西随便乱扔的吧。“
“我把它给烧了,生怕留下只字片言,因为那封信实在就是您的判决书。”
“而且还会断送你的前程,”诺瓦蒂埃说道,“是的,这一点我不难理解。 既然有你来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不仅是保护了您,先生,我救了您的命!”
“是吗?
咦,事情简直是愈来愈戏剧化了,请你再继续往下说!“
“我得再回到圣杰克司街那个俱乐部的话题上去。”
“看来这俱乐部倒颇使警务部头痛。那他们为什么不再细致地搜搜呢?他们会找到——”
“他们没有找到,可是他们早就有线索了。”
“不过那是老生常谈,这句话的意思我知道得很清楚。每当警务部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宣称已经有线索了。 于是政府就耐心地等待,直到有一天,他们说象一溜青烟一样,那个线索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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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但是他们找到了一具尸体,奎斯奈尔将军被害了,而在世界各国,他们都称那是一次谋杀。”
“谋杀!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咦,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将军是被谋杀的呀。 赛纳河里每天都可能捞到死人,或是自己跳下去的,或是因为不会游泳而淹死。“
“父亲,您很清楚,将军并非一个会因绝望而跳水自杀的人,大正月里也不会有人在赛纳河里洗澡。 不,不!不要弄错了,这次的死显是一次谋杀。”
“这是谁说的?”
“国王亲口说的。”
“国王!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哲学家,懂得政治上并无谋杀这件事呢。 亲爱的,你我都知道得很明白,在政治上,是没有人的存在的,只有主义,没有感情可言,只有利害。 在政治上,我们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去掉了一个障碍。 你想知道实情吗?好吧,我来告诉你。 起初大家都很信赖奎斯奈尔将军,他是厄尔巴岛方面介绍来的。 我们中有人到他那儿去邀请他到圣杰克司街去,请他去看几个朋友。 他去了,于是大家把计划告诉了他,如何离开厄尔巴岛,在什么时间登陆等等。 当他知道了详情以后,他说他是一个保皇党。 当时大家都面面相觑,我们叫他发誓保守秘密。 他发了个誓,可口是心非,以致真的激怒了上天来显灵报应!尽管这样此,大家还是让将军自由地离开了,完全让他自由了。 但是他却没回家。让我怎么说呢?
唉,亲爱的,很可能他在离开之后,他迷了路。 你说谋杀!
真的,维尔福,你太让我吃惊了!
你,一个代理检察官,竟然如此捕风捉影地给人定罪!当你为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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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一)531
尽忠,把我党的一个成员杀头的时候,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我的儿子,你犯了谋杀罪啦?
‘没有,我只是说,’好极了,先生,你获胜了,明天,说不定,胜利又属于我们了。“
“但是,父亲,要注意,当我们胜利了的时候,我们的报复是铁面无情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您是在指望逆贼复位吗?”
“我们是这样想的。”
“您错啦,他在法国境内还走不出五里路,就会被跟踪,追逐的,就象一只野兽一样被抓住的。”
“亲爱的朋友,圣上这个时候早已在格勒诺布尔的路上了。 十一、二日他就会到达里昂,二十日或二十五日到达巴黎。”
“人民一定会起来——”
“是的,起来迎接他的。”
“他只带了几个人来,然而我们会派军队去剿灭他的。”
“是的,他们会护送他进首都的。 真的,亲爱的杰拉尔,你仅仅是个小孩子,你自以为消息很灵通,因为有一份急报在皇上登陆后对你说,‘逆贼携随从数人于戛纳登陆,已在追逐中。’那么现在他在哪儿?
在干些什么?
恐怕你都不知道吧。他在被追逐中,你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好极了,就这样,他们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就把他直追到巴黎来。“
“格勒诺布尔和里昂都是效忠王室的城市,人民会起来反抗他,把那儿变成一道插翅难飞的关卡。”
“格勒诺布尔会热情地为他大开城门的,全里昂的人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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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出来迎接的。 相信我,我们同你们一样消息灵通;我们的警务部也象你们的一样效率高。 需要给你举一个例子来证明吗?就拿你这次到巴黎来说吧。 你瞒不过我,尽管你的行踪只是告诉了你的马车夫,可是我却得到了你的住址,证据是,你刚在桌子面前一坐下,我就来到了这儿。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请拉一下铃再要一副刀叉碟子来,让我们一起进餐吧。“
“真是这样!”维尔福惊奇地望着他的父亲回答,“你们的消息看来确实灵通。”
“呃,事情很简单得很。你们当权的人所拥有的只不过是金钱能收买到的东西,而我们在野人,却可以得到由信仰所激发的一切。”
“信仰?”维尔福着说。“对,是信仰。 那两个字的含义,我相信,就是有希望的雄心。”说完,维尔福的父亲伸手准备去拉那条叫人的铃绳,想叫侍者进来。 但维尔福按住了他的手臂。“等一下,我亲爱的父亲,青年说道,我还有一句话。”
“说吧。”
“无论保皇党的警务部多么无能,他们却知道一件可怕的事。”
“什么事?”
“就是有个人的外貌特征在奎斯奈将军失踪的当天早上到将军家里去过。”
“哦,能干的警务部知道了这件事,那个人的外貌特征是什么样?”
“褐色的皮肤,头发,眉毛、胡须,全是黑的,排胸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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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披风,钮扣上挂着荣誉团军官的玫瑰形勋章,戴着阔边帽子,一支藤手杖。“
“啊,啊!他们知道了这一切?”诺瓦蒂埃说,“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捉住那个人呢?”
“因为昨天,或者前天,他们跟踪那人到高海隆路拐角上的时候,把他给跟丢了。”
“我说你们警备部是些脓包吧?”
“是的,我想他们迟早会捉到他的。”
“不错,”
诺瓦蒂埃说,随后漫不经心地环四周看了看——“不错,如果这个人事先没有得到警告或许会被他们抓住的,但目前他已经得到了警告。”他微笑了一下又说,“因此他就要改变他的相貌和穿着了,说着他走到放梳妆品的桌子前面,在脸上擦了一些肥皂,拿起一把剃刀,用一只结实的手刮掉那些差点给他添麻烦的胡子,因为它们是给警务部留下了特别明显的印象。 维尔福惊奇地注视着他。胡子刮掉了,诺瓦蒂埃又把他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然后拿起一条放在一只打开着的旅行皮包上面的花领巾打了上去,穿上了维尔福的一件燕尾服式的棕黑色的一衣,脱下了他自己那件高领蓝色披风,在镜子前试穿,他又拿了他儿子的一顶狭边帽子,觉得特别合适;把手杖放在原来那个壁炉角落里,拿起一支细竹手杖,用他那有力的手粗粗地试了一下,这支细手杖是文雅代理法官走路时用的,拿着它越发显得从容轻快了,这是他的主要特点之一。”好了。“化完了妆以后,他转过身来对着他惊讶得目瞪口呆的儿子说,”怎么样,你们警务部还能认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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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出来了,父亲。 维尔福讷纳地回答,”至少,我希望是这样。“
“现在,我亲爱的孩子,”诺瓦蒂埃又说,“我让你来照料这些东西,全凭你的谨慎来把它处理掉了。”
“哦,放心吧。”维尔福说。“是,是的,我现在相信你确实说的不错,你真的救了我的命,但是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向你报恩的。”
维尔福摇了摇头。“你不相信?”
“至少,我想是您弄错了。”
“你愿意在他面前当一个预言家吗?”
“宫廷欢迎讲祸事的预言家,父亲。”
“不错,但他们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偿的,如果真的发生了第二次的复辟,你那时就能成为一个伟人了。”
“好吧,我对国王该说些什么呢?”
“就这样对他说:‘陛下,有关法国的形势,市民的舆论,军队的士气,您受骗了。 那个在巴黎被您称为科西嘉岛的魔王,在内韦尔被冠以逆贼头衔的人,已在里昂被人欢呼为波拿巴,在格勒诺布尔被尊为皇帝了。您可能认他是在被围剿,被追逐,或将要被擒获了,但是他却在迅速前进,就象他所养的鹰那样。 您所信赖的士兵都快饿死,累死啦,他们随时都准备着逃跑,然后象雪片附在向前滚的雪球一样赶到他那儿去。 陛下,走吧!把法兰西让给它真正的主吧,让给那个不是把它买到手,而是征服它的人吧。 走吧,陛下,倒并不是因为您会遇到什么险情,您的对手很强大,会宽容您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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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圣。 路易的孙子来说,竟然让那个打赢了阿柯尔战役,马伦戈战役,奥斯特利茨战役的那个人饶他一命未免也太丢脸了。‘就这样对他说,或者,最好还是什么也别告诉他。 把你这次行程严守秘密,别吹嘘你到巴黎来干什么,或曾干了什么。 赶快回去,在黑夜里进入马赛,从后门溜回家,安静地,服服贴贴地,不声不响地呆在那儿,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惹人讨厌,因为这一次,我敢向你保证,我们认清了谁是敌人,以后要给以狠狠的惩罚的。 走吧,我的儿子,走吧,我亲爱的杰拉尔,如果你能听从我的话或者假如你高兴,把它算作友好的忠告也行,我们还可以保留你的原职的。 这个,“诺瓦蒂埃微笑了一下又说,”就算是一种交易吧,如果有一天,在政治的天平上你高我低的时候,但愿你再救我一命。再见了,我亲爱的杰拉尔。 下次再来时,请在我的门口下车。“诺瓦蒂埃在讲这番话后,便以同样安祥的态度离开了房间。 维尔福脸色惨白,急急忙忙奔到窗前,撩开窗帘,看着他泰然自若地走过街口两三个鬼头鬼脑的人的身边,这两三个人,或许就是等候在那儿来提一个长黑胡子的,穿蓝色披风,戴阔边呢帽的人的。维尔福屏息静气地站在那儿呆望着,一直望到他的父亲拐入了蒲赛街。 然后他转过身来,连忙去处理他留下来的那堆东西,把那黑领结和蓝披风塞进旅行包的箱底里,把帽子仍进黑洞洞的壁厨里,把手杖折成几段,一下子投进了壁炉,然后戴上他的旅行便帽,叫仆人来,示意让他不要提任何问题。 付了饭店的账,跳上那辆早已等候着的马车里。 他在里昂得知波拿巴已进入格勒诺布尔,沿途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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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到达马赛,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初尝成功的喜悦。 但同时,他心中又充满了各种希望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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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百 日
诺瓦蒂埃先生真是一个预言家,事态的发展正像他所说的那样。 每个人都知道从爱尔巴岛卷土重来的这次著名的历史事件,——那次奇妙的复归,不仅是史无前例,而且大约也会后无来者的。路易十八对这一猛烈的打击只是软弱无力地抵抗了一下。 可是他这个还没有坐牢的王朝,本来基础就不稳固,向来是摇摇欲坠,只要拿破仑一挥手,这座由旧偏见和新观念不好调和而构成的上层建筑便坍会下来。 所以维尔福从国王那里只得了一些感激(这在目前反而可说是对他没有好处的)
和荣誉十字勋章,可是对这个勋章,他倒多了个心眼,并没有佩挂它,尽管勃拉卡斯公爵按时把荣誉勋位证书送了来。诺瓦蒂埃当时成了显要的人物,要不是为了他,拿破仑早就把维尔福免职了。 这个一七九三年的吉伦特党人和一八○六年的上议员保护了这个几天前保护过他的人。帝国正在复活期间,但已经就轻松预见它的二次倾覆了。维尔福的全部力量都用在封住那几乎被唐太斯所泄漏的秘密上了。 只有检察官被免了职,因为他有效忠于王室的嫌疑。帝国的权力刚刚建立,也就是说,皇帝刚刚住进杜伊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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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宫,从我们早向读者介绍过的那间小书房里发出了无数命令,在桌上路易十八留下的那半空的鼻烟盒还敞开在那里。在马赛,不管官员们的态度如何,老百姓早已了解:南北始终未被扑灭的内战的余烬又重新燃起来了;保党人如若敢冒险外出,必定会遭到斥骂和侮辱,这时如果要想激起人民来报复他们,是毫不费力的。因为时势的变化,那位可敬的船主在当时虽还说不上势倾全市,因为他毕竟是个谨慎而胆小的人,以致许多最狂热的拿破仑党分子竟然斥他为“温和派”
,然而却已有足够的势力可使他所提出的要求闻达于当局,而他的那个要求,我们很容易猜到,是与唐太斯有关的。维尔福的上司虽已经倒台,他本人却依旧保留了原职,只是他的婚事已经暂时被搁在了一边,以期待一个更有利的机会。 如果皇帝能保住王位,那么杰拉尔就需要一个不同的联姻来帮助他的事业,他的父亲已负责再给他找一个了。 如果路易十八重登王位,圣。 梅朗侯爵以及他本人的势力就会大增,那桩婚事也就比以前更实惠了。代理检察官当上了马赛的首席法官。 一天早晨,仆人推门进来,说莫雷尔先生来访。 换了别人说不定就会赶忙去接见船主了。 但维尔福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他知道这样做等于是在显其软弱。 所以尽管他并没有别的客人,但仍让莫雷尔在外客厅里等候,理由只是代理检察官总是要叫每个人都等一下的,读了一刻钟的报纸后,他才吩咐请莫雷尔先生进来。莫雷尔本来以为维尔福会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没想到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仍象六个星期以前见到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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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一)341
一样,镇定,稳重,冷漠而彬彬有礼,这是教养有素的上等人和平民之间最难逾越的鸿沟。 他走进维尔福的书房。 满心以为那法官见到他就会发抖,但恰恰相反,他看到的是维尔福坐在那儿,手肘支在办公桌上,用手托着头,于是他自己感到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 维尔福注视了他一会儿,象是有点不认识他似的。 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那诚实的船主只是困惑地把他的帽子在两手中转动着,然后——“我想您是莫雷尔先生吧?”维尔福说。“是的,先生。”
“请进来先生,”法官象赐恩似地摆了摆手说,“请告诉我是什么缘故使我能有幸看到你的来访。”
“您想不出来吗,先生?”莫雷尔问。“猜不到,但如果我可以做出什么为您效劳的话,我是非常高兴的。”
“先生,”莫雷尔说,他渐渐恢复了自信心,“您还想得起来吧,在皇帝陛下登陆的前几天,我曾来过这为一个青年人求过情,他是我船上的大副,被控与厄尔巴岛有联系。 那样的联系,在当时是一种罪名,虽然在今天已是一种荣耀了。您当时是为路易十八效劳,不能庇护他,那是您的职责。 可今天您定是为拿破仑效劳,您就应该保护他了,——这同样也是您的职责。 所以我就是来问问那个青年人目前怎么样了。”
维尔福竭力抑制住自己。“他叫什么名字?”他问道。“请把他的姓名告诉我。”
“爱德蒙。 唐太斯。”
虽然,维尔福宁愿面对一支二十五步外的枪口也想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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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名字,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唐太斯?”他又说了一遍,“爱德蒙。 唐太斯?”
“是的,先生。”
维尔福翻开一大卷档案,放在桌子上,又从桌子那儿走去翻另外那些档案,然后转向莫雷尔:“您确信没弄错吗,先生?”他用世界上最自然的口吻问道。假若莫雷尔再心细一点,或对这种事较有经验的话,那他应该觉得奇怪,为什么对代理检察官不打发他去问监狱长,去问档案官,而是为此亲自答复他。 但是此时莫雷尔在维尔福身上没发现半点恐惧,只觉得对方很谦恭。 维尔福的作法果然不错。“没有,”莫雷尔说,“我没弄错。 我认识他已经十年了,他被捕的那一小时,他还在为我服务呢。 您或许还记得,六个星期以前,我曾来请求您对他从宽办理。 正象我今天来请求您对他公道一些似的。您当时接待我的态度十分冷淡,啊,在那个年头,保皇党人对拿破仑党是非常严厉的。”
“先生,”维尔福答道,“我是一个保皇党人,因为当时我以为波旁家族不仅是王伯的嫡系继承者,而且是国人所拥的君主。 但皇帝这次奇迹般地复位证明了我是错的,只有万民所爱戴的人才是合法的君主。”
“这就对了。”莫雷尔大声说。“我非常高兴听到关于您这样说,我相信可以从您这番话上得到爱德蒙的喜讯。”
“等一等,”维尔福一边说,一边翻阅一宗档案,“有了,他是一个水手,而且他快要娶一个年轻的迦太兰姑娘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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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了,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案子。“
“怎么回事?”
“您清楚,自从他离开这儿以后,就被关到法院的监狱里去了。”
“那么后来呢?”
“我向巴黎打了个报告,把从他身上找到的文件给送去了。 你应该明白,这是我的职责。 过了一个星期,他就被带走了。”
“带走了!”莫雷尔说。“后来他们对那个可怜的孩子怎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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