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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主摇了摇头:“我们是分文不取的,原本也没有接待住宿这样的打算,只不过是比较熟悉的居士偶尔过来住一段时间,如果有心帮忙做点什么,我们也不拒绝,钱是不收的,苗远住进来之后偶尔也帮忙到斋堂去干点杂事,也没有惹什么麻烦,住也是和其他人住在一个房间里面,睡通铺,所以我们也不会向他收取什么费用,我问过他,他没有想要落发修行的打算,所以我们就随便他,想住就继续住着,不想住随时可以离开。”
“据你观察,苗远住在这里的期间,有没有什么不大对劲儿的表现?”
“胆子比较小,如果这种是你们问的那一类的话,”院主回答说,“他好像很怕黑,天黑以后就不敢一个人出房间,也不愿意一个人呆着,我们每天晚上有禅修,他之前说要参加,我也同意了,但是他坐不住,静不下心来,我跟他说不要勉强,随缘吧,他就不参加了,我们到了时间在房间里面坐禅,他就在门口坐着,哪儿也不去,一直到坐禅结束,他才跟着人一起回去休息。他还比较喜欢在白天的时候很喜欢到大雄宝殿门口坐着,尤其刚来的时候,后来好了一点。”
“那他来的时候,是用什么理由求你们收留的呢?”贺宁问。
院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他是个出家人,情绪要淡定很多,所以即便对于苗远当初给出来的理由感到十分的不能理解,也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表达:“他求我让他在这里住一段,因为他想要离佛祖近一点。所以原本我是认为他有心想要落发修行的,但是之后发现又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苗远给出来的这个理由在别人听起来的确是有些无厘头,但是在了解过了一些背景情况之后,尤其是关于林荣德忽然之间发疯的那一系列反应,之后就不难判断苗远这么做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了,原本经常听说那句著名的谚语,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用在别人身上都只是比喻罢了,偏偏到了苗远这边,他倒是切切实实的把这句谚语给实践了出来,一星半点儿都不差。
“那他现在也还在寺里呢吧?能不能安排我们和他见一面?”汤力问院主。
院主点点头,既然警察找上门来,这里面自然也是有缘由的,他本着出家人的淡泊心性,并不多问,当即带着三个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找苗远,结果过去一打听才知道,苗远今天出门了,说是想要出去取点钱,透透气,晚点就回来,他随身带来的行李衣服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这边,没有被带走。
既然如此,也不知道苗远到底多久回来,三个人打算先出去到外面找个地方解决午餐,然后再回来等苗远,院主当即邀请他们留在寺内跟他们一同用餐,在确定不会打扰到其他人,也不会造成什么不便之后,贺宁便欣然接受了这样的邀请,汤力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至于董伟斌么,这么半天他就一直在充当着人肉背景板,对案子的事情一无所知让他什么话都插不上,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谁去特意询问他的意见,当然了,如果他不情愿留下来,也可以选择自己出去找地方吃饭,并没有人会拦着他,但是他也选择了一起留下来。
于是这一顿晚饭三个人就都留在了寺内,这庙里面的斋饭实在说不上好吃,毕竟这里并不是那种以营利为目的的斋菜馆,和尚们吃饭的目的就是填饱肚子,似乎并不太挑剔口味,所有东西都很清淡,也没有什么油星,汤力一贯不挑食,贺宁就权当是为了清淡减肥,毕竟她以前还从来没有在寺庙里面吃过斋饭呢,也觉得很新鲜有趣,唯独就只有董伟斌,一副味如嚼蜡的模样,因为院主交代过了,在寺内吃斋饭不可以浪费粮食,盛了多少就得吃光多少,所以他在盛饭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准备猫食一样,只挑了那么几根白面条出来,单看饭量的话,倒好像他是个正在节食减肥的姑娘家,一顿饭下来也是引得其他和尚不住的朝他这边端详,董伟斌被看得如坐针毡,但是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以为平素里无肉不欢,现在清汤寡水的吃不进去,那么大的一个大男人,在吃的问题上面挑三拣四,未免有点不好看,于是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第十八章 收人钱财
这一顿饭吃下来,有人舒服,有人不舒服,不过好像这件事也并没有谁在乎,因为有贺宁在,毕竟不是特别方便,所以他们就在院子里面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来,等着外出的苗远回来,好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现在也是正中午,一天当中最为晴暖的时间段,所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倒也挺舒服的。
院主过来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他虽然没有直接询问苗远到底涉嫌犯了什么事情,被警察一直追到庙里头,但是心里面也是大致有数的,所以他也比较委婉的提示了一下汤力他们,说苗远最初刚来的时候,连庙门都不肯出,好像有些战战兢兢的,不过最近倒好像是松懈了不少,晚上还是相对比较紧张一点,白天就已经不是最初刚来那会儿的模样了,隐隐的有了一些快要呆不住的倾向,所以才会有了早些时候跑去外面活动活动透透气的这种举动。
汤力和贺宁听完了院主的这一番提醒,交换了一下眼色,很显然苗远最近是渐渐的把原本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快要放下了,这倒也不奇怪,从他在林荣德发疯之后的种种表现来看,尹厚禄尸体被调包的事情苗远是跑不掉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和理由,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即便会因为林荣德的事情也会有受到惊吓,忍不住产生了唯心的恐惧感,但是有胆子参与到那种调包尸体的事情当中的人,谁又能指望他有多么强烈的道德意识呢?一个道德意识淡泊的人,神神鬼鬼这些迷信的东西也很难束缚的住,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鬼怕恶人。
苗远最初会觉得害怕,说明他还不够“恶”,但是很显然他也没有林荣德那么老实,所以纵然也会有些心虚害怕,却不会带来强烈到足够让人精神崩溃发疯的良心谴责和精神折磨,所以他只是非常写实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临时抱佛脚”,之后渐渐发现好像危机解除了,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于是便又开始渐渐的松懈下来,不再愿意一天到晚窝在这个有些冷清的寺庙里。贺宁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现在来的很是时候,如果不现在过来找苗远,应该过不了多久,苗远就会彻底的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他会去哪里,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院主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也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等苗远,原本寺庙里面就比较安静,三个人又枯坐着无话,就这么枯坐了几分钟之后,贺宁和汤力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声肠胃发出来的饥鸣,这声音来自于谁,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寺庙里的斋饭也并不具备什么神奇的功效,那么几根别说是喂人了,就算是喂鸡恐怕也不太够。贺宁和汤力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董伟斌自己却有些不大自在了,他用清嗓子的声音试图掩饰胃里面发出的声响,然后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踱步一边嘴里自说自话的嘟囔着:“总坐着腿都僵了……”
想也知道,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回应他,于是他便一个人走开了。
董伟斌走了之后,贺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何苦呢你说?整个儿就是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图什么,知道的是当初我才是被坑了的那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给他带来了什么过不去的情伤,放不下的心结呢!这人有些时候换一个角度看,真的就变一副嘴脸,原本我觉得这人那么现实,所以一定是很精明会算计的,我这种不够现实的比较傻,所以吃亏。怎么现在看起来,反倒是他事事处处表现的那么蠢呢?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当初的智商了!”
汤力也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用他的方式安慰了贺宁,对贺宁说:“不用怀疑自己的智商,他也未必是真的蠢,只不过是目的性太强,反倒让思维方式狭隘了。更何况好与坏都是比较出来的,只有遇到了更聪明的人,才会觉出别人傻来。”
贺宁得克制着自己,免得在这个安安静静的小院子里头笑出太大声来,外人对他们都不够了解的情况下,很多人听说贺宁和汤力在一起谈恋爱,都有些吃惊,觉得为什么这么一个活泼外向的姑娘,竟然会选择跟汤力那样一个闷葫芦在一起,只有贺宁最清楚,汤力的“闷”是要分对象的,对待不同的人和情况,表现出来的程度略有不同,不过归根到底,他只不过是有很多时候不愿意浪费口舌去表达,闷可能是表现的有些闷,但是绝对不是呆,在他少言寡语的假象背后,脑子里面有些时候经常也有一些很鸡贼的想法,金句也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
所以说,和汤力谈恋爱,何止是不无聊,都快让贺宁笑出腹肌了倒是真的。
毕竟这是在寺庙里面,他们两个人谈论工作不太合适,聊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就索性并肩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或者无聊,反而很放松,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自己吵着闹着非要到寺庙里来当和尚的孩子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贺宁和汤力说:“院主师傅说了,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回来啦,让我叫你们到前面去呢!走吧走吧,你们快跟我过去吧!”
贺宁和汤力赶忙站起来,跟着这个“小和尚”一起来到了前院,院主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站在院主身边的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人,正是他们要找的苗远,可能相由心生这个词主要形容的是人的一种精气神儿给旁人带来的最直观的印象,现在看着苗远,贺宁就觉得他总是显得有那么点獐头鼠目的感觉。
“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位了。”因为很清楚苗远并不是佛教的信徒,所以院主并没有称他为居士,而是直接把苗远介绍给了汤力和贺宁,然后便一个人先离开了,至于苗远的去留,这也不是他需要过问的,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
苗远估计只是被院主告知了有人找他,对方是什么人,他却是一点也不知情的,现在院主把他留在这里就走了,还显得有点茫然。贺宁站在他对面,能够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闻起来好像是烤肉串,也不知道苗远是不是这么久以来一直躲在庙里头,清汤寡水的已经受不了,所以今天特意跑出去吃点香喷喷的来给自己解解馋,吃饱喝足之后才重新回来的。
“你们找我?”苗远有些困惑的看了看汤力,又看了看贺宁,因为完全不认识他们,所以也有些茫然,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一边问。
汤力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对他说:“a市公安局刑警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苗远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微微的出现了一些变化,他的面部表情略显僵硬,扯了扯嘴角,眼神一边忽东忽西,忽左忽右的游移,嘴里一边问汤力:“你们是警察啊?警察找我干什么啊?我在庙里头吃斋念佛,这也犯法?”
“只是叫你回去了解了解情况,你不用这么紧张吧?”贺宁对他笑了笑。
苗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点了点头:“那行吧,你们等我一会儿啊,我去上一趟厕所,不行了,憋得我受不了,你们等一会儿,我上完了就跟你们走!”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刚走出去半步,肩头就被汤力给勾住了。
“正好,我也急,还不认识路,一起去吧。”汤力对他说。
苗远的脸白了几分,不过他还是比较识时务的,没有做太多挣扎,有点垂头丧气的跟着汤力一起走了,贺宁在原处等着,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两个人就回来了,不光是人回来了,苗远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包,里面塞得满满的,都是他来这里的时候带来的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他的表情比方才去卫生间之前还要显得更加不悦,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看得出来他对汤力带有着一点畏惧情绪,所以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造次,汤力和贺宁带着苗远一起离开了寺庙,到门外面去等董伟斌,准备开车返回公安局。
还好,他们刚一出门,就看到董伟斌迎面走了过来,嘴巴上面带着一层油光,一看也是刚刚在外面吃了东西,见汤力和贺宁带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寺庙里面出来,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四个人上了车,一路返回公安局,这一路上汤力和贺宁谁也不说话,苗远也是好像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似的,也沉默不语,董伟斌当然更加没有自言自语的爱好,他和苗远并排坐在后排座上谁也不理谁,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公安局。
苗远被带回了公安局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逼进了墙角的老鼠一样,又战战兢兢,眼神里面又带着一种还存有侥幸心理的狡猾,一路上都在偷偷的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和神态,偷偷的在心里面做着衡量和判断。
贺宁和汤力早就已经培养出了十足的默契,所以面对着神色不定的苗远,谁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他,苗远不敢盲目开口,生怕给自己惹麻烦,但是一直这么被人这么盯着也同样有一种如坐针毡一般的难受,苗远的额头上面开始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身子也在椅子上偷偷的挪动。
董伟斌虽然说当初也是警校生,但是第一在校期间的专业与他现在来到的刑警队有点不对口,第二刚刚毕业就留校做起了行政工作,虽然也还没有脱掉那一身制服,却也渐渐的把原本学过的东西都还了回去,一线的实际工作经验就更加没有,所以在沉默的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之后,他倒是先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口倒是没有冒冒失失的开口,只是眼神有点飘,一个劲儿的朝贺宁和汤力递眼色,想要让他们给点暗示,接下来要怎么做,贺宁和汤力都注意到了他的这种举动,并且很显然的,苗远也注意到了,当他发现带自己回来的三个警察里面,有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他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就比方才淡定下来一点。
“你不用朝他那边看。”贺宁捕捉到了苗远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以便对他说,一边朝董伟斌那边偏了偏头,“他新调过来的,今天第一天上班,所以对你的那些情况都还没有来得及去仔细打量了解一下呢。”
苗远被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又白了回去,也不朝一旁的董伟斌那里瞟了,而是略显慌乱的看着贺宁,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可是贺宁却就此打住,不吭声了,这让他更加淡定不下来,身子在椅子上面拧来拧去,眼看着就要坐不住了。
他越是这样,贺宁和汤力他们就越是能够沉得住气,心里面也越觉得胜券在握,苗远做的事情虽然说性质比较严重,但是他的年纪毕竟还比较轻,才二十二岁,不是什么城府很深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太强,并且受过的教育程度也比较有限,不一定有多么复杂的心思,做那件事情的动机估计多半也是受到了钱财的诱惑,所以才动了这个歪心思,想要攻破他的心防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汤力冷不防的开了口,向苗远抛出一个听起来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苗远听了他的发问,顿时肩膀就垮了下去,哭丧着脸,半垂着头,好一会儿才没精打采的闷声回答道:“那还能是为了啥,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就为了那俩钱儿么……”
第十九章 狸猫换太子
他这一开口,贺宁就彻底松了一口气,苗远这是扛不住了,只要他松这么一个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可以从他的嘴巴里面问出来。
“收了什么人的钱财?帮人消什么灾?”汤力又问。
原本以为万事开头难,苗远都已经开了口,现在应该不难继续沟通下去,没想到被汤力这么一问,他就又迟疑起来,纠纠结结的把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拧来拧去,眼见着两只手的皮肤就都被拧的红红的。
“怎么不说话了?还得现组织语言,编剧情?”贺宁故意笑呵呵的对苗远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和调侃,摆明了是不信任他那番话的态度。
苗远有点怕了,他赶忙摇摇头,说:“我不是在组织语言,编剧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不是为了那点儿钱,闲着没事儿我干那种事?但是当时找我帮忙那事儿的人是我哥们儿,我要是把他给说出来了,那我不就不够哥们儿了么!”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的,”贺宁对他点点头,“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多问了,事情是你做的,既然你不愿意说是谁指使的你,那就等于是你自己主观上愿意做那件事,主动去做的,那这件事的主犯就是你了。”
“不不不!可不是我啊!我无缘无故的弄死人干什么啊,我跟人家也是无冤无仇的!”苗远一听这个黑锅要他自己一个人背,顿时就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哥们儿义气,连忙说,“是我一个小学同学,他找的我,说是听人说我在火葬场开车,专门帮忙拉死人的,让我帮这个忙,过后给我三万块钱,我一开始也害怕,不想帮,怕出什么岔子,他说没有问题的,其他事情他都安排好了,我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可以了。这真的不是我主动要做的!你说我开车就开车,要是没有那三万块钱的事儿,我闲着没事儿偷死尸干嘛啊!还是那么老大岁数的一个人,就算我是什么卖肾卖眼珠子什么那些的,我也不要那么老的啊!”
“具体一点说,你的那个小学同学叫什么名,是干什么的?他是怎么找到的你,花那么多钱让你帮忙的目的又是什么?”汤力板着脸对苗远说。
汤力板着脸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而贺宁虽然是面带微笑的,但是说出话来也一点都没有好对付的迹象,几番对话下来,苗远现在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了,比苦瓜还苦,现在被汤力问到,哪还敢有什么隐瞒,赶忙回答汤力的提问。
“我那个小学同学叫叶茂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嘛的,在这之前我都多长时间没跟他联系过了,”他回答说,“他说他是跟我们过去的同学打听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