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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正觉女冠赞扬了的官妈妈嘤咛一声,瞬间红脸。
噢,忘了说了。
官妈妈十分景仰正觉女冠。
在东岳观的日子一恍如隔世,日上三竿才起床打鸟,寄给檀生的拜帖一应全被正觉女冠拦在大门外,日子清净得简直想脱了鞋袜在山涧里淌水——淌水是不允许的,正觉女冠害怕小姑子们被隔壁山的猎户瞅见。
青书很是怅然。
看就看嘛。
看了又摸不到。
唉。。。
檀生凑到青书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青书眼皮子一抬,眼神亮得像只猴儿。
“咱们啥时候去?”青书眼神一亮。
檀生摇摇头,“不忙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小门房还在赵家当差呢!”
嘿嘿嘿。
青书发出了诡谲的笑声。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十五山门大开,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檀生自是东岳观的一块金字招牌。
天刚蒙蒙亮,一溜马车候在通往东岳观的羊肠小道上,街边的摊贩不觉咂舌,他们知道东岳观火,谁曾料到东岳观如今竟火成这幅鬼样子!
现今的京师里,赵显侄女赵檀生算是第一大红人。
皇帝信道,连带着道教玄学盛行,九清道长高岭之花遥不可及,东岳观正觉女冠已是旧闻,如今突然蹿出一位风头正劲、出身官宦的姑娘来,任谁都想来试试手艺啊!
寄了拜帖却没等到回信的太太夫人们一窝蜂地涌到了东岳观,指名点姓要拜合真道长的帖,一掷千金的倒还真不少,门口招待的小姑子攥着一大把名帖急匆匆地进大殿里,再急匆匆地出来,“当真不好意思!合真道长不看卦呢!”
众夫人太太均面露颓色。
那姑子赶忙扬声道,“但是!咱们东岳观的得道高人可多了!算姻缘找东泰女冠,算事业赵三康女冠,算吉凶找仁清女冠啊!今日正觉女冠多放十个号啊!多放十个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走一走看一看啊!
三十两银子你买不着吃亏,买不着上当,买得着得道高人给你算一卦啊!
檀生在心里默默添了句吆喝,一边添一边摇摇头自游廊竹丛往里走,刚拐过回转廊口便见一玉身颀长、宽袍窄袖的翩翩贵公子背身负手立于松柏之下。
许是上香的香客吧。
檀生转过身去,不欲与寻常香客冲撞。
哪知她刚刚转身抬脚,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如清泠击石的男声。
“道长请留步。”
身在观中,自然着道袍道冠。
檀生应声转过头,低头敛眉道,“不知施主何事?”
“道长闺名唤作檀生,乳名阿俏,四川广阳府生人,生父早逝,生母刚去,便只好投奔叔叔,以一张善断吉凶的口在南昌府便引起关注,如今到了京师,道长名声大盛如日中天。”那管男声得意洋洋,语气中尚带有几分欢畅,“本世子可有错漏?”
一句本世子倒叫檀生抬了头。
谁知这一抬头,檀生便僵立在原地。
脑子里“咔咔咔”响过三声响雷。
艰难地张了张嘴,“嚓嚓嚓”又是三道闪电,劈得檀生外焦里嫩,浑身发麻。
我的个无量天尊呀。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在道观里遇到那挨千刀的袁修啊!!!
淡定。
檀生这样告诉自己。
袁修又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他明媒正娶了三年,然后被丢进道观里的发妻!
淡定。
檀生四下看了看,竟空无一人,想必是因今日东岳观生意颇好,大家伙全都去前殿帮忙了,檀生扬起拂尘,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仙风道骨姿态来,“施主可是想加入我东岳观?”
他为啥想堕道?
他有啥想不开的。
就算要想不开,他为啥要找家道姑观??
袁修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想啊…”
“那您何必一见面就算贫道身世?”檀生再扬拂尘,看了袁修一眼,噢,原来他长这模样啊,多年不见都有些忘了她丈夫的相貌了。
长得还行。
就是一张白面无须,看上去就办事不牢靠。
虽然许仪之也是小白脸,可小白脸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袁修比许仪之次次次次很多等。
对袁修吧,檀生是有恨的。
恨他无情,恨他懦弱,恨他花心乱肠,恨他一点也不怜惜她。
可如今再一看。
得了吧。
就像一位过路人。
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已淹没在了那江水里。
檀生话一出,袁修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见檀生想走当即抬起胳膊挡住檀生去路,语笑眉展,“小道长且等一等吧,狭路相逢已不易,你我见面是缘,何必寥寥几语便匆匆离去呢?”
所以。。。这厮…是在调戏她吗。。。
檀生柳眉紧蹙,目光陡变阴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击(上)()
檀生眼眸一垂正好落在袁修挡她去路的那只胳膊上。
袁修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目光竟也能如此凌厉,一下一下跟针扎在胳膊上似的。
袁修猛地一缩手,又觉被一小姑娘气势震慑住有些丢面子,眉梢一抬,做一副春江冰融之态,他一向知道自己相貌好,在偌大个定京城里除去那三个,谁人不说他永宁侯世子相貌堂堂,颀身玉立?
一个翩翩贵公子在静谧的道观中偶遇倾城佳人。。。
这岂不是一段极美的佳话?
美得就跟眼前这位赵姑娘似的。
袁修眼神贪婪地从檀生脸上一寸一寸地挪过。
他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
定京城里那些名声在外的高门贵女,没有一个比赵姑娘漂亮。
肤白如雪、双眸如星、唇红似绛脂。
真的美。
除了脸美,看她身量纤弱,腰肢如拂柳不盈一握,若是掌在手中把玩该当如何魂消肠断。。。
袁修喉头一动。
如果说,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是欲望的话。
那么,他如今已跪拜在地,对着赵姑娘唱讴歌了。
男人的目光有毫不掩饰地贪婪占有。
“小道长说一说,我可曾说错?”
正如上辈子。
前尘旧事,席卷而来。
去他妈的过路人!
去他妈的淹没于江水中!
随着这目光复苏,檀生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住袁修面孔,良久之后方突然展眉一笑,“施主有备而来,自是一个字都没说错。”
袁修得意洋洋,“那你可知本世子是谁?”
你是不是傻。。。
你都说了本世子了。。。
这定京城里的世子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加上年纪怎么也猜得出来啊…
檀生轻轻抿了抿唇,四下看了看,庭院中仍旧无人,女人和男人力气悬殊甚远,正面硬扛是扛不住的,袁修其人于男女之事肆无忌惮,上辈子便可见一二,若他当真不管不顾,伤到的只有她自己。
檀生想了想,面上如常,“看公子面相前庭宽、后庭窄,便可知公子出身富裕,甚至宗族鼎盛已过三代;再看公子眉眼五官逼紫薇离酉礼,可知公子尚武,想必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名门贵子,公子面上有三窍,主中原南北,中原南北为陈郡,汝南时候袁姓向四周扩散,渐成大族。京中名门贵家姓袁者,公子怕是永宁侯世子吧?”
一番话恭维帽子戴得高。
说得袁修脊背一挺,目光炙热。
走廊中终于有三两个年轻姑子走来。
檀生移过眼去,漫不经心中话锋一转,“只是观公子嘴角处犯檀宫,许是有桃花债。”
是犯桃花债啊。
袁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檀生。
犯的不就是你这出桃花债吗?
袁修的眼神让檀生发腻。
檀生蹙眉躲开,语中带有极度的厌恶,轻轻盯住袁修,“您这出桃花债可不太妙。”
袁修轻呵一声,不以为然,“如何不妙?”
这术士骗起人来都是一个套路,欲抑先扬,得先抓住你的眼球才好骗人呀!
他倒要看看这位赵姑娘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袁修神容似带有几分纵容、几分鼓励,眸光柔和得就像三月间的淌进泥地中的细流。
这幅模样,换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还是吃得开的。
奈何,看在檀生眼里,檀生恶心得想将袁修那双眼泛春光的眼睛给挖下来!
“天机不可泄露,这个不妙嘛,总是个大事情,若是公子您执迷不悟,这份不妙那可就大了…”檀生顾左右而言他,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定京城里都知道,请贫道我算上一卦是三千两银子,做法再加五百两。今日与公子萍水相逢,给公子打个折扣,草草请个一两千两银子即可。”
钱,还是要赚的。
这种撞到门口的冤大头兜里的钱,不要都要遭天谴!
袁修似是没想到檀生会直截了当地要钱。
如三月般柔和温暖的眼神顿时生硬地转变成了错愕惊诧。
这姑娘找他要钱!
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应当扑上来啊!
赵家的门楣能攀上永宁侯府,那才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啊!
檀生笑道,“若是公子不想拿钱,那就请回吧。无量天尊也不会怪罪,这世上钱财乃身外之物,自然有的人多点儿有的人少点。我们东岳观在这一点上做得极好——贫道给公子指条明路…”檀生手一抬,指了指东北角,“您向东走再往北拐,朝那口枯井走上个四五百步,住在后厢房的姑子现在还没做饭,也能勘吉凶,收您香火钱不多,顶天了五两银子。超过五两,您告诉贫道,都算贫道对不住您。”
袁修被臊得脸上发红发烫!
五两银子!
让他去请全职做饭,兼职算命的老姑子!
他虽不似镇国公家、泰安大长公主家、翁家那几个纨绔一般打眼,可他也是个纨绔啊!
纨绔的自尊被伤透了!
袁修登时从怀里抽了一张银票递到檀生眼前,“三千两!用不着折扣!算吧!”
还是一样好骗。
上辈子她怎么就不懂呢?
别人能把袁修玩弄得团团转。
那她为啥不能?
游廊里的那两个小道姑一说一笑越来越近。
檀生利索地将银票收进袖笼子里,咂咂嘴,仔细打量了袁修几眼,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公子您与一位不该有所牵扯的长辈,有不一样的羁绊。”
檀生此话一出。
袁修面上登时大变!
这是绝对的秘密!
他和婶娘的交合,是绝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的!
这一旦东窗事发,谁他妈还能救他啊!
婶娘是郡主!
是被太后及宗室一直看为贞洁毓玉的女子!
袁修脸色大变,变得一片惨白。
檀生轻声笑道,“这种羁绊吧,说恶心也恶心,说不恶心也不恶心,只看人怎么看。郡主清白了一辈子要是栽到了这事儿上,那可真是冤枉大了。若是不让人知道,那都好说。这一旦让人发现了,察觉了,您觉得死的人都有谁?”
他和婶娘当然不会死!
可他满院子的人,婶娘满院子的人却一个也活不成!
袁修顿时失了同眼前这位美人儿调笑的意思,目光惊惧,张了张口发现舌底发苦发涩。
死的人,算她一个。
檀生深以为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撞破了这档子事儿吧…
可这是第九辈子了!
你两的肮脏事,休想再牵扯到旁人身上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暴击(中)()
袁修不知所措。
此事,一旦公布于众,后果不堪设想。
他和婶娘没人能扛得住。
如果。。。
袁修默默抬头,目光晦涩不明地看向檀生。
“公子是想杀贫道灭口吗?”檀生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眼神斜睨,“袁公子若想毁尸灭迹,尽可以试试。”
小姑娘语声阴冷,叫袁修蓦地心下大寒。
是什么给了他这姑娘是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的错觉?
袁修面色一敛,神容防备。
这还是檀生头一回见袁修这幅神态。
她见过袁修春风得意,见过袁修漫不经心,见过袁修薄情软弱,就是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真是新鲜。
“你想做什么!”袁修本欲高声胁迫,却又忌惮从花巷中遥遥行来的那两姑子,紧绷的话声从嗓子眼和牙齿缝中挤出,“口说无凭,你休得胡乱攀扯!”
檀生笑起来,“贫道不想做什么,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既已看出施主身上所负罪孽,便当帮施主您消磨掉。”檀生意有所指,斜眉浅笑,“更何况,今日公子候在这处拦住贫道去路,难不成不是为了请贫道为您看相算命的?”
当然不是!
是看你长得好看,来撩一撩你啊!
若是撩得到,便是大功告成。
若是撩不到,那便再接再厉,下次再来。
袁修以为自己顶着一副如此皮囊,外加如此身世总得能引檀生的兴趣,奈何他倒是圆满地引起了小姑娘的兴趣,结果倒是达成了,只是这过程吧。。。却叫人匪夷所思。
檀生就着拂尘十分嫌恶地挑开袁修挡在她身前的那支胳膊,拂尘轻搭在手肘上,轻声道,“口说无凭是这个道理,可袁公子以为若贫道想找一找眼见为实的东西,找不到吗?”
袁修惊惧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所有想法在这位赵大姑娘面前均无处遁形!
“不要在贫道跟前放浪形骸,不要再惹贫道的眼,不要再出现在贫道面前。”檀生快声道,“做得到这三点,您的秘密将永远是秘密。若是做不到这三点…”
檀生眉目一变,语气发凉,“那这秘密便会变成整个定京城的笑话!”
檀生掷地有声。
她是真的不想再同袁修有任何瓜葛了。
太累了。
若是能依次为刃打退袁修对她的觊觎,那可真是阿弥陀佛,干了件好事。
至于你要去睡婶婶也好,叔叔也好,都与她没有干系了!
袁修看向檀生。
小姑娘面嫩如春花,粉颊桃面,娇俏绝艳。
美得让人舍不得。
同样…留她在此,也叫人后怕。
万一这丫头嘴一块,将此事宣扬出去了怎么办!
袁修的想法全都呈现在脸上,目光狠戾又着实狠不下心肠,面露踟躇很是纠结,理智告诉他应该将这小丫头杀掉以除后患,可看她一张脸,他又确确实实狠不下心来啊!
袁修的左右为难叫檀生看在心里。
有种狗,就算要死了,嘴里也舍不得放下那根骨头。
袁修沉迷儿女情事,天生爱俏丽女儿,这点没法改,可这情愫来得快去得也快,漂亮姑娘在他眼中便是名贵的瓷器金瓦,若能收藏房中便一定要收入房内,若是在收不回来那摸一摸便是极好的。
他真的爱郡主吗?
檀生抽抽嘴角,也不见得。
袁修恐怕只是喜爱与郡主**时的刺激与惊险吧?刺激能够促使袁修更兴奋,兴奋之中见郡主那红粉鸳鸯肚兜便只觉她真美。
袁修对于美人总是无比宽容。
上辈子她在家宴时撞破了袁修与郡主苟且,永宁侯夫人本欲赐她一瓶好药,还托了他袁修的福没要了她的命,只草草将她丢到东岳观去…
对待这个所谓“丈夫”,檀生一向冷感。
从来谈不上爱。
没有爱的。
就算才嫁进去前两年,袁修待她还尚存几分新鲜的时候就没有爱。
只有敷衍。
袁修让她觉得恶心。
无论是他恶狠狠折腾通房丫头时被她无意中撞破的怡然自得,还是他出入内院媳妇房中餍足的神色,都叫她觉得恶心。
连带着让她觉得男人都恶心。
心里这样想,身子骨便表现得一清二楚。
袁修喜欢美人,却不喜欢在床上如一条咸鱼的女人。
脸再美,熄了灯不也啥都看不清楚?
故而,袁修渐渐不再踏进正院,她心里除了阿弥陀佛没啥好感怀的。
只是当她被送入道观后,她才慢慢咂摸过味来,她一向循规蹈矩,在袁家从不多言多语,任人几度折辱宰割也从不哼一声,她如何能在家宴的时候准确无误地正好撞破袁修与郡主的奸情?
是谁引她去的?
可绞尽脑汁想,却也什么也想不出来。
肯定有人想害她。
那人知道一旦被她撞破,倒霉的不是苟且恶心的袁修和郡主,而是她…
如今一想这些事,脑门就疼。
檀生决定要从根源入手,只要她切断了嫁进袁家的根源,这袁家内瓤子里到底有多脏多烂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檀生拂尘一扬,声音一软,“换句话说,只要公子不来招惹贫道,这个秘密贫道自然烂死在肚皮里。”
并且还为你们伟大的苟且而讴歌——檀生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贫道奉劝公子,最好别打斩草除根的主意。贫道敢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便是有自保的本事。永宁侯府鼎盛数十载了,秘密多过荣耀,随便一个放出声去,这力度可就不是您这小小的男女私情能比肩的了。”
“什么秘密!?”袁修惊得瞳孔一缩。
檀生神色笃定,“能宣之于口的秘密,那就不叫秘密了,那叫胁迫。”檀生梨涡一深一浅,“公子,并不想贫道胁迫您吧?”
袁修大惊失色。
心头只觉这姑娘可怕可惧,一点也不像长相一样可爱!
他不能下毒手。
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姑娘的后手是什么!
檀生仪态端方地冲袁修福了身后,径直往前走。
袁修在其后阴晴不定,不知心中想了些什么。
花廊之间,檀生心头只觉畅快。
可听到厢房中传来的一番话,檀生心头的畅快瞬时掉落谷底。
“还劳烦女冠帮犬子算一算姻缘八字吧。姑娘是建昭元年二月生人,属马。犬子是平德三十八年生人,属相是龙。”
“令公子生辰几时?”
“平德三十八年九月初十。”
檀生脑子一打嗡。
这生辰。。。
不是许仪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