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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其时,门房蹬蹬蹬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高声唱道,“长春道长来了!正在咱们家门口撒糯米呢!赶都赶不走!”
李氏赶忙起身,“还不将长春道长请进来!”随后向中女眷歉意,“实在对不住!大家伙也都知道,有大本事的道长行事难免肆意了些,叫大家伙看笑了!若我将长春道长请进来,可有不妥?”
没有不妥!妥得很!
众女眷眼神瞬间亮晶晶。
不要钱的戏,不看白不看!
每次赴宴都能品尝到各种滋味的戏码,捉奸、下药、暗送秋波、暗结珠胎。。。啧啧啧,每一场宴会都是一个舞台,就看主人家要演啥。
赵家真是不走寻常路。
别人家最多是伦理大剧,赵家另辟蹊径演悬疑惊悚!
还请了场外客串!
怎么着?赵家还想评个年度最佳??
赵老夫人手上暗自一紧,再缓缓松开。
长春道长手搭拂尘,头顶玄冠,着青褐,衣摆请莲花,走得不紧不慢,远观如仙人得道。
咳咳…待他走近,却似鸡犬升天。。。
陈婆子是长得丑,这长春道长是相貌很奇怪。
短截眉,矮人中,一颗黑痣眉间坐。
一个算命的却长了个短命相。
这不是瞎子卖蜡烛,聋子卖锣鼓,跛子卖腿药吗!
檀生默了默,伸手去夹近处的素三鲜,嚼了两口面色很沉重。
赵华芝凑耳轻声,“大姐姐,您可是觉出此事不对?”
檀生点点头,轻声凝重道,“是不对,松茸菇煮短了,鲜味没熬出来。”
赵华芝,“…。”
“贫道给李夫人并诸位夫人请福。”长春道长声音还挺好听,如清流潺潺。
李氏道,“道长客气了!听闻道长在我宅门前撒糯米做法?道长觉出我赵家哪里不妥?”
长春道长目不斜视,“贵府坐北朝南,毗邻积善之家,暗有井泉不断,兼之保家仙护身,可谓风水极好,可保家宅安宁,官途坦荡,是难得的宝地。”
李氏低头啜了口茶。
长春道长话锋一转,一个“但是”引出下文,“如今贫道敢问夫人一句,近日贵府门口是否接连出现异相?贫道细观宅门,门上钟馗相与春联均有黯淡,此异相怀抱仇怨,来势汹汹,可谓大邪大凶!”
钟馗是捉鬼的,春联是保平安的,皆承载着万千民众的信念希望。
在风水堪舆中,皆为镇邪法宝。
有女眷被长春道长的语气吓得浑身凉飕飕,又害怕又…目不转睛?
檀生默默别过脸去。
女人。。。真是。。。
李氏连声道,“道长所言极是!死猫、枯树、还有几抔莫名其妙的土!”李氏声音戚戚然,“我们家几辈子积德行善,心里害怕又不敢张扬,如今世道不好就怕会因此再引发恐慌,到时候岂非施粥布药能解决的了!”
长春道长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沉吟半晌,拿出朱砂与黄表纸,写写画画,再拿出罗盘,拂尘朝天一甩,高喝一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黄表纸被高高抛到空中,被南风一卷,飘飘然地向下落。
女眷们屏住呼吸,满场静谧!
黄表纸最终落到了檀生的眼前!
“哄”的一声!
黄表纸烧毁殆尽!
檀生静静抬头,看向李氏。
小姑娘眼神深邃,眼波沉凝,似一口古井。
长春道长高唱,“妖孽!”
“放肆!”赵老夫人怒斥,“这是老身孙女!赵家大姑娘!”
长春道长高挥拂尘,剑指檀生,“此是赵家乃至南昌府不祥之征!”
“荒唐!”赵老夫人一掌拍桌案,正欲再言,却被长春道长后语截断。
“此女身带不祥,口出恶言!贫道只问,此女是否预言江西即将天生恶相,将遭大难!?”
“是…”李氏连声回应。
“那江西是否就此现日食、起暴雨、出瘟疫!?”
“是!”
“此女是否父母双亡!?”
“是!”
李氏回答得十分干脆。
长春道长拂尘高扬,黄表纸一出,直射檀生眼前,尚未近檀生之身,便又“哄”的一声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此女克父克母,是为不祥;黄表纸难近其身,是为不吉;口出恶言当下灵验,是为大凶!江西安稳数百年,此女将至,便当下数百人流离失所,尽失家产;赵府积善之家却连遭种种恶事,我长春行道积福十数载,不容你这妖孽横行!”
檀生放下碗,一脸冷淡地看向长春道长。
噢。。。
这是在说她是乌鸦精。。。
众女眷张口瞠目。
噢。。。
合着这是一出披着悬疑惊悚皮的家庭伦理剧!
第四十六章 厉鬼(三)()
庭院中,风清气正。
檀生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向长春道长。
这位道长和敬人道长的业务范畴和受众群体不太一样,敬人道长是有门面的,长春道长是打游击的。若说敬人道长是掌柜的,那这长春老道顶天算个包工头子,此为第一不同;敬人道长以风雅清高声名远扬,赚的是银票,长春道长以天花乱坠口口相传,赚的是现银;敬人道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长春道长最大的本事是声音好听,适合唱山歌。
说白了,一个是名门正派,一个是野路子出身。
只是如今世道如此,帝王尚且推崇,野路子自然顺势登堂入室,小人得势。
更何况,长春道长这小人还长得丑。
如今这丑八怪半截眉挑出一道弧线,丑得更加离谱。
丑不是你的错,又丑又作怪真是让人气得想扇你。
檀生不忍直视,缓缓转过头去。
话是同长春道长在说,眼神却是瞅着李氏,檀生展眉笑了笑,语带戏谑,“噢?是吗?也不知,道长预备如何处置我这个妖孽?”
李氏眼见檀生挑衅的表情,不由怒火攻心,胸口火辣辣的痛!
李氏张口就想回骂,哪知衣袖被人狠狠一扯,陈婆子蹙眉冲她连忙摇头,李氏瘪了瘪嘴,到底把胸口的三昧真火往下一压。
长春道长听檀生反问,扬声道,“自是将你放入道观中,镇在无量天尊相下七七四十九日,待你化尽身上戾气方可重回世间!”
“…滚去东岳观!膝下无出,身世卑微,人也蠢钝!你还有何颜面待在我袁家!”
“滚!”
“就你这幅样子,滚去当姑子都没人要你!”
檀生眸光一闪,耳畔便似乎响起当日袁家女眷无端叠加在她身上的责骂与诅咒。
又是道观…
又是当姑子…
七七四十九天,道观常在深山中,纵然现在没有乱臣贼子,可也有猛兽凶禽!
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檀生转头看向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面沉如纸,敛眉低喝道,“李氏!”
李氏余光一瞥,难捺心中激动,只要今天将赵檀生口出恶言方起诅咒的名头坐实了,只要今天把赵檀生不祥人的名头铁板钉钉了!就能把赵檀生送往道观!到时候暴毙也好,名节有损也好,岂不是难逃她的掌心!
陈婆子说的没错!
当务之急,是把赵檀生这个小贱货先弄出赵宅!
赵檀生在赵宅一日,她闹心一日。自打赵檀生来了,她夜夜做梦,梦见那个贱人又回来了,穿着白衣带着长帽,冷冷凄凄地问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哪里去了…”
白九娘,你别慌。
你女儿马上就来陪你了!
李氏身体前倾,张口欲言,却被檀生轻声一笑打断。
“道长。。。小女敢问你师从何人?何时受箓?何时批卦?从哪间道观出?又自哪间道观入?”檀生站起身来,语声无甚波澜,却掷地有声,“你身穿青褐,却衣请莲花,青褐是道家弟子三品,莲花纹路却是六品弟子穿戴!你张冠李戴,还道长!旁人唤你一声道长,是给你脸上贴金!你若应了这声道长,怕是天下同门都誓与你此等蝇营狗苟之辈立下不共戴天之仇!”
四姑娘赵华芝眼看檀生发了话,不觉慢慢吐出口长气。
她就说这战斗力逆天的大姐姐是不会轻易认怂的!
长春道长怒斥,“修今生不修来世!衣着穿戴是身外之物,我无门无派,潜心修炼,如何担不起这一声道长!”
“是,你修文深重。可你这修为高深的道长着实奇怪,不去解救天下苍生,反而整日东家长西家短,昨儿撺掇老崔家停妻再娶,今儿鼓动老赵家赶尽杀绝。”檀生意有所指,一声冷笑,“你怎么不去当人民调解员?”
“噗…”
闵夫人哧一声笑。
“赶尽杀绝”四字,叫赵老夫人掌心再一紧。
长春道长再道,“妖言惑众!不祥之人,口吐恶言,你若再三纠缠,江西将天象不断,恶相环生,皆因你而起!”
檀生脊背拔直,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反问,“道长说,天降恶相,是因我赵檀生而起?”
长春道长肯定点头。
檀生面容冷淡,“那也就是说,道长一早便算到了江西此间种种剧变?”
“那是自然!老道潜心修习星斗天道数年…。”
“既然道长一早算到了,缘何毫无作为!”檀生陡然拔高声量,“既然道长早已算到江西将有数百民众无家可归,南昌府大爆瘟疫。。。既然如此,小女敢问一句,道长为何不尽早言明,早做警示!”
檀生一言叫在座女眷均连连点头。
檀生目光坚毅,环视四周,历数道,“渠县正北长街、安义县民安巷、南昌府九井巷三处善堂由我与翁家大姑娘合作开办,从赣水决堤至今,共接纳数百流民!”
赵老夫人眼出精光。
檀生自袖中掏出一封薄纸,高声道,“瘟疫爆发近十日,却无一人死亡!是因我和翁家大姑娘请不世出的名医,自掏腰包,试药、买药、熬药,终于试出了这一张薄薄的良药方子!我们熬煮后再依次分发给善堂中初染瘟疫的流民!我赵檀生承蒙天恩,幼从名道,偶勘天机,得天道,我赵檀生若真如长春道长所言是不吉不祥不善之人,我如何甘愿冒折寿风险透漏天机,几番恳请叔父大人上书谋划?又如何甘愿自散家财,建善堂试灵药,纵然知晓女儿家的力气如杯水车薪,也愿意螳臂当车以挽救于万一呢?”
檀生语声发泣,却脊背挺得笔直,如一株风吹不倒的芦苇。
长春道长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由自主看向李氏。
赵老夫人当下决定此事不宜再拖,必须就此尘埃落定!
老太太眼皮子一抬,蒲扇般的大掌一挥,高斥,“牛鼻子老道!侮我赵家,辱我孙辈!将他拉回去!送衙门!”
两个婆子撸袖前来。
长春道长高嚷,“大放厥词!大放厥词!你们休要信她胡言乱语!”
推搡中,长春道长袖里掉出几块折好的黄表纸。
檀生弯腰拾起,双指夹紧,突朝李氏面门射去!
李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哪知那黄表纸离李氏三寸之处,“哄”地一声,突然自燃!
黄表纸在空中烧为灰烬后,一点一滴缓缓落下。
檀生挺身而立,嘴含讥笑,“如今,是不是也能指认婶娘是连黄表纸都不能近身的妖邪之辈了呢?”
众女眷瞠目结舌!
她们突然觉得,嗯,自家那几个哭哭啼啼的庶女其实也还好,毕竟她们除了哭,啥都不会。
不像赵家这个,还他妈有一技之长!
好好好!
众夫人心中合议决定,年度最佳就是赵家了!
第四十七章 痛打落水狗()
李氏面目狰狞,檀生淡漠看她。
长春道长的高呼低唤声尚在耳畔。
赵老夫人一声笑,慈眉善目得很,“这老道坑完这家坑那家,就琢磨挣黑心钱了。这么些天了雨才渐停,实在难得!不要为了个江湖骗子乱了气氛!”
“骗子”二字给长春道长定了性,也促使此事赶紧翻篇儿。
女眷们变脸比变天还快,连声恭维,“哎哟哟,幸好贵府大姑娘在呢,否则咱们不被长春道长骗惨了吗!”、“贵府大姑娘当真是宅心仁厚!”、“原来六井巷的善堂是贵府建的呢,都说好得很呢!”…。
老夫人容光焕发,难得坐在堂桌前,自然要挺直腰杆!
老夫人余光一瞥,见李氏脸色发紫,不禁心下起怒。
这蠢材!
抠抠搜搜搞出这些东西,又是死猫又是枯树,她是当真不怕坏了赵家的运势吗!?她是嫌阿显的官运太亨通了吗!?
蠢货!
还不如白九娘!
白九娘至少不会自己拿主意!
知道以夫为天是个什么意思!
老夫人心头窝火,再听耳边络绎不绝的褒赞声,看了看亭亭玉立在院落中,却一脸冷艳的孙女,心头舒了舒,那白九娘温温诺诺一辈子,好歹还是做了件好事,生了这么个女儿。
气氛渐渐恢复平静。
檀生背对众人,颔首挑眉,隐秘地冲李氏挑衅嗤笑。
“咣当”一声!
李氏手里的杯盏砸到了地上。
李氏气得发抖,陈婆子赶忙遮掩,谄笑道,“夫人仔细气坏了身子!江湖术士最会骗人,如今真相大白,不就好了吗?”
呵呵呵呵。
众女眷皮笑肉不笑,你高兴就好…
筵无好筵,刚过晌午,夫人奶奶们看了场好戏心满餍足地告辞。
檀生回到娇园,谷穗如饿狼捕羊一扑而上,连声唤,“姑娘!姑娘!快告诉我们,那黄表纸到底是怎么燃起来的!?”
腱子肉真实在。。。压得人有点喘不上来气。。。
檀生翻着白眼,将长春老道剩下的那几个黄表纸艰难掏出,递给谷穗,“…你…把纸叠在一起缓慢摩擦…”
谷穗照做,不过四五下,就有火星零星蹿出!
谷穗兴奋,“有火有火!”
“自然有火。”能顺畅呼吸的檀生重回淡定,“你再嗅一嗅你的手指尖。”
谷穗细细闻,蹙眉道,“…有一股蒜瓣的味道。”
檀生点头,“这是白磷,极易自燃轻微摩擦便有火星,火星沾到干燥的黄表纸上当然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这只是个江湖骗术,拿来唬人的。还有些乡间里坝,道士去捉妖,一伸手就有火星子,骗苦主是鬼火,从而大捞一笔的比比皆是。”
谷穗听得入迷,再问,“既然到处都是,那为啥今天这些夫人们还相信?”
大概是因为她们蠢吧?
檀生嗯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她们足不出户,日常接触的至少都是清虚观敬人道长那样的人物,本事就算掺了水分,倒也有几分…突然来一个能说会道的长春道长,自然会被从未见过的市井玩意儿哄骗到。”
谷穗认真地点头,“这说明我们要多出去走走。”
走一走,见见世面是没坏处。
檀生深以为然,挑眉点头。
“光在大街上走是没用的,还得会听会看会想多留意。”
檀生想了想,也没错。
“姑娘,我就留意到,五井巷有家烧鸡似乎特别好吃…”
檀生默然转过脸来。
晌午刚过,初春三月的微光在雨后初霁时分透漏下星星点点的斑驳影子。
檀生眉心一动,轻声唤官妈妈,“妈妈,你去秦姨娘那里找小香秀磕磕瓜子。”
官妈妈望着手里这一大把五香瓜子,“嗯?”
自己家不是有吗。。。
檀生又默默将脸转了回来,在谷穗姑娘的蠢脸和官妈妈的懵脸中静静做出了抉择,冷静地望着正厢中间的滴沙更漏,“妈妈去找小香秀打听一下,长春道长之后去哪儿了。”
“诶?不是被押送官府了吗?”
檀生轻轻摇头。
赵老夫人绝不可能将长春道长押送官府,谁也不知道长春狗急跳墙会说出什么话来,李氏必定是出了一次大血,才将这江湖骗子按压下去,不让他那狗嘴里再吐露出任何一个字。
更或者给了这笔钱后,长春道长这个人干脆就永远消失在南昌府,甚至。。。这个世间。
官妈妈神色一凛,应声而去。
不出三刻回来,愤愤不平道,“俏姐儿你半分没说错啊!那骗子压根就没被押送官府!老夫人让赵管事狠揍了他一顿后,就把他捆成一团滚到府外去了!”
檀生双手交叠于腹间,沉吟半晌后,唤过小麦,“去请赵管事备马车,我要出去。”顿了一顿,“就说我出去照看善堂,老夫人会应允的。”
上午树起来的名声,难道下午不需要趁热打铁吗?
赵老夫人干脆应允。
还是头一回的车夫,只是这次待檀生几多敬畏,他眼中的赵大姑娘后背自带光芒。
“大姑娘,您说这回又去哪儿呀?”
“这南昌府哪儿的酒最好喝呀?”檀生笑道。
车夫眼神一亮,“小酿楼的梅子酒!”
檀生再笑,“那就去小酿楼吧。”
话音刚落,车帘子里就伸出一双手,手里摆着几枚铜板子,从里面再传出赵大姑娘的声音,“老夫人不喜姑娘家四处走动,还望师傅能…。”
“我晓得我晓得!”车夫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大姑娘您为民众修善堂、试药方子!去逛一逛酒馆怎么了!怎么了!”
都说有大本事的人就有大怪癖!
人小姑娘是会算国运天相的!
喜欢喝个酒怎么了?
就是喜欢逛窑子,那也得挑最带劲儿的姑娘来伺候不是!
车夫豪气顿生,把铜板子往里一推,“姑娘您放心!以后您要去哪儿直说就是!我瘸老三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搞到最得劲的。。。咳…最好的…无论是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马儿四蹄扬天,飞奔而去。
檀生抹了把额上的汗。
车夫大哥。。。似乎对她存在着几许误解呀。。。
马车刚出赵府,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门房探出个头来,望着马车飞奔的方向若有所思,想了半晌,转身向马车前行的反方向跑去。
第四十八章 砍你小鸡()
马车“轱辘轱辘”,车夫高扬马鞭,本着职业习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