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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桑塔莫妮卡海滩西侧的一栋豪宅，傍晚时分迎来了两位特殊的访客。
这边的温差很大，太阳刚有西沉的意思，室外的温度已经从正午的二十多度骤降到只有十几度，凯特今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外套，下车后立刻就觉得有些冷。
还好主人并没有拒客的意思，在裘德按过门铃之后，挡在两人面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
裘德把车直接开进院内，凯特则在一位管家模样的黑人的带领下先见到这里的主人。
“霍普金斯先生，很荣幸能够得到您的款待。”
“能够见到两位如此年轻的演艺界精英同样是我的荣幸。”
站在豪宅门口和凯特握手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满头棕色短发一丝不苟地梳朝脑后，深蓝色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下格外的引人瞩目。
长期的演艺磨砺，使得安东尼－霍普金斯不仅以演绎复杂性格见长，而且表现优雅、拘礼、文质彬彬的中产阶级也是他的拿手好戏，或者说在现实生活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裘德停好车后走了过来，跟在凯特之后和对方握了握手。
“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太快，我在洛克导演现在这个年龄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而洛克导演已经是两部电影的导演。顺便说一句，我很早之前就听说《两杆大烟枪》这部电影，前两天我在英国的时候特意去电影院看了一边，剧情结构非常巧妙，还有里面那些对白真的很有意思，下次洛克导演如果再拍这么有趣的电影，一定要带上我。”
霍普金斯一边感慨，一边热情将两人请进屋，宽敞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食物。
裘德和凯特都把外套交给对方的管家，然后一齐在餐桌前坐下。
铺好餐巾后，裘德举起酒杯向主人致意说：“下次霍普金斯先生如果再出演像《沉默的羔羊》这样的电影时，我真的很希望导演那一栏上面能写着我的名字。”
霍普金斯举起酒杯淡淡一笑：“很高兴洛克导演能喜欢《沉默的羔羊》，不过现在这个场合似乎不太适合提起那部电影。”
“抱歉，我的失误！”裘德放下酒杯，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上次我让人送来的剧本，不知道霍普金斯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霍普金斯停下手上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说：“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犯罪故事，相信在洛克导演手上，它绽放出来的光芒绝对不会弱于《两杆大烟枪》。”
全是赞扬褒奖的话，却巧妙的避开了裘德最想要知道的那部分内容。
凯特见霍普金斯不肯正面回答裘德的问题，立刻接上这个话题说：“最近我正在上表演课，用的就是霍普金斯先生和朱迪－福斯特在《沉默的羔羊》里的配戏做教材，我一直都非常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在那部电影里您并没有任何肢体语言，唯一所做的动作就是站立或坐下，仅仅是靠眼神与说话的神态就把汉尼拔这个吃人但是智慧异常、风度翩翩的心理学教授的想象塑造得如此成功。接下来我也要在《七宗罪》里出演一个角色，如何塑造自己的角色让我有些担心，要是能够得到霍普金斯先生的现场指导那就再好不过了。”
霍普金斯握着面前的高脚杯，微笑着回答说：“我也很期待能够和贝金赛尔小姐合作，但我还不确定是否要加入《七宗罪》剧组，当然犹豫的原因和洛克导演以及整个剧组的诚意、剧本、角色这些都没有关系，主要还是因为我个人的问题。”
裘德和凯特脸上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只是出于礼貌并没有打断霍普金斯的话。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我问洛克导演下次再拍《两杆大烟枪》那样的电影时一定记得带上我，当时你的反应就和我刚才一样，非常的客气，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答复，在这里我想很认真的问洛克导演一句，你确定自己会再拍一部类似《两杆大烟枪》那样的电影吗？”
在霍普金斯目光的注视下，裘德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谎的可能，于是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发现，洛克导演和我是一类人，或者说好莱坞任何有追求的导演和演员都是这样，我们讨厌重复，也讨厌被定型，所以洛克导演你不会再想着拍一部和《两杆大烟枪》类似的电影，而我也不想在重复和《沉默的羔羊》中类似的角色。”
霍普金斯用裘德来举例子，使得裘德很难组织反驳的语言，除非他先推翻他自己。
“我非常能理解霍普金斯先生的感受，但我却不太赞成你其中的一些观点。不愿意重复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有更高的追求，另一个是我们认为在同一类型上已经没办法再有更高的突破。我承认汉尼拔是电影史上塑造最成功的人物形象之一，但如果我说这个角色就是霍普金斯先生此生塑造最成功的角色，您肯定不会认为这是一句褒奖，如果您因此而刻意的回避同类型的角色，等于也拒绝了让自己演技再次突破的可能。”
“那洛克导演你呢？你如何说服自己？”霍普金斯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我不愿重复，是因为我每部电影都已经做到最好，所以我想尝试新的挑战，难道霍普金斯先生不是这样想的吗？在你看来《七宗罪》中的连环杀手和《沉默的羔羊》中的汉尼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七宗罪》中的杀手杀人并非是因为嗜血，他是凭着强大的理论信条加上妄念来实施他自以为是的审判和布道来达到拯救的目的，这才是最可怕的。也许他平时连一只鸡也不杀，但他一旦找到依据就可以对人实施毛骨悚然的谋杀，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这角色比汉尼拔更加复杂，因为他有两面性，这对演员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难道霍普金斯先生不想试一试？”
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霍普金斯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却品尝不出平日里的那种滋味。
“洛克导演一直强调《七宗罪》和《沉默的羔羊》之间的不同，但你难道不是因为《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才想到要找我来出演《七宗罪》中的连环杀手吗？”
“我确实是受了《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的启发，但我看中的是霍普金斯先生的演技而不是你因为出演《沉默的羔羊》所获得的名气。”
裘德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霍普金斯却握着酒杯调侃说：“每个来找我拍戏的导演都这样承诺，洛克导演如何证明自己的说法是真的？”
裘德不得不再在自己的承诺中加上一条：“剧组不会对外公布霍普金斯先生加入的消息，上映前的电影宣传也不会出现霍普金斯先生的名字，这样霍普金斯先生应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第84章 保密（）
得知凯特居然和丹泽尔－华盛顿认识，裘德高兴得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随后追问详情时，裘德才发现凯特银幕处。女作的演员阵容中可不止是藏着一个丹泽尔－华盛顿，导演肯尼斯－布莱纳和她的妻子艾玛－汤普森分别出演男女主角，而在众多配角中裘德居然还找到了基努－里维斯的名字。
这样的阵容要是放在十年后，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凯特从通讯簿里找到了丹泽尔－华盛顿的电话号码，拿起手机问：“需要我现在就给丹泽尔打电话吗？”
“不！”
裘德果断地阻止了凯特，因为他不认为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首先我得先说服新线公司同意，然后还得等《两杆大烟枪》在北美上映。”
前一个理由凯特还能想得通，但是裘德后面提到的这个理由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为什么非要等到《两杆大烟枪》上映？”
裘德耸耸肩说：“你可以把这理解成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但实际上你拍过一部票房过亿的电影和没有，在对方眼中肯定会不一样，我首先得证明自己有拍好这部电影的能力，才能说服对方加入，特别是在对方已经拒绝过一次的情况下。”
“那好吧。”凯特收起手机，看样子是被裘德给说服了。
次日，用丹泽尔－华盛顿替代摩根－弗里曼的提议被放在了新线公司主席谢伊的面前。
“你确定能说服丹泽尔－华盛顿？”
谢伊瞥了一眼办公桌对面悠闲喝着咖啡的裘德，跟着目光又落在了和裘德一同起来的李特身上。
因为拍摄《七宗罪》这部电影，裘德和李特之间已经生出了明显的间隙，不过两人都很理智的在外面面前保持着一致。
两人同时造访谢伊，谈判的姿态已经很明显了。
裘德放下咖啡，介绍说道：“我对剧本进行了一些修改，压缩了白人警察大卫－密尔斯的戏份，给了黑人警察威廉－沙摩塞更大的发挥空间，修改后的剧本、角色丹泽尔应该会感兴趣，不过我真正担心的还是新线公司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支票。”
“你认为新线公司应该为丹泽尔－华盛顿付出多少？”谢伊握紧手里的钢笔，不动声色的问。
“1500万片酬，如果能够加上这个条件，我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说服对方。”
裘德回答得很轻松，可是坐对面的谢伊却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原本找布拉德－皮特和摩根－弗里曼来演这部电影，新线公司总共只需要付出1500万美元的片酬，而现在换成裘德和丹泽尔－华盛顿，这个数字直接飙升到了2000万美元，再加上其他演员的片酬，整部电影的预算就这样没有了一半多。
一开始为了节省500万，最后却多花出去500万，谢伊的心简直就在滴血。
但是没有办法，这笔钱咬着牙也得花出去，因为裘德提出的方案确实很诱人。
丹泽尔－华盛顿，那可是好莱坞的一线演员，这部电影如果能够邀请到他做主演，等于变相的宣布新线公司已经具备吸引好莱坞顶级演员、导演合作的实力，谢伊不惜代价拍摄《七宗罪》也就是为达到这个目的。
华纳吞并新线的野心一直没有停止，母公司特纳集团的高层正举棋不定，马上将在北美上映的《两杆大烟枪》会成为谢伊手上一个强有力的筹码，但是这部电影却存在先天性的不足——投资太低，没有明星加盟。这样的电影虽然能以小博大，但成功不具备可复制性，可以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却不能让公司的整体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只有拍摄大制作电影，邀请大牌明星加盟，电影获得成功之后才算是在好莱坞主流商业片市场站稳了脚跟，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家独立制片公司做到这一点。
拿出4000万美元来拍摄《七宗罪》，谢伊可以说是堵上了整间公司的前途命运，成功就可以彻底摆脱被华纳吞并的结局，失败则失去所有一切。
谢伊盯着裘德，似乎想要看穿他脑子里的所有想法。
“我能相信你吗？”
裘德直面对方审视的目光，冷静地回答说：“你给予我多大的信任，我就能带给你多大的回报！”
谢伊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沉默了片刻。
“如果你真的可以搞定丹泽尔－华盛顿，并且保证他开出的片酬不会超过1500万美元，那么这件事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你。”
裘德站起身，隔着办公桌把手递了过来。
“合作愉快！”
谢伊没有和裘德握手，只是抬头审视着这个不断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年轻人。
“记住你的承诺。还有，那个杀人凶手你准备找谁来演？”
裘德收回自己的手，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谢伊生气的站起身，冲他的背影大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一个真正的演员！”
裘德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伊转过头看着还继续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的李特，“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特耸耸肩回答道：“或许他是想要保密。”
“保密？”谢伊像挨了一记闷棍，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像电影剧情，提前知道结局的话，你就感觉不到前面的精彩了……当然，这些都是我猜的。”李特放下咖啡杯，“非常感谢怀特先生的招待，不过我也得走了，我还有点事需要和裘德商量。”
从谢伊办公室出来，李特很快追上了先一步离开的裘德。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门口，彼此却没有多看对方的一眼的意思。
“凯特的片酬已经谈妥，一百万美元。”
“我应该要说恭喜吗？”
“这个倒不用了，因为从你身上我赚到的更多。”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电梯门打开，裘德径直走了进去，没有再给李特开口的机会。
李特跟着也走了进去，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他突然问了一句：“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会找谁来演那个连环杀人凶手？”
第83章 变动的演员阵容（）
送走安德鲁之后，裘德和凯特回到客厅。
裘德拿着两个用过的水杯往厨房走去，凯特跟在他身后问道：“你真的准备换掉摩根－弗里曼？”
“纠正一下你的说法。”裘德回过头，“不是我想换掉摩根－弗里曼，而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正如安德鲁刚才说那样，布拉德－皮特和摩根－弗里曼这对搭档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只要拿走一个，这个组合就被破坏了，这不是简单的再找一个人替换上去就完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凯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和摩根－弗里曼搭档就不合适呢？”
裘德将杯子丢进洗碗池，一边戴手套一边解释说：“在原来的剧本里，年轻气盛的白人警察和经验丰富的黑人老警察形成一个很好的互补，两人的戏份都差不多，但现在，我演好白人警察的同时还要做好导演的工作，所以这个角色的戏份会进行一些压缩，让黑人警察这个角色更加凸显出来，以他的视角来展现这个故事。”
凯特从裘德手里接过洗好的杯子，随手放进旁边的消毒柜。
“可我总觉得你这是在给自己偷懒找理由。”
“你真这样认为？”裘德摘下手套遗憾地撇撇嘴，“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好，不会让人发觉的。”
“拜托！”凯特十分无语地看着裘德，搞不懂他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其实我觉得这样才更加合理，因为整个故事中黑人警察的地位一直很特殊，他不断地想从这个案子里抽身出来，却又不断地被卷入，一开始只是想帮年轻白人警察一把，后来是被凶手的挑衅激怒开始认真对待，再后来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实现自己的犯罪意图却无法阻止，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的游离，到中间的觉醒，再到后来的绝望，直到最后说出‘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的台词，无论从角色塑造还是结局设置，你不觉得他才应该是真正的主角吗？”裘德进一步解释说。
凯特抱手思考了几分钟。
“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仍可以认为这是你的狡辩。”
裘德对此并不感到气馁，继续微笑着解释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观众的感受。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本设置，白人警察被放在男一号的位置，最后他的妻子被杀害，他又开枪打死了凶手成了罪犯，一些观众在情感上可能很难接受，但如果把这角色放到男二号的位置，整个故事以黑人警察的视角展现，观众被代入的是黑人警察的感受，这个结局带给人的绝望感受是不是就会渐弱一些了呢？”
凯特认真地看了裘德一眼，“所以你就准备用这个来说服新线公司同意你采用原来的剧本结局？”
裘德走上前搂住凯特的腰，四目相对着回答说：“就像我不想出演白人警察这个角色但却不得不接受一样，很多时候为了达到各自目的，双方都必须要做一些妥协。”
凯特双手抱着裘德的脖子，修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男友：“只是剧本调整恐怕还不足于说服新线公司，你还需要一个更强力的筹码。”
裘德给了凯特一个鼓励的眼神，“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其实刚才你解释放弃摩根－弗里曼原因时候，还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理由，那就是摩根－弗里曼演技足够，但他缺乏强大的票房号召力，对于一部A级制作而言，这是最致命的缺陷。”
凯特说完后，裘德并没有立刻表示同意或是反对，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凯特忍不住问。
“我只是突然在想，牛津大学以后会不会因为你中途退学做演员而感到痛惜，如果你继续完成学业，未来牛津也许就将诞生一位让女学生羡慕嫉妒恨、让男学生着迷难以自拔的文学教授。”
裘德注视着眼前的女友，就像在欣赏一件陈列在博物馆里的绝世珍品。
凯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发烫地瞪了裘德一眼。
“你其实是想说我不适合做演员对吧？”
裘德轻轻捧起凯特的脸，温柔地凑近说：“我只是觉得，这么聪明的脑袋，只做演员真的太可惜了。”
凯特缓缓闭上眼睛，两片柔唇最终迎上了裘德低头的深吻。
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边，画面美好而让人难忘。
等到天色彻底黯淡下来，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拉开窗帘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天边落日留下的余晖。
“想好找谁来替代摩根－弗里曼了吗？”凯特转过头来。
裘德继续看着窗外的美景，“必须是黑人，而且要有足够的知名度和票房号召力。”
凯特蜷起双腿跪坐在沙发上，脑袋靠着裘德的肩膀，“好莱坞所有黑人演员中，好像就只有一个人符合你的要求。”
裘德紧握凯特的手，“你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对吗？”
凯特靠紧裘德回答说：“丹泽尔－华盛顿，除了他之外你应该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裘德突然有些幸灾乐祸，由他替代布拉德－皮特省下的500万片酬，却只够作为邀请丹泽尔－华盛顿出演这部电影片酬的尾数，不知道谢伊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