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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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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餐车里,就是这个乘务员在值班。

    但她怎么会跑来推流动餐车?

    流动餐车和固定餐车的工作,一般来说不会是同一个人在做啊!

    正想到这里,那乘务员也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对方的眼神在昏暗光线下似乎倍加诡异,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正对着他笑。

    冬至头皮一麻!

4、第 4 章

    他定了定神,再看过去,对方已经看向别人,好像全无异样。

    前座有人要了一瓶水,正在结账,乘务员将水递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冬至差点叫喊出声。

    被夜灯照射,倒映在车厢顶部的模糊影子,不知何时自己动起来,做着与底下人完全不一样的动作,正慢慢朝座位上方伸出手!

    原本扁平的黑影到了前座的头顶,却化为实质性的黑雾往下渗透。

    眼看就要碰触到前座乘客,四周竟然无人察觉!

    惊骇之下,冬至想也不想,摸出口袋里的明光符就朝黑雾掷去!

    符穿透黑雾的瞬间爆出一团光芒,像是灯光骤然闪了又灭,冬至看到那张符与黑雾一道爆开,化为粉末又消失无踪。

    那个乘务员倏地望向冬至,刚才满面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颤栗的扭曲狰狞,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将餐车往前一推,人却扑过来!

    冬至甚至没能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肩膀已经被狠狠抓住。

    痛楚瞬间穿透衣服和皮肉,直接抵达骨头,眼前视线一片模糊,仿佛被血雾覆盖,冬至有种整个肩膀要被撕裂下来的错觉,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大叫起来。

    “啊!!!”

    忽然间,眼前大亮,如同烟花骤然在夜空炸开,炫目却不刺眼,火焰散作流光,璀璨华丽,充斥着他的视线。

    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极具穿透力,凄厉中带着不甘怨恨,让人禁不住浑身发抖,想要捂住耳朵。

    被紧紧抓住的肩膀陡然一轻,冬至无力倒向后座,大口大口喘息。

    但混乱才刚刚开始。

    眼前骤然黑暗,连原本开在车厢里的夜灯也齐齐灭掉,随着餐车乒铃乓啷的动静,乘客们惊叫起来,不少人慌忙大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冬至的肩膀微微一沉,像是有人按住。

    还没彻底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他下意识就要惊叫,嘴巴却适时被捂住,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是被何遇喊老大的那个男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许是何遇的原因,冬至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接住,又慢慢放回原地。

    似乎察觉到他的放松,男人这才松开手。

    “给你治一下肩膀。”对方言简意赅道。

    冬至随即感觉自己受伤的肩膀像是被一盆冰水灌入,瞬间缓和了火辣辣的痛楚,他本来半边手臂都没了知觉的,但现在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居然比刚才好上许多。

    他张口想要道谢,喉咙干涩疼痛,刚才的出汗好像把所有的水分都带走了,身体也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

    车厢里的大灯亮起来,不知谁喊一声“有人昏倒了”,茫然的乘客们这才发现刚才推着流动餐车的乘务员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冬至脑海里一直浮现对方朝自己露出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朝地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冬至不由心头狂跳。

    不知是否光线造成的错觉,他似乎看见对方额头上有一线淡淡红痕。

    冬至没敢上前仔细查看,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男人,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肩膀上的痛楚确实好很多,冬至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出了幻觉。

    乘务长带着乘警过来很快赶来,拨开人群,弯腰察看,脸色随即变得凝重。

    车厢内一片乱糟糟,有小孩惊吓啼哭的,有乘客抱怨的,倒地的乘务员很快被带走,过了一会儿,乘警去而复返,开始挨个询问当时的情形。

    冬至被问到的时候,当然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乘务员不知怎的突然倒下去,紧接着灯光一灭,他也看不见了,跟其他乘客的说辞大同小异。

    何遇回来的时候还被乘警盘问了一下,还好他随身带着车票,冬至看到他,如获救星,反倒是何遇见他一脸惨白,很是惊讶。

    “出事了?”

    冬至点点头,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一遍。

    “老大来过了?”何遇如释重负,“还好,有老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肩膀怎么样了,我看看。”

    冬至也想看看自己肩膀的伤势,刚才那一抓,他感觉自己肩胛骨都要碎掉了。

    他脱下上衣,低头一看,果然吓一大跳。

    左肩多了一个青紫近黑的五指印,正好就是刚才对方抓在他肩膀上的位置。

    何遇脸色凝重在掌印上摸了又摸,终于松一口气:“没事,只是有点淤青,还好你遇上老大,不然就不止留下痕迹了。”

    冬至战战兢兢:“会怎样?粉碎性骨折吗?”

    何遇摇摇头,脸色有点紧绷:“这还是好的,一旦魔气渗入皮下,通过血肉流遍全身,整个人的精魂就会被魔气侵袭殆尽,成为一具徒有皮肉的躯壳,到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变成僵尸吗?

    冬至瑟瑟发抖:“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何遇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反正就是一个字,死!”

    冬至被他那一拍,吓得一个哆嗦。

    老实说,在这之前,哪怕是何遇写下那张符给冬至的时候,他心底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那张符跟黑雾碰撞时爆开的火花,以及现在他肩膀上这个手印,都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何遇的话。

    正常人类抓住他的肩膀,哪怕再用力,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冬至缓缓打开。

    冬至也想学公司里那些女生嘤嘤嘤,他能不能把这道门重新锁上啊?!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有一件事,刚刚倒下去的那个乘务员,额头上有一条红痕,我曾经在梦里见过!”

    他把自己之前的梦境和何遇描述一遍。

    何遇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带你去见老大。”

    冬至惊悸未定,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还是靠何遇半托半扶,才来到软卧的车厢。

    软卧里空无一人,连行李都没有,只有左侧下铺枕头边放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

    “老大不知道又去哪了,这间软卧被我们包下了,你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买点热饮喝。”

    何遇说完就走了,冬至很想拉住他,但又觉得这样太怂了,只好强装镇定,四处打量,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那本书上。

    凑前一看,书名是《三百六十五个童话故事》。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个男人拿着童话书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简直难以想象。

    难道对方是买给孩子的?

    冬至觉得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去翻人家的书不太好,又控制不住好奇心,脑海里两个声音不停拿着刀交战,最后小人那一面占了上风,他朝那本书伸出手。

    他没有拿起来,只是随手翻开最新一页。

    居然不是童话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他咦了一声,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比何遇的鬼画符还难懂,却有种快要划破纸张的惊心动魄。

    不像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不像外语,这是什么文字?

    冬至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赶紧压抑住自己翻看其它页的**,将笔记本合上。

    下一刻,门被推开。

    冬至吓一跳,忙转头去看,何遇出现在门口。

    “对不起,我刚以为那是本童话,就想拿起来看看!”没等对方询问,他已经主动开口坦白。

    结果何遇嘿嘿两声:“没事,反正我也偷看过!老大闲着没事经常会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一般人都看不懂,看了也没用。”

    他放下手里的热水,对冬至道:“经费紧张,买不了热巧克力,喝杯热水将就一下。”

    冬至:……

    经费有限能包下这一整间软卧?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何遇哀怨道:“就因为包下这里,所以才没有多余的经费了啊!”

    冬至很奇怪:“这里还有多余三个床位,你为什么还要去硬座?”

    何遇唉声叹气:“工作需要,不能集中在一个车厢,硬卧那边还有人在盯着。”

    冬至想起徐宛母女,就问何遇有没有追上人。

    何遇摇摇头:“我前后跑了好几节车厢,都没看到你说的母女,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正说着话,男人回来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他没有跟冬至寒暄,直接就问何遇。

    何遇将冬至的梦境说了一下,男人果然皱起眉头,看向冬至,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冬至紧张起来,不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何遇忙问:“怎么样?”

    男人道:“没发现异常。”

    何遇松一口气:“刚才他肩膀上中了一爪,我帮他清理了一下,就怕体内还有残余,想找你看看。”

    又安抚冬至:“别担心,老大说没事,那就是真没事了。”

    男人道:“不行,让他到站就下车。”

    下一站是天津,但离终点站还有很远。

    冬至道:“可我想去长春。”

    何遇见男人脸色不对,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淡淡道:“那个乘务员死了。”

    冬至一惊。

    何遇追问:“死因呢?”

    男人道:“没有外伤,要进一步检查,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下一站停的时候,把人交给我们处理。”

    何遇问:“那我们也跟着下车?”

    男人摇头:“有人接手,化验结果会告诉我们的。”

    他语焉不详,想必是有冬至在场的缘故。

    何遇看了冬至一眼,为他求情:“老大,反正我们也是在终点站下,不如捎他一程,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万一冬至下车还跟着他,我们又一时不察,到时候收拾起来还挺麻烦的,你看呢?”

    男人不语。

    冬至忐忑不安,心情就像当年刚毕业去面试,对着面试官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留下还是不想留下。

    何遇朝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会意,忙道:“我什么都不打听,到终点站就马上跟你们分道扬镳!”

    男人终于点了头。

    冬至有点紧张,又有点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可以待在这帮来历神秘的人身边,窥见更加离奇古怪的玄幻故事,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对方即使不说话,也像一本黑夜里的书,引诱着别人去打开。

5、第 5 章

    冬至被安排睡在男人对面的下铺。

    他的身体其实已经疲惫得像刚跑完一万米,但精神依旧很亢奋,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后,才渐渐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软卧包间的门被推开的动静,又听见男人在教训何遇,说不该把自己带过来。

    何遇就说:“在那个乘务员出事之前,我们都没发现异常,我还以为是有我们在,它们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手,但现在我发现,它们下手好像是有针对性的。”

    “不可能!”还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很陌生。

    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冬至奇怪地想。

    他原本是侧身睡,面向墙壁,但此刻脑子一团混沌,想翻身偷看那个小孩,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连翻身也有困难。

    那小孩子还在说话:“那些东西没有神智,只会吸人精血,怎么可能特意挑选对象?”

    男人道:“死掉那个乘务员的身份证出生日期是1975年8月21日。”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冬至浑浑噩噩地想。

    何遇啊了一声:“1975年的8月21日,农历就是七月十五!阴年阴月阴日,该不会他的出生时辰也属阴吧?”

    小孩骇然:“难不成真有人在背后操纵?!”

    何遇:“所以我才把他留下来,免得他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沉默了片刻,冬至听见男人说:“你一路看好他。”

    何遇拍胸脯保证:“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小孩凉凉道:“就因为是你才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谁上次上厕所忘了带厕纸,把画符的黄纸都用掉,害我们那一队差点挂掉!”

    何遇哦了一声:“为了一袋零食,特地返回酒店去拿,错过时间,放走了几条漏网之鱼,害我们现在都要在火车上通宵的人肯定也不是你啦?”

    男人:“吵够了没?”

    他的声音听不出生气,但其余两人一下子没声了。

    冬至还想听下去,却陡然一股倦意袭来,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神智的清醒,就这么沉沉昏睡过去。

    他以为自己估计还会做个噩梦,结果别说人皮灯笼了,连那个乘务员都没见着,一夜好觉,再睁眼已经是天色大亮。

    余光一瞥,火车停着没动,正在到站上下客,他看了下手表,早上九点出头,应该是到山海关了。

    天色蓝得像九寨的海子,一层浅一层深,连心上的阴霾也被驱散,变得明亮起来。

    冬至试着活动胳膊,顿时腰酸背痛,不由呻吟一声,翻身坐起。

    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冬至吓一跳。

    对面下铺盘腿坐着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包旺旺果冻在吸,嘴巴一鼓一鼓。

    “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道。

    小孩没理他,直到把一包果冻都吸光,才道:“你是猪投胎吗,可真能睡!”

    冬至:……

    他听出来了,昨晚跟何遇他们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小孩。

    小孩见他坐着发呆,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果冻,又开始吸。

    冬至心说你才是猪吧?

    不过想归想,跟一个小孩计较太丢分,他还是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黄桃干。

    “吃吗?”

    小孩面露犹豫。

    冬至把零食递过去:“这个牌子的黄桃干有水分,酸酸甜甜,它们家的冰糖山楂和红杏干也都不错。”

    对方果然动心了,接过零食,二话不说拆开,拿出好几块丢进嘴里,脸颊顿时鼓起来。

    但他长得可爱,再难看的吃相也好像变得可以原谅了。

    吃人嘴软,小孩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冬至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冬至,姓冬,就是冬至节的那个冬至。”

    小孩傲慢而矜持地点点头:“看潮生。看见的看,满川风雨看潮生。”

    冬至茫然:“有这个姓吗?”

    小孩翘起下巴,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就算之前没有,从我之后,就有了。”

    这话挺霸气,但不适合小短腿。冬至想象着一只猫咪站在假山上咆哮,没计较他的态度,心里还哈哈哈地笑。

    他转而跟对方聊起零食,看潮生果然很感兴趣,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的火车更加热闹,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只有衬衫下面那个还未褪去青紫的掌印,提醒着他并非幻觉。

    一直到下午四点,火车即将抵达终点站时,男人才终于出现。

    他神色疲倦,已经到了难以掩饰的地步。

    看潮生立马从床上跳下:“龙老大,怎么样?”

    冬至想,原来他姓龙。

    男人道:“消灭了三只,应该差不多了。何遇呢?”

    看潮生耸肩:“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火车缓缓停靠在终点站长春,提醒旅客下车的广播响起,男人看向冬至,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下车。

    冬至摸摸鼻子:“这次太感谢你们了,等下车之后我能不能请你们吃顿饭?”

    看潮生眨眨眼:“吃什么?”

    男人却道:“不用了。”

    看潮生鼓起嘴巴,但也没抗议,完全没有在冬至面前的嚣张。

    不知是不是光线折射的缘故,冬至发现男人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瞬间有了勇气,他忍不住问:“不让我请饭,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对方又是淡淡一句:“不用了。”

    看潮生在男人背后对冬至挤眉弄眼,露出嘲笑表情。

    他有点泄气,想继续待下去也没了理由,只好起身和他们道别,又把背包里的零食都送给看潮生,请对方帮忙向何遇告别。

    也许是看在那些零食的份上,看潮生主动提出送送冬至,在他下车时,又大发慈悲告诉他:“老大叫龙深。”

    冬至下意识问:“哪个深?”

    看潮生翻了个白眼:“深浅的深!”

    冬至愣愣哦了一声,眼看着看潮生折返车厢,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龙出深潭,灵通九天。

    好名字。

    身旁的人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回头看他一眼。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龙深和看潮生他们出来,冬至猜想他们可能已经从另外的出口离开,只好独自出站。

    他听老家长春的同事说过,这地方空气不像名字那么美,每年也没少雾霾,但冬至觉得自己挺幸运,遇上个不错的天气,出站一抬头,蔚蓝天空在他头顶徐徐铺开,令人打从心底感到愉悦。

    他打车到事先在网上订好的酒店下榻,辞职之后一身轻松,冬至的心情很欢快,过了一夜之后,火车上那些阴影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把行李安顿好,又去酒店前台询问本地的旅游路线。

    前台是个小姑娘,很热情地给他推荐长春一日游,冬至扫了一下内容,发现上面全是什么虎园和民俗馆,就摇摇头:“有没有那种两三天的路线?要自然风光比较多的。”

    “那要不你去长白山吧,从这里坐火车过去也不远,明早一早的火车,下午就能到,到站之后有拼车去景区的散团,你直接给钱搭个顺风车过去就行了。”

    冬至觉得这主意不错,现在不是寒暑假,淡季想必人也不多,可以待上好几天,也能找个安静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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