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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教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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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太平洋沿岸公路,看到晶光闪闪的洋面上散着一条一条的金链,原来是月光在作怪。他们注意到行动小组的一辆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的另一端。他们心中有数,另外两辆车一定已经停在了公路的某个地方,随时准备拦截任何追踪的车辆,解决任何可能发生的问题,护送他们安全返回那所房子。 
  克罗斯看了看表。12点30分。他们还得等—刻钟。突然,皮皮拍了一下克罗斯的肩膀。“他提前出来了,”他说,“开始行动!” 
  克罗斯看到一个人影从餐馆里冒了起来,映现在大门口的灯光里。让克罗斯惊讶的是,这个人长着一副孩子般的身材,矮小瘦弱,脸色苍白,面容清瘦,头发鬈曲,乱蓬蓬地堆在头上。西奥整个看起来不堪一击,根本不像是谋害人命的凶手。 
  接下来的事出乎皮皮和克罗斯的意料。西奥没有走到他的车子那里去,他一边躲闪着来往的车辆,一边穿过太平洋沿岸公路。到了公路的那一端,西奥又继续往公共海滩溜达,一直走到海滩的尽头,脚下碧波荡漾。他站在那里,凝神望着大洋,遥远的海天一线的地方悬挂着金黄的月亮。过了一会,他转身往回走,穿过公路进入停车场。海浪淹到他的脚了,那双时髦的靴子上沾着一大片水。 
  克罗斯缓缓地跨出小车。西奥几乎与他撞了个满怀。克罗斯让西奥走过去,很有礼貌地微笑着等他上了车。西奥一坐到车里,克罗斯就拔出了枪。西奥正准备开动点火装置,车窗是摇下来的,他察觉到克罗斯的影子,不由得抬眼往外看。就在这一刻,克罗斯开了枪,他和西奥正好四目相对。子弹打进西奥的脸庞时,他僵住了,鲜血立刻流满了整张脸,他的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克罗斯拉开西奥的车门,朝西奥的头部又开了两枪。血流如注,溅到了克罗斯脸上。紧接着,他又把一袋毒品扔到西奥的车里,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克罗斯刚一开枪,皮皮就启动了发动机。这时,皮皮打开车门,克罗斯跳了进去。按计划克罗斯没有扔掉手枪。那会使这起事件看起来像是有预谋的凶杀,而不是毒品交易者的内讧。 
  皮皮把车开出了停车场,给他和克罗斯做掩护的那辆车跟在后面。两辆打头的车也已就位,5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那所房子。10分钟后,皮皮和克罗斯已经坐到了皮皮的车里,往拉斯维加斯驶去。行动小组将处理掉偷来的车和那把手枪。他们开过那座餐馆时,那里还没有任何警察活动的迹象。西奥的尸体显然还没有被发现。皮皮打开车里的收音机,听着新闻。也没有任何有关的报道。“无可挑剔,”皮皮说,“计划得当,事情就会做得完美无缺。” 
  他们到达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太阳正在升起,周围的沙漠成了一片蒙蒙的红色的海洋。克罗斯永远也忘不了这次长途驱车的经历,穿过沙漠,穿过黑暗,穿过无垠的月光,然后就看见了初升的太阳,过了一会,又看见了拉斯维加斯街道两旁闪烁的霓虹灯,如同灯塔,昭示着安全,昭示着从噩梦中醒来。拉斯维加斯从来就没有黑暗的夜晚。 
  差不多在这个时刻,西奥的尸体被发现了,在惨白的晨曦中他的脸看上去极端可怕。宣传媒体的报道都紧紧围绕西奥携有价值50万美元的可卡因这一事实。显而易见,这是一桩由毒品交易引发的凶杀案。州长没有任何嫌疑。 
  从这一事件中,克罗斯领悟到了许多东西。他栽赃于西奥的毒品只值1万美元,但是警察当局声称其价值高达50万。州长向西奥的家人表示慰问,因此被大加夸赞。一个星期后,这桩凶杀案就从媒体宣传中销声匿迹了。 
  皮皮和克罗斯被召往东部,去面见乔治。乔治称赞他们两个这次行动干得机智,干得漂亮,但只字未提应该把凶杀做成意外事故。通过这次会晤,克罗斯意识到,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已经给予他家族铁榔头的礼遇。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克罗斯从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合法和非法收入中得到一份提成。这就表明,克罗斯现在是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正式成员,将奉命执行特殊的任务,并按任务的风险程度获得一定的奖励。 
  格罗内韦尔特也得到了报偿。沃尔特·韦文当选参议员之后,来到华厦大酒店度周末。格罗内韦尔特安排他住在一座别墅里,并亲自前去祝贺他选举获胜。 
  韦文参议员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他又开始赌博、赢钱,又开始跟华厦大酒店的歌舞女郎一起吃便饭。他似乎已经彻底振作了精神,对先前的那场危机只提过一次。他告诉格罗内韦尔特:“艾尔弗雷德,我欠你一张空白支票。” 
  格罗内韦尔特微笑着说:“谁也难以做到把空白支票揣在腰包里,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 
  格罗内韦尔特并不需要参议员用支票还债。他想和参议员维持一种持久的友谊,永远也不会终结。 
  随后的五年里,克罗斯成了赌博业的行家里手,经营附带赌场的酒店也颇有一手。他当上了格罗内韦尔特的助手,但主要的工作仍是协助父亲皮皮,不仅经营将归属他名下的收款公司,而且还成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二号铁榔头。 
  25岁时,克罗斯成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小榔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热忱。他的目标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就像一堆软肉,包在脆弱的皮囊里,里层的骨架轮廓突兀,像他小时候随父亲一起猎获的野兽。他也担心会出事,但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而已,并没有多少实实在在的忧虑。在他生活较为平静的时候,偶尔在清晨醒来,会感到隐隐的心悸,仿佛刚做过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有时情绪低落,便会想起妹妹和母亲,想起小时候一幕幕的情景,想起家庭破裂后他去看望母亲和妹妹的经过。 
  他记起了母亲的脸颊,暖融融的,皮肤像缎子一般,透明得他觉得自己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不过血是在血管里流动,非常安全。但是在他的睡梦里,皮肤却总是碎成粉末,鲜血流过可怕的裂缝,形成了红色的瀑布。 
  这又勾起了其他的往事。母亲用冷冰冰的嘴唇吻他,双臂只是礼貌地搂抱他一下。她从来不像对克劳迪娅那样拉着他的手。每次他去看望她,离开她家时总觉得透不过气来,胸口仿佛被撞伤了,火辣辣地疼。他从不觉得现在失去了她,只觉得过去失去了她。 
  他想起妹妹克劳迪娅时,却没有这种失落的感觉。他们共同拥有一个过去,现在,克劳迪娅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尽管比重不是很大。他想起他们喜欢在冬天互相对打。他们把拳头藏在大衣口袋里,然后挥向对方。一场佯攻。一切都很正常,克罗斯心想,只是他偶尔会想念母亲和妹妹。但他觉得跟着父亲,跟着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还是很快活的。 
  25岁这年,克罗斯作为家族的铁榔头,参与了他的最后一次行动。目标是一个他从小就很熟悉的人。 
  联邦调查局一次大规模的侦破行动,抓去了许多有头衔的头领,有些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全国各地都有。其中之一就是弗吉尼奥,东部沿海地区最大家族的头目。 
  弗吉尼奥·巴拉佐受封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头领已有20多年,一直尽职尽责地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效力。作为回报,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使他发了财:在他遭逮捕时,他的家产已经超过5,000万美元。他和他的家人生活得十分舒适富足。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弗吉尼奥·巴拉佐竟然忘恩负义,背叛了一手扶持他,使他拥有今日名位的人。他违背了保密禁规,该禁规禁止向当局透露任何信息。 
  他被起诉的罪状之一是谋杀,但是害怕坐牢还不足以使他变节;何况纽约州的法律没有死刑,而且,无论他的刑期有多么漫长,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定能在10年后使他重获自由,他们甚至还会确保让他这10年过得轻松自在。他也知道各种对策。在法庭上,证人将为他做伪证,陪审员会受到贿赂。甚至在他服刑几年之后,仍会有人准备新材料上诉,提呈新证据,证实他原本是无辜的。这事有一个著名的先例,一位手下人服刑5年之后,克莱里库齐奥采取了这种措施。那个人被释放出狱,政府因他“误”坐监狱,付给他超过100万美元的赔偿。 
  不,巴拉佐并不害怕坐牢。让他变节的真正原因是,联邦政府根据国会为打击犯罪分子而通过的“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威胁要没收他的全部财产。巴拉佐不能忍受他和孩子将失去安在新泽西的富丽堂皇的家,位于佛罗里达的豪华公寓以及位于肯塔基的马场,这个马场已经饲养出了三匹在肯塔基赛马会上落选的马。就因为臭名昭著的“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允许政府没收刑事犯的家产,股票、债券,还有那些古董小汽车都可能被没收。唐·克莱里库齐奥曾为这个“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火冒三丈,但是他只说了一句话:“富人们会为炮制了这个法案而后悔的,总有一天,政府会根据这个法案逮捕整个华尔街的人。” 
  出于远见而不是运气,在过去的几年里,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慢慢地疏远了他们的老朋友巴拉佐。他太爱张扬,这不符合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一贯的传统。《纽约时报》刊登过一篇有关他搜集古董汽车的报道,弗吉尼奥·巴拉佐头上戴着一顶雅致的鸭舌帽,坐在一辆1935年出产的罗尔斯…罗伊斯小汽车里,手里握着方向盘。电视转播肯塔基赛马会,弗吉尼奥·巴拉佐出现在屏幕上,手里握着马鞭,侃侃而谈这项皇家运动的引人入胜之处。那时他的身份是一位有钱的地毯进口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觉得他这样做太过分了,渐渐对他产生了戒心。 
  就在弗吉尼奥·巴拉佐和联邦政府的地区检察官讨价还价的当儿,是他的律师向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报告了这个消息。处于半退隐状态的唐立即从儿子乔治手里收回大权。这样的情况必须由西西里的老手来处理。 
  紧接着召开了家族会议。到场的人有唐·克莱里库齐奥,他的三个儿子——乔治、文森特和佩蒂,还有皮皮·德利纳。巴拉佐的行为确实会对家族体制造成损害,不过只有基层的组织会损失惨重。这个叛徒能够提供有价值的情况,但缺乏法律认可的证据。乔治建议,最坏的可能一旦发生,他们总可以把总部移到别的国家去,但是唐恼怒地否定了他的建议。除了美国,他们能到什么地方立足?美国给予他们万贯家财,它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对富裕的公民实行保护。唐经常引用这句话:“宁可放过一千,不可错杀一个,”随后又加一句:“这是个多么美丽的国度!”问题在于安逸的生活导致人的意志薄弱。在西西里,巴拉佐根本没有胆量背叛变节,想也不敢想违反保密禁规。他的亲生儿子会亲手杀了他。 
  “我年纪大了,不适宜住到外国去,”唐说,“我不会让一个叛徒把我赶出家门。” 
  弗吉尼奥·巴拉佐的问题似乎是小事一桩,却是一种症候,会影响其他的人。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他们不再恪守曾经帮助他们富裕强大的那些老规矩。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一个老板,芝加哥的一个,还有坦帕的一个,都喜欢炫耀自己的财富,让全世界人来瞻仰。然后一旦被抓住,这些人千方百计想逃脱惩罚,殊不知灾祸全由自己的粗心大意所造成。他们逃脱惩罚的方式就是违反保密禁规,背叛自己的弟兄。这种毒瘤必须彻底根除。这是唐的意见。不过,他现在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毕竟,他老了,可能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乔治就发生的事做了简要说明。巴拉佐正在和政府的检察官讨价还价。他情愿去蹲监狱,只要政府许诺不对他实施“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中的有关条款,只要他的妻子和孩子继续享有他的财富。当然,他也力争不去坐牢,如果那样的话,他得出庭作证,指控他所背叛的人。他和他的妻子将受“证人保护计划”的庇护,改换身份度过余生。他还将整整容。而他的孩子也将过着富足体面的生活。这就是达成的交易。 
  不管巴拉住有多少缺点和错误,他们一致认为他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他的三个孩子都受到良好的教育。一个儿子即将从哈佛大学商学院毕业,女儿西尔在纽约第五大道经营一家高级化妆品商店,还有一个儿子做计算机工作,为航空航天计划服务。他们应该有这样的好运。他们是真正的美国人,生活在美国梦里。 
  “那么,”唐说,“我们给弗吉尼奥捎个信,让他心里有个数。他可以背叛任何人。把他们送到监狱里或者扔到海底去。但是,如果他胆敢说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一个字,他的孩子就完蛋了。” 
  皮皮·德利纳说:“威胁似乎再也吓不住人了。” 
  “这威胁直接出自我的口,”唐·多米尼科说,“他会相信的。对他本人不要做出任何承诺。他会明白的。” 
  文森特说话了。“一旦他被置于‘保护计划’之下,我们根本不可能接近他。” 
  唐问皮皮·德利纳:“你呢,我的‘铁榔头’,你怎样看这个问题?” 
  皮皮·德利纳耸了耸肩。“在他出庭作证之后,他们将把他置于‘保护计划’之下,那时我们肯定能接近他。不过,这事会招致极大的轰动和公众的关注。值得吗?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唐说:“公众的关注和舆论的轰动,正是这事值得一试的地方。我们将向全世界传达我们的信息。事实上,这事一旦要干了,就得干得很出色。” 
  乔治说:“听其自然吧。随便巴拉佐说什么,都不可能对我们造成灭顶之灾,爸,你的办法有点只顾眼前。” 
  唐沉思片刻。“你说得不错。但是什么事有个长久的解决方法?生活中到处都是不确定的因素和临时的解决方法。你是不是对惩治巴拉佐能否杀一儆百表示怀疑?也许可以起到这种效果,也许不行。肯定会吓住一些人。没有惩罚,上帝也不可能缔造出一个世界来。我将亲自和巴拉佐的律师谈谈。他会明白我的意思,并会传达我的信息。巴拉佐肯定会相信我的话。”他顿了一会.又叹了口气,“审判结束之后,我们着手做这事。” 
  “那他的妻子呢?”乔治问。 
  “她是个好女人,”唐说,“但是她的个性太美国化了。我们不能听任一个悲痛欲绝的寡妇到处申诉她的痛苦,透露一些秘密。” 
  佩蒂第一次开口说话。“弗吉尼奥的孩子怎么办?”佩蒂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 
  “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不会大开杀戒。我们不是魔鬼,”唐·多米尼科说,“何况巴拉佐从不对他的孩子谈论自己的事。希望整个世界都相信他是个骑手。就让他到海底去骑他的马吧。”大家都沉默不语。然后,唐不无伤感地说:“放过那些孩子吧。我们生活的国家里,毕竟没有子报父仇的传统。” 
  第二天,弗吉尼奥·巴拉佐从他的律师那里得知了唐的信息。这些信息的表达,用语很花哨。唐和巴拉佐的律师当面交谈的时候,唐表达了他的愿望,希望老朋友弗吉尼奥·巴拉佐只保留了对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美好印象,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时时都会维护不幸的朋友的利益。唐又告诉律师,巴拉佐不必担心他的孩子会遭到任何危险,即使纽约第五大道也是安全的,而且唐将亲自担保他们会平安无事。他,唐,很清楚巴拉佐非常爱护自己的孩子;他也知道监狱、电椅、地狱里的魔鬼,都不可能吓怕他那勇敢的朋友,唯一担忧的是子女会受到伤害。“告诉他,”唐对律师说,“我,我本人,唐·多米尼科·克莱里库齐奥担保不会有任何不幸降临到他们身上。” 
  律师把唐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的委托人,巴拉佐回答如下:“告诉我的朋友,同我父亲在西西里一同长大的最亲爱的朋友,我以无限感激的心情信赖他的担保。告诉他,我对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所有的人只有最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太深刻了,我决不会提到他们。我亲吻他的手。” 
  紧接着,巴拉佐当着律师的面唱了起来:“特拉——拉——拉……”“我想我们最好把证词再仔细查看一遍,”他又说道,“我们不愿牵连好朋友……” 
  “好的。”律师说。事后他向唐做了汇报。 
  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弗吉尼奥·巴拉佐违背保密禁规,出庭做证,把无数的下属送进了监狱,甚至牵连上了纽约市的一个副市长。但对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只字未提。完事后,巴拉佐夫妇销声匿迹,被“证人保护计划”看护起来了。 
  报纸和电视报导洋溢着兴高采烈的气氛,不可一世的黑手党组织被捣毁了。成百上千的照片和电视的跟踪报导,记录下了囚犯们被赶进大牢的情景。有关巴拉佐的报导占据了《每日新闻》的中心页:黑手党大头目落网,还附有照片,上面有他和他的古董小汽车,他的参加肯塔基赛马会的马匹,他的令人咋舌的伦敦时装。真是穷奢极欲的生活。 
  唐指派皮皮查找巴拉佐夫妇,并加以惩处。唐说:“这事要做得能引起同样大的轰动效应。我们不能让他们忘了弗吉尼奥。”但这项差事花了铁榔头一年多的时间才得以完成。 
  克罗斯记得巴拉佐,他是一个快活、慷慨的人,给克罗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克罗斯随皮皮前往巴拉佐家里吃过饭,因为巴拉佐夫人做得一手意大利式的好菜,尤其是那道用大蒜和芳草做调料,花椰菜和通心粉一起炒的菜,克罗斯至今仍念念不忘。克罗斯从小就和巴拉佐家的孩子们一起玩耍,十几岁时,甚至喜欢上了他家的女儿西尔。那个美妙的星期天之后,西尔在大学里一直给他写信。趁现在单独和皮皮待在一起,克罗斯说:“我不愿意做这事。” 
  他的父亲看着他,不无伤感地笑了。“克罗斯,这种事时有发生,你得习惯才好。不然的话,你是没法立足的。” 
  克罗斯摇了摇头。“我不能做这事。” 
  皮皮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告诉他们,你只参与行动的筹划。让他们把丹特派来做具体的工作。” 
  皮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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