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机会,名扬天下呢!
“什么都审不出来?”尹九平放下杯盏,有些诧异。
范长老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戒律堂就没有审不了的案子。想不到那个妖人竟然这般能忍……也算是个汉子。
他略一沉思,下了决定,“算了,就这样吧。人别死了,后日当众火刑以安民心。”
算了?不再用刑了?
“可是没有进展这……”范长老为难了,什么都没审出来就火刑,人死了,那以后怎么继续调查?要知道,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啊。
尹九平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准备好巫双的画像。火刑那日一同昭告天下,我紫云山要重金缉拿墨月宫妖人——巫双。”
对了!还有巫双,她才是重中之重。不愧是掌门!
范长老眼睛发亮,“是,掌门!”
~~~~~
出了城门,巫双一路走走停停。
毕竟身子还不大舒服,而且又没有马匹,两日来,她不过只是行了几十里地。离开前,她特地去成衣铺子买了男装换上。要去到青叶谷,这路途遥远,孤身女子实是多有不便。
此时日头正中,晒得巫双有些头晕眼花,好在路边有个茶水铺子,她赶忙坐下歇了歇。
铺子里没几个人,除了一位花白胡子的老板,就只剩巫双和另人。
“您慢用。”
大碗的茶水放在了巫双面前,她道了声谢,而后一仰脖子就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碗,沾得衣襟都湿了好些——平凡无奇的茶水,透着丝丝茶叶的甘苦,喝下去浑身舒畅。
眼看日头有些毒,巫双便估摸着歇会再走,反正几里开外就有村子,晚上也算是有去处。另外两个客人应该和他想得差不多,也是慢悠悠坐着喝着茶。
“哒哒哒——”
来时的路上突然传来了急急的马蹄声,巫双抬头看去,远远就见到一个人正快马加鞭走在官道上。甫一到茶铺,那人瞬时勒停了马,翻身下来就大声说道,“老板,来碗茶。”
看清来人,巫双一下就别过了脸——这人穿着紫云山的衣服,可千万不能被认出来。
好在她还带了个斗笠,遮住了大半脸,又是男子打扮,那人并没注意她。
“道长一路辛苦。”老板笑着端来了茶水,紫云山在这齐鲁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他也认得。
“多谢。”来人接过茶水,大口大口喝着,看样子时间很赶。
“可要再来一碗?”老板殷勤地说道。
“不必了。”将碗往桌上一放,来人再次翻身上马,“我还急着送信。”
“一路顺风。”老板挥着手道别。
那人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勒马稍稍转了过来,“明日,天霜城内将有紫云山大会,惩戒墨月宫妖人,以祭苍天。各位不妨前去一看。”话毕,打马便走,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墨月宫妖人几个字撞进了巫双耳朵,手一颤,她差点没有拿住杯子。心底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告诉她——他们口里说的那个人,就是司马钦。
“天霜城?还有些远。”另外两个客人聊着。
“快马过去得要一天呢。”
“还是不看了,道家的事,和我们没多大关系。”
“是啊,是啊。”
丢下几个铜板,那两人歇够了便也准备继续赶路。
“这位兄台!”压低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辩。
看着突然拦住他们去路的瘦弱斗笠男子,两人有些奇怪,“何事?”
“在下想问兄台买这匹马。”巫双伸手一指,挑了两人马匹中稍好的那匹。
“什么?”其中一个男子脸色不虞,“我们也要赶路,这马不卖!”
挡开她,两人就要往马那走。
巫双复又上前拦住,语气诚恳,“兄台!在下愿用所有银两买这匹马!”
“要马?你自己去城里买就是了,犯的着在这里?”两人的话语之中已是有了点松动,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巫双不再多话,直接从包袱里掏出了司马钦之前留给她的所有盘缠,那价钱足够买上五六匹马了,“在下有要紧地地方要去,还望兄台帮帮忙。”
两人眼睛一亮——这送上门来的钱,岂有不赚之理?
“看你也是急用,这忙我们就帮了。”
巫双松了一口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终于买到了马。
“小兄弟,悠着点跑啊。”拿了银子,两人脸色俱是不错——反正可以再到城里买马,不过稍稍跑一趟路就赚回这么多,真是天大的好生意。
“告辞!”巫双背上包袱,问了下天霜城的方向,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她持着马缰的手捏得更紧了。
司马钦,千万不要是你。
千万不要……
~~~~
连夜赶路,马匹也吃不消了,巫双终于远远见到了天霜城的围墙。
“驾——!”
马儿却突然开始原地打转,任她如何鞭策,再也不肯跑动一步。无奈之下,她只能弃马而行——今天就是紫云山大会,她得快些。
天色早已大亮,不知道那紫云山大会是不是已经开了。
巫双拖着疲惫的身子小跑着前进。城门就在眼前,快到了。
“喂!说你呢!排队去!”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却还要排队检查才能放进。巫双无奈地站到了队尾。
终于进到城内的时候,她急急拉了人就询问,“紫云山大会在哪里?”
被拉住的人有些嫌弃地抽走了衣袖——眼前这个小子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全是黄土,都快看不清容貌了。
“往前走就能见到了。”
“多谢多谢!”巫双弯腰道谢,脚下加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大会在城中举行,青石板铺就的玄武台比周遭要高上几十来寸,半亩地大小,向来是天霜城各项活动的举办地。此刻,玄武台的周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许多百姓。巫双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围。然而,玄武台上的情形,哪怕站在远处也清晰可见。
只一眼……她就僵在当场。
高高架起的柴堆中央竖着一根圆木,木头上紧紧绑着一个人。
熟悉的黑衣已经破烂不堪,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她一眼认出了他——司马钦。
那个曾有着肆无忌惮笑容的司马钦……
那个总是自称哥哥我的司马钦……
那个说会回来找她的司马钦……
……
“此人乃为墨月宫驭鬼妖人,两日前被我紫云山掌门尹九平亲手拿下。墨月宫向来作恶多端,罔顾人常,逆天而为。幽州异变乃是他们悉心策划,一手造成。妄想翻天覆地,危害苍生,引世间大乱……”
一字一句,范至光站在台上指着司马钦言词确确,嫉恶如仇。台下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一不是唾弃墨月,扬紫云之名。
几位折鬼在收到尹九平的传信后也赶了过来,此刻正在紫云山席座——万一墨月妖人死时作乱,他们折鬼也好当场将他魂魄灭除。
一时间,群情激奋,有人索性拾起地上石块向着司马钦砸去。
“烧死他!”
“烧死这个妖人!”
巫双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看着他,再也无法言语。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她跳下围栏,拼命往人群中挤去,想要去到台前。
司马钦,你醒一醒,醒来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司马钦,你快点从那柱子下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快点啊!
然而,人群之中,她的那点力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一会儿反被挤了出去。
“司马钦!司马钦!”
她叫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被挤出人群,跌倒在地。满是尘土的衣衫变得褴褛,可是她甚至连靠近他一点都做不到。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在台上,像个稻草人一般被架起,等待火刑的来临。
从来没有哪一次,巫双会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不是的!
……
“点火!点火!点火!”
“点火!点火!点火!”
人群开始有节奏地呼喊起来,排山倒海的声音淹没了巫双的喊叫。无论她多么声嘶力竭,周围的百姓都恍若未闻,没有人知道被绑着的墨月宫妖人叫司马钦,他只是个要被烧死的恶人罢了。
“司马钦!司马钦……啊!”再次被推到,巫双刚准备起身,却被人一脚踩在了手上。更多的人开始往前涌,她缩成一团避过人群,依旧执着地叫着那三个字,“司马钦……司马钦……”
……
“紫云山替天行道!”范至光拿着火把缓缓靠近了柴堆,满脸肃穆,百姓的都欢呼起来。
“烧死他!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
……
巫双蜷缩在原地,模糊的视线看向台上。那被绑着的男子突然抬起了头,对着她的方向……她似乎看见了他嘴角带着熟悉的笑容。
“听哥哥的话,快些离开。”
传音。
这是巫双最后一次听到司马钦的声音,疲惫而又温暖的声音,带着独特的语调一如既往。
曾经的他一直神采奕奕,仿佛总有用不完的力气,理所当然地自认为哥哥,理所当然地打理好一切,理所当然地保护他……
——来,小双妹子,哥哥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烧鸡。
——你要是再敢自尽试试,信不信哥哥直接把你制成傀儡,从里到外,什么都动不了。
——妹子,快来试试这马车,可舒服了。
——这里头可是前前朝最厉害的将军!
——哥哥我先引开他们,过些时日,就去沿路找你。
……
……
火把碰上了早已淋了油的干柴,火焰瞬间窜起席卷了半个高台,淹没了他单薄的身影……
“不要!!!”
巫双几番想要站起,却不断跌倒,她几乎是在半爬着往前,疯了一般不停地说道,语无伦次。
“灭火……快灭火!灭火啊!他不是妖人!不是……”
“求求你们……灭火……灭火啊!”
“求求你们了……”
“哪来的疯子,走开。”被拉住衣角的外圈百姓一脚踢开了巫双。
火势越烧越旺,百姓的欢呼声不绝于耳,仿佛正进行着一场庆典。
残忍的火舌诡异地舞蹈着,浓浓的黑烟升起,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
人群依旧在欢呼,巫双蜷坐在地上,遥遥看着那冲天火焰,眼中一片茫然。
……
假的,都是假的……
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司马钦怎么可能被捉住呢?
他说过,我往墨月宫走,他就会来找我。所以只要往墨月宫走就好了。
司马钦,你会回来找我,对不对……
第36章 折鬼手(四)()
朗朗乾坤,艳阳高照。
天霜城,玄武台。
高高燃起的火柱渐渐衰弱,所有一切已经化为灰烬,再也无法挽回。
几位折鬼正在奇怪——这墨月妖人已被烧死,尸骨也化成了灰,竟然是一丝魂魄都没有。看来墨月宫并没有那么可怕。
热闹看完,百姓正准备散开。
这时,范至光再一次走到台上,手里还提着一副画像。
“各位请看。”
画像展开,众人都有些诧异——那是一个面相清秀的女子,长得还不错。
“此人名叫巫双,乃是墨月宫妖人的同党。”范至光缓缓道来,“她出生青叶谷,现年一十有七岁。三年前她残忍杀害了联通自己的尊师青叶谷华一宫掌门在内的三人,耳后伪造书信前来我紫云山,一直暗地里为墨月宫做事,为恶多端,甚至伤及了我紫云灵山根本。尹掌门宽宏大量,发现后只是将此人逐出山门,想不到却是放虎归山。前些日子更是与这妖人一同酿成幽州异变。现下,我紫云山愿出黄金白两悬赏此人,还望江湖同仁一起斩妖卫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听到黄金百两,不少人开始争相传阅画像。
“要死的要活的?”有人插嘴问道。
尹九平走上前来,满面威严,“如若能够生擒,紫云山必将赏金翻倍。”
赏金翻倍!众人一听更加兴奋。
“哇!两百两黄金!”
“不过,墨月宫的,怕是不好抓吧?”
“小姑娘的话!不一定的!”
大家都跃跃欲试,看来,这江湖怕是要热闹好一阵了。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旁边,那个在人群之外,浑身脏兮兮,满面尘土的“疯子”,就是画中的清秀女子。
~~~~
此刻的巫双坐在地上,木愣愣地看着玄武台,一言不发——火终于灭了,焦黑一片的场景带走了她心底最后一抹欢笑。
司马钦……死了……
她的司马哥哥死了呢……
背包里还有他给她的木偶,那个号称前前朝最最厉害的将军。
急急脱下背包,找到那个木偶,依旧好端端地躺在那里。但是……再也不会有夜里保护她的将军了……
抱着那个木偶,泪水突然间就无声无息地决了堤。
……
——大约能用多久?
——木偶不要坏得太厉害就行。当然,只要哥哥我在,多坏都能修好的!
——那要是你不在呢?
——哥哥我不在?那这木偶自然就随哥哥而去了。
……
一语成谶,逝者再难追,生者徒伤怀。
巫双无声的哭着,紧紧抱着木偶,看着玄武台上。
就是那些人,那些紫云山道貌岸然的人,是他们害死了司马钦,他们害死了他……
她不管什么墨月宫,什么鬼王,什么正道,什么天常……
她只知道,她的司马哥哥死了,被他们活生生烧死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抱着木偶,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步伐沉重拖曳。她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回头,没有停顿,玄武台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尹九平、范至光……紫云山所有人。
我巫双一定会、一定会回来找你们……一个不落。
司马钦的命,我要让你们所有人来还。
他受过的每一分苦,每一寸伤,我巫双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千倍奉还于你们……
走出城门,走上官道,她一直抱着那个木傀儡,恍若游魂。
……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她面前站定,巫双木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人/皮/面/具。
墨月用依旧泛着灰色的指尖按上了她的肩膀,“对不起,本座来晚了。”
她怔怔看着他,泪水一滴一滴,滴在手中的木偶上头,顺着木偶的曲线滑落。
是啊……来晚了。
太晚了……
她哭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撕心裂肺的笑容,“司马钦死了。”
“我知道。”
“司马钦死了。司马钦死了!”她发泄般边哭边大声说道,心碎的笑容比哭泣更难过,“他被活活烧死了啊!!!”
“我救不了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靠近他都做不到!我眼睁睁看着他……他死了。”
“他让我听话,他让我走,他说让我走……”
“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直一直哭着,嗓音变得嘶哑。他看着她,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
悲伤成城,难以自抑,天地都失了颜色。
当火苗窜起的刹那,巫双就已经万劫不复。
……
“鬼王!对了!你是鬼王!”
忽然,她伸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衫,一字一句,目不转睛,仿佛拽住了救命稻草,“你是鬼王!求你……求求你!帮我杀了他们,他们所有人!紫云山所有人!!!”
“好不好?好不好?”
“杀了他们!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杀了我也没关系!”
指尖抚开她凌乱的额发,抹去她脸颊的尘土,他轻声应道。
“好。”让你哭成这样……本座会帮你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她哭着重复,身体却一点一点倒了下去。早已力竭的她终于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巫双!”墨月楼住她,脸色一变。
就在此时,巫双的体内却猛然冲出了一股巨大力量,震荡四野,铺天盖地。
一时间狂风大作,叶落云集,遮天蔽日,天地忽有异象。
急急探上她的脉门,墨月顿时眉头紧锁。
那力量便是巫双被封印了许久的灭息,而今散发出来,竟是震天撼地,风云变色。
此般折鬼之力,紫云山那几位折鬼怕是根本就望尘莫及。与此同时,她体内的鬼颜花也被吸收了个一干二净,胸前的花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三瓣印记。
~~~~
奇怪的风吹进了天霜城,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弄得有些无措,纷纷遮住了眼睛防止扬沙进入。
“唔——”站在玄武台边的封时远突然一声闷哼,嘴里泛上了血腥的味道。
这气息是……折鬼!
所有折鬼目目相觑,惊讶万分。
“封师兄?你怎么了?”看到封时远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尹夕有些不安地问道。
吞下口中鲜血,封时远一脸从容地摇了摇头,“无事,我只是奇怪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强的折鬼气息。”
是啊,折鬼气息。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人——那个废掉的折鬼,巫双。
……
“找!翻遍天霜城也要把她找出来!”尹九平当即下令。
“是!掌门”
~~~~
城外的官道,刚才的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地面上星星点点将干的水迹。
折鬼已苏,勾魂断肠。
生死谁定,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