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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请她在外侯着。”伙计顿了顿，低声补充道：“是个假小子。”
掌柜的更惊讶：“假小子？你没看错？”
“小的这双眼怎会看错。”伙计得意说罢，看了看那黄符，道：“掌柜见多识广，可认得出是哪一派的？”
掌柜的摇头，道：“没见过，倒是功力不浅，走，出去会会再说。”
阿九也就坐下喝口茶的功夫，那伙计就带着掌柜的回来了。
掌柜的看了阿九一眼，便有模有样的呵斥起伙计来：“怎么让贵客外堂坐着。”说罢，客气的上前请阿九后堂说话。
“不用了。”阿九摇头：“听闻你们这里可以给我们这种人牵线赚银钱，特地来问问。”
“是的。”
掌柜点头应道，又解释：“目前有两种方式，一是加入组织，如此一来可以得到组织的庇护，遇上赖账的主儿组织可以帮忙要账，一个人吃不下的大单子组织也会组队让多人合作完成，每次只抽取一成佣金。二是不加入组织只要情报，这种就得不到任何庇护，那种报酬丰厚的大单自不会有您的份，并且，每次需取一半的佣金。”
这不是两头吃吗？丁香明明告诉她，当初温雅找上百鬼日行就支付了一定银钱的，结果这边竟然还要加吃佣金，而且……
“一半？会不会太黑了点？”
阿九瞪眼，大单子没份，小单子佣金能高到哪里去？这不明摆着坑人进百鬼日行卖命吗？
那掌柜的虽然一脸奸商相，却意外的有涵养，闻言仅是眯着一对狐狸眼微笑，并未换双颜色眼看人。
“你说的那个组织，需要人随传随到吗？”阿九故作迟疑的问，随后又特意补充一句：“我身份有些特别，平时出门不太方便。”
掌柜的那双狐狸眼立马有光暗掠，保持那礼貌的微笑道：“这个您放心，组织并没有这样的规定，所有加入组织的大人都是很自由的，也不瞒您说，我们这组织遍布天下各国，所有持有组织信物的大人，都可以凭信物在任何一个暗桩预支相应各自级别的银钱应急。”
遍布天下各国？
我去，这百鬼日行什么后台，这么牛逼！
再有，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像她或者像青玉这样的人存在？百鬼日行又聚集这些人想干什么？
阿九暗惊，却问：“那级别怎么个说法？”
掌柜的直了直腰，笑得更像只胖狐狸了：“小人现在只能告诉您，诸位大人的本事有高低之分，本事高的大人享受更好的待遇，而衡量各位大人的本事的标准，与接的单子大小以及多少有关。”
阿九点了点头。
“那么，您是要加入组织呢？还是只接单？”掌柜的礼貌又问。
阿九纠结模样的迟疑了好一会儿，弱弱道：“加入组织的话，直接加入就可以了吗？想退出的时候，是不是随时都可以退出吗？”
掌柜的微笑：“小人若说是，您会信吗？”
“不信，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贼船轻易能下就不叫贼船了，不过：“好吧，那你先告诉我，加入你们组织需要什么条件，我再考虑一下。”
“这个很简单。”掌柜的笑道：“只要您有本事就行，组织会有专人来给你指定的任务作为考核……刚才小人就说了，您本事越高，待遇越好，有享受不尽的福利。”
也有卖不完的命吧……
阿九暗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道：“这个……我觉得我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先再决定，现在你给我介绍个单子看看吧，看看我适不适合吃这碗饭。”
掌柜的点点头，但道：“还请您移步后堂。”
阿九拧了拧眉，但一想有影十二和唐天跟着，胆子就肥了，起身便随了掌柜的引，往后堂去。
后堂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简单的厅堂，普通的陈设，真要说什么，那就是不会有忽然冒出来的普通人听到不应该听到的内容。
伙计麻利的给阿九重新上了杯热香茶。
阿九点头道谢，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这种地方出来的东西，还是小心点的好，谁知道会不会加了什么料，她可没有二师兄那分析器一样敏锐的舌头。
掌柜的视若未见，那职业的微笑始终挂着，这会儿送上一本厚厚线装的账簿：“这片地区最近的小单都在这里，您看看哪一个适合您。”
阿九翻了翻，惊叹涉及内容之广数量之多的同时，也不得不说，小单还真小，看了半天就没一单佣金是超过十两的，不过……
“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还回收？”做什么用？而且给的价格竟然比人家雇主给的佣金还高！
掌柜的歉意一笑：“以小人的身份，还真没法知道。”
阿九见他不似在说谎，也就没有追问，随手挑了件比较近的才价值六两的单子要了，正要走，却被掌柜的拦了下来：“刚刚忘了跟您说，这单子虽然可以随意接，但您得先支付应给我们的一半佣金。”
“还得先垫付？”阿九好笑了：“那要是我吃不下这单子，人家压根不付钱给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就白垫付了那一半的佣金？”
“是的。”他脸不红气不喘应道。
阿九更乐了：“你们东家可真够黑的。”却利索的掏出三两碎银放下。
掌柜的这才善意提示一句：“您接了这单子，就只能吃这一单，别的就算看到了记住了也不要碰，否则组织会派大人下来寻你麻烦的。”
阿九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放心吧，我没那闲工夫。”出门前，又忍不住停下回头问一句：“可以透露一下，大单子基本什么价位吗？”
掌柜的本还以为她是要回那张黄符，怎么扣下的借口都想好了，却听是这样的问题，不禁微笑得深了些，应道：“大单子没有基本价位，能拿到多少银钱全看个人的本事。有些大人一般的单子也能拿到惊人的佣金。”
说白了，就是看你多能宰人是吧，就像当初青玉宰温雅一样，多少银子他说了算！
阿九觉得这银子还挺好赚，特别是遇上冤大头的时候，不过……
百鬼日行，这水可真深，究竟是什么人弄出了这么一个大规模的组织，又想要干嘛，跟正德皇帝有没有关系？
啧，真麻烦！
出了兴隆当铺，唐天才冒出来，直拍胸口：“艾玛，吓死爷了，虽然爷早就死了，不过……啊哈哈哈，看来爷上辈子还是干了不少好事积了不少德的，不然怎么能混到今天还能胳膊是胳膊腿是腿。”
“你干过最明智的事情，就是没有被仇恨迷了眼睛堕落成厉鬼。”阿九淡淡道。
厉鬼才有能力干预人类的生活，才会被普通人类察觉存在，才会请人去“作法除邪”！
她竟没有泼它冷水，唐天不禁有点不习惯：“九姑娘，您没……”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一般，猛的转头看向一侧阴暗处，拧眉。
“怎么了？”阿九奇怪道。
唐天拧眉：“你没发现吗？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等阿九回应，就忽的飞掠而去：“等着，我去看看。”
阿九一怔，赶紧跟过去，怕它遇上青玉那种存在而吃亏。
没进兴隆当铺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和青玉这样的存在是稀少的，可进了当铺听了一些百鬼日行的事后，她忽然觉得，他们这种存在可能非常之多，只不过平时都藏而不露，或者像她一样，偶尔表现一下也被人当疯子不理会……
跟在唐天身后，阿九冲进了条僻静的小巷，巷子里却只有唐天一只在，别的什么也没有。但她并不认为唐天是错觉，拧眉问：“怎么回事？”
“跑得很快，只来得及看到是个奇怪的黑影。”唐天眉头比她拧得更紧：“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是人，那明显不是人类的身体，但又不是我这种存在，而且很奇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它，可我又很肯定绝对没有见过这种存在。”
“说不定是百鬼日行养的什么怪物。”阿九没心没肺的撇撇嘴。
唐天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该说这姑奶奶是乐观还是缺心眼，不过……
“你怎么会觉得百鬼日行在养怪物？”
阿九冷哼：“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只单纯聚集一些异人还可以说是为了社会和谐安定做贡献，可高价回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算什么？别告诉我是要废物利用？就算是，也只能用来害人！”
唐天叹气，仰望天空，也不知是此时的心情不同还是最近天气本来就不好，竟觉得这天都分外阴沉，一种人间地狱分不清的错觉。
好一会儿，唐天才问：“别告诉我，你要进百鬼日行。”
“我要拯救这个世界，不行吗？”阿九咧嘴笑，转身出巷子，准备去应那单子，看看是什么脏东西才值六两。
唐天拧眉跟上，纠结着要怎么告诉某人这姑奶奶的雄心壮志……
而，阿九离开那条巷子的时候，一抹诡异的黑影飞快的掠入了兴隆当铺。
“荣贵，荣贵，人呢？死哪去了！”
“青玉大人，小人在这，您有什么吩……”荣贵，竟正是那掌柜的，而那团诡异的黑影，竟是青玉。
不等荣贵问完，青玉就一阵风般的掠至，伸出一双黑乎乎烟雾状的手竟能揪住荣贵衣襟：“刚刚出去的那个假小子，是来干什么的？”
荣贵一怔，忙将阿九进出细节详细告知，道：“小人瞧着，她是有目的的想加入百鬼日行。”
青玉一阵静默后，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阴沉可怖让人寒毛倒竖，且越笑越大声越猖狂：“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忽的一把又揪住荣贵：“给我准备的身体呢，什么时候能到？”
荣贵道：“已经在路上了，再三天就到，您放心吧，不过您也知道，这造价可不低……”
“哼，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来的身体要够好。”青玉冷哼。
荣贵笑道：“您可是阎罗大人的亲传弟子之一，坑谁也不能坑您呀，放心吧。”
【92】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计（）
最近的单子，离着兴隆当铺也不近，阿九果断的租了辆马车，反正身上揣的银子也是昨天才去云锦楼取的，横竖不是她出力赚来的，花得自然没压力。
目的地是一片民宅区，特点是住的都是些小富户，都是两三进式的宅子，但皇城寸金寸土，每家占地都差不太多，相对都比较迷你，不论是与丞相府比还是端王府比，都小得有些可怜。
看着这些宅子，阿九深深有种自己傍大款的赶脚。
“九姑娘，您打算站在这里笑到什么时候才开工？”唐天有点看不过去了。它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宝贝疙瘩？
阿九斜了它一眼，问：“唐哥哥，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唐天一愣，明白过来了，闹了半天，这事儿原来是要它干，而银子却是进她口袋！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九姑娘，你还要脸吗？”
抬手托了托自己圆润的脸蛋儿，阿九道：“你想要，随时可以切个几两走，唯一的要求就是请左右切得均匀一点。”
唐天赏她个白眼，不再跟她瞎扯浪费时间：“走了，干活了。”以为她是想借这种机会磨砺自己的本事的它，果然是太天真了。
阿九咧嘴笑了笑，往前走，敲响一家门。
不一会儿，有个婆子应门，只开了个门缝问阿九是什么人。
“兴隆当铺派来的。”阿九道。
那婆子一怔，上上下下打量阿九一番，而后才叫她等一等，砰的一声把门又关上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婆子才重新来开门，请阿九进屋。
那婆子前边引路，到底忍不住问一句：“请问大师贵庚了？”
阿九忍着笑问：“你看我贵庚了？”
那婆子噎了下，讪讪一笑不敢再问，瞧那神色，倒颇有几分敬畏之意，将阿九引进正厅。
正厅主位坐了一老妇，衣着挺光鲜，眉目也慈善，印堂却很黑，死气缭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病殃殃的。侧坐还有两个少妇，都长得挺眉清目秀，倒是没见异常。
不过，阿九并没有在她们周围看到什么脏东西，可是……尼玛，老太太印堂都黑成这样了，竟然才出六两银子？干这行是有多不值钱？
阿九正郁闷，就听那引路的婆子给老妇婆媳三人介绍她，而后婆媳三人又是将她一番仔细打量，那老妇虽有迟疑，却还是和蔼问道：“敢问大师师承何方？”
“家师乃世外高人，不便透露，还望见谅。”阿九故作高深说罢，直接问：“家里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请人来打扫？还请尽快告知，我忙，赶时间！”
“打，打扫？”众人都愣在了那里。
阿九直白道：“你们家不是有脏东西吗？我把它清除了不就等于是在给你们家打扫吗？”
众人面色一阵微妙，随后那婆子问：“请问大师准备如何做咳咳，打扫？可需要奴婢准备些什么？”
当然最好是准备大把银子！谁知道你们家招了什么鬼东西……
阿九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说，挺了挺腰杆一副很牛逼的模样道：“我可不是那些没本事净耍花架子骗人的江湖骗子，什么都无需准备，直接带我去发现脏东西的地方就可以了，找到东西直接几张黄符就能完事。”
众人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她后，齐齐看向老妇，那老妇则面露难色：“这……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脏东西，就是家里的男人忽然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了，城里的大夫都看了个遍也不见好，甚至家里老二还更严重些，后来还是老大媳妇儿娘家人提醒……结果请了好些道士来也不顶事，后来又听说兴隆当铺能介绍高人，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咳，我并不是不相信大师的法力，大师莫怪。”
阿九只是被那句“家里老二”雷了下，其他都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谁被人骗久了都会怀疑，没事。”顿了顿，道：“那就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咳咳，病得比较严重的那里看看吧，若是没瞧见，在逐个看。”
老妇忙道是，在婆子的搀扶下，与两个儿媳亲自引阿九前往那老二的屋子。
“看来东西就在他屋里。”还没进门，唐天便开口了，它看到了那屋子漫出来的黑气：“啧啧，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阿九也看到了，碍着老妇等人在场，也不好回应它什么，直接不等招呼，就自个儿推门进了那屋子，把老妇等人惊呆在那里。
“该不会真在这屋里吧？”老妇的大媳妇低声对老妇道，语气很是埋怨，甚至还当众狠狠瞪了二媳妇儿一眼。
那二媳妇面色顿时不太好了，却也没有顶她的嘴，追上阿九问：“大师……”
“你家男人生病前，杀了只带仔的母狐狸？”已经进屋的阿九直接打断她，看着坐在床上那男人身上的“怪物”问道。
之所以说母狐狸又形容它成怪物，是因为那东西还能看得出来原本是只狐狸，但不知道后来吞噬了什么鬼东西，竟然长出了好多怪角，甚至还有翅膀，四只爪子竟有两只生得跟人手一样，似被刀切开的肚皮，露出好几个狰狞的小狐狸头……
母狐狸定定的盯着阿九和唐天，似下一瞬就会扑过来，而它肚子里的那几个小狐狸头竟也有各自的意识般，争抢着冲阿九嗷嗷叫得刺耳。
阿九头一次看到这种已经“变异”了的东西，怪恶心的，但怀里有黄符，身旁有唐天，还真没怕！
那二媳妇一怔，还没来得及应，就听那大媳妇尖声道：“看吧看吧，果然就是那败家子闯的祸，都说狐狸是能成仙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何况还是要生崽了的母狐狸，就他逞那能，生生剖开母狐狸的肚子，让小狐狸流出来一地，简直造孽，如今好了，狐大仙回来报仇了，还连累咱们全家跟着遭殃……”
阿九冷声：“等我离开，你想怎么骂人随便骂，现在给我闭嘴，否则我转头走人！”
老妇也被大媳妇吵得头疼，拧眉看了她一眼，才和声请阿九“打扫”，并让婆子把二媳妇也一并带出屋去，免得妨碍阿九作法。
其实是听说真有东西，害怕被波及到吧……
阿九无语，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叫住她们：“你家这东西可不止值这个价啊。”伸出五指：“起码也要五十两。”
“五十，你……”
大媳妇一听就肉疼，刚想砍价，就被老妇拽住了，老妇道：“只要大师能将那东西清理干净，别说五十两，一百两我也愿意付。”
“那好，一百两，我另外送你们两张开光神符，保佑你们家三年内不会再有脏东西骚扰。”阿九趁机打劫，并大言不惭道。
那大媳妇一听又瞪眼，明显不甘心原本的六两竟转个身的功夫就暴涨成了一百两，而且那什么开光神符，竟然只能用三年……
但老妇已经决定，并让婆子将她拽了出去，她只好在屋外不停的喃喃抱怨：“娘，家里如今可没多少银钱了，您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的……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妇沉声应了句：“你少买些金银首饰和用不上的东西，日子就过得下去了。”
阿九在屋里听得呵呵笑，压根不理会那变异母狐狸狰狞的冲她扑过来，气得唐天带她开时顺手就赏她一个爆栗：“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那东西扑过来了？”
“唐哥哥，你好帅啊。”阿九一脸花痴的看着它。
唐天一恼，直接丢她去喂那变异母狐狸：“少拍马屁，快干活！”
某人知道云惜玉的存在而不管，本意是给她练手的，结果她成天把云惜玉晾着不管，后来云惜玉被它气跑了！现在自己找上百鬼夜行，它还以为她终于要正经修行了，结果……
她只打算做收银子的！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想起皇帝，想起青玉，想起百鬼日行，唐天忧心忡忡，决定不容许她继续颓废过日子了，免得她哪天忽然就挂掉了，还连累它一起灰飞烟灭。
前方变异母狐狸张大着嘴巴等她上门，阿九只好取出黄符朱砂，嘴上则嘛：“我靠，你有没有点人性啊？”
唐天凉凉道：“我是鬼。”
“哎哟，好痛，妈的，老子不发威当我是哈喽小猫咪啊。”
“我去，它之前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