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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林延潮与众学子们一一相揖,众学子们似明白了什么,各个露出不舍之意。
最后林延潮轻拭眼角走到宋应昌面前道:“耽误几位大人时间了,有什么还请吩咐吧。”
宋应昌看着林延潮也是感慨万千,当即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林延潮,接旨!”
一千一百八十章 教书匠()
陆万垓对身后的官员们道:“此言真是振聋发聩。少年乃国家之本,要振兴国家,先从少年而起。”
身后的众官员们都是点点头。
“这少年中国说,以后不仅是闽地每个学堂,就算是两京十三省各个学堂的蒙学也要采之。”
“其实部堂大人的文章不少蒙学的学童早已经开始诵读了,比如《为学》,《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篇篇通俗易懂,文词浅白,却能激人奋进,读书励学,若再加上这《少年中国说》,可合称《蒙学三篇》了。”
“新民从少年而始,正心从蒙学而起,在下对部堂大人的远见卓识真是佩服不已。”
堂下众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道来。
堂上林延潮与学生们一一对揖后,这时宋应昌上前一步道:“部堂大人,可否接旨了?”
林延潮转过身来点点头道:“有劳宋藩台,费藩台,陆臬台及诸位久候了,林某实在是失礼至极了。”
宋应昌退了一步道:“不敢当,听林公之言,宋某才是获益匪浅。”
陆万垓道:“无论是为官理政,还是退居东山,林公都是陆某为官的表率。”
费尧年道:“林公退居林下,教授弟子,赈济灾民,正是我们为官之人的表率。奈何天子求贤若渴,百姓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啊,非林公不能安天下。眼下也唯有打搅林公清闲,恳请出山匡扶社稷了。”
费尧年说完,众官员都是出声恳请林延潮出山。
林延潮也知这也是官场上大僚的排场,当即道:“诸位此言实不敢当,林某不过是寒微之人,安敢比之贤人,但论报答君恩,为国效劳不敢甘于人后是也。还请宋藩台宣旨吧。”
宋应昌点点头,当即从身旁之人手中接过黄包裹,从中取出圣旨来。
圣旨锦面乃五色狮子锦,左右手持的轴头为犀轴
宋应昌走到讲堂上道:“林延潮,接旨!”
林延潮来到堂中,双手一伸軃袖拜下朗声道:“草民林延潮,恭请圣安。”
左右官员,学生也是一并拜下。
宋应昌肃容道:“圣躬安。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有君有臣千载,逢风云之际会。君臣之道,以石投水,千载一合,以水投石,无时不有。是以伊尹,有莘之媵臣;殷汤致礼,定王业于南巢……”
这圣旨引用是君鉴,君臣相遇比风云际会,而君臣相处就如石与水,然后这里用了一个比喻,以石投水,千古难遇,而以水冲石,倒是每日都有的事。
伊尹是夏桀的旧臣,若非夏桀失礼于他,也不会丢失了霸业。
知道内情的官员明白,圣旨虽出自文渊阁诰赦房,虽不是天子亲书,但一等大臣自有一等大臣的规格。
圣旨里如此用词唯有位极人臣方可在诰命里誉之,申时行这一次为了让林延潮出山,可谓是给足了面子,下足了功夫。
但对于曹学佺等学生们他们不知内情,还以为这诰命是天子所写。
伊尹是何人?
是匡时名相,天子在圣旨里以此誉之林延潮,这是何等之殊荣。
君臣际遇,以石投水,千载一合,譬如唐太宗遇魏征,刘邦遇韩信。
宋应昌相貌威武,来宣旨再合适不过了,此刻他的一言一句代表了皇威。他继续言道。
“咨尔礼部左侍郎林延潮,社稷之臣,誉满词垣,晋升讲幄,启沃三载,敬慎惟一…兹特进尔……”
说到这里,宋应昌停顿片刻。
“……礼部尚书,锡之诰命。”
宋应昌的声音不大,但不少人的心中已如大鼓般砰砰地跳了起来,清楚地可以听见几下急促的呼吸之声。
若非颁旨之时,担心亵渎君威,怕是已有人失态。
众人情绪起伏了一阵,终于平静,此刻仿佛如滔滔大江终于归流于海。
宋应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念道:“夫古之三孤二公,弘化寅亮天地以弼一人,而六卿之职,皆率其属,以昌九牧,阜成兆民。往稽古训,勉钦职任,上必有以光辅朕德,下必有以厚民之生,尔钦敬哉!”
念到这里,宋应昌声音加重,仿佛重锤落鼓,低沉有声。
“初任,翰林院修撰!”
“二任,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修撰!”
“三任,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侍读!”
“四任,归德府同知!”
“五任,归德府知府!”
“六任,詹事府左庶子兼侍读学士!”
“七任,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
“八任,礼部右侍郎!”
“九任,礼部左侍郎!”
“十任,今职!”
“制曰,臣之事君,必有内助之良……尚垂启迪于后人。万历十八年九月二十五日,钦此!”
话音落下。
林延潮朗声道:“臣林延潮领旨谢恩!”
宋应昌面容如冰雪初融,将圣旨交给林延潮后,一边搀扶一边恭敬地道:“大宗伯,地上凉,快请起吧!”
林延潮起身后,其余官员方才起身。
林延潮手捧圣旨交给了已闻声赶来的陈济川,然后回首望向堂内堂外,众官员们触之他的视线都是纷纷避开,然后垂下头去。
不仅他们,方才宣旨的宋应昌,以及费尧年,陆万垓此刻态度越发恭敬,垂首静气立在一旁。
圣旨宣过之后,满堂之上,因在新任礼部尚书的威严下,众人没有人敢说话。
同时众官员们也是心想林延潮而今晋位大九卿,与此之际当说出什么垂世之言呢?
也有人心想林延潮之前主动辞官,而今天子加封礼部尚书就着急着出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解释自白的话,来表现自己不是那么急切于功名呢?
但见林延潮出声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林某年少时常读此诗。而林某生逢盛世,蒙天子隆恩简拔于寒微之间,今日既惜哉稼轩先生,亦应幸甚得遇明君。自古隐士,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但纵然小草难堪造就,也怀松柏之志,此言即为林某心声。”
但见林延潮寥寥数语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主动来到宋应昌面前。
宋应昌以为林延潮要对自己说什么,正要行官场之礼然后说些祝贺的话。
却见林延潮却主动伸过右手,然后握住宋应昌的手道:“多谢宋兄走这一趟。”
宋应昌一鄂,这是什么礼节,官场上不都是作揖,跪拜之礼吗?
怎么会有此握手为礼。
自己真是顾若寡闻从未听到过,但林延潮是礼部尚书,主管天下礼仪,此举必有什么深意。
但宋应昌回握道:“大宗伯,下官惭愧。”
林延潮笑了笑,然后伸手向费尧年,对方很机警,一见宋应昌如此,自己连忙主动伸出手。
“谢过费兄。”
“不敢当,今日来恭贺大宗伯,下官真是三生有幸。”
林延潮点点头,陆万垓已是主动上前:“恭喜大宗伯,贺喜大宗伯。”
林延潮微微笑道:“不敢当。”
自三人以后的官员照例当行跪拜之礼,但林延潮却一律免去。
众人发觉这握手礼的好处。
若是对揖,那么谁先谁后就有分别。但握手之礼却是没有先后之分。
而且流程简便多了,少了很多繁文缛节,不然一一下拜要到什么时候,下面的官员明白了林延潮的用意,一一上前相握相贺。到了一名官员上前时,对方面上有些不安。
林延潮不以为意伸手相握后,但觉对方手上有些湿。
林延潮一愕下已是会意此乃手汗,于是对他笑了笑以示不以为忤。
那官员满脸又是羞愧又是感激。
众官员也深觉得身为礼部正卿的林延潮平易近人,令人如沐春风。
一一见礼后,宋应昌道:“启禀大宗伯,巡院另接到朝廷公文,言国家有事急召大宗伯相商,请大宗伯接旨后,立即以驰驿进京,拜授礼部尚书之职,主持国是,参决政机!”
这显然是有十万火急的棘手之事,要林延潮相商啊。
这话宋应昌说来有几分难以启齿,要林延潮立即动身实在有几分强人所难,若得罪了大宗伯如何是好。
而林延潮却道:“此吾本分,义不容辞。”
宋应昌等官员闻言无不大喜。
这时候堂上堂下早就聚满了人,他们都是鳌峰书院的讲师与学生,闻声前来。
林延潮无法举步,因为众师生们是围之不去。他们知道林延潮赴京任礼部尚书时,有的学生已经泪目。
众目所视,林延潮面对师生们则道:“我受天子相召,不容不出。汝等于书院里安心于学业,不可荒废光阴。待朝堂上事了,我即回书院再为教书匠耳!”
听到这里,宋应昌等官员都是感叹。
这话说得实在……如此耳熟能祥。
这就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出山时‘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的心情吧。
此话言中之意,二品礼部尚书虽位极人臣,荣耀之极,但这身份不是自己选的而是朝廷封的,若是可以我林延潮只愿为一介教书匠耳!
这少年中国说即为我之心声,吾以开启民智,教育少年为功。
想到这里,林延潮向众师生一揖。
“山长保重!”
堂上堂下师生齐身言道。
林延潮起身时眼眶已湿,大声道:“诸君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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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书一目十行,却不知作者在两行之间停顿了多久。我资质平庸,能写文混口饭吃唯有用兢兢业业来维持,既把他当作爽文来写,也不敢完全当作爽文来写。
高潮部分,当过作者的都知这是最耗脑细胞的,但往往这样还吃力不讨好,不被人所理解,实在令人难受。用时兴话说不是我想拖更,完全是实力他根本就不允许啊。望大家能体谅小弟难处,最后下方双击投票!
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家事()
师生简短告别,林延潮对徐火勃,史继偕,谢肇淛道:“吾赴京后,你们三人主教学之事,遇事共商决定。至于书院俗务就交给几位监院来打理。”
史继偕,谢肇淛二人一并称是。
唯独徐火勃没有出声,林延潮明白自己这一次没有携他进京,他心里有些变化。
林延潮又对徐火勃交待道:“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平日受我教导最久,我知你一直有矫枉过正的念头,觉得理学板古不化,心学空谈务虚,欲以吾学更之。”
“此念头我很赞赏,但放在办书院上却不可以。切记不要去争儒学正宗的虚名,理学心学眼下之短,将来未必不是他们之长。兼容并蓄,百家争鸣乃书院的学风,此事你切记要秉持住。”
徐火勃看向林延潮恍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林延潮的众多门生,他与郭正域,孙承宗,袁宗道一起最早拜入林延潮门下。
郭正域现在官拜三品参政,主政河南。
孙承宗因办新民报得天子垂青。
袁宗道虽功业不如二人,但在京师里也是文坛领袖,他取法林延潮的文章主张,反对复古,反对承袭,主张词能达意即可,文章以直抒己见为重。
这三人在政坛,报论,文坛各树一帜,都极有名望。
徐火勃自知不能与三人相比,但即使与他在京郊共游的四位好友也有差距。
陶望龄当年离开林延潮后,道南于浙,又回京得中榜眼。
袁可立也是授了官。
而与自己一起落榜的张汝霖,他的父亲是状元,岳父是前礼部尚书,自己也是远远不如。
至于袁宏道家世也比自己强。
林延潮将自己留在老家,用心于书院,若是将来林学能兴于闽,这对于他而言实在也是一件大功啊。
想到这里徐火勃释然道:“学生明白了,请山长放心。”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就太好了。”
于是林延潮走了几步,突油驻足停下回望鳌峰书院。他看着书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徐徐地道:“天下之事说到底还是人心之事。最难的也是人心,如为散沙,狂澜难挽,如为利刃,解悬之疾,如为洪流,定让天地换新颜。”
说到这里,林延潮离开了鳌峰书院,宋应昌等数十名官员簇拥在后,齐送林延潮离去。
进京启程之事甚是急促。
宋应昌的请求确有几分强人所难。
官员在乡遇旨升缺,是一件极大的喜事,比之衣锦还乡不遑多让。
如此情景,都恨不能摆上数百桌夸耀乡里,让同乡都知道自己的光彩才好。
但事实上是林延潮接诏之后,必须立即动身离京。
林延潮甚至连与家人好好话别的功夫也是没有多少,这实在是有些不近情理。
故而宋应昌将此事告知林延潮时,是满心的忐忑。
虽说林延潮现在尊为礼部尚书,就算拖延数日也并非如何。
但是一来林延潮答允了宋应昌,二来也是有前车之鉴。
这前车之鉴是谁呢?
前礼部尚书潘晟。
当然这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
另一个时空中,张居正刚病死,恳请天子补潘晟入阁。
当时潘晟正在家赋闲,因为他是冯保老师的缘故,得以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入阁。
潘晟接旨后动身上京,但不久张四维动手了。
他命学生等人弹劾潘晟,结果被天子勒令致仕,潘晟未及上任走到半路上即被罢免。
这样的事情对于官员而言,实在是一件极大的羞辱,所以夜长梦多,事久生变不是没道理的。官员没有真正接到告身的那一刻,都不能算是落袋为安。
林延潮回府后,先向林高著禀明此事。
林高著闻言愣了半响后方道:“这就又要走了。”
林延潮闻言甚是愧疚,不知如何回答。他看去爷爷比上一次自己回家时所见又是更苍老了。自己决定这一离去,此生还能不能再相见呢?
林高著倒是道:“你是做大事的,这里不是久留之处,你决定什么时候动身?”
“催促得甚急,若是可以后日即要动身,但也是不能拖个几日。”
“那还是不好,你现在是礼部尚书,二品大员,上面就是皇帝。事上官不能怠慢,事君更不能怠慢啊。我一个老朽之人,多陪几日少陪几日没什么。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就在后日动身吧。”
“是,爷爷。”
二人对坐无言,而堂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大伯,三叔已是急匆匆的赶来。
大伯一见林延潮着急着问道:“潮囝,我一路回家听人说,你拜北礼书马上要进京了吗?”
林延潮点点头道:“是啊,马上就要启程啊!”
“太好了,我们林家竟也出一位尚书了。对了,这么快……就要启程了?”大伯听了也是舍不得,连连道,“皇上怎么就这般着急呢?哎!我就说嘛,没有你在朝堂上,这大明的江山谁来撑着?”
“那三弟,咱们快下帖子,明晚就摆个一两千桌庆贺一下!好好热闹一下。”
三叔闻言皱眉道:“一两千桌?就算摆得,一时也请不齐人啊!”
“潮囝是北礼书!正二品大员,内阁大学士,也才二品!怎么请不齐人?”
“内阁大学士不是二品吧。”
“怎么没有,不信,我拿升官图给你看看。”
林高著当即道:“摆酒就不必了。家里人聚一聚随便就好了。”
大伯一鄂,然后道:“既爹这么说,也只好如此了。”
林高著道:“也好你们也来了,趁着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把你们婆娘都请来,我有几句话说。”
林高著已经很少如此严肃说话了,大伯还要笑着说几句,却见他的神情,当下将话吞了回去,马上吩咐下人去请人。
片刻大娘,三娘,浅浅都到了。
眼见人都到齐了,众人也按着大房,二房,三房各自坐下。
林高著看了众人然后道:“延寿和他媳妇不在这里,那也没有法子,还有敬昆也大了,也让他来吧。”
三叔见林高著从未有过的郑重,当即称是当下命人将在书房读书的林敬昆请来。
林高著手撑着拐杖坐在太师椅,然后目光扫过众人道:“我活了六十好几了,半个身子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眼下延潮就要进京任官,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一面,所以不得已要早点打算身后的事。”
林高著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鄂。
“爹,你……”大伯仪一时不知所错。
林高著看了大伯一眼道:“我今日提的就是分家的事,曾着我还在,提前与你们说得清楚,以免日后纠纷,伤了大家的血脉之情。”
听林高著这么说,大伯陪笑道:“爹,你说什么,将来我还要给你办七十大寿的寿宴,现在好好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林高著没说话,倒是大娘站起身拉着大伯道:“爹都发话了,你就别说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大伯有些不耐烦。
换了以往,大伯怎么敢如此呵斥大娘,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娘低着头又重新坐下。
但见林高著道:“你媳妇是我林家明媒正娶的,还是延寿他亲娘,家事上怎么说不上话?”
“爹,我……”
林高著摇了摇头打断大伯的话道:“大郎啊,你打得什么主意我知道,你在外面纳了外室,养了偏房,你以为我年纪大了,眼花了耳聋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大伯闻言顿时脸色煞白,当即起身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先坐下。”
“不痴不聋不作阿公,我平日可以不说,但现在却不能不提了。你倒是长进了,翅膀硬了,居然还在外面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