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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付先生最近身体不适，加之夫人去世给老爷带来的打击非常大；所以现在不方便见你们。”管家彬彬有礼地说。
付奕闻已入耄耋之年，用“身体不适”这个借口是再堂皇不过了。
“我们怀疑付夫人的死是他杀，还请您转告付先生配合，否则我们警方一定紧咬线索不放，不会让杀人凶手再过一天舒坦日子的！”丁灵凌厉声道。
沈晋和林尧微微一惊，这一次前来说好了要低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预料中的被对方拒之门外之后本想回去再找丁局想想办法，没想到铃铛忽然直切主题。
管家听完丁灵凌这番话礼貌地对他们俯身，说：“那么我就再次请示老爷，请各位稍等片刻。”
“铃铛，你是有什么新主意吗？”等管家走远了，沈晋低声问道。
丁灵凌也压着嗓子说：“是的，我忽然想到以付奕闻如今的地位，如果没有他自己配合，单单靠我们从外围突破非常困难。以我们现在假定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的核心是一群操控欲奇强的变态，那么有什么比能亲眼看见警察被自己耍得团团转更刺激的呢？”
不一会儿管家带来了付奕闻同意跟他们见面的回复，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丁灵凌预判的准确性。这帮策划者虽然行事周密、谨小慎微不留一点痕迹，但是付奕闻年事已高，听说近年来身体患了多种慢性疾病，全靠高级进口药吊命，对于他这样金银满钵、美女环绕却无福消受的人来说，他追寻刺激的胆子要比其他年纪轻的人更大。
沈晋三人换了鞋，跟着管家穿过门房才发现刚才他们几人等候的那座房子仅仅是供佣人们居住的房子，真正给主人居住的大宅被这一圈佣人房包围在中间，需要穿过一个足球场大的院子。
要是冷清风到了这里准要对这种典型暴发户式的圈地造房嗤之以鼻，一路上的走廊上国画、油画混搭着挂着，院子里还竖着很多座不明所以的后现代主义雕塑。
中午的太阳很暖，付奕闻躺在他别墅的顶层花园里晒太阳，身边还站了两个美女，一个端着杯子随时准备喂果汁，一个在一旁用刀片着生鱼片。
“付先生您好。”沈晋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付奕闻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开眼睛，他年事虽高但目光却锐利如昔，他像一头老鹰一般仔细打量着沈晋他们，像是在打量落入自己陷阱的猎物。
在付奕闻打量他们的同时沈晋他们也在观察着他——此时气温虽较热，但付奕闻却穿了几件薄羊毛衫，大概是老年人气血不足的关系。保养得当的脸上还是看得出深深的岁月痕迹，褐色的老年斑几乎布满了整张脸。
“你们好。”付奕闻的声音很轻，像是没什么气力，但沈晋他们却听得分明，他的声音虽轻却稳，这表示声音的主人身体非常硬朗。
“听管家说你们是为了小柳的死来的。”不等沈晋开口，付奕闻继续说道，这是他经商多年养成的习惯——要抢占一切先机，永远使自己处于主动的地位。
“是的，我们是市局宣传科的，最近我们做了一期关爱自杀人群的节目，其中就有您太太的家属打来的咨询电话，领导觉得以付太太的地位如果能作为宣传资料的话一定可以引起很大的反响，唤起更多人关爱有自杀倾向的群体。”虽然丁灵凌已经出其不意地点破了他们的意图，但沈晋还是把事先准备好的套话说了一遍，毕竟跟这种社会地位高的富人打交道要非常小心。
“呵呵，还是小姑娘比沈副队长爽快。”付奕闻轻声笑了，“市局谜案处的几位精英到访又何必跟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绕圈子。”
沈晋等人心里一凛，付奕闻不仅对他们此行的意图一清二楚，更对他们几人的身份摸得丝毫不差，他的人脉还有消息传送速度如此之快只是这个案子的核心策划团的一隅，不敢想象他们的实力到底强大到多么可怕的程度。
“既然付先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们调查的案子还希望付先生配合。”沈晋说。
“哼……”付奕闻翘着鼻孔哼了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虽然已经快迈进棺材里了，但是还不想这么早死。配合谈不上，但你们要调查我也不拦着。”付奕闻知道那帮人的底线，如果明摆了跟警方合作的话估计不等沈晋他们查出什么来他的老命就要交待了，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白忙活的话那帮人也乐得见到这样。
沈晋他们明白付奕闻的意思就是默许了他们探查杨柳在这所大宅里所有的生活痕迹包括私人物品，虽然不能从付奕闻口中直接得到线索，但这也比他们之前的工作要迈进了一大步。
在管家的带领下沈晋他们来到了杨柳生前居住的房间。
“付先生交待了，这间屋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意查看也可以随意带走。”管家朝他们鞠了一躬之后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他们居然是分居的？付奕闻把这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娶回家就是为了关在房间里？”林尧从宅男的角度出发表示对这种浪费资源的行为非常不能理解。
“在付奕闻看来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出身不够清白的女人根本没有与他同床共枕的资格，他娶杨柳就像是买回了一个永远免费而且乖乖听话的玩具一样。”沈晋皱眉，他听冷清风说过，很多有钱的富翁喜欢娶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回家，这类女人多半是没有独立的经济条件可以养活自己，只能依附于富翁，娶了这样的老婆回家之后他们不但在家可以享受免费的床上服务，在外胡乱花天酒地也绝对不会得到来自老婆的抗议，对家族来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传宗接代的人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任务。
由于婚嫁双方的地位极为悬殊，所以做着嫁入豪门美梦的女人在经历了一场灰姑娘的梦幻婚礼之后等待她们的往往是长达半个世纪的独守空房的寂寞。照他看来，付奕闻如果不是为了玩这个“以死杀人”的游戏根本不会把杨柳娶进门，更遑论要她传宗接代了。
“屋里大多是女人的衣服鞋帽包，没有找到有文字记载的东西。”丁灵凌说，杨柳的房间很大，看来付奕闻虽然一早就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判了死刑，但是也没打算在她生前在物质上亏待她。房间里靠着墙摆放了整整三面墙的包，几乎囊括了爱马仕、香奈儿和dior的所有款式。这也看得出房间的主人生前的喜好和价值观。
“杨柳的文化程度不高，估计几百年没碰过笔了，肯定不会以日记的形式发泄自己的情绪。”林尧说。
“应该也不会将文字记录在网络博客上面。”丁灵凌补充道，虽说杨柳这样的女人是典型的明媚且忧伤的q/q空间用户群，但是就算是q/q空间用户肚子里也得有点墨水才能诹出那些多愁善感的火星文，而且……q/q空间用户他们首先……必须……得有台电脑。他们翻找了整个屋子，别说电脑了，就连一根电源线都没有发现。
“看来这间屋子是被仔细清理过的。”虽然沈晋也觉得杨柳不像是那种会以文字来表达心情的人，但是连电脑都没有说明这间屋子现在留下来的东西是经过仔细筛查的。
“这很有可能是付奕闻给我们出的第一道题。”沈晋说，“他说了，他对我们的调查既不会配合也不会阻止，所以我们所有的线索都将会是我们自己通过搜查找到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光是仍由我们在他家搜查怎么能活得操控别人的快乐，所以他想要透露给我们的线索肯定就在这间屋子里面。”丁灵凌赞同道，“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思路，对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能简单的查看，还要想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有什么应该存在的却没有找到的东西。”
林尧摊手：“女人的屋子该有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可不定知道，女人的秘密还得你们女人来解答。”
丁灵凌点点头，站在屋子的中央开始苦思冥想。
“女人房间里最不会缺少的就是衣帽柜，这些都有了。然后就是梳妆台，大多数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追求时髦的拜金女起床之后不化妆可不能见人的。”
“化妆品和护肤品也在。”沈晋指着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化妆品说。
“镜子，对了！就是镜子！”丁灵凌忽然想到。
“什么镜子？镜子有啊。”沈晋和林尧听她这么一说都茫然了，这屋里最不缺的就是镜子，梳妆镜、全身镜、浴室的洗漱镜通通都在。
“我是说女人带在包里的小镜子，可以随时补妆的那种！”丁灵凌说道。
“可是一般的粉饼还有胭脂盒里不都自带了小镜子吗？为什么还需要单独的一枚镜子？”沈晋问。
“这你们大男人就不懂了吧。真正高端的贵妇阶层除了玩名牌鞋包、衣服之外，化妆品只算是日常用品，根本不能当作社交的工具。”丁灵凌向他们科普道，“你能想象衣着华丽的贵妇聚在一起突然从包里掏出粉饼盒开始对着里面照不全整张脸的小镜子艰难补妆吗？”
沈晋和林尧同时摇头，他们已经完全不明白丁灵凌在讲什么了。林尧以前没交过女朋友，现在的男朋友也不用化妆，所以他不明白是很正常的。沈晋在有了冷清风之前虽然交过挺多女朋友的，但是每个女朋友在交往之初脸上开始泛油掉妆的时候都会矜持地借口去洗手间补妆，等交往几个月熟了之后就当着他的面拿出粉饼直接往脸上拍了。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正常的。
“唉，”丁灵凌叹了一口气，她就不能指望这两个大老爷们能明白过来。
“我在美国的时候我的教授就是一个豪门后代，我同她一起参加上流社会聚会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后来我还把这个现象写成了一篇社交心理学的论文发表了，叫‘镜子社交’。”
“镜子社交？”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我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一直不能更新，也就不敢登陆上来见大家
我的这份工作一直要出差，工作量奇大，不出差的时候每天早上7点半出门，晚上11点半才能到家，鲜少有周末，每天回到家里已经累成了汪，为了第二天上班不出错又不敢熬夜写文。
就我这样卖命工作低调做人的新人汪还是被人妒忌了oyl，各种阴我害我，我这个懒人终于忍不了了，决心跳槽！昨天熬夜把简历更新了一下开始找新的工作，希望新的工作能有正常的作息给我时间正常社交正常更文，亲们祝福我吧，谢谢=3=
最后，能看见我这段话的亲们感谢你们还蹲在这个巨型坑里等我，我不会弃坑的，谢谢！
第72章 以死杀人11（）
自欧洲中世纪开始，贵族阶层盛行一种与梳子一同放置在象牙或者贵金属小盒中的便携镜子。每到宴会时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们总会找到各种机会向其他人炫耀自己镶嵌着绝美宝石的镜子。随之应运而生的一个行业便是专门为贵族制作手镜，制作一面这样的手镜是不可能靠机器完成批量操作的，一是做镶嵌的宝石原材料非常之昂贵需要技艺娴熟的老工匠亲自操刀方能展现全部的美丽，二是这类高级定制店的客人们绝对不允许自己花大价钱购买的私物与他人有重复，这便要求工匠们对待每一柄手镜都别出心裁地制作。
“为了使得我那篇论文的论据更加可信，我亲自前往了位于伦敦和巴黎的两家传承了三百多年的老店。”丁灵凌从手机登陆了自己的私人邮箱，将当年那篇论文的配图检索出来展示给沈晋和林尧看。
“这一面镜子背面正中央镶嵌的那一颗钻石重达399克拉，切磨师耗用3年时间，精心研究琢磨才将其完美地镶嵌在了这面镜子中。”丁灵凌介绍道，这颗巨钻展露万丈光芒，就算只是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也仍能让人看明它的耀目。
“简直就是小一号的世纪钻石。”沈晋眯着眼看了看，这贵妇们玩的镜子社交不知道得烧多少钱来搭建。
“如果说一面达到这种水平的镜子需要耗时三年来做成的话，产量一定不高，而且能够格成为这种定制店的客户的人肯定也少。”林尧说。
丁灵凌点点头，她很高兴林尧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说的重点。
“我之前的研究发现，类似这种古老的定制手镜店都是不对外营业的，甚至没有一个门店。他们只接待世界各地传承几十代的贵族，做的也是代代相传的生意。每家店都有自己一本客户的祖谱，不够格的客人就算是费尽心思找到他们也会空手而归。”
“付奕闻虽然现在腰缠万贯，但实际只是个暴发户，这种店肯定不会做他的生意的。”沈晋意识到丁灵凌可能说的是杨柳消失的镜子很有可能就是这种价值不菲的手镜，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也有可能是杨柳她本人不喜欢镜子，所以才会没有的。”
“不会，”丁灵凌摇了摇头，说，“杨柳以前非常喜欢在自己的qq空间里发东西，我反复查看了她空间里所有的照片，其中有不在少数的照片出现了镜子，当然，那个时候她的镜子还只是普通的翻盖镜。”
“如果单从这一点来说杨柳非常喜欢镜子的话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沈晋说，虽然他知道丁灵凌作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学家可以从微小的细节判断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隐藏性格甚至扭曲的喜好，但是镜子在杨柳照片中的出境率和她是否有一面昂贵的手镜被人刻意藏起来了这两点之间要联系起来也确实少了点依据。
丁灵凌合上手机与他们边走边解释：“杨柳出身卑微，从小便有中度的自卑心理，这从她最早写出的灰暗文字可以看出来的。童年是一个人成长社会化最为关键的一个时期，很多犯罪学史上经典的案例中凶手都是曾经在童年蒙受虐待、漠视等等行径，最终酿成了悲剧。虽然杨柳从小的家庭环境不至于让她成为变态杀人犯，但是对于她成长的轨迹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沈晋和林尧俩点点头表示赞同。在搜证阶段他们两个也反复看过死者杨柳的生前留下的所有相关信息，只是他们两个看照片的重点都在可疑人物上面，没有身为心理学家的丁灵凌看得那么细，没能看出镜子的问题。
“所以在她出来打工之后便努力赚钱买衣服和化妆品来装扮自己，最开始她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比较廉价，但随着她收入的越来越高，她的衣服和化妆品也越来越高档了。”
杨柳生前非常爱慕虚荣，买到了任何高档化妆品都会拍下实物和小票发在qq空间里炫耀，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倒也省了丁灵凌的很多事，她很容易就将杨柳的生活状态时间轴给建立起来了。
“但凡是个人都会有虚荣心，而任何虚荣过强则是一种病态的升华，其本质都是源于自恋。”丁灵凌解释说，“虚荣的表现方法可以有很多，有专门找漂亮男人做男朋友炫耀的，有炫耀自己家财的，有把自己化得浓妆艳抹的自拍上传到社交网站上以期获得众多网友点赞的。这些都是虚荣，无论是哪一种表现方式，本质都是为了得到自我满足。”
“说得浅显一点，一个人行走在社会上，第一个被他人所识别的地方就是面部。不论对任何人来说，一张脸都是最重要的，面部对于自恋的人来说基本可以算得上比性命更加重要。”
“可是不见得所有自恋的人都长得好看呀。”林尧想了想，问道。
丁灵凌说：“没错，如果对自己产生了病态的迷恋，不管自己的真实长相到底如何都会觉得自己非常美，对自己的脸有深深的眷恋感。”
“所以得了这种病的人会不断地照镜子。”沈晋灵光一闪，两条线索之间的逻辑总算是搭上了。
“也难为那些人了，要是自己长得跟恐龙一样还得天天对着镜子流口水。”林尧对此展开了他丰富的想象力，额角不由得留下了一滴冷汗。
丁灵凌微微一笑：“有一个有趣的研究表示，人们在照镜子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容貌看得比实际要美30”
沈晋挑挑眉，这么说来冷清风那家伙对着自己那张脸二十多年没犯上自恋的毛病还真是相当不容易。
丁灵凌从镜子社交的理论兜了那么一大圈子其实就是想要给沈晋他们论证作为一条结论——杨柳的镜子肯定是被人拿走了，而在死者生活领域任何的异常情况都将成为破案的关键。
回到办公室，沈晋将今天在付奕闻家所获得的线索和丁灵凌的分析详细地给其他人讲了一遍。
对于丁灵凌的镜子理论冷清风给出了赞同的意见：“我小时候也被父母押着去参加过几次无聊的所谓上流社会的聚会，印象中女人们确实都手持一柄镜子，上面镶嵌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宝石，被明亮的灯光一照，镜面也反射，宝石也反射光芒，晃得人眼睛疼。”回忆起那些经历，冷清风显得相当不爽。
办公室里的平民百姓们面面相觑，原来名贵的宝石也会闪瞎富家少爷的眼……
“看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是从杨柳的镜子入手，一定要以镜子为圆心，将杨柳在贵妇圈里的人际网摸清楚。”沈晋用指节叩击了一下桌板，这是他做决定时候的小动作。
“我觉得在a市的富豪圈中能达到欧洲那种级别的富豪除了冷队家，”她朝冷清风的方向微微抬了一下下巴，“其余的并不多。付奕闻也远远达不到标准，也就是说给杨柳制作手镜的店档次远不及欧洲那种代代传承的老店。”
“这样就说明他们客源更广，也就更容易混进去。”冷清风微微一笑。
冷清风向来不喜欢参加那些名流聚会，在聚会上人们都像是戴着假面具一般端着酒杯你来我往、虚情假意，还不如窝在家里打打游戏。好在冷家有两位少爷，社交场上有大少爷冷凌峰游刃有余地行走，加上冷大少爱弟如命，弟弟不乐意去他便把所有邀请挡了，免得三天两头来人邀请，扰了弟弟打游戏的心情。
如今这案子恰恰牵扯到了盘根错节的a市富豪圈，冷清风虽贵为冷家二少，此时却派不上用场。思忖片刻，下定了决心般拨通了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