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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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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策坐在桌案前执笔疾书,写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抬眼就瞧见窗外温柔身着一袭海棠红单裳,掠起被风吹得拂面的柳枝,匆匆向这边走来,不觉站起了身,迎到门外。

“走这么急做什么?”陆策见她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不觉伸手抽了她笼在袖里的帕子,替她轻轻擦拭。

“洗竹说你找我。”温柔笑着从他手里抽回帕子,照样笼进袖里,边往屋里走边道:“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吗?快说,找我有什么事?”

陆策不语,只朝着桌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温柔走过去,见一案的大红喜贴,不禁“呀”了一声,转回头望向陆策道:“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呢,怎么这样急?”

“早预备好了,到时就不慌张了。”陆策走过来,很自然的伸手环住温柔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淡淡笑道:“我写贴写腻味了,找你来磨墨添香。”

温柔只觉耳轮被陆策说话时的气息轻轻拂过,痒嗖嗖的,连忙拍开他的手道:“大白天的,别闹……”

陆策没有松手,反倒环得更紧了些,唇轻轻贴上了她的后颈。不知为何,婚期愈近,他觉得日子过得愈慢,从前还没觉得,眼下一刻不见,就如隔三秋,虽没有想到心慌,但是脑海里总拂不去她的影子,做什么事都容易跑神,想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温柔被他搂着,感觉很安心很舒适,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反手轻轻抚着陆策的发,心里感慨,似乎从云州回来后,每日都被琐事缠身,两人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时光。此时此刻,她再没有别的期盼,只愿这样静好的岁月,能长长久久。

院里一阵风过,轻轻拂动眼前的珠帘发出泠泠的撞击声响。

温柔眨了眨眼,透过那微晃的珠帘,看见的是一片铺天盖地般的红。两位喜娘满面带笑,不停的在屋里进进出出,一会捧了香粉来,一会又取了头面衣裳来,而温柔端坐在那里,任由裁云在梳子上沾了刨花水,将她的头发理得通顺服帖,再轻轻的盘起髻,插上一直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又点上额花,染了唇红,妆点出喜庆华贵的模样。

时光匆匆,分明前一刻还觉着日子悠长,怎么一晃两个多月就过去了?温柔有些恍惚的望着镜中那盛妆的女子,这人,真是自己吗?瞧上去熟悉却又陌生。

“新娘请起身,要换吉服了。”喜娘抖开缕金绣凤的大红长裙,送至温柔面前。

外屋里,温妈妈扬着嗓子喊,“好了没有?吉时快到了,这可耽误不得!”

刘嫂笑着掀起珠帘道:“别急,就快好了,误不了。”

院子里唢呐喇叭吹得欢快,邻家的孩子们在满院的嫁妆堆里挤挤嚷嚷,闹着要看新娘。温刚捧着簸箩,大把大把的往院子里撒喜糖,逗得那些孩子一涌而上的疯抢,而门外则围着许多瞧热闹的姑娘媳妇,在那里低声说笑。

温柔从最初那恍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比往常沉重了许多,这也难怪,那么沉甸甸的头面首饰和衣裳压在身上,想挺直脊梁都觉得有些困难,加上天气炎热,那吉服密不透风,她的汗是一层接一层的出,很快就花了脸上的妆,慌得喜娘连忙拿帕子替她抹汗,又接着往她脸上敷厚厚的脂粉。

这个时候,温柔终于开始怀疑那皇帝老儿将婚期定到大夏天,是不是有意在整她和陆策。陆沉舟和陆凤林都不是爱面子喜奢华的人,若不是圣上亲赐的婚事,压根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那她也不用受这样的罪了。难道,这就是痛并快乐的感觉?

陆策此刻胸前簪着花,带着迎亲的队伍,骑在马儿一路往温家赶来,他这会对皇帝老儿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分明数日前谢正瑞曾下旨说身体不适,成亲之日就不用他们赶到宫里去谢恩了,谁想今日一大早,又遣了内侍来,说想见两对新人,那回头进宫一耽搁,原定的拜堂吉时是指定赶不上了,只能往后推延,连带的洞房花烛夜也得跟着往后推……

温家门外围的姑娘媳妇瞧见迎亲队伍来了,连忙避到一旁,有几人瞧见陆策骑在马上那丰神俊朗的模样,顿时羞怯的低下了头去。院子里,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高喊了一声,“新娘子请上轿!”爆竹声就跟着铺天盖地般响了起来。

新娘上轿讲究三催四请,即便温柔在人多杂闷的屋子里待得感觉快要窒息,却还得摆出一副矜持的模样,在一声连一声的催请声里,稳如磐石般坐着。

“姐姐——”小环走过来执起温柔的手,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露着恋恋不舍。

温柔压根不像这里的新嫁娘,临上花轿前要哭得死去活来,她只是笑吟吟的望着小环道:“做什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就算成了亲,也会常回来看看的。”

“嗯。”明知温柔说的是实话,但小环眨了眨眼,还是没忍住,滑出了成串眼泪,又忙背转身去悄悄擦拭。

倒是温妈妈急着在她耳边轻声催道:“柔儿,你倒是哭两声哪!谁家的大姑娘出阁前不哭?回头嫁过去,要让旁人笑话,让夫家瞧不起的!”

“笑话?”温柔站起身来,嫣然一笑道:“成亲是喜事,哪有哭的道理?今日我绝不哭!”

说不感伤,其实是嘴硬,她心里也有连喜悦都压不下去的淡淡怅然。终于,要嫁作人妇了,要是爸妈和爷爷能瞧见这一刻,该有多好!温柔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不看任何人,只伸手接过喜娘递来的一只盛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绘着百子图的描金剔红沉香木匣子,随后轻抚了抚身上的衣裳,由裁云搀扶着,仰起头就向门外走去。

今日跨出这门槛,她就要道别过去,开始崭新的人生了!温柔紧抿着唇,唇角微微上扬,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回首往事,她怕眼泪真的落下来!

爸、妈、爷爷——

若你们在天有灵,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就请相信,女儿将来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请你们安心、安息!

温柔走到门前,被灼热的阳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但目光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一眼就望见笑吟吟立在院中的陆策。两人默默无声的对视了片刻,陆策缓缓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新娘子出来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恭喜恭喜啊!”

“新娘子好漂亮啊!娘,我也要穿新娘子的红衣裳!”

“去,一边玩去,等你大了,自然有穿红衣裳的日子!”

……

院里围观的人群喧闹起来,但此刻陆策和温柔的眼中只有彼此,耳边萦绕的话语声,都仿佛被自动过滤一般,显得飘渺而遥远。

温柔微微一笑,提起裙摆就要往门外跨去。

这是喜娘在里屋慌张的追了出来,大声喊道:“哎!喜帕!喜帕!新娘子还没蒙上喜帕呢!”

温柔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微蹙了蹙,这神情尽落入陆策的眼里,他一只手拉过温柔,另一只手将喜娘手里的喜帕一抽,团进自己的衣袖里,淡淡笑道:“要这让人气闷的东西做什么?”说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带着温柔,转身大步往远门外走去。

陆策天生就有一种能令人悦服的气质,众人听见他这不羁之言,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暗想这样热的天,让新娘蒙上喜帕,坐在密不透风的花轿里,的确有些不合适,万一闷昏了可怎生是好?于是都大点其头,连声感叹“有理”起来。

直到温柔被送上了花轿,温妈妈才回过神来,一拍身旁温刚的脑袋道:“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按规矩须得你将你姐姐抱上花轿的!”

“可是姐姐已经上轿了呀!”温刚被拍的委屈,捂着脑袋道:“总不能将她请下来,再抱上轿一次吧!”

“你!你气死我了!”温妈妈眼见裁云和喜娘都急追到花轿旁,院里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向外涌去,再没心绪与温刚计较,只跺脚抱怨道:“这不哭不闹又不蒙喜帕,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花轿就要走了,你不赶着上去与柔儿再说两句话,在乎这些做什么?”刘嫂在旁一把拖着温妈妈就往门外奔。

小环与温刚两人跟在后头,相视一笑。

花轿停在门首,温妈妈颇煞风景的拽着轿中温柔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叮嘱着她过门后需要做到的三从四德。

街角处,叶昱隐在墙后,默默望着这一切,知道喜娘高喊一声,“新娘子起轿了——”才黯然转身,缓缓地往小巷另一头走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矛盾心情

大太阳下,盛妆的两对新人并排而立了。

温柔鼻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沈梦安的一双眼睛总偷偷往她身上溜,而安宁公主渐渐不耐烦起来,开始扯裙跺脚,唯有陆策,仿佛压根不在意那毒辣的日头,仍旧气定神闲的立在那里。

“父皇究竟搞什么鬼?这样的大喜日子,竟让我站在这里晒太阳!“安宁公主一边抱怨,一边拿帕子拭汗,结果将脸上的脂粉弄得一塌糊涂,边上陪侍的宫女见了,慌忙要替她补粉,却被她不耐烦的轰开道:“走开!别烦我!”

殿内,谢正瑞端坐在明黄缎绣九龙的软榻上,沉着脸,分明心情不佳。他传见两对新人,原有许多话要殷殷宽勉叮嘱,但事到临头,竟又十分不耐烦见他们。

贵妃在旁觑看他的脸色,端了一盏莲子茶递过去,柔声道:“他们在外头站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是宣进来吧,别耽误了拜堂。”

谢正瑞接过茶喝了两口,沉默不语。

贵妃见机又道:“旁人尚可,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的,怎受得了这样毒辣的日头?别到时中了暍,心疼的还不是圣上?”

听了这话,谢正瑞脸色稍缓,搁下茶盏道:“朕这是不甘心哪!明知道被陆策那小子给算计了一遭,偏偏还要当着众臣的面亲口赐婚……”

“谁说不是呢?瞧他长了一脸聪明相,没曾想肚子里竟是草包一团,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肯要,非要娶那个平名女子。”贵妃摇着头叹息,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欢喜的,到底沈梦安是她的侄儿,能娶公主,是沈家的荣耀,也是将来九皇子争位的一大臂助。

陆策是草包?那被草包设计的他又算是什么?谢正瑞听了这话十分不喜,又沉下脸道:“趁着朕主意没改,宣他们进来吧!”

内侍手执拂尘快步走出大殿,对着阶下等候的温柔等人,尖着嗓子高喊:“宣——安宁公主、沈梦安、陆策、温柔晋见!”

安宁公主吁出一口气,鼓着脸气呼呼的带头就走,慌得跟在后头的宫女,连忙替她抬起长长的裙锯。

沈梦安瞥见陆策悄悄执起温柔的手,皱皱眉,很无奈的快赶几步,跟上公主进殿去了。

四人在谢正瑞面前跪下,三呼万岁,又转拜贵妃,口称万福金安。

“平身吧。”谢正瑞看见安宁公主一头的汗,不觉怜惜心起,气闷也消了大半。

“父皇,您怎么让女儿在外面晒了这许久的太阳!”安宁公主老实不了多久,一站起来,就开始抱怨:“平日还总说最疼女儿,都是骗人的!”

安宁公主在谢正瑞面前撒娇惯了,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倒是温柔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情形,再悄悄朝上位瞧了一眼,见谢正瑞望着安宁公主,一脸的疼爱不舍,突然觉得他虽贵为天子,到底也是位父亲,对待喜爱的女儿的态度,其实和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朕这还不是为了你好?”谢正瑞无奈的望着安宁公主,“你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不借着此时略煞煞你的性子,回头嫁到沈家,难道还能像在宫里时一般胡闹吗?”

“女儿什么时候胡闹了?哪回去沈家是没有规规矩矩的向丞相和丞相夫人请安?”安宁公主极不服气,转头望向沈梦安道:“你说是吧”

沈梦安尴尬的笑笑,实在不方便作答。

“这称呼该改改了!”谢正瑞无奈的摇摇头道:“记得朕的话,今后别总这么浮躁,要举止端庄些知道吗?”

“哦。”安宁公主低下头,不以为然的皱了皱鼻子。

谢正瑞心里甚是不乐意将女儿嫁给沈梦安,但谁让她自己挑中了这个驸马,除了沈梦安谁都不想嫁呢?不愿女儿难过,这婚事他也只得认了。说到底,他先前一再犹豫着要不要见安宁,也是因为心情复杂难过,怕自己一时舍不得,脱口就收回旨意悔了这婚事的缘故。没想到克制了半日,此刻见到她,还是无比难过,突然就不想再多与她说话了,将目光盯向沈梦安,盯了他半晌,想要叮嘱点什么,最后又颓然摇了摇头。

大殿内沉静下来,温柔忧心忡忡,她仍旧想不通皇帝老儿究竟为什么要突然传见他们,生怕临时又生出什么事来,阻了婚事,但悄悄抬眼望向陆策,见他神色自若,不由自主就安了心。

片刻后,谢正瑞的目光转向陆策,忽然没头没脑道:“好!很好!”

“草民愚钝,不解圣上之意。”陆策微微笑着,沉着应对。

“你分明清楚的很!”谢正瑞哼一声,想将心里的怨气发泄到陆策身上,只是还待再说时,瞥见贵妃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又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你今后别忘了朕待你和陆家不薄,须尽心为朝庭效力便是。”这才是他要见陆策的真意!

陆策心里微惊,他一向知道激流勇退的道理,陆家掌了许久兵权,在朝中势力甚大,颇受猜忌,若是不知收敛,继续在朝中执掌大权,难免会惹祸上身,因此他经常惹怒谢正瑞,不是恃宠而骄不知进退,实是想退出这暗涛汹涌权势纷争,保全陆家,保全自己,过逍遥无忧的日子。但谢正瑞此刻的话,表面听来是指赐婚的隆恩,要他感念,其实却分明带出点还想重用他的意思,不由得他不担忧。

好在他多少也研究过历代的帝王心理,了解些权术之道,深知谢正瑞自己是不会用他了,留着他,只是为了将来让新君提拔,好让他感念知遇之恩,尽心辅佐新君,眼下瞧着谢正瑞身体还算康健,且不必顾虑太多,若是到时真不想再回朝庭效力,找个借口推脱过去便罢,于是笑道:“草民对朝廷对圣上一向都是忠心不二的,即便不在朝庭做官了,也一定会克守律法,修身洁行。”

话没法说透了,谢正瑞也听出了陆策话里的含义,瞧瞧他的通达谙练,再看看沈梦安一脸的懵懂无觉,对这个驸马加倍不欢喜起来,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懒待再说,扫了四人一眼,挥挥手道:“朕身体不适,你们这就退下去,预备成亲拜堂吧。”他说着,站起身来,也不等他们谢恩告退,就背着手,往后殿走去。

“父皇,父皇——”安宁公主急了,“您不是答允要御驾沈家,替女儿脸上增彩的么?”

谢正瑞脚步微顿,但没有回头。

“这孩子,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急躁。”贵妃追了两步,听见这话,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你父皇身体不适,就让他好生歇一会,回头我再劝他。淑妃娘娘还在鹤宁宫等着你去见上一面,别让她久候,你这就同驸马去吧!”

淑妃是安宁公主的生母,出宫前是必定是要见上一面的,安宁公主“哦”了一声,眼望着贵妃离去,才转头望着沈梦安不解道:“父皇似乎不太高兴?”

“何止是不太高兴,简直是很不高兴。”陆策淡淡笑着,向沈梦安拱拱手道:“驸马爷,我这就先告辞,回去拜堂了。”说着,他牵起温柔,大步往殿外走去。

沈梦安恨陆策恨得牙痒痒,偏偏今日是他和公主成亲的日子,又在宫里,还需收敛,免得得罪了身旁这位脾气焦躁的公主,当场闹起来,那他的人头真要落地,只得转头望向公主道:“圣上是舍不得你嫁,你……要是也舍不得离他而去,咱们可以考虑将婚期延后……”

他仍在做垂死挣扎,可是不巧遇上这位天真的不解世事的公主,纳闷的盯了他半晌,道:“胡说什么哪?婚期怎能延后?走走走,去见母妃。”

沈梦安被公主一把拖住,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满脸挣扎无奈的跟着往鹤宁宫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洞房之夜

陆府大宴宾客,门庭若市。

不过陆策和温柔进宫一趟耽搁了吉时,陆凤林又翻了历书,最后定了酉时三刻让他俩成亲,因此温柔下了花轿,先被引到僻静处歇息静候。好在这里没有不许新娘吃东西的习俗,温柔虽然没胃口,多少也喝了一盏莲子银耳羹,小睡片刻,再由喜娘替她补了妆,候得天色渐黑,才被搀扶至正堂里去拜堂。

这里拜堂的习俗,与温柔从前在电视电影里瞧见过的不太一样。她和陆策并不需要拜天地,只一次拜了陆沉舟、陆凤林和在场的亲朋众友,喜娘就端了两杯酒来,让他们喝个交杯,还美其名曰“合欢酒”。

不知道酒里掺杂了什么物事,喝起来味道带点苦涩,十分古怪,而且是当着长辈与一大群陌生人的面做出这样亲密而有暧昧的姿势,温柔不由自主就面红心跳起来,偏偏这群围观的人还不放过他们,此起彼落的笑喊着“再来一杯”,连陆沉舟都跟着起哄,她和陆策就被迫各喝了三杯酒下肚。

喜娘在他们喝酒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说着些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之类吉祥话,因为凑得太近,温柔微一抬眼,就能瞧见亮堂堂的烛光下陆策那线条优美的唇近在咫尺,连忙将目光再上移一些,又对上他那双深邃而含着笑意的眼,慌得闭上眼睛就将酒一口灌下,惹得围观的众人又大声哄笑起来。

喝完合欢酒,陆策照倒要留下劝着众人喝一巡喜酒。温柔则被两名喜娘搀扶回洞房,不过她边走,脑子里边还不断回想着陆策方才的眼神,总觉得里面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偏偏又没法问的,只得将疑惑搁回心里。

洞房设在陆策住的临风轩,里外早都陈设一新,入目便是铺天盖地的红。院门前高挑着红灯笼,门窗上贴着红喜字,桌上燃着一对儿臂粗细的红喜烛,就连床幔也换成了一色的软红纱,朦朦胧胧,叠叠层层,说不尽的旖旎韵致。

屋里很安静,但时不时有阵阵的笑语喧哗声顺着风儿隐约传来。

温柔坐在床边,双手叠放在腿上,睁眼看着两名喜娘领着几个婢女在里里外外的忙碌,想到一会就要洞房花烛,她心里既喜又慌,简直都不知道是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还是慢一点了。

“爷大概还要耽搁一会才来,夫人先吃点东西可好?”裁云很贴心的端了酒菜来摆在桌上。

“我不想吃,你们吃吧。”尽管这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但温柔仍然没有饿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越来越紧张,手心里都快渗出汗来了。

“难怪夫人没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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