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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兄弟……”她说。
“那你总有爸爸吧?”他扣上钮扣,笑著。
她怯怯地睇著他,“我爸爸不会在我面前光著上身……”
“噢?”他挑挑眉,促狭地道:“那么,我是你第一个看过的“裸男”?”
他的一句话又逗得她羞红了脸。
他突然警觉地道:“抱歉,我又口无遮拦了。”她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些女孩,她保守内向且害羞,有些玩笑在她身上绝对开不得。
“能帮忙吗?”话锋一转,他将领带递给了她。
她点点头,熟练地将领带绕上了他的颈子。
尽管他们之间保持著一定的距离,但不知怎地,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也听得见他的心跳……不,那不是他的心跳声,而是她的。
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心慌意乱,因为明明很快就能弄好的领带,她却多搞出一倍的时间来。
“好了。”一打好,她迅速地抽回了手。
英则自己整整领带,十分满意,“我身边还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像女佣一样?”她脱口问道。
“不。”他凝睇著她,神情认真的有点吓人。“像妻子。”
她猛一怔,两朵红霞倏地飞上了她的脸颊。
她娇羞的模样落入他眼底,令他不由得心浮意动起来。
“真想把你娶回家。”他由衷地说。
他话刚说完,弥生就露出一脸震惊惶惑的表情。
惊觉到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忙著收拾局面。“我赶著见客户,再见。”话罢,他就要往外跑。
“你……”她叫住他。
他回过头,一脸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期待表情。
“你的裤子……”她娇怯地指著他的牛仔裤,“还没换。”
“啊?”他低头一看,“我的天……”他匆忙地走回来,在一个壁橱里拿出一条西装裤。
发现他脱线的一面,弥生忍不住笑了。
抬起眼,他看见她正站在那儿无声的笑。“你要看我换裤子吗?”
“耶?”她一震。
看他换裤子?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看到什么会让她长针眼的怪东西呢!
他狡黠的一笑,“我是无所谓啦,如果你想看的话……”
“神经。”她娇啐一记,旋身跑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英则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但随即,他又有些沉重。
要命,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是很喜欢她,喜欢到经常不自觉地开她小玩笑,吃她口头上的豆腐。
“越川英则,你这个蠢蛋,小心她躲得远远的。”他喃喃自语地警告著自己。
SMART在月底时会有固定的聚餐活动,而这一次,阿宗他们决定包下一间PUB狂欢。
这一晚,大家玩得很疯、很尽兴,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弥生。
身为老板,英则当然逃不过被灌酒的命运,一整晚下来,他已经醉得瘫在位置上。
大家顾著喝酒、唱歌,根本没有人管他死活。
唯一清醒著的弥生实在看不下去,默默地倒了杯水来到他身边。
“喂,你要不要喝水?”
他眨眨眼睛看著她,咕咕哝哝地,“再喝啊,我……我还能……”说著,他一头倒在她肩上。
突然被他一靠,她吓了一跳。
她想推开他,但见他醉成那样又不忍心。
奸不容易,酒暍光了,喉咙也唱哑了,大家三三两两的陆续回家。
不一会儿工夫,三、四十个人只剩下十来个。
“喂,你们……”见最後剩下的阿宗跟小妹他们也要走,她急了。
“什么?”阿宗满脸醉意地道。
“他呢?”她指著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英则,“你们不送他回家?”
“哎?”阿宗醉得一迳傻笑,“我们都醉了,怎么送他?”说完,他们几个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跟醉鬼说什么都是白搭,她实在很难想像这些平时在公司里还像个样子的家伙,居然全是一票酒鬼。
“你没醉,你送他回家。”阿宗又笑。
“我送他!?”她叫了起来,“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阿宗嘿嘿地傻笑,然後拉著小妹他们几个人又唱又跳地走了。
“喂!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她大叫。
阿宗回过头,思索了一下,“对噢……”
他摇晃著身体踱了回来,然後在便条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喏,”他将便条纸递给她,“地址。”话罢,他跟著小妹他们笑闹著离去。
看著手中的便条纸,再看看昏睡在自己肩上的他,弥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醒醒,喂!”她拍拍他的脸。不能暍就别暍,暍成这副德行,叫谁搬啊?
“喂,醒醒。”她渐渐地加重著劲道,希望他能“痛醒”。
“嗯……”他呢喃著,“我想睡觉……”
“你不能在这里睡。”她把他推开,他软软的仰躺在沙发上。
弥生捱上去,以手指撑开他紧闭的眼皮,“醒醒!”他的模样有点滑稽,让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的眼球转来转去,聚不了焦。“让……让我睡……”
“回家再睡。”她更用力地撑大了他的眼睛,直视著他,“快醒醒!”
他勉强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似乎发觉到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回家?”
“对,回你家再睡。”她扶起他,“你能走路吧?”
“唔……”他昏昏沉沉的应著,然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弥生扶著他,费力地将虽然能走路,但是几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的英则给驮了出去。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文跟男人靠得这么近,但她没有时间慌、没有余力害羞心跳,因为累坏了。
好不容易拦了车把他塞进去,她终於松了口气。
在车上,醉醺醺的英则又靠到了她身上。
她羞怯不安地睇著他,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甜蜜及微醺。她没喝酒,但她觉得自己也醉了……她总是安於现状,想得不多也不复杂,更不做过度的期待及想望,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
他跟她的“境界”相差甚远,甚至,他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种人。
但在这种时刻,她享受著那种她不曾有过的惊怯、期待及怦然心动。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可真醉。”司机笑说。
男朋友?不,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像吗?在外人眼中,他们像是一对吗?
她其实应该告诉司机,他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一瞬,她笑而不语。
英则住在公司附近一栋没有门口守卫的旧式公寓里,隐密而幽静。
他住顶楼,将三间打成一问,在百余坪的空间里有花园阳台,还有室外泡汤池,在繁华的都市中,他打造了一处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幽静住所。
事实上,这栋公寓是他家从前经营营造时盖的,楼下几层早已租卖。
虽然公寓的“年纪”不轻,但由於位於高价地段,现在的房价已不同往日。
英则只身住在东京,而他的父母亲都已移民美国,偶尔才回来一趟。
站在他家那扇昂贵杉木做成的大门前,弥生有点吃惊。因为她曾在新闻中看见这种杉木,知道它是如何价值不菲。
“哎,你家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因为她实在无法再支撑他的重量了。“钥匙呢?”
“在……”迷迷糊糊地,英则在自己身上摸索著钥匙。“在哪里?”
看他真的醉得神志不清,弥生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分际地在他的每个口袋里摸索。
“思……”他全身瘫软地靠在她身上,像是再也站不住似的。
“喂,站好……”因为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量,她本能地一放。
砰地一声,英则那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倒在门前了。
“完了!”她暗叫一声。这么撞会不会脑震荡啊?
她赶紧蹲下去检视著他的情况,只见他竞睡得打呼加呓语。
“应该不会死吧?”看他脸色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叹了一记,扶起了他的头。“哎,拜托你醒醒,到家了。”
“唔……别吵……”他呢喃著,然後头一偏就靠在她膝上。
“喂,你……”该死,她今天晚上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光了!
要不是因为他醉了,她一定让他好看。
垂下眼,她睇著他因酒醉而沉睡的脸庞。
一般的醉鬼总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但酒醉的他却有一种天真、单纯的孩子气。
他浓眉舒展,唇片微启,毫无防备地枕在她膝上,不时地,他还会抿唇微笑,像是作了什么好梦般。
你梦见了什么吗?她在心里问著,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
真是奇怪,她是个自我防卫心很强,对身体接触又十分敏感的人,为什么却能忍受与他如此的接触?
平常挤电车,若有男性梢稍的接近,她就敏感的避开,而现在……他说他喜欢她,就像喜欢阿宗他们一样。那她呢?她喜欢他的程度又是哪一种?
恐怕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看著他舍觉得心跳加速,想著他会不自觉地脸红,跟他接触时会感到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这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倏地,一条惊觉的神经拉回了她——
不,她不能有那种念头,不能有过多的期望,因为……一厢情愿的结果通常是不堪且痛苦的。
“我……”突然,他嘴里逸出低低的呢喃,“我喜欢你……”
她一怔,惊愕地望著他。他还昏昏沉沉的睡著,显见是在说梦话。
她想……他似乎是梦见了谁。
“哎,”她无意识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你会著凉的……”
“唔……”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惊觉到自己竟抚摸著他的脸。
她吓得想抽手,但他却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大门突然开了。
“是你吗?”门缝中探出了一个女人的脸,而她正讶异的打量著坐在地上的弥生及把头枕在她膝上的英则。
那女人美艳动人,看来比英则年长几岁。
“英则?”她发现英则醉倒在弥生身上,连忙地打开了门。
当她出来时,弥生才赫然发现她身上竟穿著非常性感的睡衣,那美好的曲线还若隐若现的。
以她的年纪,当他的姊姊差不多,不过……姊姊会穿著那么性感的睡衣等门吗?
“你是……”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疑惑的望著弥生,像在猜测她的身分。
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弥生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这女人是英则的“女人”,而她正质疑著她的身分。
“我只是送他回来!”她想也不想地冲口解释,然後推开他的头,霍地站起,逃难似的跑掉。
看着英则那可怜的脑袋瓜咚地—声落地,美艳女子露出了怜悯之情。
“夭寿喔,居然把我儿子的脑袋当西瓜摔。”她喃喃自语地。
FMX
“唔……”呻吟了一声,英则从宿醉的痛苦中醒来。“好疼……”他摸摸後脑,皱起了浓眉。
眼睛朝天花板一望,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头……好疼……”他又呻吟一声。
“当然疼。”突然,他床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他陡地一震,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妈!?”看见穿著性感睡衣坐在一旁的母亲,他吓得大叫。
“干嘛?”美艳动人的越川秀里撩拨著柔软的头发,“看见自己的妈干嘛像见鬼一样?”
“你怎么跑回来啦?”他坐起来,下意识地揉著疼痛的後脑。
越川秀里轻哼一声,“我要搬回日本祝”
见她那气呼呼的娇悍模样,铁定又跟爸爸吵架了。“跟老爸吵架了?”
“别提他!”她娇声地嚷著,“说他我就生气。”
“这回又怎么了?”他的父母亲是对欢喜冤家,从年轻吵到现在,每回都说要离婚,但却越吵越肉麻甜蜜。
他想,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她指控著。
他一怔,“怎么可能?”他爸爸外遇?不可思议,家里有只母老虎,他爸爸哪敢造次?
“是他的秘书,一个叫安娜的美国女人。”她指证历历地。
“是误会吧?”他完全相信他父亲的人格。
她柳层一扬,“什么误会?你究竟要帮谁?”
他挑挑眉头,轻声一叹,“我谁都不帮,中立。”
“哼!”越川秀里不甘心地在他後脑巴上一记,“亏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居然这么没良心!”
“好痛!”他闷哼一声。
“痛死活该。”她瞪他。
他瞥了她一眼,“你老说怀胎十月,奶奶说我七个月就等不及的蹦出来了,不是吗?”
“你还说?”她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七个月就蹦出来,害我从此不敢再生。”
英则知道接下来她又要没完没了,连忙话锋一转。“谁送我回来的?”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说著,一脸试探地睇著他,“是谁啊?”
他想了一下,皱皱眉头。“我醉了,你问我?”
“她见我一开门就丢下你,然後像逃难似的跑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呢。”她说。
他顿了一下,旋即笑了。“我知道是谁了。”除了她,没有人会有那种奇怪反应。
意识到他的笑意中带著些许不寻常,她语带试探地,“谁?”
他睨了她一记,“关你什么事?”
说著,他注意到她身上那件性感睡衣,不觉蹙起了眉心。
“我拜托你别穿那样晃来晃去,好吗?”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妈啊,你害臊吗?”她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全身光溜溜,我都又看又摸了好几年呢。”
瞬间,他脸上多了三条黑线。
真是够了,他小二以後就没让她洗过澡了,想想,她也十几二十年没摸过他了吧!
第六章
站在公—司门口,弥生迟疑了。经过昨夜後,她真的不想来上班。
但,她一不能不来,因为她如果逃得远远的,那就代表她心里真的有什么。
人家是—成年人,有一、两个情人也不奇怪。况且,他也从没说过他是单身。
话说回来,她昨天为什么跑得那么快?是因为她接受不了他有女人的事实?
那个女人的年纪显然比他大,不过那成熟美艳的风韵却非常迷人。他喜欢那样的女人?
姊弟恋?后,他还真跟得上潮流。她忍不住酸酸的暗忖著。
如果那“熟龄女子”是他的情人,那么,那个跟她长得有几分像的“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她突然觉得他的异性关系真的很复杂。
“真可恶!”她蹙起眉,不由得咒骂一记。
明明有“同居人”,竟然有事没事地逗她?说什么看著她觉得很舒服,简直是无赖!
她真是蠢得可以,竟然让他那么一逗,就小鹿乱撞的失了方寸,甚至还对他有著不切实际的幻想。
奸了,人家说幻灭是成长的开始,而现在她的人生历练也算是又迈进了一大步,从今天开始,不管他对她露出多迷人灿烂的微笑、不管他说了多让人心悸的话,她都绝对不要理会他。
或许逗弄她让他觉得有趣,或许她害羞的反应总能叫他兴奋,但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被他影响。
想著,她大步地走进了公司——
一整个早上,弥生避开了他的“势力范围”。有时远远的看他过来,她也假装“不顺路”的绕道而行。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但弥生选择留在公司,把阿宗交代给她的资料全部影印装订好。
站在影印机前,她一份份的影印整理著,一点也没注意到有人静静的站在她身後,直到他发出声音。
“不去吃饭?”
“呃?”她猛回头,发现她一早上躲避著的人就站在身後。
很快地,她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冷漠。“我有工作。”
“不急吧?”他瞄了几眼。
“下午开会要用的。”她说。
“噢,”他挑挑眉,“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谢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迳自整理著一张张影印出来的资料。
见她态度冷漠而疏离,英则感觉到一丝不寻常。虽然她平时也不见得对他多热情,但至少不是这种冷淡的模样。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去。”他猛找话题,想“逼”她开口。
“谁叫只有我是清醒的。”她说。
他怔了怔。她的意思是……送他回去是万分不愿、情非得已?噢,真伤心。
“我等你。”不怕她给冷脸看,他依旧热情又主动,“印完,我请你吃饭。”
“不要。”她断然拒绝。
他微愕,“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胃口。”她说。
感觉她真的很不对劲,他也认真起来。“你怪怪的……”他转到她前面睇著她,“干嘛?你不是“那个”来吧?”
“你……”她耳根一热,脸也跟著烧起来。
“你如果肚子痛,小妹好像有生理痛的药。”他一脸关心。
连小妹有生理痛的药,他都知道?后,他对女人还真是了解透彻喔!
忖著,她更是没好脸色给他看了。
“我没有生理痛,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她毫不客气地说。
英则一怔。
女人心简直是瞬息万变!
如果他没失忆,她昨天对他还挺“友善”的。
“我又做错了什么,或说了什么,踩到你的“地雷”吗?”每个人都有他不准别人踩到的地雷,不过……她似乎特别多。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心情很好。”她的眼神冷冰冰的望著他,“不过要是你别再烦我,我会更高兴。”
看著他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起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几乎要吻上她时的表情,还有……那个在他家里穿著性感睡衣的女人。
她好气他表里不一、好气他不正经,但她更气的是……她居然喜欢上这个人—,“喂,你太奇怪了。”他浓眉一揪,手心一拍地就打在影印机上头,“我哪儿得罪你了?”
该死,是不是他昨天暍醉时对她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不然她的态度怎么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手一拍,不知道按到了哪个按键,那影印纸竟一张接著一张的印出来。
“你!”弥生七手八脚地想抢救,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机器。
见她手忙脚乱地,英则索性拔掉了机器的插头,然後神情严肃地盯著她看。
弥生愠恼地瞪著他,咬著唇不说话。
“我们是不是要说清楚?”他问。
“说什么?”她表情冷漠。
“你好像很不高兴。”他望著她,“是不是我酒品不佳,侵犯了你?”
“没有。”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睡得跟猪一样,算是酒品不错了。”
她故意酸他。
他睇著她,挑挑眉。她居然拿他跟猪比?
“既然我没犯到你什么,你干嘛给我脸色看?”他有点不服气地。
“我给你脸色看?”她哼地一笑,“你是老板耶。”话罢,她索性不理会掉了一地的纸张,转身就要走出影印室。
英则迅即地伸手拉住她,“等等。”
她一回身,狠狠地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