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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伯冷笑:“我们三人拧死过来,也不见得怕了你这龟孙!”
金洲耸了耸肩,道:“你不怕的话大可试一试。我本来就是个赌徒,相信要么大赢,要么赔光。”
沈老伯三人和金洲互相对峙,谁都不敢先动。
张沫白心头大急,却不敢动弹。他知道,金洲不但不是个无武力无大脑的二世祖,反而心思缜密,下手狠辣。恐怕枪法也不赖——看刚刚他回头对杨承打的那一枪就知道。
要是随便乱动,不但会打破僵局,估计自己小命也要不保。
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汗从他脑门冒出,可脑子里还是空空如也。
他忽地斜眼瞥见了杨承头边的枪。还有子弹吗?距离大概五六米远,自己突然扑去来得及吗?
空气仿佛凝固。燥热的地下停车场飘着若有若无的腥气,也不知是金属味还是血味。
一片寂静中,张沫白突然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
他的喉头一下子被吊起。
“砰!”
张沫白感到脸上,手上,瞬间出了层汗。
是谁?谁倒下了?
他着急地循声望去——翠翠,沈老伯,梁雪仪三人脸色苍白,显然都是被吓坏了。可却没有一人朝后倒下。
张沫白转过视线,发现金洲眉心中突然多了个血洞。他错愕地半张开嘴,随即仰天倒下,表情永远定格住了。
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张沫白努力睁大眼睛。透过层层有如实质般的臭气,他看清了——是刘锦!他平举着把手枪,站在门后的阴影里,淡淡的烟似乎从黑暗中飘了出来。
“刘刘锦”张沫白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又缩回原地。
刘锦小跑着过来,半蹲在张沫白身侧,扯下他左边破烂不堪的袖子,露出了里头血迹斑斑的大臂。
“还好是小口径手枪,打出来的子弹并没有什么威力,子弹到三角肌中束处就停止了。你运气不错,子弹都没有散开来。”刘锦轻轻翻看了下。
这还只是小威力手枪?张沫白突然对枪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刘锦细细查看,那臂膀被撕裂了一小块,血肉外翻,露出一个小洞,还能隐隐看见最深处泛着光泽的子弹。
“我要把它取出来,要不然留在里面组织会坏死”
张沫白早已痛得麻木,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刘锦蹙着眉头道:“可这里没有镊子”他抬头又看了看梁雪仪和翠翠,却失望地发现她们披头散发,根本没什么簪子之类的物品。
“你你用手把它抠出来吧”
刘锦板起脸,道:“你看不到自己的伤口,根本不知道有多小我手脏得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沈老伯刚想说自己包里有消毒药水和针线等东西,却忽地想起背包早已被杨承手下拿走,于是又闭上了嘴。
他想了想,跑到杨承身边,瞪着眼睛喝道:“我问你,你把我们的东西都搁到了哪里撒?”
杨承疼得直哆嗦,但还是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努力看清了面前的人。“你你是说那些包?哈咳咳还在楼上呢”
沈老伯提起斧头转过身,翠翠在一旁见了,忙道:“爸,我也去。”
张沫白强撑起身子,靠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上。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沉下声音:“不要去,楼上现在估计已经被那些怪物占领了,过去过去就是送死。”
“可是”
“等等!”一旁的梁雪仪突然出声了:“胡先生,你说你说子弹能不能被吸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四章 舌尖上的子弹()
刘锦怪异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我我也觉得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可是只有舌头不用消毒,而且唾液也有一定的杀菌作用啊。”
“用嘴吸子弹,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幸好这手枪威力不大,子弹应该打得不深不过,子弹还没出来,手臂上的血就可能已经被吸干了,这子弹附近正好有旋肱动脉,一个不小心造成大出血就麻烦了。”
“你是医生?”张沫白插嘴。
刘锦摇了摇头,含糊地说:“不是,只不过跟个人经历有关,稍微懂点这个方面的知识。”他顿了顿,低声嘀咕:“我倒有一种药剂,止血和麻醉效果非常好,还能防感染,不过已经弄丢了”
刘锦摆了摆手,抬起头,又道:“即便不考虑这种种,子弹可能已经卡在了肌肉里,很难松动,即便它卡得不牢,也需要很大的吸力才能将它吸出来”
梁雪仪上前,兴奋地说:“可以的,我可以的!别看我这样,我的肺活量一直是最好的,直逼六千,大部分男生都比不过我!”
刘锦想了想,侧身给梁雪仪让出了条路。梁雪仪飞快扑到张沫白身边,微微张开了嘴。
近距离一观察,梁雪仪只觉这伤口实在是说不出的可怕。血液沿着各个方向流出,已经半凝固住,就像是错综复杂的蜘蛛网。
腥味从黑黑的小洞底喷出,梁雪仪突然感到有些反胃。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此时,她却奇怪地感到胃里有好多东西在翻涌。
她颤巍巍地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似乎亲不下去。
刘锦在一旁道:“行吗?要不还是我来?”
“啊别!”张沫白抢着出声:“让她来。”
刘锦气乐了,索性一句话都不说。
梁雪仪根本没听到刘锦的话,她眼里只有那血淋淋,黑漆漆的伤口。她似乎已经品尝到了那浓稠的鲜血,它们会控制不住地朝喉头涌去,气势汹汹的,就像浪潮一般。
快啊,梁雪仪!快做些什么啊!
她不停地催促着自己。
你救不了杨丽慧,现在救人的机会就在面前,你难道又要放弃吗!
梁雪仪突然低声道:“小骗子,你忍着点”说完,她将干涩的嘴唇柔柔印在了那伤口上,慢慢吮吸起来。
张沫白只觉寒冷中有一股热量冲击,又好似骄阳下有一根棒冰塞入嘴中,酥酥麻麻,痛痛痒痒的,一下子适应不过来,闭上眼睛,哼出了声。
“沫白哥,你没事吧”张沫白睁开眼,只见翠翠和沈老伯站在身旁,一脸忧虑地望着他。
“嗯。”张沫白轻轻应了声。身侧,梁雪仪好像已经适应,开始慢慢加大吸的力度。张沫白只觉什么东西在飞速脱离身体,飘啊飘啊不知到了何处。
梁雪仪停下动作,将大半口瘀血吐在了地上。
刘锦道:“小心些,别造成大出血。”
梁雪仪点了点头,将嘴唇又印了上去。她不敢再盲目地吸。她觉得尽头的子弹似乎牢牢守在原地,稳稳当当地与血肉结合在了一起。
必须要做些什么,她对自己说。
张沫白觉得那一丝清凉久久停在原处,动也不动,不禁有些疑惑地扭头。突然,一道湿润的柔软物体探进了伤口,像小蛇般灵巧地钻寻着。张沫白忍受不住,痛叫出声。
痛楚瞬间被放大了几十倍,就像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翻了个遍。
梁雪仪感受到了张沫白的颤抖,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尽自己最大速度舔松那颗子弹。
模模糊糊的,她感到自己舌尖触碰到了那硬硬的弹壳,于是努力地上下翻飞。那镇守一方的子弹似乎稍有松动,微微开始晃动。
梁雪仪心中一喜,舔得更欢了。
张沫白再也受不了。他起先还觉得痒痒痛痛的,竟有一丝奇异的舒服快感,到后来却变成了钻心的吊痛。
他恨不得把那块肉撕扯抓烂,然后再生吞到肚子里!
张沫白扭头看了看梁雪仪。她正半闭着眼睛,神情专注地吸舔着伤口。嘴边留下的鲜红,更平添了一股妖异妩媚。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巧能看到梁雪仪胸前的硕大物体。它们随着她的呼吸一摇一晃,叮当碰撞。
在这种剧痛下竟还有闲工夫用目光窃玉偷香,张沫白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可莫名其妙的,那痛苦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
梁雪仪又开始吮吸。她忽然全身颤了颤,嘴唇慢慢离开伤口,拖带出一条银丝。
她偏过头,吐出了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它当啷地掉落在地,随即又弹跳起来,蹦跳着滚到了张沫白手边。
张沫白用还能动的右手夹起了那东西,仔细端详。
真小啊。可就是它,竟然让自己疼得死去活来。
刘锦拿出早已撕碎准备着的干净布条(当然是还算干净),扎紧了张沫白伤口上方的臂膀。
张沫白咬着牙扭头,却正好对上了边上杨承的目光。
“嘎嘎嘎”他哑声惨笑,腹内像装了台漏风的手风琴。“你你原来不是个傻子,我我被你骗了哈哈哈哈咳咳咳”
他笑得是如此用力,胸腔里挤压着的血沫不断喷出,渐渐将他的话语淹没。他挣扎着伸出两根手指,遥遥朝张沫白戳了戳,道:“有意思后生可”
还未说完,他头一歪,直接倒在地上不动了。
刘锦丝毫不关心一旁发生的事。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打火机,盯着张沫白,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你要忍着”
张沫白刚想问有多疼,忽地听到“啪嗒”一响。
“打火机?”
他想转过头,却忽地感到一阵刺骨般的钻心疼痛。比刚刚的更为剧烈,更难忍受!他听到了“滋滋”的声音,还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他看到面前的车子似乎被炙烤地扭曲起来,疯癫地跳着舞。
这是他在地下停车场看到的最后一幕。
张沫白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晕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五章 桥()
城市的夜景很美丽。
顶头一片星光,底下几乎没有亮光能与它相辉映。
她忽然感觉,这才是本来就该有的样子啊。从前夜晚闪烁的高楼大厦,霓虹充斥的万家勾栏,实在是俗气的很。
她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给吓坏了。
不,我还是要原来的样子,我还是要灯火通明的那个时候
她慢慢平静下来,低头看着底下向后退去的各式建筑。她能不时看到浓烟在楼道间飘起,缓缓上升,可就是到不了她身边。
毕竟,她已经在一千米左右的高空了。
她将目光转进机内,看了看驾驶座位上的身影。
那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人高马大,还能生硬地说出几句中文。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他,可没有别的办法。
他的中文虽然说得不好,很多话都是半英半中,可自己还是听到了那句短语。
survivors'
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她觉得跟着那外国人,兴许还能够活下来。
虽然自己都觉得很傻,可她一直牢牢记着那句话。
“你要活着,因为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再相见。”
这是她和那人的约定。
*************
张沫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回到了妈妈的子宫里,一摇一晃的,很是舒服。周围很温暖,甚至很燥热。可他需要这份温度来抚慰他冰冷的身躯。
摇晃突然停下了,张沫白轻微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
眼前模糊跳动着几个影子,仿佛在对他指指点点。那些影子上好似印着李林放,徐志迪,余晓露的脸,正奇怪地望着他。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张沫白想伸出手去抓他们,却猛然扯到伤口,直接痛醒了。面前,梁雪仪和翠翠一左一右,低头着急地看着他。沈老伯坐在驾驶座位上,扭过头,一脸忧虑。
张沫白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湿透。
喉咙中仿佛鲠了块鱼刺,扎得难受。
“我我怎么了?”他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
“沫白哥,你晕过去了,后来,你又发烧了”翠翠拿手背贴了贴他的脸。
张沫白只觉有块凉玉敷在自己脸上,带来的丝丝凉意使他稍显振奋。他吃力地转动脖子,发现右大臂已由块白布包住,上面血迹已干,不再渗透出殷红鲜血。
“小骗子,别动,伤还没好呢”梁雪仪有些着急。
张沫白看看四周,发现天还是半黑着。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露出了一小部分,不少楼房底层都镀上了层淡金色。
“我我昏了多久?”
“三个多小时了。”
“刘锦呢?”
驾驶座上的沈老伯忽然开口了:“他说他还有事,已经走了。”
张沫白一听,不禁有些唏嘘。刘锦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没想到自己却连一声感谢都来不及说。估计今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吧。
他扭头看向窗外,发现似乎已处在武原市的边缘郊区。
“沈伯伯,为什么我们在郊区?”
车上三人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沈老伯长吸口气,缓缓吐出:“小张啊,胡光先生走的时候,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我也不晓得能不能信,你你来拿拿主意吧。”
张沫白一脸困惑。
“他说还有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会有人来轰炸武原市了”
四小时前。
“刘先生,小张他他不要紧吧”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忍不了痛”刘锦歪着嘴苦笑了下:“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消毒的东西,这是最彻底,最快速的方法了。伤口虽小,可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差,伤口可能会溃烂发炎,处理不好甚至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翠翠和梁雪仪扶起昏厥的张沫白,将他靠在了旁边车子的车门上。
“每天给他换两次布条。干净的医疗纱布当然是最好,没有也可以用身上不脏的衣服凑合下。”
翠翠低头看着张沫白右臂膀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也不自觉疼痛起来。那伤口被火炙烤得已经结块,成灰黑色,还隐隐有股焦糊臭。周围的皮肤都呈不健康的烫红样子,摸上去软软的。
刘锦叹了口气,道:“留疤是肯定的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走到金洲的尸体边,开始摸起口袋。
“刘先生,你要去哪个地撒?要不,咱们一起走吧”
刘锦从金洲口袋中搜刮出了串钥匙,手一扬,扔给了沈老伯。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这是”
“丰田兰德酷路泽,挺适合现在这种情况的。”
“那你”
刘锦又走到杨承身边,搜摸出一把钥匙,笑道:“这不是又有一辆了么”
沈老伯低头看了看车钥匙,道:“刘先生,我老觉得你一个人不安全,人多了也好有个照应,你有啥子事情?要不咱们一起吧。”
刘锦按了下手中的汽车遥控钥匙,不远处,一辆车轻快地叫了声,前后闪光灯亮又熄灭。“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事,你们不需要帮忙。而且,如果我是你,就没有闲工夫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啥啥子意思?”
刘锦盯着沈老伯,等了好一会儿,只把他盯得浑身发毛,才忽道:“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武原市就要被封锁轰炸了。”
沈老伯三人大惊失色,梁雪仪“嗖”地一下站起,大声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法告诉你消息的来源,我只能告诉你们,这恐怕不是虚假消息。快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梁雪仪身子微微抖动:“是是军方?他们要要放弃我们?”
“不是。”刘锦咂巴了下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在想着什么。“不是他们,是是另外一些人”
“是谁?”
刘锦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不能说。快走吧,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了。”说完,他点头示意了下沈老伯,朝杨承的的车走去。
沈老伯愣了愣,高喊:“刘先生,谢谢你!”
刘锦摆摆手,留下沈老伯三人惊疑地相互对望着。
**********
张沫白大脑一片空白,在听完沈老伯的全部叙述后才稍稍恢复。
“小张,你说他会不会骗我们哩?”
张沫白眼神失焦般地盯着前方,小声喃喃:“他没有理由骗我们”
“那”
张沫白只觉再也说不出话,口干舌燥,满脸烫呼呼的。是啊,自己的爸妈呢?还要不要去找他们?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小声说道:不用去了,你心知肚明,房子里肯定一个人都没有。
可他总是想试一试。他想用自己这双眼睛看一看。万一呢?万一他们在里面呢?
他们可能会惊喜地看见自己,扑上来把自己抱住。嗯,妈妈可能还会抱着自己嚎啕大哭。他们会商量一个晚上,然后准备一些路上必备的东西,第二天就一起出城。
应该是这样。希望是这样。
张沫白抬起头,发现车内三人都盯着他。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他最后的答案。
“我们我们冒不起这个险,我们出城吧。”说完,张沫白突然剧烈地咳呛,他甚至感觉到喉头涌上了腥甜。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沈老伯叹了口气,扭过身子,重新踩下油门。车子毫无阻碍地提速,行驶在笔直向前的孤道上。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希望中的失望,失望里的希望,不知哪一种才更为残忍。
车子飞速驶离武原市,张沫白感到离父母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们,还在城里吗?会不会被困住了?那轰炸的时候,他们怎么办?
张沫白回答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可又似乎没有一个决定可以是正确的。
车内只有呼吸声,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打破平静。
旭日慢慢升起,照着张沫白一行人前行的路。此时已上跨海大桥,上边少有丧尸走着。他们低垂着头,听到动静才会恢复兴奋的样子。
桥上,巨大的钢筋悬索分隔开天空,绞得它支离破碎。桥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金色的波纹悠悠发着颤,也不知它是在向外走还是朝里流。
张沫白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目标。他问着自己,我要去哪儿?哪里才是终点?我是不是只是为了逃而逃?
没有答案。